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by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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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颇有些趾高气扬地朝他抬了抬下颌,得意洋洋地道:“你可别小瞧我。你有你的过墙梯,我有我的张良计。这可是我从邵青嘴里套出来的哦!”
“不可能!”元允中斩钉截铁地道,“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那谁知道?”宋积云笑吟吟地望着他,脸上再无半点娇纵,反而眸光流转,如夏日的阳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泛着碎金,“你看你,言简意赅,说的就是真话。”
元允中嘴角紧抿,知道自己已经失言。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再理会宋积云。
宋积云看着,心里如掀起了九层浪。
原来真的是她连累了元允中!
就算他知道宁王不过是在拿她试探他,可他还是没忍住单刀赴会。
他被重重围杀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要知道,她刚刚拒绝了他。
在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以后,在他把她放在他的未来中之后,她毫不留情,甚至没有听他一句辩解就无情地拒绝了他。
她不禁道:“你不应该这样的!”
或许是压在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被揭穿,或许是再否认也没用了,元允中闭了闭眼睛,情绪有些低落地道:“是我连累了你。”
宋积云的心顿时像被戳了一下似的,刺刺地痛。
他说真话的时候语言真的很简练。
她道:“那你为什么避着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现在身边高手如林,你就不怕宁王真的对我出手?”
“不会的!”元允中低声道,“我和宁王已经撕破了脸,他没必要对付你。只要你不在我身边,就很安全。”
宋积云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望着元允中。
承认他这段时间在有意无意地避着宋积云,而避着她的目的是怕给她带去伤害。
但他面上却不显,还淡淡地道:“我承诺过你,会处理好宁王府的事,不会让你们家受牵连。”
她应该相信他的能力才是。
宋积云没有吭声,而是起身, 走到了窗棂旁。
院子里绿树成荫,到晚上,不免在夜风中枝叶摇曳,树影绰绰。
她笑着转身,倚着窗框,纤纤玉手随意地搭着窗棂,月光中白的得发光,让元允中不由想到了他们在洪家山的夜晚。
宋积云的手也是这样在月色中, 紧握成拳,连指节的青色都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他有片刻的恍然。
耳边传来宋积云幽幽的叹息和小声的嘀咕:“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自作多情。还想着要不要和你订个十年盟约,随伱去京城。反正生意做到最后,得去京城证道……”
“什么?!”元允中没办法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抑制不住地惊声叫起来,她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全都听不见了,“你,你说, 你要去京城?”
他瞪大了眼睛。
就看见宋积云正冲着他俏皮地眨眼睛。
元允中脑子一嗡。
宋积云抿着嘴笑了笑,正色“嗯”了一声, 道:“我仔细地考虑过这个事, 把去京城的得失都列了一张表,一面写坏处, 一面写好处,按照一样一分,看哪一面的得分多……”
元允中已回过神来。
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把抓住了宋积云的手,语气热烈“是我想的那样吗?你答应了我的求亲?你要随我去京城!”
至于宁王。
见他的鬼去。
有机会不抓住,那是笨蛋。
他可没那么蠢。
惊喜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眉宇间绽放的喜悦如灿烂的阳光,照得人心里亮堂堂的。
宋积云从未见过如此少年阳光的元允中。
这才符合他的年龄。
从前他,有点少年老成。
她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云朵!”元允中笑了起来,英俊的面孔格外的动人。
他像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样,抱着宋积云打起转转。
屋顶的承尘在她眼里变成了万花筒。
她头昏眼花,第一次看到元允中这样的孩子气。
却更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宋积云被他的情绪感染,忍俊不住落下一串欢快地笑声。
“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她道,“我头昏!”
元允中闻言立刻慢了下来。
可他还是情难自禁,又抱着她转了两圈才彻底地停下来,不舍地依旧抱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略有些粗的呼吸深深浅浅地彼此纠缠在一起,暧、昧丛生。
宋积云甚至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热。
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元允中再次紧紧地拥她入怀,却没再抱着她打转,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轻轻地在她耳边道:“我, 很高兴!”
