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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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跟我打?”杨钺抬着下巴斜眼看他。
“这……我认输,我怎么打得过您啊,不如我们去赌坊玩几把?”
杨钺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裳,冷哼道:“冲着你这些年的关照,我今天就不与他计较,下回再敢瞎叨叨,我一定打落他的牙!”
乔三郎在门外大喊:“杨钺!你别嚣张!总有你落难的时候!”
“闭嘴!”三皇子皱眉呵斥了一句,这话他听了都受不了,何况是脾气急躁的杨钺。
杨钺却没动怒,勾着滕安之的肩膀说:“走走走,我还是和滕五爷比较合得来,我们自个玩去,不带他们。”
滕安之朝三皇子他们拱拱手,带着杨钺下楼去了。
等出了酒楼,杨钺松开滕安之,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气度。
他近来偏爱浅色衣裳,一个流氓偏要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着实骗了不少行人,等认出他就是杨六郎,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
真是太瞎了。
滕安之见他收放自如,笑得开怀,“杨小爷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过奖,滕五爷也不赖,比刚才里面那几个顺眼多了。”
滕安之也道了声“过奖”,“乔三公子心直口快,心肠不坏的,您多交往就知道了。”
“大可不必,我杨钺结交朋友还用剖开他的肚子看看他的肠子是白的还是黑的吗?我看得顺眼就行。”
滕安之居然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这世上能活的肆意的人并不多,杨钺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走到半路,杨钺的随从回来了,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杨钺皱了皱眉,对身后的长戈说:“你去安排一下,老套路。”
长戈接收了一下信息,然后转身去安排了。
他家少爷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接近邵二姑娘的机会啊。
杨钺和滕安之去了赌坊,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是最不起眼的,谁都知道杨六郎爱赌,而且就喜欢顺兴赌坊。
滕安之昨夜刚收到消息,第一批粮食已经到码头了,他才知道杨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真弄到了二十万石粮食,光运到码头都需要一番功夫。
他是真的要对杨钺刮目相看了。
“青州并不是什么粮食大户,杨小爷怎么会从那里运粮出来?”
杨钺凑到他面前,小声说:“青州是大皇子的封地啊,我实话告诉你,我的粮食都是从大皇子的粮仓里偷出来的。”
滕安之愣住了,这话是开玩笑的吧?肯定是开玩笑的。
“呵,呵呵……杨小爷真幽默。”
杨钺知道他不会信,嬉皮笑脸地说:“大皇子一时半刻可能反应不过来,但很快他就会知道自己的储备粮被偷了,你猜,他会不会查到是我们偷偷运走了他的粮食啊?”
滕安之:“……”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抓住杨钺的胳膊问:“杨小爷,您认真的?”
“你说呢?”
滕安之心跳加速,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踏进了杨钺的陷阱中,可现在叫人撤回还来得及吗?
他大张旗鼓地派人在码头装粮运粮,一查就能查到, 而他是三皇子的人,这一点也有不少人知道。
他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而且是被一个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人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杨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干都干了,又没什么损失,大皇子未必能知道是我们干的。”
滕安之拍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他是查不出您,但我可是逃不掉的。”
“放心,我有安排,我若是要害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更不会直白地告诉你这些。”
“恕我愚昧,不明白杨小爷到底想做什么!”
杨钺“刷”地打开他的扇子,挺起胸膛说:“很明显,我想挖三皇子的墙脚啊!”
腾安之无言以对,他居然信了,杨钺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杨小爷和三皇子有仇?”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杨钺挖墙脚的理由。
“没仇,甚至可能还可以结盟。”杨钺恢复正经模样,认真地说:“我说过的,我们可以合作,不仅限于做生意。”
“比如呢?”
“比如我偷了大皇子的粮,不就等于帮了三皇子的大忙了吗?”
腾安之不敢轻易信他,反驳道:“您开玩笑,三皇子与大皇子兄友弟恭。”
杨钺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们想法都错了,以为大皇子不构成威胁,只顾和四皇子斗有什么用,斗个两败俱伤,最后得意的只会是大皇子,他无才不无才的,也不妨碍他做个现成的渔翁啊!”
