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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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钺上上下下了几回,终于将温度调整到两人都满意的状态,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明明有许多话要说的,可这会儿两人
躺在一个被窝里,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且想睡也睡不着。
“你……”
“你……”
两人歪头对视了一眼,邵芸琅终于忍不住说:“我看还是分开睡吧。”一整晚要都是这种状态,两人都别想睡了。
杨钺往旁边挪开一些,规规矩矩地将手放在胸口,“你说话,我听着,这样就好,我想多看看你。”
邵芸琅坐起来,靠在一旁的软枕上,问杨钺:“你这一年可有受伤?”
“你看我四肢健全,精力充沛的模样,就算有也只是小伤,反倒是你,身体好些了吗?”
邵芸琅刚要点头,忍不住咳嗽起来,杨钺忙倒了杯水给她。
他斥责道:“身体不好就不应该跑这么远的路,你乖乖在姑苏等我去接你不好吗?”
“我没事,养了快一年好多了,而且以后总要习惯的。”
杨钺是有奢望过成亲后两人可以一起定居在锦州城,只是又怕邵芸琅不喜欢这个地方。
与繁华的京城与安逸的姑苏比,锦州城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给我看看你的伤口。”杨钺坐到她对面,眼睛盯着邵芸琅的领口。
她只穿着中衣,领口有些开,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再往下,胸口起伏的幅度令人遐想,他突然不敢看了。
邵芸琅只给他看了自己肩膀上的疤痕,这一年都在用祛疤药,已经淡了许多。
“只要你不嫌难看,其实这样也没什么。”邵芸琅自己不经常看这些,祛疤药
的效果也差不多到极致了。
杨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块疤痕,说:“我当然不嫌弃,我身上的伤痕比你多多了,而且多看看,能让我记牢你当时所受的痛苦,以后便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邵芸琅微微抬起下巴,让他帮自己将衣领拉好。
粉色的肚兜上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羊仔,杨钺舍不得挪开眼,便问:“小衣上为何要绣一只羊?不应该绣些花鸟吗?”
邵芸琅眯起眼睛,质问道:“你瞧见过多少姑娘的小衣?连女子小衣上绣的图样都知道?”
杨钺赶紧解释:“不,我没见过,只是这么以为的。”
“是么?听说军营里都有军妓,大多数是犯官家眷,想必姿色品性皆是上乘,你是大将军,最好的那个必然是留给你的,还有这地方官员给你送美人的人不少吧?”
邵芸琅想到这里,有些不开心地问:“你收来的美人都放哪了?为何这府里一个也没瞧见?”
“我怎么可能会收?”杨钺举双手证明自己的清白,“平时他们约着去喝花酒我都拒绝的,送来的美人全都赏给部下了,不信你去军营问问,我小杨将军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邵芸琅叹气道:“你倒是大方,害我想添置几个丫鬟都找不到人,下回别便宜了别人,送多少收多少,咱们家不缺干活的。”
“……”杨钺讪讪地点头:“是是,我记下了,不过那些娇滴滴的姑娘干活
肯定不利索,不如我给你找一些当地知根知底的小丫头,能吃苦,活干的也好,还听话。”
“好,你看着安排吧,等我手脚好了再仔细挑选。”
“你别忙活,家里的琐事让长戈去办,他好歹也跟了我那么多年,管个家还是没问题的,你吩咐他便是。”
邵芸琅自有分寸,问他:“这个冬天还安稳吗?之前说西凉有动静,后来呢?”
“西凉向外扩张,想占领整个草原,不过前锋部队全都被灭,后续便没动静了。
今年冬天应该可以过段平静的日子了,山海关已经禁止通关,等收了冬小麦,百姓们应该能过个好年。”
“这样就好,等家里稍作装饰,便可以开始储备过年的物资了。”
听她这意思,杨钺就知道她准备留下来过年了,高兴地手脚不知道怎么摆放。
在军营里过年也很热闹,但总是少了家的感觉。
他自小在京城等着父母兄长回来过年团聚,可失望的时候多,等有了自己的小家,他肯定得守着他们。
“军营里有个大厨会腌辣白菜,还会做大酱,等做好了让人送一些来,你尝尝味道。”
“好,还有什么好吃的?”