宋积云靠在他的胸前,他胸膛剧烈的跳动如鼓点一声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都和他融合成了一个频率。
“我也很高兴。”他都能不吝啬表达,她应该更主动才是,“我很高兴没有错过你。”
元允中没有说话,传到她耳朵的心跳却快如急鼓,还缩了缩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
宋积云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折断了。可她也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她任由他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这才慢慢放开了他。
元允中耳朵红红的,朝着她微微地笑。
空气中都洋溢着甜蜜的味道。
元允中亲自去帮她换了杯茶,还把茶点往她手边送,道:“他们知道我喜欢喝岩茶,特意找厨师做了咸味的茶点。这是金水角,这是火腿酥,这是葱油卷。你尝尝喜欢不喜欢?”
宋积云就尝了尝他推荐的火腿酥。
元允中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什么珍宝,他一眨眼就有可能不见了似的。
宋积云被他看得赫然,连忙喝了口茶,没话找话地赞道:“这火腿酥做得好。酥皮酥脆,馅里除了笋丁应该还加了冬瓜,特别的鲜美。”
“这茶也不错。”元允中含笑道,“武夷山桐木关送过来的。”
他说着,目光略一挪开,又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
宋积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只好轻咳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元允中道:“月底就回京城。”
他说着,神色微敛。
如今已经阳春三月,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
宋又良去世还没有一周年,第一年的清明节大祭,宋积云肯定是要留在家里主持大局的。
而且,他记得宋积云之前说过什么“十年盟约”。
他不禁屏住了呼吸,道:“你之前说十年盟约,指的是?”
宋积云温声道:“你也知道,我是家中长女,三个妹妹要么不是掌家的料子,要么年纪还小,我想让你给我十年的时间。这十年,你让我呆在景德镇好好地打点宋家窑厂。十年以后,不管宋家是怎样的光景,我都随你走。”
如果她花十年的时间都不能找到一条用制度来管理宋家窑厂的路子,宋家窑厂一直靠继承人能力决定兴衰,迟迟早早会被大浪淘沙淘汰掉。那她花再多的时间打理宋家窑厂也不过是一时的繁华而已。
十年和一百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你走。”她真诚地望着元允中,道。
“真的!”元允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明亮,炯炯有光,“你,你真的愿意随我走?”
宋积云笑着点头。
“太好了!”他喜形于色,“只要你愿意随我走,不要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愿意等。”
他说着,情难以遏般地一把又将宋积云抱在了怀里:“云朵,谢谢你。谢谢你选择了我!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硬邦邦的胸膛撞得宋积云肩膀直疼。
她哭笑不得。
元允中不会以为她是“扶妹魔”吧?
她点了点元允中的胸膛,虽然有些硬,但也有韧性。
她调侃道:“还二十年,三十年!你不会觉得几十年弹指一挥间,我们还有好几个几十年吧?”
“那倒不是。”元允中的脸微红,道,“我,我是觉得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宋积云觉得很有意思,戏谑般地又点了点他的胸膛,道:“若我只要朝朝暮暮,不要天长地久呢?”
元允中愕然。
她总是这样,好像很喜欢逗他似的。
可他很喜欢这样的宋积云,显得特别的开心,特别的活泼,特别的有精神。
他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忍不住又抱了宋积云,温声低语:“我回去之后,最多三个月,就会回来。你等等我。”
宋积云笑道:“回来做什么?把江县令挤走,你来当梁县的县令吗?”
元允中挑眉,英俊的面孔很是生动。
宋积云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元允中道:“江师兄告诉你的?”
