花千变—— by姚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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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保住,等这个案子彻底结案,你请几天假,送我回保定住些日子吧,清明快到了。”
“嗯,好。”霍誉说道。
明卉又说:“对了,孟新海的案子有线索了吗?说真的,我还是怀疑,孟新海的失踪和珠儿有关系。”
明卉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孟新海失踪和其他那几个丢孩子的是一回事,可是因为他和那个叫小荣的孩子,都是在上元节灯会上丢的,所以这个案子便毫无争议地和其他案子并在了一起。
霍誉说道:“现在这案子已经交给了顺天府,孟大海和孟小海也跟着一起去了,因为王府尹自己家里的事,他现在不敢有半分疏忽,你放心吧,孟新海的案子,王府尹会尽力的。”
明卉也相信王府尹会尽力,毕竟现在他在皇帝面前挂上号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红笺的声音:“世子,邓大人来了。”
明卉把腿从霍誉手里挣脱出来,顺势还在他身上踢了一下:“快去快去,邓策来了,我在这儿等着你,有消息快来告诉我。”
不过,霍誉刚刚走出屋子,明卉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打扮,片刻之后,小花生那张英俊潇洒的脸便从镜子里浮现出来。
霍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男人坐在他媳妇的妆台前。
霍誉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的眼睛舒服一点:“吴清抓到了,崔二郎护着司琴逃走,现在所有城门全都关了,全城围捕这二人。”
花生一下子来了精神,全城围捕啊,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场面。
之前虽然也有几轮搜捕,可也没到大白天关闭所有城门的地步。
这可是京城啊,京城的城门,不是说关就能关的。
“王府尹同意关闭所有城门?”花生问道。
“他即使同意也没有这个胆量,这是圣上的口谕。”霍誉说道。
“圣上的口谕,对了,那位呢?”花生指了指百花山的方向。
“纪大人亲自去了。”霍誉说道。
花生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这不是好差事吧?”
霍誉苦笑:“十有八九,纪大人回来之后,就要病上一阵子了。”
是啊,无论百花山行宫的那位结局如何,这个差事让谁去办,都不能算是好差事。
花生踮起脚尖,把胳膊搭在霍誉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如果是派你去就好了,那你就趁机告老还乡,咱们到乡下种田去。”
霍誉哭笑不得,把他那只正在意图乱摸的爪子拿了下来:“你就不怕我被灭口啊?”花生摇摇头:“不会的,皇帝能信任的人并不多,顶多就是让你去放上几年羊而已,当然,如果羊被放得太久,说不定就被他遗忘了。”
霍誉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失笑。
“走吧,跟着我出去见见世面。”
花生早就跃跃欲试了,全城搜捕,这么大的场面,他当然要去见识见识了。
见他说走就要走,霍誉皱皱眉头:“把朵朵带上。”
原本霍誉还想让他带上南萍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只带了朵朵一人。
朵朵兴奋极了,跟在花生身边,不时东张西望。
街上不知何人,已经看不到行人了,就连那些沿街的商铺,也关上了大门。
朵朵小声说道:“这样的京城,我还没有见过呢。”
花生冷哼:“你才多大?婆婆我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
朵朵在心里说道,您就吹牛吧,还两辈子,您比朵朵也大不了几岁。
正在这时,白菜骑马过来,在他们面前下马,对霍誉说道:“圣上出宫了。”
霍誉一口气差点背过去,这不是添乱吗?
“带了多少人?”霍誉问道。
“明面上只有二十多名金吾卫,暗地里的不知道。”白菜说道。
霍誉想骂人了,这什么时候,您在皇宫里待着不行吗?
霍誉转身对花生说道:“走吧,护驾去。”
两人翻身上马,向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朵朵也跃上她的马,跟在白菜身后追了过去。
他们来得快,不到片刻,便看到了皇帝那一行人,快到近前时,霍誉翻身下马,花生却迟疑了一下,才跟在霍誉身后下马。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个皇帝是假的!
皇帝被人以假乱真了?
不可能,他旁边的宋廉和那些金吾卫肯定是真的。
皇帝有替身?
