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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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这锦州城多了一座将军府,他就已经做好了伏低做小的准备了。
杨钺也刚带着人拖着战利品回军营,这趟出去,不仅满载而归,还顺便重新布防,越是临近过年,越发要小心。
“将军,今晚吃全鱼宴吗?”鱼肉虽然比不上羊肉猪肉,可好歹是肉,总比啃干粮强。
“几十万张口,还全鱼宴,想得美!”杨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然后吩咐下去,命人煮上热腾腾的鱼汤,配着烙饼吃。
虽然与设想有点出入,但将士们一起杀鱼煮鱼,气氛还是十分浓烈。
宋七将一条处理干净的鱼叉好,架在火堆上烤,很快香味就传出来了。
等杨钺吃上香喷喷的烤鱼,听到外头的骚动也懒得理会。
宋七出去转了一圈进来,笑着说:“老兵欺负新兵,惯例了,不过子瑞少爷处理的还不错,吃过几次亏,这回发了狠,打伤了几
名小兵,被一起罚去扫雪了。”
邵子瑞刚接触到军营里的人时还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知道在军营里生存什么都要靠抢。
吃的穿的用的,包括休息,不抢就可能没有。
杨钺不许别人对他款待,更不许人泄露他的身份,真就把他当一名普通的小士兵对待。
邵子瑞自己琢磨出了军营里的生存法则,从头到尾也没向杨钺求救过,只这一点,就让知情者对他另眼相看。
“难怪老侯爷看重,确实是可造之材。”杨钺吃着香喷喷的烤鱼,对宋七说:“挑几条最大的鱼送去将军府,尽量别在路上死了。”
宋七领命,但他出去没多久又突然跑回来了,激动地喊道:“将军!夫人来了!”
“什么?”杨钺顿时觉得手里的鱼不香了,三步化作两步冲出营帐,远远地看着一辆马车朝他冲过来。
营帐外刚扫了雪,马儿一下子撒欢起来跑得飞快,差点让车夫刹不住车。
杨钺跳上马车,用力抓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来,然后推开厚重的车门走进去。
车内很暖和,但一路从锦州城过来并不轻松,邵芸琅被甩的头昏脑涨。
“你怎么来了?”杨钺知道邵芸琅的脾气,如果不是遇到大事,不会选择这样的天气出行。
邵芸琅扶着他的手下车,四目眺望着这座军营,被眼前的壮阔惊得说不出话来。
山海关有巍峨的城墙和坚固的堡垒,但东北军的军营却设在关外,
一望无际的军帐,成了阻碍辽军的第一道屏障。
“外头冷,进去说。”杨钺拉着邵芸琅的手进营帐,隔绝了许多探视的目光。
只一眼,还是远远的模糊的一眼,就让将军夫人的美貌与高贵瞬间传遍全军营。
军营里连母蚊子都没有,乍一出现一个美人,自然是引起轰动的大事。
三三两两的士兵聚在一起边吃并喝汤边调侃,“将军夫人果然美若天仙啊,难怪能让咱们冷血无情的将军大人倾心。”
“人戴着帽子,脸蛋都没露出来就被将军拉进军帐了,你从哪看出美若天仙?”
“呸,这还用得着看,光是那一闪而过的颜色就足以令人了。”
“不要命了你,那可是将军夫人,小心掉了脑袋!”
男人们凑在一起,什么荤话都敢说,只要不过分,又不传进当事人耳中,一般这种聊天无伤大雅。
可是他们不知道军营里还有个将军夫人的弟弟,小小少年还不懂得男人的玩笑话,听到有人拿邵芸琅做谈资,气得掀了好几座营帐。
军营里禁止私斗,但如果事出有因,那不出人命一般也不会拦着,只是免不了一顿罚。
杨钺把邵芸琅按在怀里亲了又亲,等宋七端来的热水快凉了,才忍不住问:“少爷,热水来了。”
“进来。”杨钺亲自拧了帕子给邵芸琅,“来坐,先暖暖手脚。”
他怕她手脚的冻疮复发,赶紧用热帕子给她擦手擦脚,再换上保暖的
袜子和手套,细心周到。
邵芸琅闻到了烤鱼的香味,瞥了已经冷掉的烤鱼一眼,问:“还有烤鱼吗?我饿了。”
“有。”杨钺一个眼神,宋七赶紧出去烤鱼,得知邵子瑞干翻了几个营帐的兵,笑着说:“精力无限啊,罚他过来杀鱼。”
邵子瑞被人带过来,脸上带着伤,眼神写满了不服气。
宋七把人叫来也只是以防夫人要见妻弟,可不敢真使唤他杀鱼。
但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宋七不得不给他分派活计。
于是让他做最轻松的活,“只要不停翻动架子即可,会吧?”