宋积云点头,道:“你失踪的时候,他和我说了很多事。”
元允中皱了皱眉,道:“你别听他胡说。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复杂。皇上一直以来都不太满意江西这边的官员,觉得他们对宁王太过纵容。我来之前他还在挑选江西的左右布政使和按察使,我愿意来江西,正好给他解了围。”
“那也是去南昌府任职吧?”宋积云笑道,“人家五品到四品是个坎,四品到从三品是个天堑,你倒好,说丢就丢,说不要就不要,也难怪江县令为你担心了。”
元允中还不承认,道:“京里也很复杂,朝臣们不满皇上独宠万贵妃,天天盯着皇上后宫那点子事上书弹劾,我被迫站队,不如在外面当几年官,正好避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少来!”宋积云压根不相信,巧笑道,“我要是去京城打码头,你去不去?”
元允中狐疑地望着她。
她笑道:“我说了让你给我十年就十年,我会利用这十年好好地打理宋家窑厂,然后把它交到合适的人手中。你别以为我会挂羊头卖狗肉,说是要当家作主,还跟着你去京城。”
元允中显然不相信。
宋积云道:“自风神庙之后,我就在想宋家窑厂该怎么办?想不被御窑厂捏着喉咙,就得想办法和京城的造办处搭上关系。就算你不回京城,我过些日子也要去京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在京城设个分号,买不买宋家的瓷器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能和造办处的人走动。”
而且在她的记忆里,有几家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窑厂都开在西山那里,她也想过去看看,要是能行,在那里也烧点东西,用来维护宋家窑厂的声誉。
两人说着关于未来的一些事,眼看着都打了三更鼓了,元允中还舍不得和宋积云分开,非要亲自送人回家。半路上遇到巡夜的,元允中出示了腰牌,那些巡夜的人都踮着脚好奇地朝马车内张望。
宋积云没有躲闪,倒是元允中,挡在了他面前,等那巡夜的走了,宋积云又是一阵笑。
元允中恼羞成怒,转身去捏她的鼻子。
宋积云躲躲闪闪的,不到一个时辰的路,他们走了快两个时辰。
此时已是敲了四更鼓,宋家门房开门的时候看见宋积云和元允中从外面回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神色惊慌地直问要不要去请了郑全。
“不用,不用!”两人一夜没睡,居然都不觉得累,宋积云问元允中:“你这样送我回来要不要紧?你要不要干脆在这边歇一晚再回去。”
元允中罕见地犹豫了一会儿,道:“我还是回县衙吧!”
宋积云朝着他眨眼睛,道:“不会是你那个空诚计唱不下去了吧?”
元允中有些狼狈,恨恨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别以为你就能好过。你这几天别出门了,等我把宁王那边的事收拾干净利索了再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宋积云是个怕死的,和元允中站在门口道别又多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直到看见宋家的门房远远地打着哈欠偷窺他们,她这才不好意思地把元允中推上了马车,道:“你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就跟我这边说一声。别把我当傻瓜似的。景德镇,我可是地头蛇。”
“知道了!”元允中从来不敢小瞧她,悄悄地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宋积云点头,两人这才各自分开。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的,宋积云还没有起床就被香簪给摇醒了,道:“大小姐,元大人差人给你送了一笼汤包,一碗蜜豆豆花,一碟子酒糟鱼,说是味道很好,让你也尝尝。”
这是给她送早点吗?
元允中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宋积云在床上赖了一会床才爬起来。
宋积雪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道:“大姐,姐夫说,他过几天就过来给我上课了,让我把从前他讲的课好好复习一遍,还给我留了很多的功课,说他上课的时候要考我的。我是不是又可以跟着姐夫学算术了。”
宋积云看着宋积云手中厚厚的一叠纸,怀疑元允中根本没有睡觉。
郑全也被元允中叮嘱了,让他看着她别出门,守好门户,还让郑全转告她:“很快就好了。”
宋积云正好要看看拿到了新青花配方的那些人瓷烧得怎么样了,就在家里歇了几天,品鉴他们拿过来的样品。
没两天,盯着洪家案子的郑全来告诉她:“洪熙、洪照和桃小姐都被放出来了。但要收没非法所得。”
宋积云非常的意外。
郑全道:“洪家的家业全都被充了公,桃小姐被罚五万两银子。是那个宋仁拿着银子去保的桃小姐。”
至于洪家的家产被充公之后怎么办,还没有个章程拿出来。
宋积云让郑全继续盯着:“若是划归官府也就算了,若是官府拿出来卖,最好能把那几个坡林拿到手。”
郑全应诺,欲言又止。
宋积云看着不禁笑道:“是不是有人说元公子什么不好的话了?”