“等我得空了去山上给你打野味,风干了慢慢吃,下饭。”
“不用麻烦你,让家里闲着的人去,还有吗?”
“还有河里的鱼,等水面都冻上了就能开凿钓鱼,那时候的鱼最鲜美,军营每年都会去捞鱼,能吃几天好的。”
“这个好,圈个水池出来养几条,养着慢慢吃。”
杨钺在军营里吃住与将士们没什么区别
偶尔出去打牙祭,这一片吃食上确实单调,尤其冬日,除了是大白菜就是大萝卜。
杨钺怕她吃食上吃不惯,告诉她:“城东边有一家南方菜馆,看着不起眼,但会做一手苏菜,许多过路商人都喜欢去他家吃。”
“好,我记下了。”邵芸琅知道他不可能在家里多待,能有这一天一夜的相守已经让她十分满足。
杨钺安心躺下了,还拉着邵芸琅一起躺下,双手虚抱着她,心头火热。
难怪军营里那些单身汉天天都想着娶媳妇,娶了媳妇的天天就想着睡女人,这种感觉确实不赖。
也不知那洞房花烛夜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打更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已经三更天了。
杨钺低头看着怀里睡着安稳的人,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亲,然后闭上眼睛入睡。
这个夜里十分热闹,杨钺的梦境里全是活色生香的内容,一早醒来裤子都湿了。
杨钺尴尬地夹紧双腿,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往恭房去待了许久,然后精神抖擞地出去找人训话。
书房就设在正院里,杨钺站在新添置的书架前,上头只摆了几本闲书,每本都有翻阅过,但每本都没被主人收纳。
长戈等人已经站得心惊胆战了,不知道一夜过后,少爷都知道了多少。
“谁先说?本少爷让你们去保护夫人,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不知道哪个黑心地推了长戈一把,他越众而出,腿一软就跪下了。
“少爷啊…
…”长戈爬过去抱住杨钺的腿,哭诉道:“都是我们无能,让夫人一路受苦了,您打我吧……”
杨钺将他扒开,呵斥道:“站好,把事情说清楚,你们怎么好端端跑北边来了?”
“夫人想来看您……”
“想清楚了再说!”
长戈立马收住眼泪,一本正经地回答:“是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我们走错了路,夫人知道这条路是来山海关的,便改主意过来了。”
“什么麻烦?别喘气,一口气说完!”杨钺拿核桃砸了他的脑袋。
“是这样的,我们从姑苏北上时遇到了徐大人回京上任,因为同路,两条船就一前一后开着……”
长戈将路上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他们的船被漕帮的人凿穿时,杨钺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墨了,屋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等说到他们在村民家中被漕帮叛贼围攻,邵芸琅坐马车冲出重围,银铃摔断了腿,这位爷已经快收不住怒气了。
“继续说,夫人手脚上的冻疮是怎么回事?她不懂北方的冷,你们还不懂?”
“夫人一路骑马过来的……”日日被冷风吹着,邵芸琅又从未在北地生活过,只手脚长冻疮已经算好的了。
杨钺捂住眼睛,嘴角勾了起来,“那什么漕帮的,叫黄云是吧?”
“叫黄安,但人已经叛逃了,带着他的部下一起走的,如今应该被窦帮主收拾了吧。”
“哼,不管这人在哪,去给本少爷找出来,就
算人已经死了,尸骨也挖出来!”
长戈感觉身上一股凉风拂过,小心翼翼地问:“要把人……或尸体带来吗?”
“不用,本少爷要一堆烂肉做什么,丢江里喂鱼吧。”
杨钺瞥了长戈一眼,“你留在这里保护夫人,让何一去,既然是叛徒,那就要收拾干净些。”
何一重重地点头:“是,属下明白。”
杨钺让人拿来纸笔,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杜岩,一封给窦江涛,以后从京城到姑苏这条航线,本少爷不希望还有任何意外!”