杨钺举着他的扇子摇了摇,大冷天的刮出一阵冷风,把腾安之的脑袋也扇清醒了。
原来杨六郎还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和算计,他到底还藏了多少?
“我不明白,杨小爷怎么会参与到夺嫡中,杨家真的肯帮三皇子?”如果是这样,三皇子还斗什么?
杨钺嘲笑他,“你想的美!我仅代表个人,与杨家无关,至于原因也简单,我看四皇子不顺眼!”
“哦?你们不是关系很好?”
“我与赵殷晟从前的关系也很好啊,但现在我们绝交了,而四皇子居然帮他教训我,他们才是沾亲带故的兄弟,我算什么?”杨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狭隘心胸,“我看他们不顺眼,想让他们倒霉。”
这个理由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太牵强,但是从杨六郎口中说出来,莫名的让人觉得可信。
腾安之已经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了,头疼地问:“那敢问杨小爷,卖粮的事后续如何处理?”
“你只要安心做买卖就是了,其他的交给我,就算大皇子知道是我偷了他的粮,他能奈我何?他敢把这件事捅出去吗?相反,我们手里还握着他私囤军需的把柄呢。”
滕安之很想知道他的消息来源,他们天天盯着中宫也没发现大皇子在青州囤了军需。
“您……”
杨钺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别您您您的,听着不舒服,我拿五爷当兄弟,你喊我老弟就行。”
腾安之嘴角抽了抽,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拿他当兄弟就是这样坑害他的?
“消息的来源就无可奉告了,你可以转告三皇子,让他适当的激化大皇子与四皇子的矛盾,皇室子弟哪来的兄友弟恭?”
杨钺说完准备走人了,天气这么好,他可以去郊外骑骑马,顺便见识一下什么庵什么庙的。
“哦,差点忘了,告诉三皇子,别成天盯着我大将军府,这京城里领兵权的又不止我一家,我家可没有适龄的女孩子可以结亲。”
杨钺背着手离开,腾安之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思一动,回去找三皇子传递消息。
杨钺骑着马儿跑出城,长戈很快追了上来,二话不说在前面带路。
“怎么越走越偏?这是去哪儿?”杨钺故意问道。
长戈笑道:“少爷不是想上山打猎吗?这边很少有人来,想必猎物很多,山上还有猎户修建的小木屋,来不及下山还能在山里过夜。”
杨钺看着眼前的山路,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懒洋洋地说:“大冷天的哪来的猎物,本少爷才不想被冻死在山里,回头。”
“您真不去了?”长戈倍感意外。
杨钺拉着缰绳问:“你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被那个姓孙的小子买去了,好像也是来了这边。”
杨钺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他动作倒是快,不过他难道要把几个男人塞进尼姑庵?成何体统?”
他用力踢了一下马腹,骑着马儿继续上山,长戈早料到是这结果,甚至打发人去重修山上的小屋,也许未来一段时日他家少爷会喜欢上这里。
溪源庵里,惜月抱回来了一捆青菜,一小袋紫菜虾米,还有一块肉。
“还真买到了,就是贵了些,起码比山下贵一倍,这点东西收了我五百文钱。”惜月心疼地说。
邵芸琅不在乎这点钱,拿着食材看了几眼,觉得那块肉的颜色不太对。
“这是猪肉吗?”
“是啊,云山师父说,她能弄到的肉食也很少,只肯卖给我们这么一小块,下次想买要等后天了。”
邵芸琅自己精通厨艺,对食材有一定的认知,这块肉的颜色可不像是放久了的样子。
她拿起来闻了闻,又切了一小块下来,发现切下来的地方有点褐色的液体流出来。
惜月嫌弃道:“这也太恶心了,这肉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这还能吃吗?”
邵芸琅吩咐她把肉切小块些放在院子外,等一等再说。
冬天里虽然鸟兽不多,但也有野猫老鼠之类的,那些肉块很快就被一只橘色的野猫叼走了。
没多久,有人在外惊叫起来:“啊……怎么回事儿?怎么有野猫死在这里?”
