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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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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黑面黑甲的精兵他也是第一次见,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支队伍都厉害,每一个都是高手。
那些杂兵在这支精锐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如果大庆能有十万这样的精兵,何惧任何强敌?就是想要扩张领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杨钺知道,这样的兵最难训练,而且会让当权者恐惧,自己只是辅政几个月就人心惶惶了,要是拥有这样的队伍,还不得把造反的名头坐实?
“住手吧,你们输了。”杨钺对死撑着的曲青山等人说道。
这位武卫将军出自江东,江东富庶安稳,驻军早被腐蚀成一群懒汉。
一听杨钺发话,剩余的对手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禁卫军们看了杨钺一眼,自发上前将这些手下败将押到一旁
看守起来。
除了王猛战死,其余几位将军都还屹立不倒,只是身上都有伤口。
他们恐惧地看着那些黑甲卫兵,丢下武器,弃械投降。
曲青山被一脚踹弯了膝盖,跪在地上质问道:“杨钺,你竟然瞒着朝廷私自练兵,还敢说自己没有谋逆之心?”
杨钺摊摊手,无奈地说:“我不认识他们,更不知道他们从何处而来。”
黑甲卫兵直挺挺地站着,显得格外突兀,他们见大局已定,二话不说从大殿后方撤退,一句话也没和杨钺说,像是印证了杨钺的说辞。
可谁会信呢?
杨钺目送他们离开,太庙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沿山而建,后面是断崖,从未有人从那爬上来过。
但也不代表爬不上来,只是没人敢冒这个险。
显然,这支来驰援的奇兵就是从后方上来的,从时间上算,他们或许昨夜就躲在那里了,否则这点时间肯定不够他们爬上山顶。
等他们全部撤退,杨钺才一脚踹开大殿的门,问:“王尚书,流程都走完了吗?”
众人见他安好无恙,便知道这一局是他胜了,那今日的登基大典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或者应该换个人站在这里。
常山王走过去,有些不确定地问:“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皇上驾崩了?”
“也许吧,我并未听清。”杨钺打发一个人下去问问。
“如果皇上真的驾崩了,那今日的大典还要继续吗?是否应该先回去给皇上治丧
杨钺目光迥然地盯着他,这位常山王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愧是他兄长也佩服的人。
他撩起衣摆朝常山王单膝跪了下去,“臣杨钺,恳请王爷为大庆江山社稷考虑,荣登大宝!”
常山王平静的表情瞬间龟裂了,在场所有人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杨三郎用力拍了一下手。
“好啊!这主意好!王爷您是皇上的皇叔,辈分最高,血缘最近,由您继承皇位总比一个无知婴儿强啊,各位大人以为呢?”
各位大人并不觉得好,皇位继承人又不是买白菜,哪能这么随便?
“杨国公,你疯了,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难道你还想让人误会自己是叛贼?”
杨钺反驳:“叛贼可不会拥护一个能力卓绝的王爷登基。”
杨钺也是有打探过的,岭南这二十年飞速发展,百姓安居乐业,早就脱离了世人对岭南的看法。
杨钺这个决定做的匆忙,可他愿意赌一赌,就像三哥说的,一个成年有魄力的王爷总比一个无知婴儿强。
若周璨对他信任有加,他也愿意替他照顾幼子,抚养他长大成人,可他临终前还想置自己于死地,他凭什么要效忠他的儿子?
“下臣以为不妥,先帝立了太子,应由太子登基!”王若麟第一个不答应。
众人将目光落在常山王身上,知道只要他一点头,皇位就是他的了。
如今无人可以抵抗杨钺所做的决定。
常山王在沉思,他在权衡利
弊,机会摆在眼前,他如果拒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虚伪?
“你难道就不怕本王登基后第一个清算的就是你?”杨钺展现出来的实力让每个当权者害怕。
周璨与他感情深厚尚且容不下他,他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
杨钺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无所谓地说:“如果王爷嫌那龙椅烫屁股,大可以试试。”
“好!不愧是大庆第一猛将!本王应了!”如果换做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常山王会以为他在欲擒故纵。
可杨钺是大大方方的男子汉,他既然将皇位拱手相让,那就一定是真心的。
而且杨钺这样的能臣猛将,傻子才会不要他。
“常山王!不可!”