邵子瑞冷哼道:“这种小事当然会。”
他低声问宋七:“我二姐怎么来了?”
“属下不知。”宋七是真不知道,他挑了挑眉,冲将军的帅帐努努嘴,“你进去问问?”
邵子瑞才不去,他一个最底层的小兵,哪有资格进将军的帅帐,不过心里觉得二姐姐忒不懂事,一介女流怎么能随意出入军营呢?
“女眷可以来军营?”
宋七笑道:“那得看谁,以前我们杨家的夫人们也没少来。”
邵子瑞想想也是,杨家和邵家是不同的,和杨家比,邵家更不像武将人家,里里外外都透着文人的虚伪和规矩。
杨钺以前对自己的营帐没感觉,这会儿看哪都不顺眼,床板太硬了,被子太薄了,空间太小了,地毯太丑了,哪哪都配不上邵芸琅。
“要不……今夜你去城里住吧?”杨家在山海
关内也有将军府,离军营非常近。
但邵芸琅不去,“我只住几天,年前还是要回去的。”
“谁惹你不高兴了?”
邵芸琅闭口不提赵知州的事情,靠着他说:“没有的事,就是夜里太冷,一个人睡不着。”
杨钺心跳加速,双手忍不住环住她的腰,紧紧地贴着自己,打趣道:“你这样说的话,我可就忍不住了。”
邵芸琅抓住他的衣襟,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耳边心跳如鼓,出卖了杨钺假装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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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杨钺见烤鱼半天没送进来,出去一看,他的小舅子正一脸凝重地盯着手里的烤鱼。
“做什么呢?”
邵子瑞吓得忙将烤鱼放到身后,然后发现自己的行为过于幼稚,讪讪地说:“鱼烤焦了。”
杨钺锐利的眼神射向宋七,他让宋七烤鱼,这小子竟然敢偷懒,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少爷烤鱼!
宋七是真没想到,明明他一直盯着的,只是转动架子的轻松活,这位少爷竟然也能将鱼烤焦,他甚至来不及补救。
宋七赶紧承认错误,“将军,是属下失责,愿意领罚。”
杨钺嘴角勾了一下,指着邵子瑞说:“别浪费食物,吃干净!”
如果是在几日前,邵子瑞肯定是吃不下一条烤焦的鱼的,但现在,别说是烤焦的,生鱼片他也能吃。
杨钺吩咐宋七:“收拾一条鱼送进来,本将军亲自烤。”
宋七麻利地去处理鱼,不仅送来了鱼,还端了一盘烙饼。
“这是牛大厨特意为夫人烙的,加了肉馅。”
邵芸琅确实饿了,闻着肉饼的香味伸出手,见每一块饼都比她的脸大,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平日一人要吃几块这样的饼子才能饱?”
宋七开玩笑说:“这加了肉的饼一顿能有一块就知足了,但如果要管饱,怎么也得来个七八张。”
杨钺补充了一句:“那是胃口一般的,胃口大的,一顿要废掉两斤的粮食。”
邵芸琅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东北军就算只有
二十万,那这一天的口粮也非常厉害,也难怪各军每回上奏的折子不是哭穷就是哭穷。
“屯田制势在必行了,否则一旦遇到灾年,举全国之力也很难供养三军。”
杨钺直接将鱼铺平在铁网上,底下是炭炉,这样烤出来的鱼肉更干净些。
他解释道:“没打仗时,将士们都很难管饱的,每日两顿,一顿干的一顿稀的,今天是正好打了鱼回来才加餐,几个月也难得遇到一次。”
邵芸琅小口小口地咬着肉饼,可能是知道食物艰难,她觉得这厨子烙的饼格外好吃。
等杨钺将鱼烤好,邵芸琅又吃了半条烤鱼,鱼肉鲜甜,味道也很好。
明明家里也有不少杨钺让人送回去的鲜鱼,厨子的手艺也不错,但感觉就是没有这么好吃。
杨钺将她吃剩的食物扫掉,然后让人进来整理营帐。
邵芸琅也不是空手来的,有整整一车的行李,被子被褥、衣裳首饰,一样一样地往营帐里搬。
外头看热闹的士兵还在,一边嗦着鱼骨头,一边说:“将军夫人是准备在军营过年了么?”
