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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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监无奈地摇摇头,“熹王当真是不顾一切了,您可别忘了,您的妻儿还在封地,您还有上百家臣,当真要带着所有人给您陪葬吗?”
“哼,他不死,我还能活?别假惺惺了,我与他在多年前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熹王知道自己这回又败了,但这没什么,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只是可惜,杨钺还好好活着。
他嘴角勾起,朝郑大监轻声说了一句话:“郑掌印,皇家势弱,
皇上真的还敢全心全意信任杨家吗?”
“杨家满门都是忠臣。”
“是吗?呵。”熹王安静下来,躺在床上不再挣扎,屋里萦绕着美人香,郑大监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离开了冷枫苑。
宫里人人自危,皇上一日没有痊愈,整座皇城甚至整个大庆,都有可能乱起来。
杨家,那是目前唯一能镇住各方势力的权臣,皇上还需要他。
杨钺没在家里耽搁太久,安排邵芸琅搬到隔壁杨府去住,重新安排了杨府的防卫,然后带人去了熹王府。
王府已经被禁卫军和大理寺官员搜查过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王府的幕僚和家臣也全都单独关押。
杨钺看了一眼名单,吩咐:“全都带去大理寺天牢,方便随时提审。”
他先去审问龚边江,这位龚侍郎也被关在天牢,乌纱帽和官服都被脱了,正坐在天牢里抠墙脚。
铁门打开,杨钺带着大理寺官员走进去,虽然他主导查案,但办事的还得大理寺的官员来。
“龚大人,长话短说,对方是派了谁来和你交涉的?”杨钺坐下问。
龚边江抱着头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来无影去无踪,每次都是深夜,全身包裹着黑衣,我看不到他的脸。”
“可我觉得,你与熹王曾经是一派的,他身边的人你应该多少了解一些,这种时候,他怎会派个陌生人来与你交涉?”
杨钺看到龚边江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平静
地说:“算了,这些也不重要,皇上醒了。”
龚边江这次没能忍住,抬头朝杨钺看过来,激动地问:“皇上……皇上醒了?那……那是否能饶恕我家人,我该死,可我也是被逼的,如果我不照做,他们就要杀我全家。
杨钺,你也是有家人的,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吧?我不求皇上原谅,只求他放过我家人!”
杨钺觉得可能性不大,没有答应他,而是说:“如果你能提供有用的消息,或许还能戴罪立功,但你什么都没说……”
杨钺摇摇头,起身要往外走。
龚边江急切地站起来,“我说!我说!我有重要情报!”
杨钺朝一旁的官员使了个眼色,重新坐下来,洗耳恭听。
“那个人是……是齐湛,他是当年先帝身边的暗卫之首,后来他投靠了三皇子,三皇子被圈禁后,他曾试图将他救出,当时也是来找我帮忙,可是我背叛了他,将消息泄露给了皇上。
齐湛在闯入禁地后被弓箭手射杀,我也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熹王一定是知道了我背叛的事情,才选中了我,他就是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齐湛这个名字杨钺不陌生,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但大臣们都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听说他时常会被派到各大臣府上监听,先帝不理朝政,却对臣子掌控很严,靠的就是无孔不入的暗卫。
“此人长什么模样?你可否能画下来?
很少有人见过齐湛的真面目,熹王府被关押的那群家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他。
不过杨钺觉得不会有,那人本事高强,肯定事发之前就提前离开藏起来了。
“他擅长易容,除了先帝和熹王,应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武功高强,像这样的天牢困不住他的。”
杨钺转身离开,出天牢时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天牢狱吏紧张地说:“将军放心,天牢障碍重重,就算神仙来了也没那么容易离开。”
杨钺不是在想这个,而是在想,冷枫苑的守卫是不是该加一层了?
夜里下了一场雨,杨钺从天牢去了龚府,当初出事的几个地方他都走了一遍,最后进了龚边江的书房。
这里已经被搜查过了,连密室都没放过,有用的东西都搬到大理寺去了。
杨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目光扫过几扇窗户,如果是齐湛进来,他会选择走哪扇窗呢?