“王爷,三思啊!”
殿中的大臣纷纷反对,这也太儿戏了,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荒唐定下?
杨钺和常山王击了三掌,完成了约定。
“各位大人,班师回朝吧,也让其他大臣见一见咱们的新帝!”
王尚书阻拦道:“王爷,杨国公,臣有个提议,不如让王爷当摄政王吧,太子年幼,摄政王可以替新帝执掌朝政,抚养新帝成人。”
“对对对,常山王是辈分极高的亲王,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皇室宗亲们肯定也无异议,还请二位三思啊!”
杨钺扫视着他们,嘴角擒着一抹冷笑,声音低沉地问:“是我听你们的,还是你们听我的?”
众大臣心头一颤,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们忘了,
杨钺才经历了一场浴血奋战,就算此刻杀了他们也可以推给乱贼,而他只需要领着士兵将常山王送上宝座即可。

第607章 新帝登基
杨钺等人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方正在清理现场的禁卫军,一具具尸体被抬走,有禁卫军的,也有来讨伐杨钺的各地驻军的。
说起来,这几位小将也挺有本事,竟然能在短短一夜召集了上万人围攻太庙,可惜人太杂,兵力不强,都是来送死的。
杨钺看到了邵承启,他正在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来。
是了,他今天也是围剿的主力之一,只是杨钺一直没有看到西北军,否则这一战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刚才的黑甲卫呢?”邵承启开门见山地问。
“离开了。”
“他们是谁?”
杨钺摇摇头,反问了一句:“二叔也要视我为逆贼叛党吗?”
邵承启顿了顿,他的鞋底沾了血,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走上来的。
刚才他都没参与,此时更不会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他单膝跪下,高声说:“回杨国公,乱贼假传圣旨,蛊惑人心,还好末将及时拆穿他们的阴谋,并未参与其中,但末将未能及时救援,末将有罪,请责罚。”
杨钺笑了笑,亲手扶他起来,“二叔多礼了,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假传圣旨呢?对了,刚才下面的人在喊什么?”
邵承启顿了顿,回答:“他们说……皇上,驾崩了!”
“什么?”杨钺大骇!跌跌撞撞地跑下阶梯,下令道:“来人,快回宫!”
常山王等人跟着跑下去,尸体还未完全清理走,死状惨烈,血腥味冲天。
这些大臣当惯
了京官,享受着高官厚禄,饮食起居无不精致,何时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一个个当下就跑开吐了。
有几个看到残肢断臂,甚至开膛破肚的场面,当场就被吓晕了。
等他们走出太庙,一个个脚步虚浮,鞋底沾着的血水就像一道催命符,再看杨钺更显得他面目可憎,犹如厉鬼。
杨钺请常山王上御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请新帝回宫主持大局!”
宫里的那半场仪式原本是打算抱着幼帝出来亮个相的,可杨钺改主意了,宫里也有人开始着手安排。
林孟瑶已经换上了礼服,她身型瘦弱,宽大而沉重的太妃礼服穿在身上重如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耳边是小皇帝的哭声,她丝毫没有怜惜之情,反而厌恶这个孩子。
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她姐姐死了;因为这个孩子,她被迫困在深宫;因为这个孩子,她这一辈子只能为他而活。
贴身丫鬟彩芙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急促地说:“二姑娘,大事不好了。”
林孟瑶不觉得能有什么大事,就算天塌下来也就那样了。
“何事?”
“听说皇上生前给几位将军下了密旨,让他们围剿杨国公,太庙那边打起来了。”
“哦,那又如何?与我们何干?”林孟瑶心道:不管谁输谁赢,都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宫女来报:“大臣们回宫了,但并未接到礼部大人们的邀请。”
小太子已经换上
了龙袍,外面抱着绣五爪金龙的黄色襁褓,被奶娘抱在怀里。
宫里一切准备妥当,按流程,他们应该去接受百官跪拜了。
“再等等。”林孟瑶一点不着急。
可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前面的消息一点一点传来,常山王代替小太子走完了后半段流程,坐上了龙椅,接受百官跪拜。
三呼万岁的声音连后宫都清晰可闻。
林孟瑶冷笑:“真是可笑,一个假皇帝竟然也敢坐上龙椅,礼部那些官员是在做什么?”