邵芸琅主仆俩对视一眼冲了出去,果然在外头不远处看到了刚才那只野猫的尸体,嘴角有血迹,身前还有呕吐物。
惜月腿脚一软坐在地上,低声喃喃着:“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妇人嫌弃地退开几步,冲邵芸琅抱怨:“你这丫鬟好不顶事,居然被一只猫尸吓成这样。”
“它……死了?”邵芸琅看着她问。
“肯定死了,都这样了,不过也不用紧张,肯定是吃了庵里放的老鼠药毒死的,这种事很常见,这庵里老鼠才是一大害。”
邵芸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将惜月拖进院子,把门关好,然后跑进厨房里拿出剩余的肉。
惜月看到肉就吐了,不敢想象,如果她们吃了这个肉会怎样。
“姑娘?”惜月无助地看着她。
邵芸琅把肉用布包了,去洗了手,对她说:“别声张,傍晚再去问问云山有没有肉卖,如果她看到你神色如常,你就当没这回事,如果她看到你受到了惊吓,你就诈一诈她。
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她不可能要害我们,幕后黑手想要我的命,得先排除这庵里的人有没有鬼。”
这手段也不像是家里那两位的,邵芸琅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谁会想要她的性命。
她们一下午都没出门,午饭一口没吃,连喝水都要先用银簪试毒。
杨钺在山里转了一圈,打到了两只野兔一头野羊,溪源庵近在咫尺,但他最终还是没过去,也没去山里的小木屋,让人抬着猎物下山了。
在山下遇到了孙小福,他身边跟着三个壮汉,每个人提着一个小包裹,眼神狐疑地看着附近。
这人说是大户人家买了他们做护卫,可这荒野里能有什么大户人家?
“哒哒哒”的马蹄声靠近他们,孙小福忙带人避到路边,低头等贵人过去。
结果那匹马直接停在孙小福面前,马鼻子里喷出来的气喷在孙小福脸上,他无助地抬头瞄了一眼马背上的人。
常年混迹顺兴赌坊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杨小爷?孙小福膝盖一软跪下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杨钺打量着他,温和地说:“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顺兴赌坊的常客?”
“是……是,杨小爷好记性。”孙小福有些惊喜。
“最近怎么没在赌坊看到你了?”
孙小福脸上喜忧参半,没想到杨小爷竟然会记住他这个小人物,忙回答说:“小人改邪归正了,如今在替贵人办事。”
“哦?哪个贵人?”
孙小福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对方也不在意,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这三个是何人?看着不像是良民的样子。”
三名壮仆早跟着跪下了,其中一人腹诽道:少爷将我送出去,难道就是因为我长得不像好人?
“他们是……是我买的仆从。”
“仆从啊……眼光不错。”杨钺夸了一句,尬聊结束,然后拉着缰绳走了。
第二天,孙小福又扮做妇人进了溪源庵,没想到这回是那个貌美的丫鬟在门口等他。
孙小福红着脸将一篮子果子递过去,还好心地问:“这果子有些重,要不要奴家帮姑娘提上去?”
“好啊。”惜月将他带回院子,关上门后去取了那块有毒的肉交给他,“赶紧找个大夫验一验,这块肉有毒。”
孙小福吓了一跳,“怎么会有毒?”
“这是昨日午时买来的肉,傍晚我再去买食材,那云山师父就不肯卖了,说是没有了,也不见心虚的样子,姑娘怀疑这肉是被别人动过手脚的,害得我们现在都不敢单独吃饭。”
孙小福没想到住在庵堂里还能发生这种事,将肉塞进袖子里,又递给她一枚哨子,“按姑娘的吩咐,昨日我买了三名壮仆,就住在山脚下有篱笆墙的那户小院里,他们每日轮流上山,你们若是要找人帮忙就吹哨子,他们听到哨子声就会赶来。”
惜月高兴地说:“没想到你这么能干,我会跟姑娘说的,不过你买的人可靠吗?能打吗?”