花生想起早前宫里的那些事,觉得很有可能。
霍誉上前行礼,皇帝端坐马上,淡淡说道:“这里不是皇宫,不用拘泥礼数,朕身边有宋爱卿便足够了,霍卿去做自己应做之事吧。”
霍誉再次行礼:“臣遵旨。”
霍誉倒退几步,这才转身,翻身上马,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花生骑马追上霍誉,与他并驾齐驱:“那个人是假的。”
霍誉嗯了一声,轻声说道:“那位从不会称呼我为霍卿。”
“这人是谁?替身吗?那位有替身?”花生来了兴趣。
“据我所知,那位至少有三个替身。”霍誉微笑。
花生心中微动,莫非皇帝认为那些人的目标是他?
皇帝特意派了一名替身出来,就是为了让那些人现身的?
不会这么粗糙吧。
他很想就这个话题和霍誉交流一番,可是两人都在马上,说话多有不便,而且霍誉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花生索性闭上嘴巴,默默跟在霍誉身边。
没想到霍誉却忽然勒住缰绳,对花生说道:“走吧,我请你去吃包子。”
花生也看到了那家包子铺,就是飞鱼卫定点吃饭的那家,包子铺的老板是因伤退役的前飞鱼卫,那家的包子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
花生虽然不知道霍誉要做什么,但是他没有说话,跟着霍誉走进那家包子铺。
和他们一起进去的,还有白菜和朵朵。
别看这家包子铺门面小,里面却很深,包子铺老板看他们一眼,淡淡说道:“客官里面请。”
一名伙计过来,霍誉冲那老板点点头,便跟着伙计向铺子里面走去。
他们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伙计用钥匙开了门,便转身走了。
霍誉推开门走了进去,花生也跟着踏进屋子,霍誉走到靠窗的八仙桌前,把手伸进桌子出一排台阶。
花生瞪大眼睛,看看台阶,又看看霍誉,不可置信地问道:“这里能通到何处?”
霍誉轻声说了两个字:“宫里。”
花生的后背泛起一层薄汗,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啊,这家难吃到极点的包子铺,竟然连着皇宫!
白菜抢先一步走了进去,霍誉牵起花生跟在后面,朵朵断后。
四人走下台阶,花生这才发现,台阶两侧砌了青砖,而不是土墙。
这条地道显然费了功夫,是大工程了。
霍誉在一块青砖上按了几下,入口的地面便在他们头顶重又关上。
一侧的砖墙上挂着一盏马灯,白菜摘下马灯用随身带的火折子点亮,花生深深地吸了口气,发现地道里并不憋闷,显然另有通风孔。
下了台阶,便是一条平坦的路,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又看到了一排向上的台阶。
霍誉停下脚步,指了指靠墙放着的几只箱子,对花生说道:“换衣裳吧。”
箱子里放着的,都是内侍的服装和鞋子,除此以外,居然还有一只妆匣,打开一看,是简单的易容工具。
炭笔、假胡子以及粘胡子用的胶水,除此以外,还有几盒胭脂水粉。
花生忍不住笑弯了眼,对霍誉说道:“这都是谁准备的,这人脑子一定有毛病。”
霍誉:“有什么不对吗?”
话说这些东西在这里放了也有一两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花生指着那假胡子笑着说道:“有内侍长胡子的吗?”
霍誉不说话了,他才不会告诉明卉,这些东西都是他照着明卉的易容匣子里的东西准备的,就是没有那么精细而已。
之所以会放假胡子,也是因为明卉的妆匣里也有假胡子。
好吧,是他疏忽了。
待到四人从暗道里走出来时,已经是四名内侍了。
花生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却发现他们所在之处竟是一间丸房。外间屋里还有一只大丹炉呢。
“这是何处?”花生问道。
“先帝的丹房。”霍誉低声说道。
花生恍然大悟,这下子他明白了,那条暗道不是当今圣上挖的,而是自先帝时就有。
“这里好像没有人啊。”花生低声问道。
“嗯,这里空置已久,每隔十天,会有内侍和宫女进来打扫,平时是没有人的,当今圣上几乎不来这里。”霍誉说道。
花生不再多问,跟在霍誉身后向前走去。
很快他便知道,原来丸房还有后门,并且是一处非常隐敝的后门,若不是有机关开启,肉眼根本看不出那里还有一道门。
从门里出来,四人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路,便看到四名小内侍簇拥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内侍向这边走了过来,霍誉四人连忙让到路边,恭敬礼让。
老内侍从他们面前走过,神态倨傲,花生眼尖,看到那名老内侍的手指上蓄着长长的指甲。
待到这位老内侍一行走远,花生压低声音问道:“这位是谁啊?这么大的架子。”
霍誉说道:“这是当年替先帝在紫霄宫出家的石公公,前两日刚刚被当今接回宫里。”
听到“紫霄宫”三个字,花生怔了怔。
这三个字包涵了太多太多。
他很想问问走霍誉,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个出家多年的老太监接回宫里,皇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打听这些事情的时候。
又走了一段路,花生便认出来了,这里他来过,这是以前太后住过的慈宁宫!
