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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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想要见一见那姑娘,若对方不愿意就算了。
那媒婆没想到这件事还有机会能成,立即去安排那姑娘进京一趟,去的是京城相国寺,安排她与杨老太君巧遇了一回。
那姑娘并不知道自己是出来被相看的,遇到一位贵气的老夫人,见她坐在放生池旁念经,便坐在一旁听着,整整坐了一个时辰没动。
等老夫人念完经,睁开眼睛问她:“不觉得枯燥吗?”
“不会,这样很安宁。”
“多大了?”
“小女十八。”
“十八还未嫁人,是自己不想嫁吗?”
那姑娘笑道:“以前是,现在应该是嫁不出去吧。”
“为何?难道现在想嫁了?”
“不怕您笑话,我年少时倾心一人,未能嫁得如意郎君,因此郁郁寡欢,也不想嫁给别人,总是惹父母操心,后来我得知他早已在流放地娶妻生子,过得平平安安,我也就放下了。”
倾慕之情一旦得不到回应,感情自会慢慢淡去。
只是她已经十八,除非是给人做继室,否则谁家会娶个这么大龄的姑娘?
“这么说,你心中已无他人了?”
“或许吧,反正我想通了,想重新过日子,您家中还有未娶妻的儿孙吗?”
“你晓得我是谁吗?”
姑娘摇摇头,“不知,不过您如此贵气,定是京城大户人家,我也配不上的,若有合适的人家可以介绍给我,我乃通州知州之女,姓席,名穆蓉。”
老夫人怀疑她事先知情,但
能让一个姑娘主动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是个爽快的,与传闻中并不相符。
“不,他不曾成亲。”
“为何?可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席穆蓉也知道有些男子好男风,并不喜欢女子。
“应该也没有,他是军人,以前在军中服役耽搁了。”
“那便是英雄了,您若觉得合适,可以让媒婆上门提亲,我父母会考虑的。”
“你不介意他是武将?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文官。”
席穆蓉淡淡地笑道:“是文是武都无所谓,能一起过日子就行,文人多情,武将也没什么不好的。”
老夫人觉得她还不错,之后又在几户人家的宴席上见过她,看得出来,她确实在积极地给自己找婆家,以至于京城谣传,席家有女恨嫁,不顾体面给自己找婆家,有辱斯文。
但杨老夫人却越看越满意,这是个心性坚定的女孩子,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心性坚韧,看似柔弱,实则强大。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看不上杨三郎,杨三郎的喜好她略知一二,应该会满意这个姑娘的。
“老夫人放心,我并非水性杨花的女子,嫁了人自会一心一意对丈夫好,即便无法爱上他,也会敬重他,守护他。”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杨老夫人很快就安排了媒婆上门提亲,纳采、问名、纳吉一步完成,只等杨三郎回京后亲自去女方家送聘礼。
席家那嫁不出去的闺女突然定
亲了,定的还是杨家三郎,这个消息立即就轰动了全京城和通州。
那些曾经上门求亲的人家又气又恼,他们的门第难道会比一个知州府差吗?他们的闺女会比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差吗?
杨三郎还未进入京城地界,就已经先听说了自己有个未婚妻的事情,传言那女子年纪大,长得丑,身体弱,活不到二十岁,而且还有个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杨三郎:“……”
“怕什么?你还信不过祖母的眼光?”杨蹇不过心地安慰道。
杨三郎苦着脸说:“再如何也该让我见一次再决定啊,万一两人看不对眼呢,咱家不都是自己挑媳妇么?”
“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只是你自己搞砸了而已。”
提起这件事杨三郎就不敢说话了,那件事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呢,可家里 给他选的这个,感觉名声比他还差。
“大哥,我有点不放心小六,不如我还是回去护送小六回京吧,免得他乐不思蜀,误了行程。”杨三郎找借口要溜。
杨蹇一把拽住他,高喊:“来人,将三少爷绑了。”
“喂,喂……大哥,你要做什么?”
