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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 by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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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洪家被抄没的事,宋积云感觉洪熙沉稳内敛了不少。
“所以你一说合伙的事,我就立马答应了。”宋积云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洪熙苦涩地笑了笑,感慨道:“不过是想过些安稳的日子,想讨口饭吃罢了。”
“现下这光景,能过安稳的日子,能讨口饭吃,已是莫大的福气了。”宋积云也颇为感慨。
两人沉默了片刻,还是洪熙笑着打破了宁静,道:“你看看有多少人想入股,到时候我再来想办法。”
宋积云也想到了前世的控股公司,用洪熙能听得懂的话说给了他听,并道:“我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洪熙眼睛一亮,道:“我得回去仔细琢磨琢磨。”
“那就辛苦洪大少爷了。”宋积云和他开了几句玩笑,这才送了洪熙出门。
她在二条胡同守了七、八天,一窑把皇后娘娘要的瓷枕、茶具、挂屏都烧出来了,观世音像却出了点问题——有一尊的釉料没控制好,衣服褶皱有一处显得不够明晰。
小郭师傅看了又看,道:“我们之前给御窑厂烧的还不如这一尊呢?东家是火眼金睛,您要是不指着,我都看不出来。而且,有时候利坯的师傅少了这么一笔,也是有的。这观世音像又没有谁规定一定得有多少条褶子。”
众人大多数都露出赞同的表情。
“这是送进宫去打样的。”宋积云道,“我们要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要别人做不出来的,我能做出来。别人能做出来的,我比别人做得更好才行。”
她问几位师傅:“如果我要求每一条衣饰的褶皱都要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能做到吗?”她还道:“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们就从技术入手,重新调整。如果你们做得到,我那就重新开一窑,再烧。”
众人面面虚觑,想到宋积云在瓷器上的天赋,没人敢质疑她的决定,纷纷道:“我们再烧一窑。”
只是可惜了一炉窑就烧这么一件东西,成本都没办法算了。
宋积云就趁机烧了些甜白瓷的文房四宝,道:“龙泉青瓷计家烧的是单色瓷,只在颜色上变化莫测,但白色是他们的空白,我们得想办法填上,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正是。”周正道,“我这些日子在外面打听行情,原本龙泉青瓷的销售远远比不上我们景德镇瓷器的。可自从计家拿了慈宁宫的订单,他们家在京城的铺子狠狠地宣传了一番,现在他们家一瓷难求,订单都排到三年后了。我觉得我们吃夸就吃亏在一直没有自己的铺子,全靠着御窑厂壮声威,也难怪别人说起瓷器都只知道比我们卖得便宜了不是一星半点的德化瓷而不是景德瓷了。”
“慢慢来!”宋积云向来觉得做生意机会很重要,但厚积薄发也很重要。
她又在二条胡同这边呆了快半个月。
元允中找上门来。
他嘟嘟嚷嚷地道:“云朵,你这段时间要去哪就让邵青跟着你。我要去一趟泰山。”
宋积云愕然:“你去泰山干什么?”
元允中烦恼道:“我要代皇上去泰山祭天。”
“啊!”宋积云听说是这种事,她奇道,“这可是好事啊,你愁什么愁?”
能代表皇上去泰山祭天的,那可都是宠臣。
元允中含含糊糊地道:“我这不是怕宁王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吗?”
宋积云不相信,道:“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和宁王又怎么了?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什么也不告诉我,我一点防备也没有,反而着了他的道。”
元允中闻言,顿时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本章完)

元允中那模样,有点像小朋友顽皮捣乱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宋积云不由地抿了嘴笑,抵着他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交代了。”
“也没什么。”元允中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我最近常去宫里见皇上,说起宁王的事,让他回去吧,他是求到了太皇太后面前,不时进宫到太皇太后面前进孝的。不说让他回去的话吧,他又死皮赖脸地住在京城不走,非要和皇上叙一叙兄弟情不可。我就跟皇上说,他既然这么愿意留在京城,那就留下来好了,反正宁王兄弟多,让他弟弟瑞昌郡王替他管理封地好了。”
宋积云讶然。
做了皇帝都想着把兄弟们远远打发出京,何况是做藩王的。
她问:“那瑞昌郡王是不是和宁王的关系一般般。”
元允中点头,笑道:“要不是宁王占着嫡长这个名头,谁做宁王还不一定呢!”