霍誉对他说道:“一会儿你和宫门前的内侍说,皇后娘娘让咱们过来取孝经。”
花生不解:“为何让我说?”
霍誉小声说道:“你的声音更像一些。”
花生瞪他一眼,你就说我不男不女不就得了,还更像,更像太监吗?
到了宫门前,花生如此这般和守门内侍说了,内侍便放了他们进去。
花生心里嘀咕,这内侍是傻的吗,这么好骗,这就让他们进来了?
不过,当他看到那个正坐在窗前看书的人时,他便知道自己想错了。
什么皇后让来取孝经,分明就是人家君臣之间的接头暗号,一早就说好的,霍誉让他来说,就是看他太闲逗他玩呢。
他一抬头,恰好看到霍誉的侧脸和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霍誉让白菜和朵朵留在外面,他带着花生走了进去。
花生不敢怠慢,跟着霍誉一起向那位行礼。
皇帝笑容温和:“免礼,平身。”
皇帝的目光从霍誉身上移到了花生身上:“这个就是花生吧?”
花生正要开口,霍誉便道:“正是。”
花生再次行礼,默默站在霍誉身后。
皇帝对霍誉说道:“今天一早,云嫔养的猫死了,中毒而死。”
霍誉沉默地听皇帝继续说道:“昨晚,御膳房为朕准备的宵夜里有一盘银耳桂花糕……”
第565章 银耳桂花糕
昨晚,皇帝宿在云嫔宫内,他素来就有用宵夜的习惯,昨晚的宵夜也是在云嫔宫里用的。
那晚的宵夜里,有一道点心是银耳桂花糕,这是云嫔亲自吩咐御膳房做的。
这道银耳桂花糕的方子,是云嫔从娘家带来的,与御膳房里常做的不一样,是云嫔娘家的厨娘改良过的。
御膳房照着做过几次,皇帝都很喜欢。
因此,今晚皇帝在云嫔宫中留宿,云嫔特意吩咐御膳房做这道点心。
皇帝看到这盘银耳桂花糕,果然有了胃口,吃了三块,其他的点心都没有动。
若是白天,这些被皇帝吃剩下的点心,会送回到御膳房里,可这时是在晚上,宫人们出出进进也会打扰到皇帝,因此,这些点心便暂时放在茶水间。
宫里很多嫔妃养猫,云嫔也养了一只,今天皇帝留宿,那只猫自是不能再进云嫔的卧房。
谁也没有想到,早晨却在茶水房外面发现了那只猫的尸体。
皇帝闻讯后立刻叫人前来查看,那只猫是中毒而亡,而放在茶水间里的点心上,只有那盘银耳桂花糕上有被猫啃食过的痕迹。
可是那盘银耳桂花糕在皇帝进食之前便已经用银针试毒,又有内侍尝过,确定无毒,皇帝方才入口。
皇帝说到这里,冷笑一声:“看来是朕命不该绝,那盘点心共有九块,朕吃了三块,而余下的六块里面,竟然有四块都是有毒的。而那四块用银针再次试过,依然无毒,用活物试了,才知道是有毒的。”
霍誉问道:“昨晚试毒的内侍可还在?”