杨蹇不理他,将人绑了丢在马背上,就这样一路带回京城。
京畿营在京郊,杨蹇先把人带回军营,等待他的是宫里的内侍。
“杨统领,皇上有请,命奴才在此等候,请您务必一回来就进宫面圣。”老太监笑得一脸和气,但带着一股不容人拒绝
的强硬。
杨蹇早有准备,去换了一身便服才跟着内侍回宫。
杨三郎也要带着禁卫军去复命,兄弟二人在宫门外看到了黎勇锋。
“二位,请卸兵刃!”黎勇锋亲自带人守在这里,并非是皇上的命令,而是来接收生还的禁卫军的。
五百禁卫军送嫁,回来的只有一百人,是所有队伍中伤亡比例最高的一支。
而且禁卫军当时执行的却是最不危险的任务,可见禁卫军的能力,因为此事,黎勇锋在皇上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杨家兄弟入宫后,黎勇锋看着归来的这一百人,他们的气势完全变了,是真正的军人了。
“统领。”见到熟悉的上峰,禁卫军们集体伤感起来,他们确实给禁卫军丢人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失去了四百名战友。
“先不说其他的,林冉、张鼎随我入宫,其余人先回家休息,三日后再来轮值。”
黎勇锋带走了两名心腹,入宫后将二人带到一座偏殿,关好门后问:“你二人将这一路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本统领,之后皇上会问你们同样的问题。”
二人对视一眼,开始将此行经历告知上峰,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这一路有多艰险,才知道西凉军有多强。
“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京城收到消息更迟,对秘密武器的传闻五花八门,成为朝臣们最牵挂的事情。
“其实,其实我们也不是太清楚,路上的行李我们都检查过的,除了一
点嫁妆就是粮草,并未有武器。
直到河西坞堡,杨六夫人命人抬出了几个箱子,箱子里是竹筒,我们之前都以为是炮竹,但丢出去后却能爆炸伤人命。”
“但那东西数量不多,如果事先有防范,也很难伤到人,主要是太突然了,我们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然后杨三郎就带我们追击残军,并与杨统领汇合了。”
黎勇锋慎重地问:“那东西是从京城带出去的还是他们中途才弄来的?”
二人同时摇头,“此事我们也曾讨论过 ,出发时好像并没见过那几口箱子,但路上我们一直有人守着,并未发现有人来送东西啊。”
“你们刚才说,那坞堡事先就被杨家护卫占领了,还重新加固过,既然不是你们带去的,那就是他们带去的了。”
一个杨家,光是护卫就能有如此战斗力,还有这样的秘密武器,这才是最近朝臣们最关心的问题。
也难怪那么多人不放心杨家,认为杨家权势过盛,就连他,也觉得杨家藏的太深了。
而此时,杨三郎就将一张炸药的配方呈递给皇上。
“这张方子威力不足,并不能做出威力强大的武器,只是在如今鞭炮的配方上调整了硝石的比例,再加上锋利的铁片做成炮仗,突袭时比较有用。”
皇帝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这张配方,他还以为需要旁敲侧击探询一番。
“这是出自谁之手?”
杨三郎很想回答是他六弟妹,但
事先大哥已经交代过,不能把六弟妹牵扯进来,整件事六弟妹就只能是个被牵连的受害者。
第536章 好丈夫
杨三郎坚定地说:“是杨家名下的一座烟花厂,就在离京城不远的保定,有位年轻师傅不小心弄错了配比,不小心炸毁了一座作坊,就是今年年初的事情,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这样的小事皇帝当然不记得,不过有迹可循很好查,想必杨家不可能说谎。
“军器司也正在研究这方面的武器,只是尚未有进展,有了这张配方,想必他们很快就能改进出更好更强大的武器,甚好!朕要重赏你们!”
皇帝金口一开,御书房内的气氛都变了,几位大臣好不容易才说服皇帝惩治杨蹇统领京畿卫不利,结果罪名还未立,奖赏先得了一个。
岳大人忍不住开腔质问道:“杨家既然早就得了这个方子,为何此时才献出来?若不是此物在西北被人看到过,杨家是否想独占此物?”
