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神童,带父爆红—— by咕噜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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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年他们赶往于羽家中时,“童话小屋”还在持续发酵。
毕竟比起之前那些或小打小闹或成本较高的发明,“童话小屋”是其中最有可能普及开来、谋取暴利的一项,甚至有许多人电话打到了刘先生的律师事务所,求他们能开个直播,让大家见识见识其他几种模式。
这是个天然给自己律师事务所打广告的机会,刘律师自然不会介意,在征得了母亲同意后,当天下午两点,他就用公司的官号准时准点地打开了直播间。
【啊啊啊啊我来啦!我想看看“舞台模式”!】
【我都想看!但我更好奇的是“生活模式”,感觉其他模式都没有达到老奶奶要求的节能的要求。】
【先带我们直接看看主控机吧?好好奇究竟长什么样!】
刘律师看到弹幕里的请求,先来到了书房,这里放着一台电脑,电脑连接着一个黑匣子,他将镜头对准这套设备,“这就是主控机,通过这台电脑可以直接操控房子里的所有机器设备,甚至还能设置自定义模式。”
刘律师说着,还主动操作了一番,把弹幕激动地嗷嗷叫。
“至于你们担心的节能问题,”刘律师抬头,“‘小管家’,启动‘生活模式’。”
“‘生活模式’启动,”熟悉的机械女音响起,“自动为您开启‘节能模式’,请尽量让屋子处于快乐的情绪中哦!”
“好的,谢谢‘小管家’。”刘律笑着说完,然后朝镜头摊了摊手,“如你们所见,这是一间有情绪的屋子,她会在每天早上自动检测到电表及其他装置,当能耗低于你设定的红线时,就会播放愉悦的背景音乐,表达自己的开心。”
“在‘生活模式’下,如果你忘记关灯了,屋中没人超过六分钟,‘小管家’就会自动触发省电模式,将灯关上;如果你水龙头没关紧,检测到洗手台前没人,‘小管家’也会主动将水龙头关掉。”
“除此之外,我特意问了呦呦,这套装置使用了最新的太阳能转换设备,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它会自动储能,然后将其转化为电能……又能省下好大一笔电费。”
“所以其他不说,”刘律师摊摊肩膀,“节能这方面,这套装置确实做到极限了。”
【卧槽,我疯狂心动,这简直是懒人福音啊!】
【对老人家来说也特别好用!年纪大了记性容易不好,有了这套装置,再也不用担心锅没关了!】
【其实我觉得后面的太阳能转化都属于锦上添花。毕竟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真的要用那么多能源,只不过很多能源都是在不知不觉间从指缝溜走的,有了这套装置,绝对能大幅度减少浪费的发生,堪称节能战士啊!】
“至于‘舞台模式’……”刘律师神秘地笑笑,“那可能要等到晚上了,我妈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求她的小姐妹过来了,总之,绝对是每一个喜欢广场舞、甚至喜欢跳舞的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那我们晚上见!”
直播间关了,但这件事的余温还没降下去。
从校园到办公室,从饭店到健身房,从高级会所到路边小摊,人们打招呼的语句都从“你吃了吗?”,换成了“你看呦呦的直播了吗?”。
这些与居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发明,引发了全华国范围内又一场热议,甚至让各大央报点明表扬,称她是“将发明落实到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实干型小天才。
朱老爷子甚至亲自转发了这条微博,并配文,“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而自朱老爷子转发过后,不少科研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纷纷站了出来,亲切地称呼沈呦呦为“小辈”,点明了她前途不可限量,引发全网哗然。
有了官方背书,沈呦呦的涨粉速度更是空前绝后,许多原本还在犹豫她背景不足的人也纷纷投出了自己的一票,不到半天功夫,沈呦呦的票数一阵飙升,等到了下午五点,已经成功超越了H国的小将,爬上了排行榜第二。
而在粉丝们狂欢之际,论坛里,却显得格外安静。
【我不敢相信,沈呦呦这是不是要创造历史了?】
如标题,我现在都不敢看排行榜了。印象中,上一个爬上亚洲排行榜第二的人还是六年前那位……而沈呦呦现在的票数已经超过他了……
[1楼]:倒也不能这么比……毕竟这几年人数膨胀很严重,华国话语权也渐渐提高,拥有投票权的人比五年前多太多了。
[2楼]:但是沈呦呦应该的确要打破历史了……说实话,我早就有想到这一天的到来……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13楼]:我现在都还有种不真实感……而且今年除了沈呦呦外,贺天均排第四,于羽排第六……两人都与上一名咬的特别紧,这已经是华国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次了吧?