等日落时分,她的婢女带来了最准确的消息。
“娘娘……常山王登基称帝了,改国号为长兴,几位反对的老臣被推出午门斩首了,他……他封了我们太子为清平王,封地在湖州,可在宫里长大十四岁后再前往封地。
还,还有,他按照先帝遗命,给太子安排了五位先生,但这五位先生却当不成帝师了。”
林孟瑶没料到十成十的事情还有变数,明明是自己奢望过无数回的事情,真降临了,她竟然觉得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 他们轻轻松松就夺走了小太子的皇位?
“皇帝尸骨未寒,他们却帮着外人篡位,真是好的很!”林孟瑶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不懂朝政,更不懂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那常山王可有说过该如何安排我?”
“封您为肃太妃,行教养清平王之责,为了避讳后宫之主,先帝的妃嫔们全都要搬到行宫居住。”
不等女婢
多做解释,前朝的圣旨也送过来了,这估计是常山王登基后发布的第一道指令。
林孟瑶只觉得可笑,她竟然就这样被打发了,对方连面都没露,一句解释都没有。
“本宫要见常山王!要见杨国公!”
来传旨的太监低着头说:“皇上与杨国公正在商议先帝的葬礼,国丧当前,怕是抽不出时间见太妃。”
“可笑至极,先帝尸骨未寒,朝中大臣难道就这样不管了?太子何其无辜?”
“太妃您口误了,如今该叫清平王爷了,皇上登基大典已经全部完成,内阁大臣们也已经叩拜过新帝了,如今都在御书房议事呢。
先帝病重多日,积压了无数朝政大事未解决,如今宫里有了新主,肯定要忙好一阵的,您的诉求奴才无能为力。”传旨的太监说完就要离开。
林孟瑶喊道:“那本宫要见郑淮!郑掌印呢?”
那太监回头冲她笑笑,笑容里有些嘲讽之色,“娘娘,郑淮被关入天牢啦,他谋害皇上,假传圣旨,罪无可赦,您见不到他了。”
“什……什么?”林孟瑶入宫后一切都是郑大监安排的,对他有几分依赖,没想到连他都要死了。
是了,他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反贼们岂能容他?
她呆呆地回到宫中,那孩子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没吃饱,一直哭个不停。
直到第二日天明,才有人来抱着清平王去拜祭先帝,这也是父子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而作为太妃
的林孟瑶,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连葬礼都不曾参加。
直到多年后,林孟瑶以另一个身份活在世上的时候,才明白,低调才是她的保命符,也是她重新开始的前提。

常山王登基后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宫里热闹了。
杨钺一连在宫里待了三日才出宫,除他之外,朝中二品以上的大臣也皆是如此。
新帝登基后忙于议政,留了大臣们三天三夜,有几个大臣在太庙时被连累受伤或殒命,空缺也立即有官员补上。
仅仅三天,群臣就看出了新帝的做事风格,雷厉风行,能在早上解决的事情绝不拖到下午,能靠一句话说明白的事情绝不能多说两句。
杨钺对此十分满意,他也最讨厌文官们办事拖拖拉拉的性子。
他累了许久,这一出宫有种全身放松的感觉,也不骑马了,让禁卫军给安排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回府。
长戈跪坐在他身边给他捶腿,一脸讨好谄媚。
“说吧,人是你带来的?”
长戈知道他问的是谁,点头说:“算是吧,不过属下也不知道他们是藏在哪里的,夫人只是吩咐属下将一枚令牌挂在杨府门外。”
黑甲卫是长戈召集来的,但他们藏身何处,又是如何聚集起来的,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杨钺盯着马车顶,想念邵芸琅想得紧,他踢开长戈,翘起二郎腿,得意地吩咐:“去府里收拾行李,我要立马出京。”
长戈笑容一顿,诧异地问:“爷,您要去哪儿?”
“废话,当然是回锦州,我家夫人马上要生了,我得回去守着她。”
“皇上同意了?”