“那可好,有夫人在,将军肯定会温柔许多,说不定明日起不来床,那咱们说不定还能偷懒一下。”
“话说,他们二人不是还未成亲么?能这样住一起?”
“你管得真宽,人家将军夫人千里迢迢来寻夫,有这份心,睡一起有什么?板上钉钉的亲事,咱们将军年纪也不小了。”
“嘿嘿,
这倒是,将军都二十出头了,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好不容易盼来了夫人,那还不是干柴遇到烈火,哪里忍得了?”
士兵们瞧见那刚进军营的小新兵朝这边瞪了一眼,想起他刚才耍的威风,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纷纷朝他瞪回去。
“这小子哪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拽的很!”
“新来的都这样,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多磨炼磨炼就好了,明天就让他知晓,这军营里可不是会打架就行的。”
士兵们渐渐散了,天气冷,站在寒风里体能消耗太大,不一会儿就得饿了,因此如非必要,他们吃完饭尽量不动弹,能让食物在胃里多停留一会儿。
宋七拿着半块饼偷偷塞给邵子瑞,见他吃鱼吃的嘴唇都黑了,同情地说:“吃完就回去吧,入夜后小心些。”
邵子瑞点点头,转到一个草垛后面把那半块饼吃了,然后抹掉嘴角的油回营帐。
他一个新兵蛋子,睡的是大通铺,二十三号人挤一个营帐,夜里不仅会有人抢他被子,还会有流氓偷袭他,要不是他武功高,说不定早被欺负了。
但邵子瑞也不是好欺负的, 但凡欺负过他的人,这几日都过得极惨,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就明白这是军营里默许的了。
杨钺等下人将营帐整理完毕,又给邵芸琅倒了一杯牛乳,问她要不要见见邵子瑞。
邵芸琅摇头,既然邵子瑞要磨砺,那就不该
半途而废,她这一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出他身份不简单了。
玉不琢不成器,邵子瑞最大的问题就是从小富养,没吃过苦,让他吃点苦头有好处。
天黑的很快,军营夜里没什么娱乐,外头大风大雪,除了巡夜的,都早早躺被窝里去了。
杨钺认真地洗了脚,然后换上寝衣才上床。
他的床原本只是一块床板上铺着被褥而已,如今被褥加厚了两层,躺进去都能陷下去一截,盖的被子也又香又软,在这样的寒夜里格外诱人。
“没有火炕,你夜里冷了就喊我。”杨钺和邵芸琅睡着不同的被窝,但只要一转头,两人的脸就快要贴在一起。
无法,床实在太小了。
邵芸琅把被子抖开,钻进杨钺的被窝,让他把两床被子盖一起,这样就不怕冷了。
杨钺确实不冷了,而且身心火热,动都不敢动一下。
将士们还是高看他了,杨钺一直很守礼,即使睡一个被窝也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是忍得十分辛苦。
邵芸琅说一个人睡不着也是真的,北地太冷了,即使有火炕也不顶用,还是这样的人形火炉好用。
等她睡熟了,杨钺小心翼翼地下床,披上外衣走出营帐,冷风灌进衣领,身体的热度也瞬间降下来了。
“喊长戈长戟来见我!”
杨钺不信邵芸琅回毫无理由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来军营找他,如果是在将军府住着不痛快,他不介意让将军府换一个地
长戈他们都躺下了,还以为今夜杨钺没空搭理他们,没想到那位爷定力如此之强,连美人窝都留不住他。
二人丝毫不敢耽搁,很快就出现在杨钺面前,速度一点不比正规军慢。
但杨钺并没有因此夸赞他们,反而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们。
长戈心知要完,还以为起码能让他们睡一个好觉再来接受惩罚,没想到少爷这么着急。
他三言两语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尤其是赵知州的反常,就差没直说他这个人有问题了。
杨钺冷着脸,将他们二人带到隔壁的军帐,压低声音问:“既然知道赵大力有问题,你们准备怎么做?”