“咳咳……杨家世代忠烈,为大庆尽职尽责,必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杨三郎心直口快,当场就反驳道:“岳次辅看来是不够了解军器司的工作,这样一个还不成熟的配方,做出来的东西甚至可能误伤自己,杨家花费数月也不过做出了一百枚竹筒炮弹,而且效果许多人也看到了,并不理想。
也正因为在战场上实验过,杨家才敢将配方献给朝廷,否则一个无用的东西,只会浪费朝廷的经费与时间。”
皇帝被说服了,“爱卿说的对,既然是用在战场上的利器,就应该在战场
上实践才知结果。”
岳大人还想说什么,被皇帝阻止了,说一千道一万,皇帝的心是偏向杨家的。
“两位将军也辛苦了,先回府休息几日,朕改日再宣二位进宫谈话。”
杨家兄弟告退,御书房里只剩下一群文臣。
皇帝不理他们,打开杨钺和邵承启送回来的奏报,二人都十分详尽地记录了这场战场战争,从这些文字里就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这场战争的转折点就是在邵芸琅抵达瑞安寺后,谁都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到来改变了战局,更没想到杨钺会抓住这个机会,利用邵芸琅布下了一场完美的局。
“皇上,功是功,过是过,您可以重赏杨钺,可禁卫军与京畿卫损失如此惨重,杨蹇与杨威要负首要责任,请皇上三思。”
禁卫军与京畿营中有许多当朝官员的子嗣,此次死在战场的也不少,若不惩戒杨家兄弟,反而替杨家招来仇恨。
“天色不早了,众位爱卿出宫吧。”皇帝心中有数,并不想将自己的心思完全暴露在朝臣面前。
西北军营,杨钺让杨家军全部回山海关,自己带着邵芸琅回京,说是回京,路线却绕出了西北军地界。
杨钺嘴里咬着一支糖葫芦,坐在马背上优哉游哉地走着,身旁是马车,马车的车门和窗帘都是打开的,方便邵芸琅赏景。
杨钺刚吃完糖葫芦,窗户里又递出来一串葡萄,用冰块冰过的,十分冰爽可口。
钺骑马走了一段,见日头高升,弃马钻进马车里,车内放着冰釜,热风吹进来变成凉风,连赶路的疲劳也消散无踪了。
“还是不打仗舒服啊,这样的日子真是赛神仙。”杨钺把头枕在邵芸琅的腿上,视线追随着她的双手,一刻也离不开。
邵芸琅用帕子盖在他脸上,“你睡会儿吧,到了下一个落脚处我叫你。”
杨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路线是邵芸琅选的,去哪也是她定的,他只要陪着就是,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骑骑马睡睡觉,再惬意不过。
丫鬟们都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不用伺候主子,因为伺候的活都被将军抢了。
“我从不知道男人成了亲后会变成这样,又粘人又殷勤,将军真是个好男人。”
“是啊,而且还是个妻管严呢,上回咱们在陈塘落脚,一名女子见将军长得好,送了他一篮子花,夫人一个眼神,将军赶紧把花篮子还给人家了,连眼神都不敢落在那姑娘身上。”
“可将军毕竟是一家之主啊,他这样卑微是否不太好?”姚如兰绞着帕子问。
“好与不好那也是夫妻之间的事,咱们朝中也有不少老大人是怕内人的,将军刚成亲,能这样一辈子才好呢。”
杨钺这半年来过得太累了,时常受伤,人瘦了一整圈,气色也大不如从前,自从成亲后,邵芸琅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每日让他睡足五个时辰,这才将他的身体养回来
了一些。
邵芸琅将马车里的香换成安神香,给杨钺上半身盖了一条纱布毯子,然后靠在墙壁上一边看书一边给杨钺打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杨钺闭着眼睛说:“皇上会相信那配方是烟火厂意外所得吗?”
“他有什么理由不信呢?那个弄错配比的年轻师傅已经丧生在那场事故中了,只留下一张手稿,那些竹筒也确实是在杨家的烟花厂做出来的,经得起查。”
邵芸琅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轻声问:“你觉得皇上会去查证吗?”