宋积云哈哈大笑,对元允中道:“你可真行!打蛇打七寸。我喜欢。”
元允中就算常常听人赞扬,可也架不住她这样的直白。
他耳朵一热。
宋积云担忧道:“以宁王的性格,怕是这瑞昌郡王要吃亏。咱们也不能为了对付宁王就让人家瑞昌郡王天降一口大锅,万一被那宁王忌恨上了,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还是得想办法把人家瑞昌郡王撇清才是。”
“当然。”元允中道,“我说这话的时候,起注官都不在旁边,何况我只是感慨了几句,拿主意的可是皇上。而且皇上也知道瑞昌郡王受了委屈,准备等宁王回了南昌府,就宣他进京,给他在京城找点事做。他要是不作不造,不仅他自己可以安享百年,甚至是他的子孙都可以在京城落籍了。”
宋积云当然知道能在京城落籍有多难。
如今的首辅阁老们致仕了也必须回乡养老,少有能留在京城的。
她连连点头。
元允中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觉得还是让宁王就留在京城好了。这样也免得他做梦都惦记着回南昌要如何如何,也免得瑞昌郡王进退两难。就是有点可惜,瑞昌郡王恐怕得一直呆在南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嘲讽。
宋积云微愣,随即心有所感,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宁王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面露迟疑。
元允中见了,忙安慰她般地道:“你放心,这些都是小事。原本宁王就一直遭皇家猜疑,偏生他还不安分,那也怪不得谁了。”
永乐帝南下时,曾经许诺宁王这一支“划江而治”、“一字并肩王”,最后永乐帝却食言了。虽说宁王这一支一直安安分分的,可架不住这些做皇帝的自己心虚啊!
这也算是一笔糊涂账了。
宋积云点头,觉得元允中这事干得好。
他们两个分工合作,也算是大家各有所进。
她说起了坤宁宫的订单:“我保证交上去就会让宫里的人大吃一惊。如果因此能令太皇太后心动,那就更好了。当初慈宁宫不也说只订十二个花样子,结果一下子订了二十四个。可见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能让慈宁宫看到我送去坤宁宫的东西而改变主意,再给我们几个单子,那就完美了。”
至于危家的事,她问都没有问。
多行不义必自毙。若不是他们先伸手,也会有元允中的反击,危家滥征税赋的事也不会这么快的曝光。
两个人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喝着茶,吃着点心,说着话。
“泰山那边是什么天气?你要不要多带些防蚊虫的药?”宋积云叮嘱他,“去那边的路好走吗?来回要多少天?”
元允中望着她因为神采奕奕而白得发光的面孔,有点痴。
他好像喜欢这样的宋积云,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不管处在怎样的逆境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甚至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对她的行径心生鄙夷。
可谁又敢否认她的生机勃勃呢?
那个时候,他应该就被她吸引了。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然以他的心性,他肯定早就报了官。
想到这里,他不禁低头暗暗笑了笑。
然后肩膀就被人戳了戳,清脆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元允中抬起头来,眼角眉梢都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没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宋积云,“就是你问得有点多,我一时不知道先答哪一句,后答哪一句了!”
