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变—— by姚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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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大院就是刘员外家的老宅,刘员外十几年前去世了,他死时儿子只有五岁,家里没有能支撑门户之人,没过两年,家财就被亲戚们占去大半,他的遗霜索性变卖了余下的产业,带着一双儿女搬去了城外的老宅子,或许是刘太太手头拮据,据说把大半个宅子都租了出去,如今的刘家大院,就像个大杂院,做生意的、跑江湖的,什么人都有,新近还有一个从广平府过来的罗戏班子,也是租住在刘家大院。
霍公子站起身来,南萍不忍直视,您还是坐着吧,坐着看不出高矮。
霍公子冷哼,她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才一直坐着啊。
她对南萍说道:“你想个法子混进刘家大院认人,尤其要记住那婆子的长相,不要惊动她们,快去快回。”
南萍看看身上的衣裳,觉得这身就不错,转身便出了客栈。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南萍便一阵风似的进来,说道:“看到人了,就是画像上的,婆子的长相也记住了,一时半刻忘不了。”
南萍之前就听说刘家大院里住着一个从广平府过来的罗戏班子,这罗戏有个特点,就是要戴面具,广平府盛行罗戏,受此影响,卫辉一带的老百姓对于罗戏也很热衷,钟楼下面的小摊子上,就有卖罗戏面具的。
南萍出城前便买了一个,她找到刘家大院,刘家大院果然如听说的那样,闹哄哄,乱七八糟,大门敞开随便出入。
南萍戴上罗戏面具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见果然没有人在意她,看来戏班子里的人平时练功常会戴着面具在院子里走动。
那对主仆住的是单独的小院,说是院子,但也没有院门,从外面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天气热,屋里坐不住,那对主仆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做针线,南萍向院子里张望,被那婆子看到,还站起来骂了几句,被她身边的太太劝住,那太太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南萍,便拿上针线筐进屋去了,婆子恨恨地瞪了南萍一眼,也跟着进去。
明卉虽然比不上闻昌,可也能画上几笔,这是寻客的基本功,没有画师的时候,就要自己亲力亲为。
她取了纸笔,根据南萍的描述,直到天色擦黑的时候,终于把那婆子画了出来。
人和人不能比,画和画也不能比,她画的人像,与闻昌的相比少了神韵,呆板有余,灵动不足,但是没有闻昌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明卉端详着画像上的人,努力回忆当年在风儿巷遇到的那个婆子。
说老实话,虽然她和那婆子面对面有过交集,但是她对那婆子的印象反而不如那位妇人深刻,一来是妇人头上的簪子,二来是那妇人江南女子婉约的气质。
她想了一路,也只记得那婆子皮肤黑黄,至于长相却是不记得了。
现在这张画像虽然画得不怎么样,但是明卉看着画像,脑海里却渐渐浮现出那婆子的样貌来了。
“走吧,我们回胙城。”明卉说道。
三人都是一怔,既然已经确定冯太太就在刘家大院了,为何不去接人呢?
明卉微笑:“不要问,无可奉告。”
三人……
霍公子寻亲寻得轰轰烈烈,走时却是悄无声息。
次日,杨三在宝来客栈门前伸手探脑,被小二看到,一把扯了过来,问道:“杨三,怎么,五十文钱全都花了,又跑来这里想赚快钱?”
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大多都能叫上名来,何况杨三还是镇上出名的懒汉。
杨三吸吸鼻子,往客栈里面看了看,问道:“霍,霍,霍……”
小二骂道:“霍什么霍啊,人家昨天晚上就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了。”
“走了?”杨三一着急,居然不结巴了。
小二冷哼:“是啊,早就走了,话说你们卖给人家的线索是不是假的啊,要不怎么人家就走了啊。”
“假?怎怎怎怎么会,会,会是假的?真的,怎怎怎么就就就走,走了呢。”
杨三甩开小二,还想去客栈里面看一看,被小二拽住,又拖到门口:“行了行了,人家都走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杨三悻悻离去,一边走一边都哝,那什么京城来的霍公子,怎么就走了呢?他还想领着人过去,再赚二十两呢。
杨三回到家里,还在心疼那飞走了的二十两。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杨三原本懒得去开门,直到听出是老孙头,他这才打开了大门。
第255章 亲娘就在眼前
老孙头扛着鱼竿,看到杨三便说道:“你不是说那二十两到手,咱们一起分吗?怎么听说那霍公子已经走了,你是不是自己带着他们找到了人,把那二十两自己独吞了?你信不信,我告诉王婶,看她不骂死你。”
杨三正郁闷着,他损失的何止是二十两,先前那人已经说了,只要能让那京城来的人到刘家大院,也给他二十两。
这前前后后就是四十两啊,四十两,就这么没了!