皇帝淡淡说道:“已经自尽了。”
“云嫔娘娘何在?”霍誉又问。
“还在她的宫里”,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皇后让她在宫里抄写经文,清明时烧给太后。”
霍誉懂了,此事皇帝没有瞒着皇后,所谓让云嫔给太后抄写经文,其实就是把云嫔以及她宫里的人全都软禁起来了。
皇帝的目光重又落到花生身上,对霍誉说道:“云嫔那里,让花生去吧。”
“是。”霍誉再次躬身行礼,带着花生走了出去。
云嫔的寝宫比较偏僻,在路上,霍誉低声对花生说道:“云嫔在宫里并不受宠,事实上如今宫中并无宠妃,圣上雨露均沾,云嫔族中曾经出过一位帝师,教导过圣上两年,后来因病乞骸骨。”
花生问道:“那么现在呢,云嫔娘家还有人在朝中为官吗?”
“有,云嫔的兄长现任江州知府,而她的姑母嫁的便是王府尹的前岳家。”霍誉耐心解释。
花生好奇地问道:“宫里的大小娘娘,你是不是都能说出她们的身份来历?”
霍誉摇摇头:“也并非全部,只有被圣上宠幸过的,飞鱼卫才会详细调查她们的身份来历。”
花生的嘴角抽了抽,只要想到飞鱼卫每天都要进宫打听:昨晚陪皇帝睡觉的是谁啊?
哦,是那什么妃啊,快去查查,这位家里的人都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可能会谋逆。而皇帝每晚上床,看着身边的美人,也要想一想,这位美人会不会害他,这位美人的娘家人会不会害他。
只要这么一想,花生便觉得索然无味。
世人都想当皇帝,可当皇帝若是整日担心有人要害朕,那也挺没意思的吧。
云嫔是一位珠圆玉润的美人,花生早就发现了,宫里的美人十个里面至少有八个是这种长相,就连小皇后,也渐渐朝着这个方向成长了。
霍誉叮嘱花生:“只是问话便可,千万不要激动。”
花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霍誉,这人莫不是以为,他会把云嫔当成诏狱里的女犯人那样审问吧。
这人的脑袋整天都在想啥呢,他花生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
连皇帝都点名让花生来向云嫔问话了,这就说明,皇帝对云嫔是有几分重视的。
虽然不多,但肯定是有,否则不会让女子来审问云嫔的。
云嫔看到花生,有些吃惊,问道:“你是朝阳宫的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花生一笑:“奴婢是哪里的,就不劳云嫔娘娘操心了,云嫔娘娘还是说说那碟子银耳桂花糕的事吧。”
云嫔的心猛的一沉,听这小内侍的语气,竟是对她毫不尊重,皇帝这是真的在怀疑她吗?
在这后宫里,她的地位不上不下,其实是很尴尬的。
说她无宠吧,皇帝每个月里也会来她这里住上一晚。
说她有宠吧,一个月里三十天,除了皇后以外,皇帝要在二十八个妃嫔宫里过夜,而她只是这二十八个里面的其中一个而已。
花生素来以直来直去著称,她没有废话,让云嫔把那晚的事重又说了了一遍。
云嫔说完,花生便问:“在外面侍候的是谁?”
云嫔说出那几名宫女和内侍的名字,花生便又道:“劳烦云嫔娘娘再把昨晚的事说一遍,提过名字的不要落下。”
云嫔只好又讲了一遍,话音刚落,花生便问:“把那些没吃完的宵夜送去茶水房的有几人,都是谁?”
这个云嫔不知道,只好叫了昨晚她宫里当值的内侍进来,把那几个人的姓名搞清楚了,云嫔以为眼前这个小内侍会去审问那几个人了,刚刚松了口气,花生却第三次让她把昨晚的事重复一遍。
再一再二不再三,云嫔的怒气忍不住地往外冒:“你这是要羞辱本宫吗?”
花生翻翻眼皮:“云嫔娘娘若是这样想,那奴婢就不问了,奴婢去向陛下复命。”
说完,他起身便要走,云嫔吓了一跳,连忙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语气:“哪里,本宫再说一遍便是。”
就这样,花生让云嫔前前后后讲了足足七遍,云嫔每说一遍,花生都要叫上几个人在外面候着,直到云嫔讲完第七遍,外面廊下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云嫔身心俱疲,有气无力地说道:“还让本宫讲第八遍吗?”
花生咧嘴笑了笑,忽然,他的笑容消失了,正色问道:“那只猫娘娘养了多久了?”