“会,他已经是一名成熟的帝王了。”
“那你应该很欣慰,大庆的未来是繁华昌盛还是走向衰败,取决于帝王的能力。”
杨钺抱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肚子上,“谁不想过太平安稳的生活呢?只有国家富强繁荣,咱们才有底气抵御外敌,才有底气带领将士们走向战场。”
“你是一名合格的将军,但我希望你记住,你如今有妻,将来也会有子,你可不是一个人了,不能随心所欲地将这条命葬送在战场上,得经过我同意,知道吗?”
杨钺抱紧她,笑着说:“遵命!我的太皇太后!”
他坐直身体,从一旁拿了药茶一口喝完,然后往自己嘴里和邵芸琅嘴里各塞了一枚蜜饯。
“我现在很惜命的,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要是年纪轻轻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别的男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杨钺将邵芸琅扑倒,
啃着她的脸颊和脖子,等马车突然停下来,他才赶紧起身,替邵芸琅整理凌乱的衣领。
邵芸琅朝窗外看了一眼,马车外是一片良田,路上有行人经过,他们抵达凤州了。
马车在城门口排队,车夫敲了敲车门,“少爷,少夫人,咱们要进城了,城门口有检查,您二位做好准备了吗?”
杨钺咳嗽一声,钻出马车回到马背上,带着长戈和长戟先一步到城门**涉。
他可以接受检查,但车上的女眷是万万不行的。
他气质出众,穿着富贵,胯下的枣红色大马更是一眼就能看出是稀有品种,就连随从都格外精神。
“您三位……”县城的守卫不太敢问话,直接放开让行。
杨钺骑在马背上,目光冷凝地看着他们,等马车过来,指着车上说:“车上是本少爷的夫人,第二辆马车上是丫鬟,后面是行李,查吗?”
守卫瑟瑟发抖,深怕自己回答一个“查”字,对方会立即拔刀砍了他。
毕竟他马背上挂着的那把刀,闻着就充满了血腥味。
“放行!快放行!”
杨钺带着车队进城,后方有人不满地问:“他们怎么可以不用检查?”
凤州收城门税,每个进城的人都要按人头交脚税,检查不过是拦截百姓的借口罢了。
“少废话,不想进城就滚!要进城就过来交钱!”
杨钺不是来反腐的,对此只当看不见,带着邵芸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长戈先一步将整个客栈包下来了,因为他的大手笔,整个凤州很快就知道来了位有钱的少爷。
第二天,杨
钺和邵芸琅单独出门,发现客栈外多了许多人,有殷勤自荐当向导的,有向他们卖东西的,就连街上的衙役都多了几个。
“少爷,要带路的吗?”
“少爷,尝尝我家的酒吧,凤州最出名的酒。”
“少爷,您去哪儿?我是本地最出名的中人,您想买任何东西都能帮您找到最好的。”
杨钺摇头,驱散了他们,给街边的乞丐丢了几枚铜板,然后拉着邵芸琅骑着马儿在街上闲逛起来。
战争过后,他们每到一处,最喜欢到热闹的街市中行走,看到百姓能安居乐业就是战争最好的结果。
凤州没有被战争波及,但前端日子也是人心惶惶,因为离边关太近了,城里有不少达官贵人举家难逃,战事结束后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凤州有一座大铁矿,是西北军最有利的保障,因此凤州的经济还不错,比锦州如何?”
邵芸琅买了几样小东西,又吃了几种当地的吃食,回答道:“这里不是通关口,少了外族商人,热闹少一点,但比锦州安稳。”
“锦州那座矿山已经确定隶属军营了,现在应该已经开工了,接下来三年时间,我们应该可以将实力恢复到战前水平。”
“按照你的计划,需要新增五万户军户,那锦州城必定也在此范围内,周大人恐怕要恨死你了。”
杨钺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邵芸琅,在当地人好奇的目光下穿过人流,小声说:“他若好
好助我管好百姓,过几年我一定送他一条青云之路,若他一心想离开,我便送他回原籍。”
“你不如先想想如何让皇上答应,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在朝廷提倡削减兵力的时候,你的提议简直就是和他们对着干。”
“那不一定,总有人会支持我的。”
朝堂上,户部尚书一反常态,领着户部官员一力支持建立屯兵制。
“皇上,屯兵制自古就有,利弊也很清晰,若是从前,臣也不会答应,但此次大战,无论是西北军还是东北军都损失惨重,要在短期内补足兵源基本不可能。
就算兵源足够了,朝廷也无力承担如此大的开支,皇上,整个户部连算半个月才把此次的抚恤金算出来,您看一眼就知道了,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户部尚书把数据传上去,心里把几个带头反对的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杨钺提出屯兵制,自给自足,多好的提议啊,一下子解决了户部的大麻烦,未来几年也能让他松口气。
那些叫嚣着反对的官员,不过是觉得屯兵制有利于杨邵两家私屯兵马,怕他们势力太大,但这两家如果要造反,有没有这个制度后果都是一样的。
“军户只归军营管理,税赋全归军营,朝廷分文不取,五万军户至少有二十万人口,这是多大的权利啊,皇上,您可不能答应啊!”李首辅极力反对,杨家的权势已
经顶天了,若再多这五万户的军户,与那土皇帝有何区别?