郑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这次涉及宁王走私案的人家要不没收家产,要不就拿银子担保。就有人私底下说,元公子只要钱……”
宋积云笑道:“你以为银子是这么好拿出来的?你想想,就是宋桃都罚了五万两,更何况是其他人?”
郑全不解,道:“那些人跟着宁王做事,现在最怕的就是没命了。如今有拿钱买命的机会,谁不蠢蠢欲动?”
“可也要拿得出来啊!”宋积云笑道,“帮宁王做事的,可不全是像洪家这样的商贾之家,有很多都是官宦世家子弟。你别看这些人平日里不愁吃穿的,可真正能拿出来五万两银子的没几个人。”
拿不出来会找谁?
那当然是去求宁王啊!
宋积云想想那场面就想笑。
宁王哪里有空再找元允中的麻烦。
估计这也是元允中想出来对付宁王的办法。
果然,消息传出没多久,来拜访宁王的人如鲫过江,络绎不绝。
郑全告诉宋积云:“全是求宁王借钱的。宁王气得暴跳如雷,已经鞭打了好几个人了。可还是有人不怕死,跪在宁王船前不走,还有人直接在他船前跳了江。”
他还感慨道:“还是元公子厉害——从前谁敢去找宁王的麻烦, 可元公子一封奏折把宁王困在了这里,大伙儿都猜皇上要收拾他了,他自己估计也正心虚着,不敢像从前那样动辄杀人,这些人才敢在他面前蹦跶的。”
当然,能做码头的昌江旁边都是水性很好的船工或者是在江边讨生活的人, 多数有身好水性,有人跳了江, 不管怎样都会有人去救。
宋积云笑道:“大伙儿岂不都在看他的热闹。”
“何止。”郑全笑道,“还有那好事之徒编了顺口溜和打油诗。不过,没人敢当着宁王府的说什么,都在私底下悄悄的传。”
两人说着话,邵青生无可恋地过来了,他拿了碟子福饼,道:“宋老板,我们家公子说好吃,让拿来您也尝尝。”
不过一上午,他已经跑了三次腿了。
等会元允中和徐光增要去见御史台的人, 江县令会在西岭别庄招待这些人,西岭别庄那里好吃、好玩的更多,他到时候不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从西岭别庄往这里跑吧?
跑腿都无所谓,主要是,他离开了,公子身边的防卫怎么办?
宋积云却脸微微发热。
这几天元允中很忙,可是不管他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都要让人捎一份给她不说,晚上回来,不管早晚,无论如何也要和她说上几句话。有时候不过是说彼此都做了什么,哪怕是最最普通的天气变化,他们都能一聊就聊两个时辰。
“多谢了!”她忙让香簪接过了碟子,吩咐邵青,“你去跟公子说一声,我这边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挂念。我等会要去看看那几个烧新青花瓷的窑厂和作坊,行踪不定,晚上回来了再和他细说。”
邵青松了口气,抱怨道:“这福饼是挺好吃的,可过年的时候我们吃的也是这福饼啊,有必要非要给您送一碟子过来吗?再说了,这东西景德镇就有卖的,不过没这新鲜罢了。”
他在宋积云面前向来放松, 颇有些直话直说的模样。
宋积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总不好说送东西都是次要的, 主要还是他们彼此牵挂着对方。
“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宋积云只好转移了话题,道,“伱们回京城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你要是有空,我还想和你聊聊天,想知道元家都有些什么长辈?各是什么脾性?我也好准备些土仪让你们带回去。”
她既然准备好介入元允中的生活,就会把人情关系当成一场公关来做。