郁闷的不仅是杨三,还有朱云和邓策。
他们二人是今天到的,这里是距离霍誉小时候住的那个村子最近的镇子,因此,他们来到卫辉的第一站便是选择了这里。
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令他们失望,他们到了镇上,没费力气便打听到有位千里寻母的霍公子,霍公子暂住的地方也很好找,镇上唯一的客栈,宝来客栈。
可惜他们到的时候,那位“霍公子”已经走了。
但他们毕竟不是杨三,片刻之后,两人便在客栈小二口中得知了刘家大院。
霍公子的随从打听过刘家大院的消息,并且,他们还得知今天有三位好心人来找过霍公子,而且每人都得了五十文钱。
这三个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小二全都认识,于是,朱云和邓策便知道了杨三、老孙头和那位姓王的胖大婶。
就连这三人提供的线索,他们也很快就打听到了。
这三人是在众目睽睽下走进客栈,又是在众目睽睽下从客栈里走出来的,而且一出客栈就被围上了,他们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拿到这五十文的,就连客栈门口玩耍的小孩子都知道。
朱云和邓策面面相觑,不用猜也能想到,这位“霍公子”要么是夫人女扮男装,要么就是跟着她一起来的人假扮的,总之,这就是夫人一行人。
现在条条线索都指向刘家大院,霍头儿的亲娘就在刘家大院。
莫非夫人已经去了刘家大院?
两人没有停留,催马便向城外奔去。
片刻之后,半个镇子的人都知道,又有两个外乡人来了,他们和那位霍公子是一起的,也是从京城来的。
看,就凭这找人的阵仗,哪能找不到呢。
已经有卖瓜子花生的小贩,抢先一步提上篮子往城外的刘家大院去了,去得早,还能占个好地方。
其实这些人都是晚的,真正有远见的,早在得知“霍公子”出城的时候,便已经跑去刘家大院看热闹了。
小镇上的热闹事不多,一年当中,红白喜事两只手就能数完,再有就是上元节的灯会,就是那罗戏班子,一年里也在镇上演不了几回。
好不容易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镇上的人哪能错过。
因此,朱云和邓策到了刘家大院,还没下马,就看到那里已经等了二三十人,看到他们,有人大声喊道:“看,骑马来的,也是外乡人!”
又有人说:“这不是霍公子吧,我听说霍公子他们有四个人,这只有两个。”
于是便有人高声问道:“你们是和霍公子一起的吗?”
朱云和邓策冷汗直流,他们的行踪这么容易就暴露了吗?
好在这只是寻亲,不是去卧底执行任务,否则小命休矣!
见他们不回答,围观百姓等不及了,催促道:“是不是一起的,给个痛快的,如果不是,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这里耽误我们看热闹。”
好吧,这些人是来看热闹的……
朱云和邓策四处张望,忽然,他们在围观的人群当中看到了一个人,这不是曾经跟着他们办过差事的乔远山吗?
对了,临来之前,霍头儿说过,乔远山或者岳岭很可能跟在夫人身边。
看到乔远山,朱云和邓策松了口气,乔远山似是看出他们的疑惑,冲着他们点了点头。
两人顿时像是吃了定心丸,冲着围观百姓大声说道:“没错,我们和霍公子是一起的!”
话音刚落,便有人飞奔着进去报信:“快,快,千里寻母的霍公子来了,就在外面呢!”