杨钺坐了起来,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京城的繁华一切如旧,宫里的变故并未波及到百姓。
只是国丧当前,百姓们腰间都绑了白带,按说这个时候,他是万万离不得京城的。
“不用他同意,你找个替身替我入宫尽职,国丧要七七四十九日,我可等不了这么久。”
长戈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说:“您……其实,不用回锦州的。”
杨钺瞪了他一眼,抓着他的衣领问:“什么意思?”
长戈哭丧着脸说:“您回家看看吧。”看了也就知道了。
杨钺心头不安,丢开他,从马车一跃而出,跳到马背上,砍断绳索,骑着马儿往杨府奔去。
杨府这几日守卫森严,拒不见客,杨钺骑着马儿跑到门口,就见家门紧闭,门口站着两排守卫。
他坐在马上,甩出马鞭,大喝一声:“开门!”
就在他正要骑马进门之时,隔壁走出来了一名婢女,提着篮子往这边看过来。
杨钺立即勒紧缰绳,拉着马儿转了一圈,沉着脸问:“轻云?你为何在此?”
轻云吓得差点把篮子丢了,一段日子没见,她家国公爷的脸怎么这么臭?而且一身寒气,像要杀人似的。
她缩了缩脖子,回答:“奴婢随夫人回来的。”
她还没眨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了,只有那匹马不安地原地刨地。
她赶紧转身回府,一路人仰马翻,下人们只瞧见一道影子飞速窜进后院,连护卫都惊动了。
杨钺跑进后院,没在正院里看到邵芸琅,
焦急地抓着人问:“夫人呢?”
那丫鬟只是个粗使丫鬟,吓得话都说不清楚,还是轻云追进来告诉他:“夫人在湖边钓鱼呢。”
“钓鱼?是她疯了还是你们疯了?”杨钺都要傻眼了,这群女人在做什么?不知道那是个快要生的孕妇吗?
他跑到湖边,就见邵芸琅躺在躺椅上,手里握着鱼竿,身旁两侧站着四个丫鬟,打扇的打扇,喂食的喂食,还有两个帮忙按摩腿脚。
他皱着眉头问:“这天气都开始凉了,怎么还要打扇?”
他的出现吓了众人一跳,丫鬟们跪地行礼,邵芸琅目不转睛地盯着鱼竿,刚有波动,她立马往上一提,力气居然还不小。
看得杨钺心惊胆战的,跑过去帮她提鱼竿。
“你……”杨钺刚想开口教训她,对上她的眼睛就什么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满眼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谁能信这是前几日杀伐果断的那位国公爷?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留在锦州待产?这么远的路途万一半路出了状况,你让我怎么办?”
邵芸琅指着鱼竿上的鱼对丫鬟说:“这条鱼不错,拿去厨房炖汤。”
“是。”丫鬟们齐齐退下,只留这对夫妻安静待着。
杨钺能明显感觉到邵芸琅的不高兴,可他不敢退缩,关心地问:“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让人去通知我?”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想问她身体怎样,想问她为何要回来,还想问老太君
是否一起回来了。
但他知趣地闭上嘴,给她的鱼钩上挂上鱼饵,甩到湖水中。
两人安静地钓鱼,之后一直没有鱼儿咬钩,邵芸琅怀疑是杨钺身上的煞气太重,把鱼都吓跑了。
杨钺抓耳挠腮,想跳下湖帮她抓几条鱼上来,省得她费事费力的,不过他没敢动。
他陪着笑脸问:“躺累了吗?要不要起来走一走?或者我去厨房问问鱼汤炖好了没。”
邵芸琅扶着他的手站起来,撑着后腰扭了扭身体,对他说:“鱼汤是炖给你喝的,降火,养颜。”
邵芸琅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杨钺下意识摸了一下脸。
糟了,这段日子根本没空打理自己,他自己都能想象出自己有多邋遢。
他的妻子是个爱美的,这模样出现在她面前,难怪她不爱搭理自己。
可明明应该是他占理才对,他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
杨钺轻轻抱着她,摸着她的肚子问:“你可真要把我吓死,怎么临时跑回来了?”