云嫔怔了怔,忙道:“那只猫啊,养……养……养了四五个月了。”
云嫔话音刚落,花生便问道:“那究竟是四个月,还是五个月呢?”
“啊?是五个月吧,本宫也记不清了。”云嫔伸手摸了摸一丝不乱的鬓发。
“养了这么久啊,难怪云嫔娘娘会难过呢,那只猫叫什么名字?”花生又问。
“那只猫啊,叫来福。”云嫔说道。
其实花生已经知道那只猫是叫来福了,宫里不但人有花名册,猫也有。
但凡是各宫主子们养猫,都是要报备的,所有猫都会登记上册,云嫔宫里的那只来福,是三个月前上册的。
云嫔说是四五个月,当然,也可能是记不清了。
花生问道:“来福右腿上有一处没有毛,云嫔娘娘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没毛?哦,本宫想起来了,冬天时来福在火盆旁边玩耍,被烫到了,可能就是那次之后,腿上受过伤的地方便不长毛了吧。”云嫔说道。
“来福死后,娘娘一定很伤心,您没有看过它的尸体吧?”花生又问。
云嫔叹了口气:“本宫从小到大,最怕看到的就是死物,别说是来福了,哪怕死的是一只老鼠,本宫也不敢看。”
花生点点头:“云嫔娘娘既然没有亲眼看过,如何能够确定死了的那只猫就是来福呢?”
云嫔又是一怔:“本宫……本宫……只养了一只猫啊,再说……再说本宫虽然没有亲眼去看,可是本宫身边的内侍和宫女都是看过的,他们不会认错来福的。”
花生笑了笑,站起身,冲着云嫔行了一礼:“娘娘,奴婢该问的都问了,没有可问的了,还请娘娘节哀,奴婢先行告辞。”
云嫔被花生问了一遍又一遍,早就烦了,她巴不得花生快点滚蛋,可是现在花生真的要滚了,云嫔的心却又悬了起来。
尤其是花生最后问起关于来福的事,不知为何,云嫔觉得花生还有其他的意思。
花生说走就走,云嫔却是坐不住了。
她这时才发现,原本应在她身边服侍的宫女和内侍,全都不在了。
她想起来了,就在她一遍又一遍复述昨天晚上的事时,但凡是她提过的人,全都被叫到院子里去了,现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刚才花生在屋里,云嫔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就连花生也出去了,云嫔的心咚咚直跳,如同揣了一只鼓锤。
她走到窗前,窗户关着,虽然皇宫里有几处宫房安了西洋玻璃,可她这里没有,她既不是皇后,也不是四妃,更不算得宠,所以她宫里的窗户还是用的高丽纸。
高丽纸虽然能透进阳光,却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云嫔只能把窗户悄悄敞开一条缝,她眯起一只眼睛,从缝隙里向外面张望。
云嫔并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的窗子,她藏在窗缝后面的眼睛,也已经被人看到的。
院子里,十几名内侍和宫女低着脑袋站在那里,除了花生以外,还有三名陌生的内侍,正在挨个搜身。
没错,是搜身。一名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内侍,正在给云嫔的贴身宫女阿彩搜身。
阿彩比那名小内侍还高半个头,她红着脸,让那名小内侍从头摸到脚,又从脚摸到头。
全身搜完,小内侍还不死心,又让阿彩脱下脚上的绣花鞋。
接着,云嫔便听到那名小内侍发出一声惊呼。
小内侍拿着阿彩的一只鞋子,跑到花生面前。
“找到了,找到了!”小内侍欢呼。
花生接过那只鞋子看了看,居然还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对那名小内侍说道:“留下,这是物证!”
而阿彩此时只穿着一只鞋子,以一个尴尬无比的姿势站在那里,听到花生说这是物证时,阿彩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喊道:“什么物证,你们不要胡说八道,对了,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在宫里为何从未见过你们?”
那名找到物证的小内侍冲着阿彩挥挥拳头,奶凶奶凶:“闭嘴,你再敢嚷嚷,我就捶你!”