就像徐光增所说,元家的长辈对他们这桩婚事还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她虽然不至于为此为难自己,但也没必须把这一切都丢给元允中解决。
邵青有点忙,推了个小厮给她:“叫王华。和我一样,也是家生子,在锦衣卫当差。这次公子出来,他被老太爷派了过来。他家祖上都在王家做管事或者管家,这些事你问他一问一个准。”
宋积云一看,居然是那天指使人把万公公架出去的人。
难怪胆子那么大。
王华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别有用心,宋积云问什么就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太爷是陪着先帝在北方猎狩过的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大老爷在景泰四年,大老爷突然病逝,没留下子女。”
“老太爷原想招婿的。谁知道夫人看中了老爷,老爷又是家中的独子。”
“老爷承诺婚后过继一个儿子到大老爷名下,继承大老爷香火,又搬了很多人出面说和,老太爷这才点头,将夫人嫁给了老爷。”
“谁知道夫人成亲后只生了公子一个。”
“老太爷致仕后,膝下空虚,就抱了公子过去教养。”
“老爷还有一个堂兄。那边生了三个儿子。如今也都在朝中为官。”
“两家子嗣都不旺盛,虽说出了三服,但比寻常的堂兄弟走得还要亲近。公子就跟在三位元大人身后序了齿。被称为四少爷。”
“王夫人脾气有些急躁,心地却好,我们这些近身服侍的,就没谁没得过她老人家好的。”
“那房的大夫人是个贤良淑德的性子,打过交道的就没有说不好的。对我们家公子就更不用说了,当自己的亲生的儿子一样看待。”
“几位少奶奶不是那边元大老爷同僚的女儿就是元家世交的姑娘,其中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还是表姐妹。都是好性子,容易打交道,不挑剔的人。宋小姐送什么东西都会喜欢的,您只管照着您的心意准备就行了。”
宋积云之前一直对元允中的排序不太清楚,如今弄清楚了,却没有想到他们家是两代独生子。
这可堪比寡妇养子,愿意放手的不多。
她就知道元允中是个坑!
可她已经入坑了,能怎么办?
宋积云反而有种在社交场遇到了挑战的新奇。
她兴致勃、勃地给元家的人准备着土仪。
倒是大太太王氏携两个女儿宋梅和宋杏找上门来。
“云朵,你可要救救你桃堂姐啊!”她是由钱氏陪同一道过来的,母女三人眼睛都哭得红肿如桃,遇到宋积云就要抱着她哭,还是郑嬷嬷眼明手快地挡了一下,这才没把眼泪滴在她的身上,“那个宋仁,把你桃堂姐拐卖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和你桃堂姐是一个老祖宗的份上,你这次一定得把那个宋仁关起来打三十,不,五十大板,流放三千里才行。”
宋积云没有理会她,而是朝钱氏望去。
钱氏的神色也颇为凝重,道:“阿桃不是前几天被保释出来了吗?保释她的人就是宋仁。她当时也没有回家,你大伯母和两位堂姐也都不知道她的消息。等得了信,就想着她一个年轻姑娘家,孤零零一个人,手里估计也没什么银子了,在外面可怎么过日子?就寻思让她去你梅堂姐或者是杏堂姐家住些日子。
“谁知道却到处找不到她的人了。
“有人看见她和宋仁在昌江码头出现过,他们就找到宋仁那里去了。谁知道宋仁却不承认他见过宋桃。
“你大伯母和两位堂姐担心阿桃出事了,想请你帮个忙。
“我瞧着这是件大事,就和她们一道过来了。”
第288章
宋积云乍一听说宋桃被宋仁拐卖了,心里还是一急,但等她听完了大太太的话,她不由得一笑,道:“您可知道宋桃被罚没了五万两银子?”
大太太不明所以,一愣。
宋积云道:“你觉得宋仁把宋桃卖给谁能赚五万多两银子?”