邵芸琅确实做好了在锦州待产的准备,一切准备妥当了,只等着新生命的降临。
可京城的局势越发紧张了,她还收到了二叔的信。
临近登基大典,她夜夜睡不安稳,郎中说是因为孩子大了,好动所致,可她固执的以为这是不好的兆头。
于是她收拾东西回来了,老太君年纪太大,确实不宜远行,便留在了将军府。
邵芸琅还体贴地请了赵娘子母女上门陪伴,自己也承诺,等
孩子满月过后就回去陪她。
老太君哪里不知道她的担忧,她也急得上火,明面上再镇定也是表现给外人看的。
她一个老太婆在哪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孙儿们的安危。

第609章 理当如此
邵芸琅自己也提心吊胆的,这一趟走得确实是莽撞了,还好有惊无险,安全回到京城。
她入城后才知道太庙发生的事情,更是吓出一声冷汗。
得知杨钺被新帝留在宫里,她也没打扰,而是去邵府和谢府,见了家里人,问明了当时的情形。
邵承启告病在家,他在等新帝对他的判决,虽然他最后没参与行动,但当时谁都看得出来,他与王猛那些人是一伙的。
他们都是先帝手里握着的一把刀,没伤到别人,却把自己的前途斩断了。
见到邵芸琅时,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庆幸也有愧疚,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和杨钺兵戎相见,成为死仇。
邵芸琅没坐多久,喝了一杯茶就离开了,态度不亲近也不疏离,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
但邵承启知道,种下的因总会结出果子来,要说一点隔阂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皇上暂时腾不出手来清算,不过二叔的兵权估计是保不住了,皇上不可能让一个曾经站在对立面的人手握重兵。”
杨钺扶着邵芸琅回房,视线总忍不住打量她的肚子,想贴上去听一听里面的动静。
这都快要生了,孩子肯定已经有知觉了,那他每天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做什么呢?
邵芸琅推开他的脑袋,正经地说:“二叔只是奉了皇命,而且目标是你,与常山王谈不上是对立的,如果他手里一时无可用之人,二叔是否还有一线希望?”
钺在她对面坐下,盯着她回答:“不可能,我听大哥说,岭南这些年也在勤练兵,尤其是水师,力量已经十分强大,虽然是为了对付倭寇,可他手里也是有一批心腹将领的。”
兵权是一把双刃剑,能伤别人也能伤己,新帝不敢动自己,但一定会动其他地方的兵权,他必须手握一部分兵权才能坐稳龙椅。
邵芸琅沉思片刻,点头说:“也好,二叔和二哥都不是擅长谋略之人,免得将来被有心人利用。”
从前老侯爷在时,邵二叔的短板还不太明显,如今他当家作主,邵芸琅确实不太信得过他。
“你放心,邵家的爵位不会丢,其余的便不敢保证了。”
邵芸琅拿出祖父给她的那块令牌,“当初祖父将虎卫交给我时,恐怕也是为了保护邵家,能护住爵位也不错了。”
看到这块令牌,杨钺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支黑色的精兵,他可真是太眼馋了。
他搓着手问:“这块令牌就是指挥那支黑甲卫的兵符?可你要如何集结他们?长戈一头雾水,可我觉得,肯定是有特殊通道的。”
邵芸琅将令牌递给他,“毁了它,这东西能成为救命符,也可以成为催命符。”
杨钺将令牌握在手中,这令牌没什么特别的,可那支精兵却绝不普通。
“那可是你祖父精心训练出来的兵,个个以一敌十,是勇士,你就这样弃用了?”