运河上免不了有拦路打劫的水匪,无论是当地官府还是地方驻军,年年都为此事头疼,不过有杨将军发话,那就是一个水匪也不能留了。
“再有,派个人去京城一趟,先去徐府看看徐老夫人是否安全抵达,再有,去谢府邵府报个平安,最后回杨家告诉我祖母与母亲,婚期定在明年五月,五月初五。”
其余人还未反应过来,长戈愣愣地问:“五月初五?少爷,您认真的?”
五月初五,那不就是邵芸琅嫁给谢渊的日子吗?
而明年,正好是谢渊逝世的第四年。
“少爷,您这不是插人家的心窝子吗?夫人知道了能同意?”
杨钺肯定地说:“她会同意的。”
杨钺知道邵芸琅会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选了这个日子成亲,对他们来说更像是续上一段未完成的姻缘。
新书架很丑,木材也十分普通,杨钺有些嫌弃。
将会是他们成亲的新房,他要让邵芸琅风风光光地做将军夫人,而不是随意凑合着住。
他重新写了一封信交给长戟,“把这封信带给我大哥,让他送些东西过来。”
“是。”
杨钺把事情安排妥当,又见了军营里的人,然后起身往正院走去,他起来时邵芸琅还在睡,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天刚微亮,北方的冬天天亮的很晚,这个时候,军营里的操练已经快要结束了。
邵芸琅醒来时觉得脖子有些疼,像是落枕,看到身边已经没人,坐起来喊人,“来人。”
姚如兰进来,手里还端着水盆,先去给炕坑里的火加点柴,然后问:“夫人,您要起来吗?”
“将军呢?”
“在厨房里给您煮米粥呢,还因为厨房没有备您爱吃的海货生气呢。”
都说君子远庖厨,姚家连她父亲都是不进厨房的,没想到堂堂将军大人竟然会为了夫人洗手作羹汤。
不知为何,姚如兰心里有些感动,原来并非有权有势的男人就比普通百姓家的男人强势。
“他还做饭做上瘾了。”邵芸琅笑道,起来让丫鬟伺候她熟悉更衣,然后坐回炕上等早餐。
她是比较喜欢吃海味,在姑苏时会特意让人从海边送新鲜打捞的鱼虾蟹到谢府,但锦州城不靠海,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新鲜的海货。
而且她手脚长冻疮,目前也吃不了海味,怕加重病情。
等杨钺端来早膳,邵芸琅开玩笑说:“家里不缺厨子,你真闲得慌,不如去把大门口的牌匾写了,堂堂将军府连个门牌都没有。”
杨钺认真地说:“特意空着等你来写,你的字好看。”
邵芸琅举着自己的双手,“那得再等一等了。”
“无妨,反正全锦州城的百姓都知道这里是将军府,这些日子为了一睹将军夫人芳容而来的百姓
可不少。”
邵芸琅奇怪地问:“他们为何对我好奇?”
在京城时,满城都知道她被赐婚给了杨钺,也没见有百姓特意去谢府围观她。
杨钺嬉皮笑脸地说:“当然是因为本将军长得好,他们都在猜本将军的夫人得是天仙下凡才配得上。”
邵芸琅瞅着他那张脸,杨钺当然是好看的,全京城都很难找出第二个比他好看的男子了。
“那他们见了我会觉得失望吧?”毕竟邵芸琅觉得自己只能算普通好看,估计得谢灵之那样的姑娘才会让人惊艳。
“等你手脚好了,去街上溜达一圈就知道了,我保证找不到第二个比你好看的。”
“大家闺秀自然待字闺中,怎么可能都上街上溜达?”
“北地没那么大的规矩,谁家的闺秀都能出门,就算出门遇不上,等她们给你下帖子你就能见到了。”
“那也得看本夫人的心情,外面天寒地冻,谁会这个时节出门应酬?”邵芸琅好奇地问:“这边的姑娘,冬日里玩什么?冰嬉吗?”
“对,每年冬至日是几大城的冰嬉日,会有各种比赛,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都能参加,奖品丰厚,你若是想出风头,为夫替你赢个头名回来。”
邵芸琅戳了下他的脸,“堂堂将军为难百姓做什么?去凑个热闹就是了,冰嬉我也喜欢,说不定我也能赢个头名回来。”
杨钺抓住她的手啃了一口,笑着说:“那等明年咱们夫妻联手,一
起去参赛!”