能在守卫森严的龚府来去自如,杨钺自认为也做得到,但用送血掌印的帖子这种方式恐吓人,可不像是一个暗卫首领会做出来的事情。
或许熹王得知他背叛过自己,所以用这种方式惩罚他吧。
一阵风吹过,窗户发出几声牙酸的咯吱声,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外,杨钺没想到今夜还会有人闯入龚府。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窗外的人影出声问道。
杨钺反问:“你是齐湛?你一直都在龚府?”
或许龚边江猜错了,齐湛一
直都藏在龚府,而非熹王府,所以他能轻易地做出那些悬疑的事件。
第586章 结案
“你比龚边江聪明,那个傻子,我在他府里待了几年,他竟然毫无所觉。”黑影从窗户翻进来,慢慢朝杨钺走近。
书房里只有一盏油灯,灯光昏暗,杨钺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才看清他的脸。
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穿着龚府下人的服侍,脸不知道是真是假。
“龚府的下人都被分别关押起来了,你是怎么逃过去的?你没在名单上?”
“这有何难,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行了,而且我在龚府只是个无名无姓的下人,不会有人记得我。”
“那你怎么不离开?”
“当然是……杀你啊……”对方话音刚落,袖中射出一支利箭,直逼杨钺面门。
杨钺从进入龚府就一直很小心,敢让他近身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只见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在空中翻滚一圈,朝齐湛挥拳出去。
“来的正好,正愁不知道上哪找你。”杨钺步步紧逼,书房外被杨钺的亲兵重重包围起来,每个人手里拿着弓箭,从各方位瞄准齐湛。
“这场面好熟悉啊,当年也是这样,龚边江出卖过我一次,那次我能逃走,这次同样也能。”
“别太自信,还从未有人从本将军的刀下逃脱。”两人瞬间交上手,过了数百招也没分出胜负。
齐湛是高手,杨钺当然也是,比武这件事上,他还没怕过谁。
而且齐湛当年受过重伤,休养多年也未完全恢复,和正鼎盛的杨钺比,精力上稍逊一截。
杨钺跳到
书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嘲讽道:“先帝的暗卫首领竟然成了叛徒,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难道不是弑父杀兄弟上位的二皇子吗?先帝最属意的继承人是三皇子。”
杨钺没想到他还是条忠心耿耿的狗,目光从刚才差点射中自己的箭矢上扫过,突然灵光一闪。
“当初是你去战场上杀我父亲的?”
先帝要在杨振天别后放冷箭,肯定会派自己的心腹,而且这个人要武功高强,最好没人认识他。
齐湛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是啊,是我,我没想到他跟我一样命也很大,竟然没死,别人会被你们骗过去,我可不会,那个段明觉就是杨振天吧?”
“哼,我爹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你不用装,我原本是想明日去杀他的,没想到今夜你会过来,如果今夜你没能杀死我,那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杨钺目光一冷,手上杀招更盛,在一次交手后,他趁机往后撤了一步,下令:“射箭!”