大太太顿时脸涨得通红。
宋积云端了茶,道:“我派人帮你打听一下宋桃的下落, 至于她到底怎样了,现在还不好说与宋仁有什么关系。”
大太太低声应诺,钱氏也搞了个大红脸,忙领了大太太母女往外走:“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你们就先去我那里坐坐好了。云朵忙得很。我平时怕耽搁她的事,都不怎么打扰她的。”
等送走了大太太,她来向宋积云道歉:“我当时一听就急了,也没有仔细想想。”
宋积云忙抱了抱母亲,笑道:“您着急了当然要来找我啊!您不找我找谁?”
钱氏羞愧难当:“我痴长这么多岁,还不如伱这个做女儿的。”
宋积云笑道:“别说您了,就是很多当家主事的男子都不如我。要不然,别人怎么尊称我一声‘宋老板’呢?”
钱氏“扑哧”笑出声来,心情好了很多。
宋积云就告诉她:“我已经派郑全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您先安心歇着,有什么变故我及时让人告诉您。”
母女俩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钱氏这才告辞。
宋积云在家里准备明天出门的衣服首饰。
元允中今天要和都察院的人商量宁王府的案子,带了信给她,说可能会在梁县县衙过夜,让她别等他。明天两人一起去无名寺那边看花——他被宁王府的围攻的时候, 路过一片山谷, 山谷里开满了迎春花,金灿灿的, 格外壮丽。他在带给她的书信里说, 他当时就想让她看看。正好明天都察院的人就会去南昌府, 他可以抽出一天的时间,两人去踏青。
宋积云见过不知道多少瑰丽的自然景观, 可身边的人不同, 她还是如第一次春游的小朋友般,非常的兴奋。把出门衣饰都准备好了,她索性去了厨房,让厨娘们帮着做了佐食,还从库房里找出了她之前设计的春游地毯,准备明天和元允中去野餐。
只是她从库房出来,却见元允中站在她的院子外面。
他应该是喝了点酒,面颊透着微醺的红意,眉宇间显得颇为松驰。
“你怎么过来了?”宋积云笑着快步走了过去,“不是说可能不回来吗?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元允中看见她眼睛一亮,眼底透着盈盈笑意,拿出一个荷包,“我在路上看到,觉得有意思,就买了几个。”
他打开荷包,倒出几个泥雕的不倒翁。
拇指般大小,色彩明快,憨态可掬, 十分的可爱。
他把不倒翁一股脑地塞给宋积云, 道:“你拿着玩。我还要去趟巡检司。”
这是中途跑出来的了。
宋积云哭笑不得, 可他能这样时时刻刻都想到她,她心里又涌起股甜蜜,觉得十分的妥帖。
“我很喜欢。”她笑吟吟地道,把几个小小的不倒翁摆在手掌,一一把玩,爱惜地收回荷包,道,“我送你吧!”
元允中点头,道:“你吃过晚饭了没有?我今天晚上吃的淮扬菜。厨子的狮子头做得很地道。改天我们可以去西岭别庄吃饭。”
宋积云点头,抬头却见邵青神色焦虑地在马车旁等候。
他见到两人,忙迎上前来,对元允中道:“您可算出来了。黄大人派了人过来问,我说车轴出了点问题,正在换车轴。赶紧的吧,大伙儿应该都在等您。”
元允中面无表情地朝邵青点了点,捏了捏宋积云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宋积云站在台阶上朝着他挥手,直到马车不见,她才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第二天,两个人去爬山。
后面远远缀着几个服侍的人。
元允中一路介绍:“这边有条小路,据说是当初修无名寺时运木料开出来的。半山腰有个山洞,洞里有条小溪,有些人进山砍柴或者打猎会在那个山洞里落脚,不知道是谁留了套炊具在那里,还堆了半人高的柴火。需要的自取,但用过须补上。
“那个山谷就在那山洞的背面。
“我们从这里走过去,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旁边都是遮天蔽日合抱粗的大树,正是春末,开满姹紫嫣红的野花,偶尔还有小鸟在树间跳跃,空气非常的清新。
只要不晒太阳,宋积云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户外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