“行!”
“来,喝粥,温度刚好,厨房也没什么食材,随便做做,中午想吃什么?”
喂饭这种事有一就有二,邵芸琅也不害羞了,只是问他:“你不用回军营?”
“晚上回,再陪你一天。”
等邵芸琅吃完,杨钺给她重新上药,军营的冻疮膏十分有用,邵芸琅的手脚明显好多了。
“冻疮一定要好好护理,否则到最后化脓溃烂,那才受罪,而且以后每年都会复发,军营里不少南方来投军的士兵,每到冬日最难熬的就是长冻疮。”
“袄子够厚吗?朝廷年年克扣军饷军需,将士们都不容易。”
“太后娘娘果然是最了解朝廷的,其他时候不说,这两年朝廷对东北三军的军饷军需是发放最到位的,当然,卖的是我的面子。
但即使这样,还是远远不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景泰五年,兵部尚书提出过屯田制,让各军营自己补足军粮缺口,虽然推行时遭受了巨大的阻力,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屯田制最大的好处是,让军民一心,共同耕种,互帮互助,一旦要打起仗来,也容易调动民夫。”
“方法是好方法,但也要看各地如何执行,做好了,军民双方得利,做的不好,士兵们出了力又得不到多少粮,还耽误了操练,百姓们出了力也分不到足够的粮食,还无力反抗,最终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邵芸琅分析说:“屯田制自古
就有,借鉴从前的得失,朝廷可以做出调整。
比如说,开荒出来的收成全归军营所有,官府不参与分成,官府提供的土地可以适当分成,如此一来是否能避免一些麻烦?”
“那就得看当地官府是否公正廉明了。”杨钺正经求教问:“若我想让朝廷通过这个屯田制,该如何的申请?”
“你?你若敢提一个字,一顶私自屯田、意图养兵造反的帽子就扣你头上了,这件事你不仅不能提,还要持反对意见。”
“那谁提合适?”
“自然要找个平日与你不对付的,最好是是六部主官,官位太小,提出的意见不会被采纳。”
“纵观满朝文武,与我杨钺不和的太多了,可面上与我不和,私底下与我一条心的一个也没有啊。”
“我有个好人选。”
“谁?”
“徐衍。”
杨钺忍不住嘲讽道:“他如今只是个五品郎中,他算什么六部主官?他入朝才短短三年,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他心里想:邵芸琅这一路又是和徐衍同路,又是帮他的,别是上辈子的缘分还没断吧?
明明是两个不同立场的人,可他们之间的默契却也是旁人比不上的。
邵芸琅不知他心中所想,更不知道他已经问明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中肯地分析:“徐衍是新人没错,但他是户部郎中,管着钱粮,有提这个的立场。”
“可我与他并无龌蹉。”
“这个要有也简单。”徐衍对她的心思
很明显,杨钺如果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如此淡然了。
杨钺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趁机问:“我们的婚期定在明年五月初五,可好?”
“五月初五?你故意的?你想用这个来激怒徐衍?”
杨钺笑眯眯地点头,多正当的理由啊。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动怒?他和谢渊关系是不错,可这件事与他无关吧?”
“他不仅是谢渊的好友,他还是谢老太爷的学生,就算只做表面样子,他也会对此提出异议的。”
“然后呢?”
杨钺摩拳擦掌,笑得一脸奸诈,“然后我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揍他一顿了。”
这样可不就结仇了?
邵芸琅竟无法反驳。
“你也没机会回京城。”
“这种事无需本将军亲自出马,自然有人代劳的,你就等着看吧,不过我将他打了,还怎么让他提出屯田制的政策?”