几十支箭矢齐齐朝书房中的黑衣人射去,就这么点空间,他能躲的空间有限,还有个杨钺在一旁守株待兔,无论他往哪边逃,杨钺都会站在他身后。
杨钺并未出手,直到他身上中了数箭,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才举刀一跃,跳到齐湛背后,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人头落地,人死的不能再死了,再无生还的可能。
杨钺用脚踢开他的尸身,对门外的亲卫叮嘱:“
把这尸体烧了,一点灰也不要留。”
刚才如果他没有说要杀杨父,那杨钺或许还会留他一命,多问一点有用的消息。
但这样危险的人物,还是杀了更好。
杨钺返回大理寺,将齐湛身死的消息告知大理寺卿,也顺便转达给龚边江。
当听说齐湛一直都藏在龚府时,龚边江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颓然地坐在地上。
杨钺对大理寺卿说:“耿大人,可以结案了,事情经过已经很清晰了,案卷就由你来写。”
“是是,杨将军真是破案高手啊,这么快就侦破了案子,明日下官就将案卷呈上去,皇上的身体……”
“那是御医们要操心的事情,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是是,那下官送将军出去。”
已经是五更天了,若是平时,这个点大臣们该入宫上朝了,但皇帝身体有恙,朝会暂停,除非有大事,否则各衙门各自处理相关事务。
许多官员一夜未睡,都知道杨钺在外来来回回的跑,也知道了案子结了。
这案子其实没什么好查的,谁是主谋一目了然,皇上要的也不是结果,而是查出哪些官员可能参与其中。
这一夜,众人忐忑地等待着,杨钺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公报私仇。
白天在朝会上诋毁杨家的那些官员甚至都做好了被带走的准备,甚至不少人家连夜往杨家送重礼补偿。
但杨府大门紧闭,并不见客。
等天亮了,杨钺入宫面圣,文官
们才松了口气,穿上官服去衙门,尽心尽力地干活。
皇帝昏睡了八个时辰才醒,吃了几口稀粥又吐了,药也喂不进去,人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
“黄御医一大早就进宫了,带来了解毒的解药,可副作用太大了,皇上一口药下去吐得更严重了。”郑大监心疼不已,即使最不受宠的那些年,二皇子也没受过这样的苦。
皇帝醒着的那一点时间,听杨钺和大理寺卿汇报了查案的结果,听到“齐湛”这个名字嘴唇抖动起来。
原来他还没死,原来这一切都是父皇遗留下来的祸害造成的,他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难道他们都看不到吗?
难道自己做得不如老三吗?
“熹王呢?”
郑大监轻声说:“在冷枫苑呢,您放心,他绝对不会比您多活一日。”
皇帝冷笑一声,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都死了好,都死了干净,我们兄弟几人干脆全死了算了,这江山谁爱要谁拿去。”
寝殿内的官员和宫人吓得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杨钺单膝跪在床边,“皇上只是中毒而已,解了毒就好了,不必如此沮丧,您不能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得意,皇子尚未出世,您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
“咳咳,是……朕还有许多心愿。”皇帝剧烈喘息,情绪翻滚,他用力抓住杨钺的手,“杨钺,若是两家生的是一儿一女,便定下娃娃亲可好?”
杨钺不愿意,但他
不能明着拒绝,委婉地说:“皇上,内子离生子还好几个月呢,臣第一胎也想要个儿子啊。”
他心中腹诽:他要是生的是闺女,绝对绝对不可能让她嫁到皇家来!
第587章 辅政大臣
皇帝听到杨钺如此直白的话,终于笑出了声来,只是才笑两声就开始咳嗽,咳的面部通红。
杨钺赶紧给他拍背顺气,安慰道:“皇上别激动啊,这想要儿子不是人之常情吗?”
“是,朕理解,朕这辈子若是只能有一个孩子,自然希望是男孩,但你急什么呢,你与贤伉俪还年轻,将来想生几个生几个,这次先生个闺女,将来母仪天下,不好吗?”
孩子已经成为皇帝的心病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结果自己身体却不行了。
杨钺是想要闺女,可不想闺女母仪天下,他要是答应,家里那位恐怕会让这朝廷换个姓。
“皇上放宽心,您只是中毒,解了毒就好,天下名医都在往京城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咳咳……说起名医,朕记得谢渊在世时,是否有请过一位名医,据说当时御医们都很钦佩他的医术。”
这件事不是秘密,杨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有这么个人,姓姜,后来还给内子调理过身体。
不过他是行侠仗义的游医,离开将军府后就不知行踪了,臣这就派人去寻。”
“多亏有你,否则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皇帝叹息,双眼越来越模糊,人说话间就昏睡了过去。
大臣们轻手轻脚地离开,等出了寝宫才有人委婉地问:“杨国公,您看皇上这身体,咱们是不是该让礼部开始准备……”
杨钺斜了那人一眼,“这里是皇宫,黄大
人是觉得您活够了是吗?”
“不敢不敢,下官胡言乱语,请勿当真。”
“哼!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各位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是对皇上对朝廷最好的回报,皇上病重,关外诸国恐又蠢蠢欲动,朝廷内部必须稳,任何人敢散播谣言,别怪本将军无情!”