宋积云脸一红,腹诽,这家伙肯定不是在想怎么回答她。
他看她的目光灼灼如烈日,都快要把她烧出个洞来。
不过,她很喜欢。
这样的专注,这样的深情,好像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般,他要把她落在眼里,落在心里似的。
她偷偷地笑。
元允中不紧不慢地回着她的话:“这几年皇上常派人去泰山祭天,上行下效,那边路自然修得极好,不仅能直达,而且还能并驾四匹马车,容得下三十六抬大轿。他们就盼着皇上哪次能够亲临泰山呢……从京城去泰山来回要两、三个月。倒不是路不好走,而是一路过去,得接见很多的地方官员……毕竟是代皇上祭天,有些是规矩,有些则是沾亲带故……我外祖父主持过两届春闱,我祖父主持过一届,我爹也主持过一届,走到哪里都是熟人,特别的麻烦……那次去江西,我没跟着官船走,就是怕这些事……”
蝉鸣阵阵,更显午后的时光静谧、悠远而又漫长。
宁王临时落脚的四夷馆,“噼里啪啦”瓷器玉玩碎了一地。
“他、妈的元允中,敢算计我,敢给我挖坑,”宁王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面容狰狞,满脸戾气,“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高声喊着自己的贴身校尉:“他不是要去泰山吗?你去,给我安排几个人,我要让他有去无回!”
那校尉满脸犹豫着,显然不太赞同他的这种做法。
宁王顿时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叫嚣着就抽出了身边的鞭子朝那校尉挥过去:“怎么,我还叫不动你了!”
校尉脸上立刻肿起一道鞭痕。
他的长史忙上前拦了宁王,并朝着那校尉使眼神,示意他顺从宁王的决定,自己则笑眯眯地上前,语气温和地安抚着宁王:“您别生气,生气伤身。元允中代表皇上去泰山,身边肯定很多护卫,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就算是有心也没能力,可不得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吗?”
(本章完)

第326章
长史的劝说不仅没能让宁王息怒,反而让他破口大骂:“全他、妈的是一群废物。我已经让人给危维搭好桥了,结果他见到了元浩然只知道求元浩然帮他洗脱罪名,提也不提元允中是怎么指使别人弹劾他,陷害同僚的。元浩然也是个没用的,软骨头。像个上门女婿似的,不敢纳妾,不敢生庶子,干什么事都看个女人的脸色行事,连儿子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真是丢尽了元家祖宗的脸!
“让他去弹劾元允中‘不孝’,他倒好,直接写了折子说元允中不适合做官,皇上不仅没有把元允中那身官服扒了,还对元允中心生同情,怕他们父子吵了起来,干脆派了元允中去泰山祭天。
“皇上这不是在告诉所有的人,元允中简在帝心。谁敢说他的不是,就是在说皇上的不是吗?”
长史闻言不语,却在心里腹诽不已。
元浩然再丢脸,人家那也是当朝阁老,一门六进士。不比你一个靠着会投胎当了藩王却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强上百倍、千倍!
只是他作为藩王长史,既有统领藩务之职,又有监视藩王之责,宁王这番说辞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个宁王近臣,就算不被罢官,一个失职是跑不了的。
他只好耐着性子劝道:“毕竟父子没有隔夜仇。元阁老再不喜元允中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也不可能真的自毁元允中前途,陷他于不义的。”
“呸!”宁王半点也不认同,继续骂道,“那是因为皇上也被猪油蒙了心,被元允中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就算他元允中会说话,字字句句都说在皇上的心坎上了,可那元允中也只不过是个臣子而已。皇上还真把元允中当心腹了,当自己的兄弟、手足了,连我们这些做侄儿的都要退避他一射之地不成!”
长史吓了一大跳,忙道:“王爷,您小声点,这可是在四夷馆,来来往往的都是礼部的官员,万一要是被人听了去,那些老臣又要在皇上耳边嚼舌根,说服皇上让你回去了。”
宁王冷哼一声,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道:“这件事你别管了。你去帮我把黄先生等几个幕僚叫过来。”
长史恭敬地应是,转身去叫人的时候却听见他在那里嘀咕着“这次我不让元允中丢半条命也要让他脱一层皮”。
长史当没有听见,转身出了门。
吩咐小厮去请宁王幕僚过来。
那校尉倒是机敏,趁机也跟着出了门。
只是长史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之前一直像鹌鹑似的校慰也正准备趁着宁王不备偷偷开溜。
他们不由在门**换了个眼神,又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宁王这蠢货,都在元允中手里吃了这么多次亏了还不长记
都知道所谓的弹劾元阁老也好,报复元允中也好,他们都不想参与。
宁王要发疯,让他的幕僚陪着他疯好了,他们才不会和宁王一起送死呢!