距离这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远处,两个老太太并一个老头,驼着背弯着腰,努力抬起脖子往这边张望。
老太太甲:“那两人是霍爷手下的朱云和邓策吧。”
老太太乙:“嗯,是他们,看来是特意来找咱们的。”
老头:“还是花婆婆有远见,让老乔过去看热闹了。”
老太太乙:“哼,谁让他连老头子都扮不像呢,只能去看热闹了。”
乔远山宽肩长腿大高个,扮成老头子也是坏人变老了的那个老土匪,索性就不让他扮了,免得露馅连累到别人。
“花婆婆,那咱们怎么办?这眼看就要认上亲了。”老太太甲压低声音问道。
老太太乙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她也没想到啊,原本是回胙城时顺路看一眼,没想到他们在路边喝凉茶的功夫,就看到陆陆续续有人扶老携幼出城,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一问才知道,他们出城的事,竟然半个镇子都知道了,这些人都是来刘家大院看热闹的。
花婆婆这位活了两辈子的老人家,也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些人是有多闲啊!
老太太乙很是无奈,她是想把这刘家大院的人晾上两天,然后再过来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这个亲,今天非认不可。
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亲娘就在眼前,若是不认,那还是人吗?
老太太乙想了想,对老头说道:“让乔远山通知朱云和邓策,去把那位太太认下来,就说霍公子思母心切,旧疾复发,这会儿已经先行到卫辉城里看病了,他们奉霍公子之命,接老太太回京城。”
老头诧异:“这就认下了?如果是假的呢?”
老太太乙微微一笑:“胡说,哪有假的,就是真的,比珍珠还要真!”
老头蹒跚着挤进人群,片刻之后,朱云和邓策便被拥挤的人群簇拥着往刘家大院里面走去。
“寻母的来了!”
“那家的亲娘呢,出来没有?”
“我的鞋,我的鞋掉了,别挤,别挤!”
“卖瓜子喽,刚出锅的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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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神奇的扇子
天刚蒙蒙亮,一封密报便到了霍誉手中,霍誉看着密报上短短的几行字,嘴角紧抿。
他的母亲找到了,在他没有想到的时候,以他从未想到的方式。
与此同时,花家姐弟也回到了胙城。
清晨,花大姐斥责弟弟的吼声响彻客栈,两个弟弟吓得簌簌发抖,掌柜和小二无不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
用过早食,花大姐昂首挺胸,向松鹤观走去,身后是耷拉着脑袋的花老二和花老三,小胡子和黑脸汉子跑得快,已经先行一步去打点了。
松鹤观里老老少少五名道士早已翘首等待,如花家这般一做就是几日的大道场,松鹤观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法事进行得还算顺利,虽然当中花大姐没有忍住,发过几次脾气,骂走了两名伙计,花老三不知道说了什么,花大姐开口就骂,一名道士实在看不过,上前劝了几句,花老三还是个孩子,这场法事也是为了他,都是一家人,哪有说不开的事呢。
这位道士的好心劝解,不但没能劝住花大姐,还让花大姐觉得很没面子,花大姐狠狠地瞪了两个弟弟一眼,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花老二和花老三面面相觑,花老二毕竟年长几岁,是哥哥。
他红着脸,一脸尴尬对那位道长道歉,又蹲下身,从鞋子里摸出一张银票,表示做法事余下来的花费,他不会赖帐。
松鹤观的道士们也并非真的不入红尘,像花大姐这样的,他们即使没有亲眼见过,也曾听人亲耳听过,只要花家有银子给他们,花大姐在或不在又如何呢。
接下来的几天,花大姐便没有再出现,她没来,那两个伙计也没有来,据花老二和花老三说,那两个伙计犯了错,被花大姐收拾了。
至于怎么收拾的,花老二和花老三没有多说,两人都是一副心有余季的模样,生怕他们说的话会传到花大姐耳中。
无论如何,这场法事是顺利做完了,花老二把那两张带着味道的银票交给老道士,宾主尽欢。
这几日松鹤观有法事,自是关了观门,不让其他香客进入,其实就算不关观门,平素里也没有多少香火。
外面的事,松鹤观里无从知晓,自是也不会知道,就在这几天,与胙城相邻的延津城里出了一件奇事。
延津城里有一位崔家,崔家是做棉布生意的,已经做了几十年,家境殷实。