杨钺甩袖离开,留下一众老臣气得二佛升天。
“太狂妄了!杨钺这 小子现在可不得了,如今他一人独大,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得听一个毛头小子的!”
“哎,谁让人家是皇上的宠臣呢,手握重兵,又有北六州做底气,比起熹王,他才是最大的隐患啊。”
“皇上真是糊涂,当臣子的权势大过皇家,才是灾难的开始啊。”
杨钺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事态发展到今日,他只有义无反顾地往前走,退不了了。
出宫后,长戈来报,“爷,刘御医和他的徒弟招了,昨日在宫里,他们确实是受人指使,烧了药房。”
“谁指使?”
“刘御医也不知道,他在与一名禁卫军擦肩而过时收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让他烧药房,否则他一家老小命不保。”
“君在上,国为大,可涉及到自家老小的性命时,又有几人能舍弃小家为大家呢?”杨钺也不想为难刘御医,他没在卷宗里写这件事,但他们师徒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宫里了。
“爷,还要往下查吗?那个禁卫军显然是被收买了,会是熹王的人吗?”
王府都被盯死了,人应该是出不来的,但也不排除宫里还有他的人,但反应这么快,肯定不会只是个小卒。”
杨钺让长戈去传话给黎勇锋,“宫里的人清过几遍都还有疏漏,可见此人藏的深,如今最重要的是帝后的安全,其余各宫不如先封了,不许任何人出入,等皇上病好了再解封。”
“是。”
此消息一传入后宫,除了皇后,其余妃嫔各个怨念颇深,骂杨钺的更多,这些妃嫔大多是权臣之女,杨钺这么做,又拉了一波仇恨。
皇后忙派人去安抚各宫,做足了姿态,惹得后宫里都在传,皇后也成了杨钺的傀儡,就等她生下皇子,便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杨府的人心也不太稳,不过杨府的主子和下人都是历经劫难的,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太大的骚乱。
老太君病了,或许是因为儿子儿媳的离开,也或许是因为最近杨钺所承受的压力。
她年纪很大了,便是哪天一睡不起也有可能,因此家中所有人渐渐开始围绕着老太君转,不再关注外头的事。
御医们都围着帝后转,没人能腾出手来给老太君看病,杨府的郎中虽然医术也不错,但老太君这是老人病,看不好的。
邵芸琅每天不是在院子里待着,就是去老太君身边待着,不过老太君不太让她近身,怕过了病气给她。
邵芸琅便会每日给她读一读各地的游记,还会跟她说一些北六州的事情。
地是杨家这几十年的根据地,与杨府关联密切,老太君对北地的情况其实非常清楚,有时候甚至觉得那边才是自己的故乡。
“芸琅啊,你说,等我百年之后,可否葬在山海关?”老太君目光望向前方,眼神透着向往,“我这辈子没去过山海关,你祖父就是死在那的,虽然他葬在了杨家祖坟,可我想去他待过的地方看看。”
邵芸琅不能理解,问:“您不与祖父葬在一处吗?”
“不怕你笑话,我与你祖父年轻时确实感情深厚,可后来他常年戍边,我留在京城为他孝顺长辈,绵延子嗣,感情早就淡了,后来更多的是亲情。
他战死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并不觉得如何悲伤,甚至没有小六摔破了皮让我伤心。
或许是多年的念想化成了执念,我对山海关十分向往,之前还想在生前看一眼,如今只想在死后能与山海关融为一体。”
邵芸琅颇为震动,她也有过这样的执念,她前世被锁深宫几十年,即使坐到了太皇太后的位置,已经是至尊之位,可她向往的却是宫外,哪怕能在宫外过一日也是奢望。
她瞬间做了个决定,等老太君睡下后,她去找杨钺。
杨钺听了她的打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人人惧怕的辅政大臣此时瞪大双眼像个迷茫的孩童,“你说什么?你要送祖母去锦州住一段时日?”