孙小福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听到美人的夸赞更是飘飘欲仙,嘿嘿笑道:“你放心,我考校过他们功夫的,应付普通人绝对没问题。”
这时候有人敲门,孙小福心虚地退后几步,有种被人抓奸的错觉,看着惜月去开门,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云起师姐。”惜月看到门外的人甜甜地叫了一声。
云起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妇人,板着脸说:“东西送到了就赶紧离开,可别成天盯着小姑娘行骗。”
孙小福解释道:“师父放心,奴家不敢的,这就走了。”
看着她脚步轻快地下台阶,云起皱着眉说:“以后别跟这粗野妇人多说话,她看起来可不像个好人。”
惜月拉住她的手一起下去,什么话好听说什么,作为从小培养伺候人的丫鬟,惜月恭维人很有一套,比邵芸琅更得这庵里的人喜欢。
邵芸琅做完早课,和惜月一起走到放生池的位置,说了一会儿话后又碰到了徐母。
邵芸琅下意识朝墙头看去,并没有看到徐良美。
徐母下意识解释说:“我儿今日没来,我只是过来透透气的。”说完觉得不妥,尴尬地撩了一下额发。
邵芸琅屈膝行了一礼,柔声说:“小女芸琅,还未请教夫人贵姓。”
“我夫家姓徐,你唤我徐李氏即可。”
邵芸琅笑着说:“李伯母,不知您在这溪源庵里住了多久?”
“好几个年头了,这山里清静,可以让人忘记世俗烦忧,但确实不适合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徐母也不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总归不会是好事。
邵芸琅露出一丝落寞,叹了口气,“我只是一庶女,生母早逝,与其在家中受嫡母蹉跎,还不如在此地了此残生。”
徐母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们,她太明白没有父母疼爱的女儿家会过得有多艰难了。
她心疼地说:“你还小呢,未来有无限可能,可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
邵芸琅撇开脸擦了擦眼角,尴尬地说:“让您见笑了,不知有空时可否去您那儿说说话?”
“自然可以,不过我明日就下山了,你若有事可以找庵里的云起师太,她为人不错。”
“云起师姐确实是个仁慈之人,我很感激她,厨房的云山师姐也不错,昨日还卖了我一小块肉。”邵芸琅说完立即捂着嘴巴,紧张地看看四周。
徐母笑道:“别紧张,这在庵里不是什么秘密,你下回可以问她买鱼,这山中有一汪深潭,深潭里的鱼味道鲜美,你可以试试。”
“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吃鱼了。”邵芸琅状似好奇地问:“云山师姐做这些主持师太知道吗?厨房就靠云山师姐一个人忙吗?”
“你住久了就知道了,这庵里的出家人不多,厨房里除了云山还有个小丫头,帮着烧火摘菜什么的。”
“这倒是没瞧见。”
“她认生,人多的时候是不出来的。”徐母比划了一下,说:“她也就十三四岁吧,比你还矮一些,有半张脸都毁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说是云山师太在山下捡回来的。”
“原来如此。”邵芸琅想知道谁有可能接触到那块肉,如果不是云山下的毒的话,会是谁呢?
按她推测,不太可能是借住的女客,一定是能自由出入的出家人,对方若知晓她没死,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呢?
“这溪源庵离京城远吗?来的时候坐着马车也不记得方向了。”
“有些路程,主要是下山的路不好走。”徐母以为她想家了,安慰说:“你安心住着,说不定很快家人就接你回去了。”
邵芸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落了两滴泪,哭着说:“不会的,我爹不喜欢我。”
徐母低声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孩子被父亲冷待的情形,千言万语也是安慰不了的。
邵芸琅擦干眼泪,冲徐母挤出笑容,“多谢李伯母开导我,我感觉好多了。”
正好徐母身边伺候的人寻了过来,邵芸琅就带着惜月离开了。
“姑娘,已经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孙小福买来的仆从看着就挺厉害的,高高壮壮,说是一发现人就会立马抓住。”惜月把洗好的果子放在邵芸琅面前。
邵芸琅不知道幕后黑手会不会来,但如果对方在意她的生死,肯定会在附近等消息。
“明日见到孙小福,替我赏他,这件事他办的不错。”
“好,不过我看云起师太挺反感他的,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会不会被戳破。”
“之后若没什么要紧事就不用将人带回来了,拿了果子就行,别让他待太久。”
“好。”
邵芸琅白天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从她这个位置能看见底下进进出出的人。
肉是昨天买回来的,对方如果够谨慎应该不会当天就来验证她死了没,这样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但如果下毒的凶手就在这庵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知道她没死,对方会是什么反应呢?