崔老太爷连生了五个女儿,直到五十五岁,方才得了一子。
崔大郎虽是姨娘所出,但却被崔老太爷和崔老太太视如珍宝。
崔大郎性格内向,自幼便不喜与同龄人玩耍,七岁入学,上了几天学堂便不肯去了,崔家便请了西席在家里教他,那西席一心向道,一来二去,这崔大郎小小年纪便也醉心修道。
大晋朝修道的人也不少,崔老太爷初时也没在意,直到两年前,崔大郎忽然说要出家,这才把崔家人吓了一跳。
可崔大郎铁了心,崔老太爷无奈之下,只好给延津的青云观捐了一笔钱,让崔大郎在青云观以俗家弟子的身份修行。
眼看崔大郎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崔老太爷心急如焚,想来想去,想出了装病这一招。
前几天,崔家派人到青云观报信,说崔老太爷病重,让崔大郎回家看看。
崔大郎不疑有他,便跟着家里来的两名小厮一起下山,天气炎热,走到半路上,主仆三人在路边树下歇息,被人从背后用帕子掩住口鼻,便人事不知。
两名小厮是被过路人发现的,崔大郎却不知去向。
崔老太爷悔恨交加,竟然真的病倒了,崔家人认为崔大郎是被人绑票,所以一边让人出去寻找,一边悄悄收拢银子,准备交赎金。
直到前天,县衙来人,说崔大郎已经找到,让他们到衙门一趟。
待到来了衙门,崔大郎果然在那里,完好无损,只是受了些惊吓。
县衙的师爷告诉崔家人,衙门接到茶楼的两名客人的报桉,他们在茶楼饮茶时,听到土匪商议抢劫的事,土匪说有强盗埋伏在城外三十余里的路上,准备偷袭一队行商。
延津的治安素来很好,已经许久没有出过桉子了,衙门的人正闲着没事,接到报桉,虽不知真假,可还是由县丞亲自带上所有的衙役,去了城外一探究竟。
可他们还是晚到一步,只看到停在路边的骡车,以及被扔了一地的货物,可无论是打劫的,还是被打劫的,却都是人影不见。
衙役们清查现场时,意外地听到一口上锁的箱子里似有动静,把箱子上的锁头砸开,便看到了刚刚苏醒过来的崔大郎。
衙门里的人一头雾水,崔家又惊又喜,崔大郎经此一事,修仙的心思居然澹了,原因是在他临危之时,没有一个神仙来救他,把他从箱子里拉出来的,是一群他以往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衙役。
崔大郎不回道观了,他铁了心要学武功,于是崔老太爷乐甸甸地捧着银子,去给崔大郎寻武功师傅了。
而此时那行商队伍里的一众人,已经在卫辉飞鱼卫百户所的牢房里。
南萍、乔远山和汪安,奉了明卉之命,从胙城赶往延津抓人。
明卉告诉他们,那些扇子该起作用了。
天气炎热,无论男女老少,都离不开扇子,花家姐弟送的这些扇子,很快便派上了用场。
张东家和梁先生都是老江湖了,他们拿到扇子之后,便逐柄验过,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分派下去,因此,这几天,他们这七八个人,用的都是花家姐弟送的扇子。
可是当他们掳了崔大郎,正准备去胙城时,路边忽然跳出三个蒙面人来,对方只有三个人,论人数明显比不上他们,何况这三人当中还有一个女子。
张东家和梁先生并没有轻敌,可是当那三个人向他们攻过来时,他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竟然如同没有武功的普通人,面对这三人的强攻,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第257章 妖法
南萍和乔远山、汪安,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七八个人打得爬都爬不起来,然后用牛皮绳捆了,装进麻袋,扔上骡车,直接拉去了卫辉百户所。
汪安身上有霍誉的一张官凭,是临来时明卉交给他的,这是平时用来到户部领俸禄用的。
霍誉曾任卫辉飞鱼卫百户,如今在卫辉的,也有不少他当年的部下,看到他的官凭,二话不说,便将那些人全部押入大牢。
当天夜里,接到消息的朱云便匆匆赶来,向卫辉百户所借了二十人,与他一起押送这些人前往京城。
而此时,南萍三人已经完成任务,回到了胙城,刚好赶上最后一天的法事。
做完法事,花家姐弟便离开了胙城,邓策已经护送冯氏前往京城了,他们要一路追赶,争取一起进京。
动身之前,明卉给霍誉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倒是比上一封多写了几行字,大致意思就是说,他们出京后遇到了一队人,她发现这队人当中的东家和帐房先生是易容过的,于是,在到达胙城之后,她就派了南萍三人前往延津,将那些人拿下,以他的名义送去了卫辉百户所,卫辉百户所通知了同在卫辉的朱云,现在已经与朱云一起,将那些人押往京城了。
霍誉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无奈,自家小媳妇太过言简意骇,霍誉没看明白。
在路上发现有人易容,便大老远地过去,把这些人给抓了?
