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21
赵殷晟今晚没怎么说话,一直在默默喝酒,白皙的脸庞红彤彤的,双眼也湿漉漉的,听到杨钺的声音,委屈地看着他。
他想了这么多天也想不明白,杨钺为什么突然讨厌他了呢?
杨钺“嘿嘿”笑了起来,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摇晃着说:“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你就是个傻子!”
赵殷晟紧张地问:“六郎,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柔佳郡主拍案而起,对着他吼道:“杨六郎,你胡说什么?”
杨钺压根没理她,继续说:“她杀了絮儿……絮儿你还记得吗?你为了一个妓女对我怀恨在心,我讨厌你!”
“我没有!”柔佳郡主和赵殷晟同时吼道。
在座的都是知根知底、沾亲带故的表亲,谁也没把杨钺的控诉放在心上。
身份尊贵的郡主杀了一个青楼女子,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根本无人在意。
但赵殷晟想到了一种可能,惊讶地问杨钺:“你……你是因为絮儿的死才恨我的?你就那么在意她?”
“我就说你是傻子,哎……你难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絮儿?”杨钺用力拍了拍赵殷晟的肩膀,一言难尽的样子。
“因为她心悦你吗?”
柔佳郡主被他们当众戳破心事羞愤交加,“杨钺,你!……你怎能这样!你既然知道我心悦于你,为何总是避着我?”
杨钺抬起通红的脸,冷淡地看着她,“我厌恶你,你有多远滚多远!”
柔佳郡主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当即就大哭起来,大皇子和四皇子围着她安慰,对杨钺怒目相视。
其实四皇子曾经想过促成杨钺和柔佳的亲事,长公主亲近皇后,将杨家和长公主府绑在一起,对他是有利的。
柔佳从小就喜欢杨钺,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可惜他试探多次后杨钺都表示拒绝,他要的是结盟不是结仇,也就没有勉强他。
杨钺起来踢开椅子,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好了,不跟你们玩了,本少爷要回家睡觉了,长戈……”
“噗通”一声,杨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长戈吓得够呛,跑过去将人拖起来,对几位贵人行礼说:“各位爷,我家少爷醉的不省人事了,奴才先带他回去。”
大皇子指着昏迷不醒的杨钺骂道:“杨钺以下犯上,明日本殿一定要让御史弹劾你!”
长戈赶紧带着人离开,这屋里的任何一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少爷醉倒了,他可应付不来。
邵芸琅看到杨钺被抬下来,也带着孙小福结账离开了。
孙小福到此刻还是懵的,他到底是出来做什么的?真的只是陪二姑娘吃个饭?可他也没见二姑娘动筷子啊。
邵芸琅带着他往街头的小摊子上一坐,要了两张饼两碗羊肉汤,继续加餐。
等她这份夜宵吃完,才看到几位皇子从醉八仙出来,一人上了一辆马车,声势浩大地离开崇武大街。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您这样小的害怕。”孙小福拘谨地说。
“走吧。”邵芸琅起身,带着他跟着车队走了一段。
去皇宫的路和去长公主府、国舅府不同,因此马车在某个路口分开了,接下来的路,只有柔佳郡主和赵殷晟同行。
赵殷晟越想越不甘心,杨钺凭什么因为柔佳怨恨他?这又不是他的过错?而且絮儿那件事早就翻篇了不是吗?
“停车!”赵殷晟喊了一句,然后跳下马车跑到柔佳郡主车前,一把拽下她的车夫,自己跳上去赶着马车跑了。
“啊……怎么回事?”
“赵小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来人!快来人!赵小公子劫持了柔佳郡主!”
宋七带着人在暗中偷偷阻拦了后面的追兵,好让赵殷晟顺利带走柔佳郡主,不仅如此,还故意在路上设了障碍,使得赵殷晟不得不按他们规划的路线走。
马车里,柔佳郡主已经醉倒了,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同车的侍女被宋七用暗器击昏了,马车快速行驶在大街小巷里,很快就到了一片荒芜的河岸边。
“够远了吧?”一路尾随过来的杨家侍卫观察着四周,发现这里远离居民区,这才出手将马车拦下来。
赵殷晟今夜也喝了很多酒,此时头脑根本不清醒,看到路上突然多了一根大柱子,自言自语道:“这个柱子怎么看着这么奇怪?”
当然奇怪,那是宋七从一座废旧的宅子里搬过来的。
就在这时,一阵烟雾从马车底飘散出来,赵殷晟吸了几口烟雾人便倒了。
长公主本来已经歇下了,大半夜的被叫醒,说是柔佳被国舅府的小公子带走了,这还了得?