[14楼]:说起来,现在第一期才刚刚过半,接下来还有十几天……沈呦呦不会,真的能登顶吧?
[15楼]:不要乱说话给呦呦招黑,第一名那个是老牌战将了,上一届就来试过水,差一点点就进了国际赛,当时可是震惊了全世界的。呦呦的国际影响力终究还是差了点。
[39楼]:话说回来,看来我们国家是真的起来了……我现在就祈祷于羽千万不要出事。我听到风声说今年给亚洲的名额可能增多,以于羽现在的支持率,如果她接着往下拍,说不定能刚好卡线进国际赛呢。那可真是见证历史了。
[40楼]:于羽这孩子心事太重了,偏偏家庭氛围又那么压抑,说句不好听的,之前她一出场我就觉得出事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在镜头前直接将这些全都讲出来。
[41楼]:祈祷祈祷祈祷,华国的每一个小天才都要好好的!一个也不能少!
在所有人或在为了沈呦呦爬上排行榜第二而热血沸腾,或在因为于羽的突然消失而焦急时,沈呦呦和沈年也跟着于隶来到了于家。
其实于隶原本不想搭理沈年二人,但正当他不耐烦地准备离开时,突然又对上了沈呦呦的眼睛。
那双水盈盈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担忧,正焦急地扒着车窗往这边看,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幕,却瞬间让于隶想到了昨天下午。
那是他只在女儿小时候时,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笑。
“你们想跟就跟着来吧,”不在镜头下的于隶态度很恶劣,“少在那假好心了,少了个竞争对手很开心吧?”
沈呦呦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忽然注意到了于隶那张被疲倦和害怕拖垮的脸。
他的脸上明明写满了懊悔与担忧,却依旧嘴硬地怼着他们,仿佛示弱就会丢了面子一样,倔强地挺直脊梁,不肯认错。
沈呦呦连忙拉了拉正打算与他争论一番的爸爸,“算了爸爸,我们不跟做错事还不敢道歉的胆小鬼一般见识。”
于隶:“你说谁是胆小鬼?!”
“于叔叔,”沈呦呦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确定要跟我在这玩幼稚的‘谁应谁是’的游戏吗?”
于隶顿时学会了闭嘴,闷着头往前走,沈年一开始还试图想让他上车,后面见他那副气冲冲的模样,也被气笑了,直接一个超车,冲到他前面,随后放下车窗,朝着后面被吓了一大跳的于隶比了个倒立的大拇指,“于教授,我以为我已经够不成熟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幼稚。”
沈年说完,一脚踩下油门,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气得跳脚的于隶被灌了一肚子车尾气。
“……爸爸,你这是在干什么?”
果然快乐还是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沈年透过后视镜看着正指着车骂的于隶,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闻言随意答道:“当然是跑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可是爸爸,”沈呦呦艰难道:“我并不知道于羽姐姐家具体在哪一栋呀?我只知道她住在这个小区。”
总之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沈呦呦还是成功地跟着于隶来到了于羽房间。
房间里很干净,甚至称得上一尘不染,要不是书桌上堆满的书,看上去甚至像是没人住过一样。
他们到的时候,于羽的妈妈正呆呆地正坐在房间里。
她坐在床沿边,眼睛肿的像一颗核桃,往常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乱下来,一眼望去,竟然能直接看到几根清晰的白发。
门开了,她抬起头,见到于隶的一瞬间,一时怒从心中起,直接抓起放在旁边的一本书,猛地砸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回来!女儿呢?!”