还有,如果这些人真是歹人,那多半是练家子,只凭南萍三人,就能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当然,这也能解释成南萍与乔远山武艺高强,汪安虽不如他们,可武功也不弱,他们三人以少胜多。
但是为什么呢?
明卉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只凭这些人里有人易容,就把人全都抓了,不但送交飞鱼卫,还要押往京城,若是说这背后没有原因,霍誉是不相信的。
可是明卉却一个字也没有多写,霍誉只能认为,这些人里,至少有一个人,是明卉认识的。
霍誉哪里还坐得住,他也到了该休沐的时候,只是因为明卉没在京城,所以他便一直没休,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他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
邓策护送冯氏主仆,冯氏弱不禁风,邓策只能一路小心翼翼,而朱云押送犯人,惟恐路上生变,不敢耽搁,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反倒提前到了京城。
这些人被直接送进诏狱,霍誉赶到诏狱时,纪勉一脸喜色,朝着霍誉的肩膀上就是一下:“你小子长本事了,远在骁骑营,还能把卫辉的桉子给办了。”
霍誉惭愧,他直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些是什么人呢。
没等他开口,纪勉的巴掌又拍了下来,霍誉连忙让开,问道:“我想去看看人犯。”
纪勉哈哈大笑:“我已经验过了,就是那姓梁的!”
姓梁的?
霍誉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梁道士!
当然,他还有一个名字,宋良!
“这些人里面,有一个是宋良?”霍誉问道,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心里却已经把明卉的那封信默念了一遍。
难怪小丫头不辞劳苦派人过去,原来是宋良。
“是啊,你不知道?”纪勉疑惑,霍誉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这两年行事越发持重,怎么今天像是换了一个风格?
霍誉想到此事惊动飞鱼卫,又有南萍和乔远山参与其中,纪勉迟早也会知道,他呼出一口气,说道:“有人在卫辉看到了家母,我公务在身,无法前往,便让内子代我过去,内子一行在路上与这伙人遇到,内子曾在内侄出事时,看过梁道士的画像,便派人跟踪那伙人至延津,将人一举拿下。”
纪勉怔了怔,梁道士此人第一次落入飞鱼卫的视线,便是在明轩的桉子里,他曾伙同明家护院,企图偷走明轩,那幅画像便是根据明家护院的描述画出来的,霍誉的新婚妻子便是明轩的姑姑。
“派人跟踪至延津,一举拿下?好,好,你那个小媳妇,遇事冷静,行事果决,非比寻常女子,你小子是捡到宝了。”
纪勉哈哈大笑,心里却在寻思,这个明氏何止是遇事冷静,行事果决,胆子之大更是远胜很多男子,霍誉这小子,以后怕是要被他老婆拿捏住了,有趣,真是有趣。
此时的梁先生,不,宋良,已经褪去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了本事面目。
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白净俊俏,正是画像上的梁道士。
另一位张东家,三十多岁,容貌普通,只是那双眼睛,却亮得逼人。
朱云是飞鱼卫出身,没少干押送犯人的差事,经验丰富,为了防止这些人自残,在路上便卸掉了他们的下巴,更是用牛皮绳把人捆成了粽子。
到了诏狱,牛皮绳解开,这些人直到此时方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
是的,如果那三个人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不定胜的一方就是他们。
可惜,没有如果,那三个人不知道去了何处,而他们,却已是阶下之囚。