“你那么聪明,自己想办法就是了,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成的,朝廷商议出对策与细节也需要时间。”
杨钺觉得也对,上辈子他到死也没实行这个政策,还是邵芸琅执政后才颁布的,效果只能算一般。
缓一两年,正好让他仔细想想,该怎么做才能将屯田制做到最好。
士兵们每日操练已经怨声载道,这两年,东北军整体素质提升了许多,杨钺又是个会来事的,每个月一大比,一旬一小比,将士们积极性都很高。
但人都是容易骄傲和懈怠的,尤其是在多年没有战事的和平时期,屯田制就能很好
地消耗掉士兵多余的精力。
这些士兵在入伍前大多数也是农户,让他们种田也只是回到本职。
更重要的是,等将来他们到了年纪退伍回老家,还能重新捡起种田的本事,不至于连耕种都忘了。
一举多得。
杨钺坐不住了,想立即就去圈地开荒。
北边不缺地,缺的是人,这边因为常年征战人口不多,想开荒有足够的土地。
如果再往北,土地肥沃,种的稻米比江南还好,可惜那里如今是东辽的地盘。
他拉着邵芸琅去书房,画出一幅附近简易的地图,避开城镇,将荒地做了个记号。
“如果要屯田,我们应该开荒哪块地好?”
“这都还没影的事儿,你怎么现在就开始想了?朝廷如果没通过,你想了也是白想。”
“皇帝只要不傻就能知道这是对国库有利的事,而且朝中已经有大臣提议缩减各地军费开支,精简驻军人数,无非是因为财政负担过重而已。”
邵芸琅翻了个白眼,实事求是地说:“无论哪朝哪代,军队都是国泰民安的保障,就算掏空国库也要养着,精简人员,那也要想着提高精兵数量,那投入又是一大笔。”
“果然是懂朝政的,可惜朝廷上的那些庸官比你还不如。”
邵芸琅冷哼一声:“他们不是不懂,他们只是不想让武将的权利越过自己而已。
和平时期重文轻武是不可避免的,大庆发展到如今,也算到了国泰民安的盛世了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针对你?”
杨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杨家兄弟多,如今除了二哥身体抱恙不能在朝中任职,三哥意志消沉不肯受职,其他几兄弟都身居要职。
杨家的权势确实过大了,这一点杨钺自己也很清楚。
但他没权利要求兄长们为了他让路,而且皇帝此时极其信任杨家,若是兄长们个个推辞授官,皇帝心中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杨家要想长久地传承下去,如今的局面是一定要改变的。
一只手覆在他额头上,替他抹平额头的皱纹。
“年纪轻轻愁什么呢?还有比上辈子更难的时候吗?”
杨钺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也对,再难也没那个时候难,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非是战胜一道又一道的难关而已。”
“如果有一天,你受杨家连累……”杨钺闭上眼睛轻声说:“那我就给你写休书,放你自由。”
邵芸琅抽出自己的手,用力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我邵芸琅只接受当寡妇,不接受当下堂妇!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念头!”
“如果我们有孩子呢,为了孩子你可以活下去吗?”
“你……还真是会扫兴!既然将来可能被休,那不如不要成亲,做一对奸夫淫妇,反正最终我都要自己过。”
杨钺被她的想法震惊到了,或许是因为上辈子被人戴了绿帽,杨
钺对忠诚十分看重。
他和邵芸琅是要做光明正大的夫妻的,当然不能偷情。
“你想都别想,我就喜欢他们羡慕我娶了个好媳妇的眼神,也喜欢听他们喊你杨六夫人。”
邵芸琅点了点他的脸颊,“那你就少想些没用的,将来会如何谁都不知道了,未知才是最有意思的,就算真到了那一天,一家人在一起,便是下地狱也是不怕的。”
杨钺心中澎湃,忍不住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下去,他上辈子如果能和家人一起死在战场上,那也不会有遗憾吧。
“对了,杨老伯还在京城舍不得离开?”邵芸琅离开姑苏时,杨振天都还未回来,算算日子,他去京城已经大半年了。
“不是他舍不得走,是我祖母舍不得他离开。”
“你那院子还未修完?”
杨钺忍不住笑了起来,“等你回京城就能看到了,他们可不是给咱们修了个院子,而是直接建了一座宅子,就在杨府边上,独门独院,每个两三年怎么可能修得完。”
邵芸琅惊讶地问:“祖母能肯让你单独住?”