于隶一动不动,任由书打在身上,变成了个锯齿葫芦。
“你当年怎么跟我说的,说把女儿交给你带,”温如玉边哭边骂,“结果呢?我真是错得太离谱了!”
“你自己好好看看!我从她书桌里翻出来的!”
一张纸被直接甩到了于隶脸上,然后滑落到地上,他下意识接住,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
纸直直地从于隶手中飘落,沈年手疾眼快地接住,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的几行字。
致我最爱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估计这时候的我已经达成了爸爸所有的期待了吧?还是终于让爸爸满意了一次?不重要了,反正我终于解脱了。
生活好累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累,我的全部人生,似乎只有写不完的试卷,望不到头的课,和爸爸那张永远板着的脸……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样,爸爸才会满意?
……不过这时候的我应该已经知道了。
所以如果我终于满足了你们的愿望,那也请你们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也终于能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生活真美好啊。如果活着能不那么累,那就更好了。
这是一封很简单的绝笔信,沈年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信就被猛地一把夺走,伴随着草草的一句“我再去外面找找!”,于隶又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一点纸屑缓缓落到地上,温如玉抱着女儿床上唯一一个抱枕,哭得声嘶力竭,“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不跟妈妈说?没有了你妈妈可怎么活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这哭声闻者流泪见者伤心,沈年下意识地将头扭过去,一时没注意呦呦,就听到她清晰的声音,“没有了任何人,你都可以活下去。”
温如玉愣愣地抬头,看向门口的小女孩,她定定地望着自己,眼底清澈,不带半点怜悯或异样,似乎只是在陈述个理所当然的现实,“温姨姨,于羽不是你的附属品,同样,你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于羽姐姐向我介绍你的时候,说的是:我的偶像,是温如玉女士,”沈呦呦的声音非常清脆,一字一句,复现着当时的场景,“她聪明、有涵养,而且具有高超的艺术天赋和感染力,所以她是我的偶像。”
“而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我相信于羽姐姐,”沈呦呦注视着温如玉,声音很轻、很轻,“您一定是位很好的妈妈,至少可以是。”
小姑娘天真朴实的话语不断在温如玉的脑中回荡,她坐在女儿的房间里,一遍遍地叩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自小在家教森严的家里长大,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温家依旧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等一系列严格的规矩,而“出嫁从夫”更是刻在温如玉骨子里的教条,因此她从来没有觉得为了丈夫放弃学业有什么不对,也从来没有觉得将女儿的教育权让给丈夫有什么不对。
甚至因为她的丈夫愿意教导女儿,她还被贵妇圈里的其他贵妇们所欣羡,所有人都称她嫁了个好老公,羡慕她人生顺遂,久而久之,温如玉也习惯了将自己称为“于夫人”,习惯了永远当丈夫的配角,永远站在丈夫身旁后半步的地方,充当一个光鲜亮丽的花瓶。
直到这次女儿的出走。
于羽的突然叛逆就像一块破碎的玻璃,狠狠地划破了这个家和睦的假象,也让温如玉从梦中醒了过来——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光鲜亮丽,是靠女儿不断地退让和忍受换来的。
床单被揪成一团,温如玉眼中的软弱渐渐转换为坚定和一往无前,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叫来管家,“跟我去趟警局。”
管家下意识反驳,“可是太太,先生之前说……”这样太丢人了。
“我给你发工资还是先生给你发工资?”温如玉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外走,“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快去备车!”
沈呦呦和沈年走出于家的时候,恰好看到于隶坐在花坛那抽烟。
他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佝偻着背,脚边落满了烟头,落寞地完全不像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教授。
沈呦呦看了一会,点评道:“于叔叔又要倒霉了?”
沈年挑眉,“什么意思?”