邵芸琅点头:“我们受召回京是
为了父亲那个案子,如今已经了结,你得重任离不得京城,但我是自由之身,想去哪就去哪。”
今天只更一章,生病了,昨天难受的没更新,这个月准备完结了。
第588章 离京
杨钺望向她的肚子,艰难地说:“我的夫人啊,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子么?你连饭都吃不下,还敢带着祖母去锦州?”
“马上就满三个月了,这些症状会逐渐消失,你不用担心,我们慢慢走,进了北六州就安全了。”
邵芸琅见他眉头紧锁,开导道:“京城正是最乱的时候,你身份无暇,不如让老弱妇孺撤离京城,这样你才无后顾之忧。”
话虽如此,可杨钺没看到她们,心里肯定要挂念的。
但他也明白邵芸琅的安排,而且这也是祖母未完成的心愿,作为孙儿,无论如何也要帮她完成的。
“好,收拾两日,把家里的两名郎中都带上,我会立即写信到军营,请军医到将军府等着,还有姜神医,皇上点名要他,但他去哪是他的自由,到时候你把人藏好了。”
邵芸琅这回没答应,“把姜神医送进宫吧,皇帝一定要活到小皇子出生,否则你不反也得反。”
杨钺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邵芸琅的脸蛋,妻子太聪明也不是好事,感觉什么都能算得一清二楚。
“放心吧,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做乱臣贼子的。”
邵芸琅白了他一眼,“我不怕当乱臣贼子,我只是不愿意再入宫,你要是坐到了那位置,就放我自由得了。”
邵芸琅当初答应嫁给杨钺,可没有想过他会当皇帝,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远离皇宫,绝对不会让自己继续陷入那牢笼中
杨钺笑着保证:“我知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没过两日,杨府中门大开,一排长长的马车队伍停在门口。
京城的百姓很快就知道了,杨府的女眷们要去锦州城的将军府暂住,说是京城太热了,不利于老太君养病。
在这个档口离京,不免让有心人多想。
但杨家顾不得这些,老太君一离京,人明显精神起来了,透过薄薄的窗帘欣赏沿途的风景,像个出游的小姑娘似的。
邵芸琅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边给她剥龙眼边说:“您高兴得太早了,等再往北风景更好,这边才是京郊。”
“京郊也不错,能看看田野,等到了锦州,我还想去山海关和军营瞧瞧呢。”
身后有杨家军跟上来,队伍两侧有训练有素的精兵护卫,沿途无人敢靠近。
杨钺只送他们出城门,目送着队伍离开,再回头时,只觉得这京城毫无让人留恋的地方,他人在这里,心已经跟着跑了。
杨家几兄弟一起回府,杨钺要入宫,其他几人也不能完全闲着,都领着一份事情做。
朝中大臣频频接头,俨然是要将杨家作为佞党,只等机会成熟,全力一击。
邵芸琅和几位嫂嫂轮流陪老夫人,她白天醒着的时间也不长,大多数时候都在睡。
郎中开的药方里也加了安神药,免得老夫人旅途太劳累。
队伍走得很慢,沿途有美景也会停下来欣赏,路过村镇也会进去小坐一会儿,京城的风风
雨雨都与他们无关。
不仅老夫人心情舒畅了,就连其他女眷也觉得浑身轻松,不用再每天接待意图不明的客人,以及面对随时风云变幻的局势。
“离开京城真好,四嫂早早离京,如今做个县令夫人也不错,早知道我也让五郎外放为官好了。”
“也得五郎自己愿意,他可不是文官的料,不过外放当个武官也不错,像六郎这样,有自己的地盘,比在京城里伸不开手脚强。”
邵芸琅听着她们议论,并不发言,外边自由是自由,可许多事情一旦离开京城就不能应对及时,尤其对武将来说,一道圣旨就能断了他们的后路。
几个嫂嫂都知道邵芸琅的本事,心中忐忑不安时就会跟她讨个定心丸,杨钺是杨家的主心骨,邵芸琅也是她们妯娌中的主心骨。
到达平州时,邵芸琅见到了等候在这里的孙小福,他带着一支商队准备出海,名义上是前往瀛洲做生意,实则是将一批材料和物资运送到海岛上。
邵芸琅给那座岛命名为“蓬莱”,与传闻中的蓬莱岛肯定不是一个地方,但它是杨家的蓬莱仙岛。