杨家也就罢了,邵家凭什么占领一整个西北?
“一旦屯兵制通过,这两支边军就彻底失去约束了,将来谁会听命于朝廷呢?”这才是大臣们不答应的原因。
皇帝犹豫不决,也无法立即做出决定,丢下一句:“退朝。”甩手离开了大殿。
杨蹇请离的奏折也摆在皇帝的案桌上,皇帝直接提笔批示了一个“准”字,将奏折丢到一边。
杨钺的一份奏折将他放在了烈火上,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而且从私心里,他并不想同意。
“皇上,杨统领乃杨家长子嫡孙,他若赋闲在家也说不过去吧?”心腹太监一边替他整理奏折,一边提醒皇帝。
杨蹇会请辞是因为朝堂上弹劾他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找不到杨钺的失误只能把矛头对准杨家几兄弟。
除了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出仕的杨二郎,杨家其他几兄弟在朝中都有不小的官职。
只撸掉一个杨蹇的统领之位,杨家兄弟那也过不去啊。
“这是他第三次请辞了,事不过三,朕自然要如他的意。”皇帝赌气地说。
不过这份批示他留着没发下去,过了两天后,又重新下了一份旨意,调杨蹇为岭南经略使,负责训练朝廷水军。
他又给杨家其余几兄弟封了爵位,念他们为大庆所做出的功劳,免了他们的职务,后半生只需要享受荣耀即可。
杨钺的封赏,他始终没有定下,那份屯兵制的奏折,也还在继续讨论中,每日上朝的最后一件事,一定是支持派与反对派吵来吵去,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始作俑者却每日都在悠闲地游览山河,走了快一个月才走到京城。
邵承启已经在十日前抵达京城了,皇帝在宫里为他设了庆功宴,金银玉器、良田宅院不要钱似地往邵府送,俨然有第二个杨家的趋势。
第538章 弹劾
邵承启回京颇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大房梁氏带着儿子也已经回来了,可门前冷冷清清,来武侯府拜访的全是冲着二老爷来的,这让梁氏很不痛快。
武侯府如今是秦晗双掌家,自从受过邵芸琅点拨后,她很快就要回了管家权,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大房那几房小妾都要看她脸上生活,哪怕是邵子瑜,要用公中的钱也要她同意。
二房一回京就得了许多赏赐,那都是二房的私产,其他两房虽然眼红,但也是高兴的。
因为二房回京后,武侯府这潭死水才终于活了。
“父亲为何装病?刚才在宫里,皇上要让太医来给您看病,儿子都没敢让。”邵承启坐在老侯爷的床边,看着他吃完了一只烤鸡。
这么好的食欲,就是别人来了也看得出他没病。
西北战事一停,捷报还未传回京,老侯爷就告病了,太医来过几次,只说是老毛病,年轻时落下的病根,要慢慢调理。
这一调理就是一个多月,反正宫里也习惯了。
老侯爷为何要装病,自然是为了避免见人,捷报一传回来,上门贺喜的人都多了。
这种时候,武侯府若大肆宴客,收受贺礼,朝臣怎么看?皇上怎么看?