长戈犹豫着说:“夫人好像还没决定好怎么做,我们听夫人的。”
这话杨钺爱听,因此脸色好看了些,但依旧觉得这二人办事不力,竟然能让姓赵的吓到邵芸琅,真该死。
“让人去将锦州城官府从上到下的官员名单送来,再仔细查查他们的底细,姓赵的不可能活过除夕,锦州城要控制在我们手里,免得总有人在背后给本少爷添乱。”
长戈早有预料,直接将这几日查的消息奉上。
“锦州官府上下一心,至少目前来看,官员中都以赵知州为首,还未发现有敢反抗他的,如果真要换人,估计官府上下要换掉一大批。”
“那得看他们与赵大力是什么样的关系,如果只是听命行事,那放过他们也无妨,再来一批官员也未必就会听话。”
杨钺心里一时间闪过无数人名,他手里有许许多多能用的武将,但要能担得起知州职责的却不多。
锦州位置重要,知州最好能文能武,且最好能完全服从他,但朝廷是否会愿意送个这样的人来就不好说了。
如今的吏部尚书是杨家的死对头,杨家动不得他,皇帝也不会允许杨家动他,因此要想让合适的人来锦州城任职,他得选出个不那么出彩的人。
“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自己去领三十军棍!”杨钺回到隔壁,看到邵芸琅拥被坐在床上。
他心一跳,走过去坐在床边问:“吵醒你了?”
“冷醒的。”邵芸琅没问他去哪了,只是这回等杨钺躺下后,她抱住杨钺,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杨钺睡不着,干脆找她说话。
“赵大力留不得,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接任?”
邵芸琅将脑袋搁在他肩窝,舒舒服服地靠着,然后认真想了一圈人名,给杨钺推荐了几个人。
她在后宫多年,朝廷里沉沉浮浮的官员如过江之鲫,谁好谁坏她心里有份名单。
锦州这个地方,不是所有人官员都愿意来的,因为位置特殊,这里的官员也不可能三年一换,因此这个人既要守得住,也要不那么出彩。
“朝廷里庸官一大堆,听话的肯定有,但想又听话又有所作为就没那么容易了,你更倾向于什么样的?”
“为人正直不怕死,不需要他多有用,锦州的庶务与其他州府不同,这里的百姓各族混居,往来商队也多,知州无需多精明的人物,只要能稳住局势即可。”
在锦州建了将军府,这里的知州就出了事,朝廷里都不是蠢人,很容易就猜到是你在排除异己,弹劾你的折子一定不少,那这个人最好就要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这一点杨钺十分清楚,吏部也不可能真选个他的人过来。
“所以有个人十分合适,但能否将他调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谁?”
“周尚敏,他现在应该是蜀地的一名主簿,三年后会一跃成为蜀州知州,此人不算有大才,但很稳,在蜀地名声极好,二十年后他才入京为官,最后一直在户部任职。”
“你是怎么想到这样一个人的,他有什么品质让你记得如此清楚?”
“因为他是非常坚定的徐党,从一而终,官职不高,但敢说敢做,是少有的实干的官员。”
“能被徐衍收服的人,这个人眼光恐怕十分一般。”
邵芸琅忍不住在他胸口敲了敲,“你不要用高标准去看现在的徐衍,他还年轻,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等他将来入阁拜相,你再来评判不迟。”
杨钺酸溜溜地说:“哼,我自然知道他厉害,只不过他这个人迂腐的很,那周大人与他为伍,想必也是同个性子的人。”
“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立场坚定,人品过关,又有一定的能力,在朝廷关系简单。
周尚敏是蜀地小门小户出身,在京中没有一点人脉,也不会参与杨家与其他权贵之间的争斗,这样的人来才不会给
你添乱。”
“那万一他也要与我为敌呢?”
邵芸琅肯定地说:“他不敢,也不会,他如果来了锦州,孤立无援,怎么可能会与你这个三军统帅为敌?”
杨钺觉得有理,而且自己也不可能会连个小小知州都玩不过,等人来了再慢慢拉拢不迟。
他要让这位周大人做不出徐党。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距离甚远,人没那么快上任,让赵大力多活一段时日吧。”
邵芸琅闭上眼睛说:“我对他很好奇,留点时间慢慢查他,顺便看看他接下来还会有何动作。”
“小心些,别小看了这位在锦州任职多年的地头蛇。”杨钺之前都没看出赵知州有问题,可见他隐藏的极深。
“嗯,下一步该引蛇出洞了。”
杨钺挑了挑眉,低头去看她,但只能看到她柔顺的发顶,“你来军营该不会是有别的目的吧?”