等宋积云知道元允中被父亲弹劾之事时,元允中已经启程去了泰山。
她没去送元允中。
元允中代替皇上去泰山,需斋戒三天,还有很多的仪式,而且皇上和文武百官都要去送行。
就算是王夫人,作为内命妇,她都没有资格去送行,更何况她和元允中如今还身份不明。
不过,王华来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却非常的气愤:“姑老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弹劾少爷,说少爷不是做官的料。还好皇上心胸开阔,又有老爷压着,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从天而降,我们家少爷在士林里别想做人了。”
宋积云发现了,每当王家的世仆对元浩然不满的时候,就开始称元浩然为“姑老爷”,她很容易分清楚元允中身边哪些是元家的人,哪些是王家的人。
王华还不满地道:“他老人家也不想想,他这么一闹,大家虽然都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可谁不在看王、元两家的笑话,我们家少爷固然没脸,他老人家就有脸了?王夫人也是的,那么好面子的人,总说我们家少爷丢了她的脸,这个时候怎么不出来说句话,阻止姑老爷了。”
宋积云听了直皱眉,道:“王夫人觉得你们家少爷丢了她的脸?”
王华知道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宋积云却没准备放过这件事,又追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给我说道说道。别是我两眼一抹黑,问到了你们家少爷那里去,白白惹了你们家少爷心里不痛快,又伤心一回。”
王华这才道:“也不是别的。就是王夫人觉得我们家少爷不听话。让他兼祧他不兼,让他过几年下场考个三甲也不听。皇上越过吏部铨选和大臣举荐任命传奉官,朝野内外都大骂皇上,我们家老太爷和姑老爷也上折子劝说皇上,我们家公子却说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个字不提不说,还劝老太爷别多管闲事,那次把老太爷都能气着了不说,平日里和老太爷走得近的几位大人们知道了也都不高兴。”
说到这里,他还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了宋积云的神色。
宋积云有点意外,但转念又觉得这的确像是元允中能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
元允中好像更在乎的是百姓的生死,对于做官,他并不积极。
像他处理宁王的走私案,就一直得过且过的,反而是她给八仙庵捐佛像,引来民众围观,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挤踩事件。
宋积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想,还有点好奇,寻思着得找个时间问问他。
而王华见她面色如常,心底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宋小姐因此而觉得他们家少爷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可就麻烦了。
他想着不如就趁着这机会把少爷和王夫人的罅隙都告诉宋积云算了,免得宋积云从别人嘴里听说了,误会了他们家少爷。
“还有就是万贵妃。”他吞吞吐吐地道,“这些年大伙儿都弹劾万贵妃,说她媚惑君主,可只有我们家少爷嗤之以鼻,说那些大臣人笨怪刀钝,明明是皇上自己喜欢万贵妃,他们不说皇上喜欢美色,却怪万贵妃媚惑皇上。这话传到了王夫人耳朵里,王夫人就觉得少爷是非不分,桀骜不羁,是个佞臣的样子……”
两人正说着体己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宋积云脸色微变,觉得又是元允中的什么人闯了进来。
她冷冷地一笑,起身撩着湘妃竹的竹帘就走了出去。
王华撸了袖子急急地跟了过去,准备情况不对先开打。
反正他们家公子走的时候也交待过了,别让宋小姐吃了亏,不管是谁,先护着宋小姐,天塌了,自然有他们家公子顶着。
可没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紧随着宋积云出了门,却看见两位宣旨的太监。
“宋氏,有人告了你的御状。说你用骨灰烧祭白瓷,所以你们家的瓷器才能这么洁白。皇上震怒,让咱家押了你去大理寺的牢房,等三司会审。”
(本章完)

第327章
所谓的三司,是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而能够格让三司会审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惊天大案。
宋积云闻言有片刻的茫然。
她的案子有这么复杂吗?