岛上正在加紧建设,水师也有了五千人的规模,海船建造是速度稍慢了些,而且要想建造出大海船,可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邵芸琅只跟老太君提了蓬莱岛,还给她看了岛上的规划图,“当初父亲从战场上撤出来后就是去了这座岛上养伤,目前那
里还很安全。”
老太君视力已经很模糊了,只能看个大概,但还是摸着图纸说:“很好,进退有度,杨家到了你们这一辈,确实走得太艰难了。”
“难与不难在于是否能遇明主,若遇不到,那也是命也。”
老太君摸了摸她的肚子,感慨道:“这个孩子生下来时,局势应该就明朗了,杨钺当年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希望他的孩子能比他更幸福。”
邵芸琅没想那么多,一家人能好好地活着就很幸福了,他们至少不会让孩子饿死。
“我们既然给了他生命,就一定会好好将他抚养成人,至于他将来是贩夫走卒还是帝王将相,那我们也管不了那些了。”
“哈哈,我杨家的子孙,再差也得是个岛主,他将来有一座岛可以继承,比他爹也不差什么。”
邵芸琅与老太君对头笑了起来,好像已经能预见他们一家在海岛上生活的场景了,漫山遍野的青草鲜花,他们追着孩子跑,但那孩子却皮的很,一刻不停歇地疯跑。
那一日一定是个日暖风和、舒适安逸的好日子。
“芸琅,你心中有成算,有胆量,会算计,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境遇都能好好过下去的,你比我强,当然,杨钺也比他祖父他爹都强,杨家以后就靠你们了。”
“祖母瞎说,您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老太君的眼睛闭上了,呼吸绵长,过了许久她突然开口说:“
芸琅,还有多久到锦州啊?”
“快了,三五日便到了。”
“可惜我身体太差了,否则能乘船出海就好了,便是死后葬在海里也不错。”
邵芸琅见她睡下了,替她盖好毯子,让队伍继续启程。
她回到自己的马车中,换了 一身衣裳,吃了点心,然后招来郎中问:“老夫人近日似乎睡的时间更长了,是否是安神药加多了?”
是药三分毒,就怕老太君的身体扛不住。
“不瞒六少夫人,老夫人嗜睡并非是因为加了安神药,这些日子我们的药量都在减少,马车行驶的再慢总是有些颠簸的,老人家身体疲惫是正常的。
不过老夫人这身体着实不宜舟车劳顿,离京前在下也是与各位主子禀明过的。”
邵芸琅点头,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老太君的心愿,他们也不可能同意让她离京的。
但路已经走到这里了,说再多都无益。
“可还有其他保养的方法?”
郎中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玉盒,里面只有一颗药丸,“这是当年我师父留下的药,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说白了,就是吊命用的,真到了那时候,这颗药丸或许能帮老太君延长三五日寿命。”
邵芸琅伸手抓住玉盒,心中有些悲伤,人与人的缘分总有尽头,是留不住的。
她给了郎中五千两的报酬,这颗药丸绝对值这个价,也足够郎中富足地过完下半辈子。
五日后,队伍抵达锦州城,杨家军没有进城,而是去了军营。
周大人得到消
息,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带着一家老小上门拜访,不过老太君刚歇下,府里正忙着收拾,也无暇见客。
将军府拒绝见客也是常事了,周家人并未有何不满,放下礼物就离开了。
但没想到第二日,周夫人就收到了邵芸琅的请帖,请她过府做客,因家中只有女眷,便不邀请周大人上门了。
周夫人忙打扮一新,带着闺女上门,本以为将军府会非常热闹,没想到客人并不多,都是平时见得着的几位夫人。
周夫人带着女儿先去拜见杨家老太君,老太君歪斜在炕上,以一种十分闲适舒坦的姿势靠着,看到周家的女孩十分喜爱,送了一对上好的翡翠镯子做见面礼。
“小姑娘长得真周正,这面相讨喜,以后肯定能说个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