“你今日进宫,皇上态度如何?”武侯问道。
“很好,皇上礼贤下士,这方面做得比先帝好,看不出有任何不满的地方。”邵承启甚至怀疑是两家人多想了,或许皇上并不畏惧两家。
你抬过来的那些东西都带走,那是你二房拼死挣来的,留着给儿孙们,我不缺这些东西,至于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才没到时候呢。”
邵承启谨慎地问:“您的意思是,邵家的兵权真的保不住了?”
“杨家大郎被调去岭南训练水师了,那可是他完全陌生的领域,从组建水师到装备到训练,没有十年不可能出成果,其他几个都给了个爵位,连实权都收回去了,你觉得自己比杨家更受宠?”
“可杨家兄弟多,咱们邵家只有二房这一脉,我也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
“对,所以你将战损往高了报是对的,功过相抵,最好的结局是你的职位不变。”
邵承启眉头紧蹙,他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却得不到升迁,心里自然不痛快。
“不急,放平心态,当武将就是这样的,要懂得藏拙,要懂得布局,你得不到的封赏可以加注在心腹将领身上,提拔一批对你忠心耿耿的副将,将军权牢牢握在手里。”
邵承启恍然大悟,如果皇上要换将,那对他忠心的那批副将就有发挥的余地了。
“还有一件事,谎报伤亡人数可是欺君之罪,而且我查到,那封信虽然是杨蹇写的,却是芸琅提出来的,她怎么会想到这些?”
老侯爷笑道:“你侄女比你聪明多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邵芸琅不像个闺阁女子,更像个浸淫朝政多年的老政客。
“她确实聪明,这
次要不是她出现在西北,局势还没那么容易扭转,我甚至怀疑这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过对外都说是杨钺安排的。”
“她从我这里要走了一批武器,还有那将西凉军吓破胆的秘密武器,提前布置好的河西坞堡,这些不可能是杨钺教她做的。”
邵承启肃然起敬,或许,他该换一种态度对待这个侄女了。
“她应该快回来了,两家走动不要太频繁,正扎眼的时候,低调一些。”
“是,儿子记住了。”
“出去吧,帮我把子瑞叫过来,听这小子说战场上的故事,比你们写的奏折精彩多了。”
邵承启也笑了起来,“子瑞天赋卓绝,杨钺很看重他,估计这回能得个六七品的职位。”
“这是棵好苗子,如果大房的两个孩子也能参军,那这些幼苗撒下去,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邵子奇这几日也天天到祖父面前侍疾,但他就不是个有耐心的,露个脸就跑了,而且他觉得祖父偏心,对待邵子瑞比对他还好,明明他才是长房的嫡子。
于是没几日,他就在京城汇合了从前的狐朋狗友,开始到处疯玩。
人长大了,能玩的东西也就更多了,每日不到三更都不可能从青楼酒馆出来。
就在此时,皇帝收到了江南道送回来的消息,邵承德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的证据整整齐齐地摆在他面前。
贪官不罕见,邵承德贪墨的钱财并不算很多,他干了那么
多年的户部侍郎,做假账的手段也十分了得。
能被查出来的都是他觉得无关紧要的一些数据,有邵家做保,这点钱要不了他的命。
他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可偏偏他不知道,皇帝正要找个切入口,邵家三房人口,也只有他这边有漏洞,不查他查谁?
当夜就有御史收到了这些证据,连夜写了弹劾的折子,第二日早朝这件事就在朝堂上被宣扬开来了。
邵承启正好第一天上朝,结果迎头一棒,敲的他都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邵家的漏洞会出现在他亲大哥身上。
证据确凿的事,不等邵承启开口,各部大人就已经商定下了将邵承德缉拿回京,三司会审的结果。
皇上为难地看着他,“邵知州为官几十载,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官,这些证据会不会有假?”
谭御史声泪俱下,举手发誓:“皇上,老臣绝不敢污蔑邵知州,是真是假一查便知,臣还听说,邵知州一家在当地横行霸道,他儿子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没人敢告他,大理寺要查,不如连这些事一起查了吧,免得威远将军觉得是我诬告他兄长。”
邵承启当即表示:“承启不敢,谭大人是出了名的老御史了,公正严明,我大哥若真做过这些糊涂事,承启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