“咦,那不是李夫人吗?她不是说明日才下山,怎么现在就走了?”惜月看到了徐母,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丫鬟和一个老婆子,她们带着行李,显然是要下山的。
邵芸琅盯着那三个人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了一句:“之前似乎没见过她身边带着一个年轻丫鬟。”
“这个奴婢知道,这个丫鬟是昨天早上刚来的,可能是徐家公子派来接他母亲的吧,听说这徐家公子十分孝顺呢。”
邵芸琅倏地起身,皱着眉头说:“昨天早上来的?这么巧?”
她吩咐惜月说:“你去厨房问问云山师太,昨天这个丫鬟有没有进过厨房。”
“您是怀疑她?可这没理由啊,咱们都不认识她。”
“快去……把哨子给我。”邵芸琅拿着哨子跑下山,在放生池的墙角边吹响哨子,很快就有个人出现在墙外。
“姑娘有何吩咐?”对方没爬上来,但听声音是个年轻沉稳的男人。
邵芸琅语速极快地说:“刚才出去了三个女人,我要你把那名年轻女子抓住,且不惊动别人,可能办到?”
宋七听出声音与之前找他的丫鬟不一样,猜测这位就是正主了,没想到他一来就要干这种掳人的勾当。
“能是能,不过姑娘打算关她多久?人丢了人对方可能很快会找过来。”
“你先将人送到山下小院那,我会尽快下山一趟。”邵芸琅看看天色,如果要偷溜,今晚就是很好的时机,但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她摸了摸杨钺给她的银票,之前给了孙小福二百两,还剩八百两,先试试能不能用钱收买。
她去拜访了主持师太,本以为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没想到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保养得当,别有一股清冷的韵味。
“阿弥陀佛,小施主找贫尼有事?”
看着对方光滑白皙的脸庞,邵芸琅突然对她的过往产生好奇,这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她语气惊恐地说:“师太,我昨夜看到有个男人翻墙进来了,还跑进了一座院子,我……我害怕!”
主持师太表情丝毫未变,淡定地说:“小施主可能是看错了吧?也许只是顽皮的猴子。”
邵芸琅心中冷笑,摇头说:“肯定不是畜牲,是人!我看得一清二楚,这里可是尼姑庵,怎么会有男人摸进来?传出去,我们这些人的清白可就全没了。”
主持师太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既然小施主害怕,那今夜我们就加强巡逻,若能抓到人就扭送官府,可好?”
邵芸琅狠狠地点头,“太好了,我这几日夜不能寐,吓得都不敢睡。”
“施主年纪尚小,离家住在这山里,会害怕也正常的。”
“是啊,也不知道我如何得罪了母亲,竟然大过年的被打发到这来,我看她就是故意的。”邵芸琅愤恨地说。
主持师太自然知道她的身份,这话没法接,也就不吭声了。
然而邵芸琅却直接地问她:“师太肯收留我,肯定是收了我母亲的好处的,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
主持师太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闭着眼睛回答:“阿弥陀佛,小施主冤枉贫尼了,贫尼只是接纳了一些一心向佛的女子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出家人不看重这些。”
邵芸琅将一叠银票拿出来,一张一张地数过去。
边数边说:“我一个小小庶女穷的很,这些钱都是我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可能在师太眼里钱财如粪土,可在我眼中,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邵芸琅将银票一张一张地往师太手里塞,“主持师太摸摸看,银票烫手吗?”