她下意识的觉得不对。
既然是告御状,皇上应该先交给都察院或者是大理寺调查才是,怎么一言不发就交给了三司共同会审?又是谁告的御状?又怎么会言之凿凿地说她家烧的祭瓷是加了骨灰的。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瓷器,都是有配方的。只要她拿出配方,这种诬告就不攻自破。
除非有人让她没办法自辩。
宋积云心里顿时绷得紧紧的,面上却不显,镇定自若地吩咐郑全:“你去拿个蒲团过来。”然后还问那两个太监:“大人,我要不要摆香案?我这还是第一次领这样的旨意,不太懂接这种旨意的规矩,还得您二位指点一、二才是。”
普通人这一辈子还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两位太监估计没预料到她会这么从容,彼此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太监这才装模作样地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从前怎么接旨的,现在自然也怎么接旨。”
宋积云道了谢,让郑全去摆了香案。
王华很默契地从旁边蹿了出去,拉了其中一个太监塞了红包,低声道:“哥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也给我交个底。我就算是进宫打点,也知道找谁不是?你帮帮忙。我记得你的恩情的。”
那太监应该知道王华是谁,多半是不想搅和到这里面来,也没有和王华打官腔,捏了捏手中的红包,低声道:“是宁王。说是有景德镇的工匠找到他那里告状,他才知道原来宋家从前给御窑厂烧的祭瓷都是掺了骨灰的。”说到这时,这太监还打个了寒颤,脸色也有点发白,“皇上这才大怒,要抓了宋氏严查重审。”
王华立刻喊冤,道:“这是谁胡说八道。御窑厂的督陶官、工匠难道都是吃素的,连祭瓷是用什么烧的都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在诬陷我们家大小姐?哥哥要是听到音,无论如何也要跟透露一句。我在这里谢谢哥哥了!”
那太监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宋积云,压低了声音道:“说是宋小姐嫡亲的堂姐。所以大家才深信不疑。”
“宋桃!”宋积云愕然失声,“她怎么和宁王搅和到一起去了?”
难道她不知道这种事万一不成会有什么后果吗?
宋积云让郑全去找洪熙:“看他能不能打听到宋桃现在是个什么情景?”
郑全把摆香案的事交给了何大志他们,自己一溜烟地跑了。
宋积云接了圣旨,假意手边没有打赏的银子,让何大志去给两位太监封红包,她则对王华道:“你熟悉京城的一些门道。这件事的关键是得让皇上相信,我又是女眷,有没有可能让宫里的贵人来看管我?或者是把我关到皇家家庙或者是寺院里去?”
这样她好歹能接受宫里的人,想办法自辩,把话传到宫里去。
王华听着眼睛一亮,道:“皇后娘娘统管所有的外命妇。外命妇犯事,是有可能由宫里的贵人看管的。你虽然不是外命妇,但我们可以想办法。”
宋积云点头,道:“你顺便也派人去给葆光仙君送个信,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门路。”
洪熙刚去找过葆光仙君,让他在宋家京城开的瓷器铺子里占了三成的干股,还告诉葆光仙君:“你的这三成干股怎么分我们不管,我只信得过你,只愿意和你打交道。”
当时葆光仙君兴奋得不得了,拍了胸脯让洪熙和宋积云放心:“我最多在龙虎山再呆一年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大展宏图。”
如果她入了狱,葆光仙君的“宏图”也没了。
何况她这个案子非常好洗脱罪名,他应该会帮忙。
这件事王华也知道,他“诶”了一声,急匆匆地走了。
宋积云就和那两位太监说着闲话:“两位面生得很。不知道在哪个宫里当差。我最近接宫里贵人的一个小差事,常去宫里给贵人们请安,说不定下次我进宫,还能给您二位带点东西呢!”