“就是来陪你过生辰的,你不欢迎?”
“当然欢迎,不过我可以回去陪你,不用你冒着风雪行路,太危险了。”
邵芸琅没觉得危险,就是路途上确实艰难了些,但她总要适应的。
“困了,睡吧,不要再提起姓赵的,我不想今夜做梦都梦到他。”邵芸琅翻了个身,背对着杨钺,很快呼吸就沉重起来。
杨钺从背后搂住她,闻着她的发香也渐渐入睡了。
他梦里倒是没有梦到什么不相干的人,就只有一张床,一个邵芸琅,旖旎生动,活色生香,让人
久久不愿意醒来。
睁开眼时,他暗暗自问:自己这样坚守着到底有何意义?
男人意志薄弱起来一根稻草就能压垮他,杨钺觉得自己离那一日不远了。
他后悔定了个半年后的日子成亲,如果直接定在过年成亲该多好?
第二天一早,军营的守卫兵就在大门外拦下了一群人。
这群人身后赶着一大群羊,看着让人流口水,可没听说军营里有采买羊群啊。
“哪来的?”
“回军爷,我们是奉命来送羊的,有位大将军采买了一千只羊,命我等今日送到军营。”
守卫兵觉得蹊跷,军中采买有专门的人,东西向来是后勤兵运送的,怎么会让这群牧民自己送羊来军营?
“哪个将军?姓什么,可有凭据?”
“有的有的,他让我们将羊群送来,这是那位将军留下的字据。”
字据上签署的名字是长戈,而长戈并非军营的将领,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大将军的随从。
“等着,我们去问一问。”
长戈起晚了一些些,也就忘了交代人来收货,他也没想到这些牧民会一大早就赶着羊群过来,算算时间,他们岂不是连夜来送货的?
他忙穿衣跑去军营门口,按手续做了交接,然后让人将羊群赶到羊圈。
军营里也养了一群牛羊,牛是用来干活的,羊是用来偶尔加餐的,除了战马,这些是将士们最喜欢看的牲畜了。
一千只羊入羊圈,士兵们闻风赶来,一个个对着咩咩叫的羊群流口水。
“哪来的羊?最近也无战事,没听说要犒劳三军啊。”
“听说是大将军买来的,会不会是留着过年加餐?”
每年过年的伙食都会好一些,这也是惯例了,因此将士们都以为这些羊要留到过年杀。
千只羊,每人应该能分到一块肉吧,如果煮成羊肉汤,一个人能分一大碗,想想就痛快!”
杨钺一早起来就见将士们今日对他格外热情,连出操效率都高了许多。
等到了下午,又有商户来送货,这次送来的是各种鸡鸭鸟类,有的是山里跑的野鸡,有的是家养的,还送来了两车的蛋。
这个时节,外头已经很难打到猎物了,要买到这些禽类也不容易,都是商户东拼西凑收罗来的。
等到了傍晚,又有人送了酒来,这回大家集体不淡定了,让他们只能看不能吃不能喝,也是一种折磨啊。
邵芸琅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军营不方便,因此一整日都没出营帐,将带来的针线拿出来给杨钺做披风。
长戈进来回话,“夫人,您订的酒菜都送来了。”
“嗯,数量有限,你让军中的厨子看着做吧,再让人送一套炉子过来,明日我要用。”
长戈高兴应下,夫人这是要自己出钱给少爷办生辰宴呢。
如果是在城里,他们自然可以将生辰宴办得盛大隆重,请来各府权贵,但那些都是虚的。
在少爷心中,肯定是军营里的将士们更重要,因此夫人才决定将今年的生辰宴放在军营。
虽然花了很多钱,也不一定能做到尽善尽美,但能也算是十分上心的了。
杨钺自然得到消息了,心里别提多高兴,回到营帐看到邵芸琅在给他缝制新衣,只觉得通体舒泰。
“我真是娶到
了个贤妻啊!”杨钺伸手抓起披风的一角,已经恨不得立即穿上身了。
这披风是用狼皮缝制的,难得的是皮毛鲜亮,以银色为主,看着就十分贵重。
邵芸琅还在里层缝了棉布,塞了棉花进去,光是这一件披风就比被子还厚实了,无论多冷都扛得住。
杨钺常常要领兵外出,经常夜里就幕天席地地睡了,天气再冷也顶多找个山洞或者挖个雪洞,夜里的冷就不提了。
这披风厚归厚,但不是十分重,重要的是还很好看,十分符合杨钺的需求。