邵芸琅知道他很心动,没有将军能抵抗
得了这样一支-军队的诱惑。
但,这支兵在新帝面前露过面,那就绝不能再留了,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好东西谁都想要,但最好的东西势必是要属于皇上的,你如果把他们从暗地里摆到明面上,那他们会成为别人的盘中肉。”
“道理我明白,而且他们毕竟是邵家的兵,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只是有些可惜了,如果他们上战场,大庆的兵力会更上一层楼。”
“可你也要明白,你的价值就在战场上,如果不需要你了,那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夫妻俩关起门来什么话都敢说,杨钺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听完自嘲笑道:“我也很想知道,这位我亲手送上皇位的新帝,能容忍我到几时。”
“那周璨也是你亲手送上皇位的,人心易变,不过这位应该不会那么鲁莽,毕竟他妻妾儿女俱全,没什么好怕的。”
“说起这个,皇上命我派人去岭南接他的家眷,如果换作别人,肯定要亲自跑一趟的,不过我不去,我得守着自己的妻儿。”
邵芸琅嘴角露出一点笑容,“嗯,理当如此,不过从此以后,常山王的妻儿恐怕要过另外一种生活了,几年后,又是一场兄弟阋墙的戏码,看都看腻了。”
杨钺无言以对,只要有利益就有斗争,换谁来都一样。
他暂时不想管这些,只想守着自己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其他的都不重要。
新帝一连几日没
见到杨钺,宫里为先帝举办葬礼,百官云集,唯独杨钺只派人告了个病假就消失了。
“这个杨国公啊,真是越发放肆了!”
“他劳苦功高,与先帝又有龌蹉,能来才怪了,不过连国丧都能缺席,确实太过恣意妄为了些。”
也有官员替杨钺不值,“太庙一战,杨国公精疲力竭,又在宫里忙活了三日,病了也正常,是人都会生病。”
朝中没有新帝可信任之人,他与满朝文武还在磨合阶段,就算是提拔的官员也都还在考察之列。
反倒是桀骜不驯的杨钺,让他可以无条件信任一番。
杨家的事情虽然没有特意宣扬开来,但镇国公夫人回京城一事还是有人看到的。
新帝不曾见过邵芸琅,不过也听闻过不少他们夫妻的事迹,只能说,配得上杨钺 的,绝非普通女子。
“皇上,肃太妃又派人来求见了,您还是不见吗?”
“朕与她男女有别,且她还如此年轻,为了避嫌暂时不见了,告诉她,等皇后抵京,自会与她相见,让她安心照顾小王爷。”
“是。”能自由出入御书房的如今只有新帝的贴身侍从,宫里的人都知道,等过了国丧,新的掌印太监非他莫属。
宫里是换人换的最多的地方,大批照顾皇上皇后的宫女太监被撤换,如今宫里想凑到皇上面前的下人可太多了。
但他们根本到不了皇帝面前,于是都牟足心思巴结这位雷公公,听说他是皇
上在岭南时提拔起来的人。
这位雷公公还很年轻,不过手段却十分狠辣,短短几日就修理了一批宫人,与新帝的脾气完全相反,让人摸不着头脑。

“皇上还有何吩咐?”雷公公转身听候调遣。
“替朕送些东西到镇国公府,就说是给镇国公夫人补身的,你亲自去挑,亲自去送,若是见到镇国公夫人,替皇后问个好。”
雷公公犹豫片刻,为难地问:“宫里的药房被烧了,新进的药材似乎都很一般,是否要奴才去民间搜罗一些?”
皇帝一时间忘了这一点,于是改主意说:“不必,那就去私库挑些妇人喜欢的布匹首饰送去,再挑个寓意好一些的项圈,替朕送给他们的孩子。”
能让皇帝如此看重,足以可见杨钺夫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雷公公不敢大意,亲自去挑选,在皇帝要求的基础上多添了几样东西。
私库是先帝留下来的,除了一部分被皇上划拨出来留给了清平王,其余的都被皇帝征用了。
一国之君的私库肯定有许多好东西,而且这是帝王一代一代的积累,是个人进来都会被迷花眼的程度。
杨钺今日陪着邵芸琅在花园作画,画的内容是两只会说话会唱歌的鹦鹉。
这两只小东西是杨五郎从花鸟市场淘回来的,特意送给邵芸琅解闷。
别说,小东西不仅长得五彩缤纷,一开口,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会夸人会唱歌,确实有趣。
不过再有趣也是畜生,府里的几位嬷嬷都不许她接近这两只鸟,邵芸琅只能远远观赏。
今日她和杨钺逛花园的时候,两只小东西正好飞过来
了,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脑袋对着脑袋在叽叽喳喳地吵些什么。
邵芸琅看着有趣,就让人搬来画架,准备将这一幕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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