阿彩翻个白眼,小内侍的拳头比她还小,她当然不会害怕,可是这四个人一来就盘问云嫔,想来十有八九是皇后派来的人,阿彩害怕了。
这时,和花生一起来的一名木着脸的高个内侍,也从一名内侍身上搜到了物证。
没错,他也说这是物证。
云嫔从窗缝里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只荷包,最普通的荷包。
而这名被搜出物证的内侍,也是云嫔身边的人,他叫小树子。
云嫔心跳如鼓,她既不清楚阿彩鞋子里面藏了什么,也不知道小树子的荷包里面有什么,更不明白这些为何会是物证!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忽然感觉背脊生寒。
这时,同样是和花生一起来的另一名内侍,转身走了出去,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拎着一只猫!
那人熟练地拎着那只猫脖子后面,那只猫四腿悬空,喵喵直叫。
云嫔看到这只猫,一下子便呆住了。
这是来福,这只猫居然是来福!
正在这时,屋门从外面被敲响,传来花生清清亮亮的声音。
“云嫔娘娘,您快看看,这只猫是来福吗?咦,它的腿上有一处没有毛的,这真的是来福啊,不是说来福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复活了呢,云嫔娘娘,您快点来看看啊,这真是您心爱的来福呢。”
云嫔全身都在颤抖,为何会是来福,不应该啊,为何会是这样?
敲门声还在继续,花生像是故意的,声音那么大,是怕她听不到,还是怕她吓不死?
云嫔呆呆地坐到椅子上,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花生终于不再说话,但是下一刻,屋门被大力推开,花生走了进来。
“云嫔娘娘,您养了五个月的猫,应该不会认错吧,外面有只猫,和来福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腿上那处没有毛的位置,也和来福是一样的。您还是出去亲自认一认,看看死掉的那只猫,和现在找回来的这只猫,究竟哪一只,才是您的来福吧。”
第567章 两支香
云嫔怔怔抬头看着花生,忽然,她发出一声尖叫:“出去,出去,什么来福,没有来福,来福死了,死了!”
花生冷冷一笑,对云嫔说道:“不瞒娘娘,奴婢并非朝阳宫的人,奴婢是圣上亲自派来,审问云嫔娘娘的。
当然,奴婢只是一个奴婢而已,而娘娘即使成了阶下囚,只要没被贬为庶人,就还是娘娘。
娘娘可以招供,也可以不招,奴婢要做的,便是把娘娘的供词,以及娘娘表现出来的态度,一字不漏全都禀告给圣上。
奴婢在娘娘眼里什么都不是,但是奴婢说的话,却能决定娘娘,以及娘娘本家的生死。
奴婢现在觉得娘娘累了,可能要休息了,奴婢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向圣上复命。”
花生说完,头也不回便向外走去。
云嫔怔怔一刻,再次尖声大叫,只不过,这一次,她喊的却是:“我想起来一点事,你听不听啊!”
花生微微一笑,重又走了回来。
他一点也不客气,找了一张舒服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此时的云嫔,已经顾不上去想花生是不是失礼了,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一只手紧紧抠着另一只手,手背上已经被她自己的指甲抠出了血丝。
花生不说话,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玩味地看着云嫔。
他那松驰的神情,与云嫔的紧张形成对比,他越是松驰,云嫔便越是紧张,终于,云嫔撑不下去了,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娘家这一支,如今还有官职的只有我大哥了,他若是出了事,我娘家就没有能够顶门立户的人了。”
花生想起来了,在来这里的路上,霍誉曾经告诉过他,云嫔的兄长胡世洲是现任江州知府。
云嫔抹了把眼泪,说道:“几个月前,我娘家婶子来了京城,往宫里递了折子,皇后娘娘恩典,让婶子进宫和我见面。
婶子告诉我,圣上派了飞鱼卫,暗中在调查大哥,我当时听了不相信,因为圣上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提过我大哥,我虽然并不受宠,可也没有让圣上嫌弃,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件事。
可是婶子带来了我大嫂的信,她进宫时要搜身,那封信被婶子缝在鞋子里,大嫂在信上说,大哥是替人背锅,可现在已经被逼到了悬崖上了,若是大哥有个三长两短,胡家完了,我也完了。
我想帮大哥,可我在宫里人微言轻,在圣上面前也说不上话,婶子便说,让我不要着急,只要我肯答应,到时会有人来教我该怎么做,她给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