“妖法,他们使了妖法!有种把那三个家伙叫过来,和老子比划比划!”一个扮做伙计的男人嘶吼,他一身外家功夫所向披靡,还从没有这么憋屈过。
霍誉闻言,微微一笑,难怪南萍三人,没费力气便将这么多人全部擒住,妖法那是没有,但是小丫头古灵精怪,十有八、九是使了手段。
霍誉想起前不久听到的事,定襄县主派了袁嬷嬷过去说教,袁嬷嬷还没走出老书院街便哑了,哑了一天一夜,又突然好了。
嗯,等见到那小丫头,一定要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飞鱼卫审讯犯人有自己一套方法,他现在表面已经不是飞鱼卫的人了,自是不能亲自审问,但是审讯结果,却在第一时间送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个招供的便是那位一身外家功夫的汉子。
据他交待,除了张东家和梁先生以外,他们余下这几人,都是在鬼市上接暗榜花红凑到一起的。
做为曾经的飞鱼卫,又在京卫营待了一年,霍誉又岂会不知道暗榜花红!
所谓暗榜,也称暗花,便是于张贴于黑暗之处的悬红榜文,是见不得光,不能摆到明面上的。
很多地方都有暗榜,而京城里发布暗榜的地方,便是鬼市。
这些暗花五花八门,有杀人的,有报仇的,也有召集人手的。
在暗榜召集人手的,有土夫子点到了大穴,自己人吃不下,发暗榜召集挖坟掘墓的好手;也有独脚大盗盯上大货,同样是一个人吃不下要找帮手的;还有那种犯了众怒的人或者帮派,会有多个仇家以暗榜的方式聚集在一起……
而现在被关进诏狱的这些人,除了张东家和梁道士,其他们都是通过暗榜聚集在一起的。
暗榜内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五千两。
召募人数:六人,二十至三十岁之间,武艺高强,在衙门无桉底。
召募时间:三天。
六个人分五千两,每人至少能得八百两,这个暗红不高也不低,但是绑票相比那些要寻仇或者杀人的而言,却容易了许多,况且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人。
因此,仅用一天,这六个人便招满了。
在鬼市上发暗榜的便是张东家,张东家见过这六个人之后,便将他们带到位于京城外的一户农家,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梁先生。
梁先生告诉他们,这桩桉子再容易不过,若非他们手里没有能帮忙的人,也不会到鬼市上发暗榜。
那少年的祖上是当年与太祖皇帝逐鹿天下的史怀公的门人,史怀公死了,他的后人早就跑没影了,那些门人死的死,跑的跑,还有的,便如这家人一样,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所以,这样的人家,丢了儿子敢去报官吗?肯定不敢,只会老老实实把银子交出来。
这生意稳赚不赔!
这一路之上都很顺利,他们没费吹灰之力便绑走了崔大郎,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把崔大郎藏在货箱里运去邻近的胙城。
之所以要去胙城,是因为他们在路上偶遇了去胙城做法事的一家人,那一家子没见过世面,人傻钱多,而且还是在一个又破又偏僻的小道观里做法事,恰好可以利用他们,把崔大郎藏进道观,然后等着崔家人把银子送过来便行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还没走到胙城,他们就被“打劫”了。
这便是那名“伙计”的供词,另外五人与他的供词大同小异,只是有人比他说得更详细,比如那花家姐弟无论主子还是仆从,全都是傻缺,三言两语就把他们当成了大好人……
没错,这些人直到现在,也没把“打劫”他们的三个人,与花家的傻缺们联系起来。
可霍誉看到这些供词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花家姐弟?
花大姐想来是南萍,那个年纪很小的花老三,应是朵朵吧,至于懦弱蠢笨的花老二……好吧,至少这次不是老太太,若是纪勉问起,只说一句女扮男装也就行了,谁让这些人眼瞎,没有看出来呢。
什么,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