“那边有个清洁工阿姨,”沈呦呦摇摇头,“根据她的前进轨迹,最多一分钟,于叔叔就会被大骂一顿。”
她话音刚落,阿姨高昂的声音立刻响起,沈呦呦迅速改口,“估算错误,三十秒。”
“你啊,”沈年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好奇道:“你刚刚跟温女士说的都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跟于羽这么熟了?”
以于羽那文静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跟小伙伴聊父母的性格啊。
“当然是真的,”沈呦呦重重地点了点头,身处两根手指,比了个“指间宇宙”,“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的艺术加工。”
比如于羽姐姐确实没有直接跟她说过妈妈是她的偶像,却在临摹的字帖里悄悄藏了好几副落款为“如玉”的字画;
再比如于羽姐姐总是会下意识翻动那几幅落款为“如玉”的字画,虽然没有直言,话里话外却都是推崇。
沈呦呦小小年纪,却颇懂得说话的艺术;而沈年年纪不轻,却偏偏少了那根弦。
他此时也没理会到沈呦呦话里的深意,只是点点头,纳闷地看着女儿,“怎么感觉你现在放松了不少?刚刚不是还很担心吗?”
看了那封绝笔信,不是应该更担心了才是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沈呦呦伸了个懒腰,狡黠地朝爸爸眨了眨眼,“于羽姐姐肯定会好好的。”
这句话一下勾起了沈年的好奇心,“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那封信吗?”沈呦呦耐心地解释,“姐姐现在既没有达成目标,也没有让于叔叔满意,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沈年似懂非懂,就见沈呦呦背着身,一个回眸,“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昨天才看了于羽姐姐的字,她现在的字比那封信上的要成熟太多啦。这封信应该是于羽姐姐几年前写的。”
“于叔叔和温姨姨是关心则乱,不然肯定比我还早发现。”
当然,更更重要的是,沈呦呦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悄悄将手机又往里藏了藏。
她早就成功跟于羽姐姐联系上了,自然知道她目前身处安全的地方。
沈年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机,走上前,捏了捏得意洋洋的沈呦呦,“那于羽的问题解决了,轮到我们的了。”
沈呦呦一僵,大眼睛里立刻染上了满满的困惑,懵懂道:“我们有什么问题吗爸爸?”
“少给我装,”沈年磨了磨牙,眼睛眯起,“一开始我还没发现呢,关于你妈妈的事,你是不是表现得太镇定了?”
简直就像一早就知道顾姝的存在,甚至一早就知道顾姝会来抢夺抚养权一样。
沈呦呦装傻,“爸爸你说什么?这里信号不太好,我耳朵好像突然没信号了,我先走啦!”
她说完,一溜烟地往车里跑,只留下沈年一人,望着呦呦活蹦乱跳的背影,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爸爸,快来!我不会开车!”沈呦呦站在车旁不断地跳着挥手,甚至跳起来都没车高。
“知道啦。”沈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像呦呦刚刚那样,仰头伸了个懒腰。
阳光直直地照在眼皮上,刺得他眯起了眼,心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其实他没必要担心的。
就像呦呦之前说的那样,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那顾姝这个甚至不合格的妈妈,自然比不过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只要女儿站在他这边,他就什么都不必怕。
沈年又恢复了自信,大阔步往车走去,还不忘最后往远处瞄了一眼。
于隶正拿着阿姨的扫把,狼狈地扫着地上的烟灰和烟头,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阿姨尖锐的怒骂声。
“我还以为住这的都是体面人呢!你不是那什么教授吗!怎么这么没素质!”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天天坐办公室里把魂都坐没了,连幼儿园小孩都知道不能乱丢垃圾!”
沈年这回眉眼间都带了笑意,动作更为轻快地上了车,忽然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他把着方向盘,看着于隶卑微道歉的模样,再次感慨,
——果然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晚饭时间,往往是万家灯火,团聚之时。
而赶在最后一缕余晖消逝,温如玉终于得到了女儿的消息。
“您是说,”温如玉难以置信,“于羽她在孤儿院?”