“她怎么会不肯?反正咱们回去了还照样住府里,那宅子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府里的人会越来越多,杨府虽大,但也有住不下的时候,现在扩建也有先见之明。”
杨钺盯了她的肚子一眼,已经开始想象邵芸琅大着肚子,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模样了。
邵芸琅见他傻笑,一脸莫名,“你又
想在什么可耻的事情?”
“没有没有,我带你出去玩吧,带你领略一下锦州风光。”
第426章 逛街
邵芸琅把手和脚上的布条拆了,只薄薄地涂了一层药膏,然后戴上手套和袜子,保证不被冻到就行。
杨钺等她穿戴好,直接打横抱着出门,直接把丫鬟们震慑在当场。
作为邵芸琅的丫鬟,除了当年惜月那几个,其余的都不知道邵芸琅和杨钺的相处模式。
姚如兰见识过一些,但也很难想象正常夫妻可以像他们这样相处。
他们与世俗的夫妻都不太一样,让人看了也会向往嫁人,可这样的男子又上哪去找第二个呢?
或者说,这样的男子就算有,又怎么会娶自己这样的丫鬟呢?
姚如兰曾经听说过大户人家都会安排丫鬟做妾,如果是给这样的人做妾,她一定会愿意的吧?
杨钺把邵芸琅抱上马背,自己翻身上马将邵芸琅抱在怀里,用披风将人裹好,只露出一个脑袋。
“冷吗?”
邵芸琅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背后有个火力壮的男人当肉垫怎么会冷呢?
“不冷。”
“等会儿马儿跑起来还是会有风,要不我们坐马车?”
“去哪?远吗?”
“就到处溜达溜达,介绍一下这座城,免得你以后出门迷路。”
邵芸琅不是路痴,但她出门大多数都是坐马车,有车夫带路,自然不需要她认路。
“男女共骑,会被路人围观的吧?”
杨钺笑着轻哼了一声,他要的不就是这个?
“他们看他们的,你会害羞?要不把脸也蒙上?”杨钺低头瞅着她的脸
因为刚从屋里出来,脸蛋白里透红,看着更加诱人了。
他伸手将她的围脖往上扯,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依旧让人着迷,任谁都知道是位美人。
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街上出来活动的百姓也不少,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背上坐着一男一女,以为又是哪家的风流少爷带着风尘女子出街了。
“这回的姑娘不错啊,哪家的?”
“等等,那骑马的公子瞧着有些眼熟啊。”
“噗……”茶楼上看热闹的客人一口茶水喷出来,指着那人说:“那是杨将军啊!哎哟,他怀里搂着的是可是将军夫人?”
“是住进将军府的那位病美人吗?快让我瞅瞅……”
“裹的可真严实啊,还需要和将军共乘一骑,看来确实身体不好。”
“我家中还藏着一支百年老参,我这就回去找出来送去将军府,将军夫人身体好了,将军才能安心守卫边疆。”
“对对,我家里也有不少补品,正好送给将军夫人补身子。”
茶楼里也有那从京城过来的客商,“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杨家还缺你们那点补品?当时夫人受伤濒死,宫里的补药补品流水般送进杨府,还能比你们家的东西差了?”
“那也是我们小老百姓的一点心意嘛。”
“将军夫人是怎么受伤的?真有那么危险?”
凡是杨钺所过之处,到处都在打听他怀里那位夫人的事迹,北地消息闭塞,人云亦云,传
到这边的消息已经面目全非。
邵芸琅一开始还有些害羞,等多过几条街也就自在了,她也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夫人,您尝尝我家的梨吧,可甜了。”一名老妇人拎着篮子站在路边喊道。
邵芸琅转头,好奇地问:“这个时节还有梨吗?”
“有的,是秋天留下来的,放在冬天冻一冻可好吃了,送几个给您尝尝。”
杨钺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篮子,半篮子的冻梨,看着就很甜的样子。
“阿婆是卖冻梨的?”
“不是不是,自家梨树上摘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让夫人尝个鲜。”
“多谢。”杨钺收下了,等他们离开,身后的随从还是塞了一贯钱给老妇人。
“不用这么多,不值这些钱的……”老妇人羞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