师太继续闭着眼睛不说话。
邵芸琅贴过去说:“这里是八百两,给庵里添点香油钱。”
“阿弥陀佛,小施主安心在这里住着,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主持师太快速地将银票塞进袖子里。
邵芸琅笑了,撑着下巴说:“可我不喜欢成天在庵里待着,太无聊了,想在附近走走。”
“不妥,若是被发现,你母亲会生气的。”
“母女哪有隔夜仇,况且我不会让她发现的,每日只在天黑前后出去一会儿可好?”
“若施主跑了……”
邵芸琅无辜地说:“我没那么傻,不跑,我还是武侯府庶出的姑娘,跑了,谁知道会有什么脏水泼在我头上,到时候名节尽毁,吃亏的可是我自己。”
“施主能明白就好。”
邵芸琅见她将银票收了,对她行了一礼,道谢说:“多谢师太成全。”
邵芸琅出来后还在心疼她的八百两,这银票送出去后,她身上就真的没什么钱了。
可要让这老尼姑答应,没下重手肯定不行,唉,只能事后再想办法拿回来了。
夜幕降临,溪源庵里很快就安静下来,没人会在天黑后串门,青灯古佛,大概就是这样的生活。
惜月给邵芸琅披上斗篷,她们的衣裳只有两套,一套家里穿来的,一套庵里给的,想要多一套换洗的还要自己做。
庵里有提供免费的布料,大概也是怕关在这里的女人太过无聊会惹是生非。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邵芸琅吩咐道。
惜月不同意,“这怎么行?您一个大家闺秀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奴婢是一定要跟去的。”
“你跟去无用,在这好好待着,万一有人找上门就说我睡了。”邵芸琅一锤定音,接过她手里的旧灯笼,一个人走出溪源庵。
孙小福早侯在外头了,看到一抹光亮亮起来,先吹了声口哨再走过去,“二姑娘,您还真出来了?”
“嗯,走吧,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不过她不知道我们是谁,有些闹腾,小人怕让邻居们听见,就打晕了关在柴房里。”
孙小福在前面带路,两人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山脚。
山脚下有个小村庄,几十户人家,孙小福买的是一座荒宅,离其他人家有点远,说是兄弟几个准备在这里暂住,打打猎贴补家用。
这种情况很常见,因此他们天天带着弓箭上山也不会引人怀疑。
“吱呀!”老旧的木门发出酸掉牙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个拿着武器做出防备姿态。
等看到是孙小福领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姑娘应该就是他们的主家了。
虽然孙小福说过,买他们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小,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啊。
邵芸琅进屋后随意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几套缺胳膊腿的家具,看着就不像过日子的地方。
孙小福搬过来一把椅子,好好擦干净才让邵芸琅坐下,笑着说:“姑娘,这里寒酸是寒酸了些,但是上山下山方便。”
邵芸琅点点头,“该添置的还是要添置起来,别省钱,你们既然跟着我,总不能让你们吃苦。”说完拔下头上的金簪递给孙小福。
孙小福忙推辞,“不用不用,您上回给的银子还有剩的。”
他多少了解一些邵二姑娘的处境,花大价钱买了壮仆,想必也没剩什么钱了。
邵芸琅把簪子插回去,打量着排排站的三个仆从,从身材上看确实挑不出毛病,但其中一个未免也太出挑了。
“你叫什么名字?”邵芸琅伸手指向中间的那个人。
宋七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回答:“小人以前叫大柱,姑娘若不喜欢请赐新名。”
“你是今天在墙外的那个人?”邵芸琅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小人。”
“起来吧,以前在哪里做事的?”
“小人是鲁地人,以前是佃农,后来土地被收回去,小人就跑出来了,刚辗转到京城就碰到了孙管事,为了一口饭吃才自卖自身,小人能遇到您这么好的主子真是太幸运了。”
邵芸琅笑笑,“我也很幸运。”人牙子那能买到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有数,像这样条理清晰又精气十足的小伙子绝对不像是活不下去的人。
另外两人一个叫石磊,一个叫李华,都是有点功夫在身的人,就是看着有些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