“是的,”警察点了点头,“据孤儿院的院长说,于羽经常会去那里当志愿者,教那里的孩子们画画,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都说她是个很温柔很善良很喜欢笑的漂亮姐姐。”
直到站到孤儿院门口,温如玉还是很难相信警察口中说的那个是自己女儿。
在温如玉的印象中,她的女儿清冷、孤傲,说得不好听就是有点清高,哪怕在学校里也表现得生人勿近,以至于没有多少朋友。
但现在警察告诉她,于羽在孤儿院?而且还是经常来孤儿院?
温如玉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而在冷静下来后,她却已经站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这是一家很偏僻的孤儿院,院门称得上破败,但胜在还算整洁,四周几乎没有过多的杂草,一眼望去,给人感官还不错。
她在院门口踌躇了小半会,守门的阿姨注意到了她,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起了熟练的笑容,“夫人您好,您是想领//养孩子吗?”
温如玉刚想否认,然而这位阿姨实在太过热情,立马接上话头,“不是我吹,我们院里的孩子都可乖了,而且个个聪明伶俐,嘴又甜……”
温如玉心不在焉地敷衍着这位热情的阿姨,跟着往里走,下意识地四处打量。
墙壁上爬满了青苔,铺得乱七八糟的水泥地,高高低低的水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温如玉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然而在这个世界中,她忽然看到了许多熟悉的笔触。
在这个红瓦灰墙、灰蒙蒙的世界中,一抹抹鲜亮忽然闯入温如玉的眼中,然后整个世界都变得绮丽而梦幻。
爬满青苔的墙角,画着一个正努力往上攀爬的小人;
水泥地与泥土的交界处,画着一只被绊倒,索性躺倒在地,露着肚皮懒洋洋地晒太阳的小狗;
而在水坑里,竟然还藏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小鱼,和水坑旁,一只试图吃自助餐的贪吃小猫……
“这些都是来这的志愿者带着孩子们画的,”阿姨注意到温如玉的视线,连忙解释道:“诺,就是那位志愿者,这小姑娘画画可漂亮了,据说现在好像还上电视了呢!”
温如玉下意识地抬头,顺着阿姨指示往前望去。
然后她忽然发现,原来在这一切的色彩后面,还藏着一副最浓墨重彩的画。
她被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围在中间,认真地观看着每个小孩子递过来的画,额前的一缕碎发调皮地掉了下来,又被轻柔地捋了上去。
她明明还戴着口罩,一副高烧未愈的模样,时不时还背过身轻咳两声,然而却似乎散发着一种夺目的光芒。
这是温如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儿。
在她一直受到的教育中,女人就该色彩浅淡,既要清浅的像一缕烟,又要成熟得能包容一切,这才是个合格的妻子。
然而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浓妆艳抹、色彩艳丽,也未必是一种错。
“这里画的特别好,”于羽垂眸看着画上歪歪扭扭的喜羊羊,指着那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小铃铛,拙劣地夸奖道:“活灵活现,就像真的一样。”
然而就算是这么拙劣的夸奖,依旧让那个小朋友收获了其他小孤儿羡慕的目光,他得意地扬起脑袋,开心得像是收获了什么不得了的荣誉。
“我看倒不见得。”
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瞬间让小孩子们都一同看了过去,小男孩更是怒目而视,“你是谁?你凭什么反驳于羽姐姐的话?”
“就凭我是……比她多画了十几年。”
温如玉将“就凭我是她的妈”憋了回去,对上女儿怔愣的目光,直接拿过那副画,认真扫了一眼,忽然看向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下意识站直,忽然觉得不对,还没来得及发怒,就听这个长得跟于羽姐姐一样漂亮的奇怪阿姨轻轻叹口气,摇摇头,“可惜了。”
小男孩下意识,“可惜什么?”