宫里的太监、宫女难得出一趟宫,有人给带东西,通常都很高兴。
两位宣旨的太监一看宋家这阵势就知道去找人去了,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们就更不愿意得罪任何一个人了。明知宋积云这是在拖时间,两人也装不知道,像是在等打赏似的,和宋积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我们都在乾清宫当差……您猜得没错,皇上直接让司礼监给盖的章,还没去通政司那里备报……秦公公,怎么可能不认识……”
大家七扯八扯的,眼看着一个时辰过去了,就算是走得再慢,也不可能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两个太监收了宋积云的封红,眼瞅着宋积云道:“要不,您先随我们去大理寺?”
宋积云可没准备去牢房里蹲着。
她道:“您二位出宫的时候大理寺那边可得了信?若是那边得了信,应该会派人来交换差事吧?怎么还要您二位亲自把我押解到大理寺吗?”
两人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
大理寺那边怎么还没来人?
宋积云笑道:“会不会是大理寺那边还没有得信?要不,您二位再在我这里坐会。我派人去大理寺那边问问,既不耽搁您二位的差事,也免得您二位还要亲自跑趟大理寺。”
两人耳语了几句,觉得宋积云说的有道理。
宋积云就派了何大志跑趟大理寺。
但何大志走的时候她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拖延时间。
何大志颔首会意。
没想到她刚送走了何大志,何大志就脸色凝重地跑了回来,焦急地道:“大小姐,不好了。有个自称是大理寺的人带了一群衙役过来了,说是奉了旨来押解您去大理寺的。”
宋积云面色微沉。
已有穿着蓝色官服,绣着白鹇补子的五品官员凶神恶煞般地带人闯了进来。
“谁是宋氏?”他一进来就嚷道,“还不赶紧伏诛!”
看来宁王本钱下得还挺大的。
来抓她的都是五品的官员。
宋积云冷笑,在两位太监的视线下走出来,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冷静地道:“我就是宋氏。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来押解我可曾带了大理寺盖过印的公文?”
那官员看着她一愣,眼底闪过不容错识的惊艳,过了半晌才重挂满脸的凶恶,居高临下地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我们还会冤枉你不成!”
他喝了一声“来人”,道:“把宋氏押解归案!”
跟随他过来的衙役一拥而上。

“住手!”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那五品官员却目露冷意,不仅没有理会那声阻止,还高声厉喝着那群衙役道:“还不快快把宋氏押解了,你们是都不想干了吧?!”
何大志等人却已趁机把宋积云团团围住。
“反了,反了!”来人气急败坏地喊着,尖细的嗓子透露了他宦官的身份,“我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过来,你们居然连坤宁宫的面子都敢驳斥,看我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虽说来人是来解救她的,可宋积云听到来人说的话,强忍着才没有去抹了把脸。
“还不快快放了宋氏!”那人道。
宋积云循声望过去,才发现来人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手里高举着张明黄色的五彩缎锦,面白无须,眉目清秀。
他身后的大门口还露出葆光仙君试探着伸出来的脑袋。
宋积云和葆光仙君的目光在空中对了个正着。
葆光仙君就朝着小太监指了指,说里无声地说着什么。
虽然看得不是很懂,但宋积云猜测,他是想告诉她,眼前的小太监就是他请来搭救自己的。
宋积云有点担心这小太监搞不定。
谁知葆光仙君很是靠谱,那小太监看着年岁不大,架子却大,说起话来那更是一套一套的。
他质问那五品官员:“你在哪个衙门当差?这件事我们皇后娘娘也听说了。后宫不得干政。原来我们皇后娘娘是不会管这件事的,可谁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在场呢?听说给他们烧瓷器的宋氏被宁王告了御状,还要关到大理寺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当场就发脾气了,说宁王怎么这么不安生,她老人家让他呆在京城,是想着他和皇上多多亲近亲近,可没让他去干涉朝政的。
“宋氏烧骨灰瓷的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要亲自审问。
“宁王已经被叫去了慈宁宫。
“我不管你是哪个衙门的,宋氏我先带走了。你们要审,也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问完话了你们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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