“你这双巧手用来给我做衣裳实在太可惜了,以后这种事交给下人们做就是了。”杨钺口不对心地说道。
邵芸琅抬头瞥了他一眼,在披风内侧绣了一个“杨”字,淡淡地说:“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不做就是了。”
“当然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只是怕你累着,别以为我没瞧见,你手指上被戳了好几个血洞。”
这狼皮极厚也极硬,缝制时只能用粗针,确实费了邵芸琅不少力气,但这些不算什么。
她把最后一针收尾,抖开让杨钺试穿,披风自然是不存在大小不合适的,邵芸琅把能找到的同色皮毛都用上了,长度刚刚好,宽度比普通披风还宽一些。
杨钺敞开披风将邵芸琅搂进怀里,正好能将人包裹起来,于是打趣道:“下回再带你骑马就不怕冷了。”
邵芸琅双手穿过他的腰身,用胳膊丈量了一下,
退出他的怀抱,去取了另外一件新衣来。
“还有?”杨钺欣喜地问,他上回已经收到新衣了,没想到邵芸琅又给他做了。
他其实都做好了成亲后穿绣房手艺的打算了,因为他知道邵芸琅并不喜欢动针线。
如今接二连三给他做 新衣,杨钺笑得脸上开花,一遍遍地搓着邵芸琅的手,心疼她的手。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生辰,怎么能连件像样的新衣都没有?而且这边冬日漫长,我也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
否则邵芸琅的性子,还真的很难定下来一直给杨钺做新衣。
“委屈你了。”杨钺自己每日带兵操练,不觉得冬日难挨,但对于第一次来北地的邵芸琅来说,冬日不仅是冷,还十分无聊。
他斟酌着说:“不如这样,以后每年你南北各住半年,春夏这边气候宜人,不会像南边那么热,入了秋你就回去。”
邵芸琅伸手抓着他的袖子,袖口已经磨边了,但厚棉衣有限,也不可能天天换新的。
她笑着说:“我又不是傻子,放心,我想去哪都不成问题,今年北边平静,我待着没什么,万一起了战事,我自然要离得远远的。”
否则她的身份,万一被敌方抓了,那才令杨钺难做。
那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了。
杨钺抱着她坐在床上,低头看她给自己补袖口,只简单的一块布几针而已,他袖口就多了一条花边,看起来还挺好看。
“我这边还有几
本闲书,你无聊了就看书打发时间吧,等外头雪停了,我带你逛军营。”
第451章 生辰
“好。”邵芸琅满口答应,又给他说了自己采买的食物数量,“数量不多,但确实很难采买到了,这边物资还是短缺的很。”
“没法子的事,入了冬本就不事生产,草原上的牧民都过得有上顿没下顿,能买到一千只羊已经十分难得了。”
邵芸琅只是觉得这样的食物用来做宴还是太寒酸了。
“有肉吃就不错了,你还买了酒,军中一年到头也难得有这样放开吃喝的日子。”
邵芸琅自然知道,便问他:“那年夜饭你都准备了什么?总不能大过年的也让将士们跟着你吃糠咽菜吧?”
“你这也太小瞧本将军了,我何时让他们跟着我吃糠咽菜过?只是冬季食物短缺才过得艰难些,平日里还是能吃饱饭的。”
杨钺如今可比上辈子有经验多了,那会儿才真是的过得难,因为准备不足,总是让将士们饿肚子,朝廷的军粮不是被克扣就是好坏参半,为此他没少骂人。
如今杨家权势滔天,户部兵部也不敢克扣他东北军的粮饷和物资,再加上自己私自筹备的,已经算很充裕了。
邵家的西北军想必比他们过得还不如。
西北土地贫瘠,远不如东北,而且那边风沙还大,地广人稀,偶尔想打个牙祭都未必能找到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