“就你这色彩敏感度,放过去,至少也是个梵高,”温如玉又低头看了眼这幅画,“可惜你身在现在,最多只能当个小梵高。”
将小朋友们交来的所有画一一点评完,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两母女沿着道,安静地往外走。
“您……”
“于羽……”
两人同时开口,还是温如玉先反应过来,“你先说。”
“您……”于羽犹豫了片刻,对上母亲鼓励的目光,还是道:“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去了趟警局,”温如玉轻松道:“果然遇到事情找警察叔叔。这句话永远不会错。”
于羽愣住了,她忽然停下脚步,看向灯光下的母亲。
“怎么了?”温如玉往前走了几步,见女儿没跟上来,回头问道。
她的眼神依旧那么温柔,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于羽说不出那是什么,但她对上那双眼睛,鬼使神差间,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吹了?”
于羽说完就后悔了。她怎么会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简直就像把母亲当成了朋友一样。她下意识闭上眼睛,等着母亲的怒骂。
然而怒骂没等到,却等到了“噗”的一声。
于羽下意识睁开眼,呆呆地看着笑得前仰后翻的母亲,她再也没有维持平常那副端庄的样子,背不够挺,腰也不够直,甚至捂着肚子在大笑,却前所未有的漂亮。
“好歹我以前也是搞艺术的,”温如玉笑着抹干净眼角的泪,直接后退一步,一把将手搭在女儿肩膀上,“不会吹,怎么忽悠外行人买我的画?”
于羽:“……”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个答案,无语之下,甚至直接忽略了肩膀上的手,带着点赌气意味,“你的笑点也很奇怪。”
“奇怪就奇怪吧,”温如玉满不在乎道,她亲昵地靠近女儿,眼神温柔,“如果奇怪点就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儿,那也值了。”
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从脸上红到了脖子,温如玉又开始大笑,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感叹,“看来我撩人功力也不减当年啊。”
于羽:“……”
她不想理这个奇奇怪怪的妈妈,一把甩开她的手,赌气地往前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昏暗的孤儿院门口,熟悉的车旁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于羽出来,立刻眼睛一亮,三两步走到面前,伸出手——
于羽下意识地闭上眼,身体往后一躲。
于隶怔怔地停下想拥抱女儿的动作,不知所措地将手在裤子上搓了搓,尴尬地笑了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什么好?”温如玉刚好走过来,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地白了于隶一眼,“你忘了你要说什么的?”
于羽迷茫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称得上有些魔幻的一幕。
只见她一直万事都顺着父亲的母亲,用力地朝着父亲的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到隔着很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她一直说一不二的父亲,此时却畏畏缩缩地佝偻着背,犹犹豫豫地看着她,一咬牙,“于羽,对不起,之前是爸爸错了。”
“爸爸不该枉顾你的意愿,一味地将自己的想法施加到你身上。”
“你能原谅爸爸吗?”
于羽一时没反应过来,温如玉直接又是一巴掌,险些将于隶拍得一个踉跄,她却满不在乎地看向女儿,“别听你爸的,你想原谅就原谅,不想原谅也没事,妈有钱。”
霸气地说完这句话,她又拉着于羽坐上后座,见于隶半天没跟上来,皱眉,“你想走着回去啊?”
于隶一个激灵,立刻摇摇头,自觉地坐上驾驶座,当起了私人司机。
而后座上,温如玉还在耐心地开导着女儿,“以后这家里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说了算,我最多给你提提建议。”
于隶欲言又止,温如玉头也不抬,“至于你爸说的,你当个屁放掉就行。”
于隶:“……”
他愤愤地扭头,权当自己是聋子。
“对了,你对《天才》怎么看?还想继续参加吗?”温如玉握着女儿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不想也没关系,妈有钱,交得起违约金。”
于羽总觉得自己还在梦中,她愣愣地看着温如玉,原本到嘴边的拒绝转了个圈,换了种说法,“我还想参加。”
“但是妈妈,这次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上节目?”
《天才集训营》第一期第三个任务,任务目的地在一条小巷的尽头。
沈年、沈呦呦、于羽、温如玉四人站在那狭窄地仅仅够一个人进去的巷子口,见到了这次的任务目标——
一对聋哑人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