“怎么回事?郡主身边的护卫呢?怎么会让郡主被轻易带走?”
事发突然,当时护卫们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们追上去的时候又因为各种原因追错了方向。
“现在他们人呢?”长公主披着斗篷散着头发呵斥道。
护卫首领跪在院子里,低着头不敢看她,“其余人还在追踪,属下先回来禀报殿下。”
“废物!赵殷晟一个纨绔公子哥,你们竟然连他都追不上,加派人手去找!”
很快,驸马也从隔壁过来了,听完事情的经过沉声吩咐:“派个管事去国舅府说一声,总不能我们一家找。”
长公主握紧双拳,愤愤地说:“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拉赵家那小子陪葬!”
驸马安慰道:“别往坏处想,京城治安这么好,说不定已经被人发现了,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也许是醉过去了。”
“这孤男寡女……”
“瞎说,不还有侍女在吗?”驸马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说:“就算……赵家也不敢不负责任。”
“呸!我是瞧不上赵殷晟那小子,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柔佳看上的是杨钺。”
“杨家就算了,不太合适。”驸马中肯地说。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天将破晓,鸡鸣声过,外头才传来消息说马车找到了,只是……
侍卫跪在地上,颤抖地说:“公主殿下,驸马爷……属下无能!柔佳郡主她……她被赵小公子……”
“快说!她怎么了?”
侍卫双眼一闭,极快地说了一句:“郡主被赵家小公子毁了清白!”
“……”长公主气得头晕眼花,扶着驸马的手站起来,两人什么话也不多说,带着亲信急忙出门!
第95章 罪有应得
邵芸琅得到消息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她站在马路边看着长公主府的队伍从她面前匆匆而过,嘴角勾起一道得意的弧度。
孙小福尽量将自己缩在阴影处,他似乎猜到了某种不得了的可能,如果是真的,那眼前这位二姑娘太可怕了。
“走吧,该回去了。”邵芸琅跺了跺被冻得发麻的双脚,揣着小手往城门去。
沿途还听说了不少杨小爷的趣事,原来杨钺刚才从醉八仙出去后半路醒了,非要去护城河边放花灯,还买下了一整条街的花灯,洋洋洒洒写了数十条心愿,然后一盏一盏地丢进护城河里。
上元节的花灯并不是河灯,一丢进河里就灭了。
杨小爷格外生气,把看热闹的几个无赖踹进了河里,命他们顶着花灯在水里游,然后自己站在岸边看得哈哈大笑。
最后,他更是高价悬赏自愿下河放灯的人,搞得大半夜的护城河里还游着许多人,灯笼一闪一闪,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连京兆府和城防军也不得不加派人手在岸边守着,免得有人溺水身亡。
邵芸琅走了一路也没听说关于柔佳郡主和赵小公主的趣事,想来消息被封锁了。
不过外人不知,长公主府和国舅府的下人们可是有不少人亲眼目睹的,想赖也赖不掉。
邵芸琅走到城门口时宋七追了上来,还带来了两匹马。
邵芸琅上马,对一脸茫然的孙小福说:“你可以回去了,这两天没什么事就不用过来了,多听听外头的消息。”
孙小福应了一声,又偷偷瞄着宋七,暗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而且这马儿是哪来的?难道是二姑娘让他去买的?
难道说……二姑娘想私奔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这小子?
“咳咳……姑娘,要不还是小的送您回山上吧?”
“不必,只有两匹马,让他送即可,你也劳累了,回去歇着吧。”邵芸琅骑着马儿跑出城,此时已经快到寅时了,早课肯定赶不上,她得悄悄回去别让人发现了。
上山时,她问宋七:“你可知溪源庵后山有无小路,我不能从正门进去。”
宋七点点头,他早把溪源庵附近的路摸熟了,知道后山确实有条小路,而且离山顶的小院很近。
“有,只是路有些难走。”
“你带路。”邵芸琅跟在宋七身后,问起了他刚才的事情,她没在现场,没看到那两个人倒霉的样子,有些可惜。
宋七得意地说:“还挺顺利的,那二人都喝多了酒,少爷故意激起了赵殷晟的不满,模棱两可的话说了几句,他就上钩了,回去的路上带走了柔佳郡主。
而我们只需要让两府的下人没那么快追到他们就好,最后的事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顺利,我们甚至连春-药都没用上。”
“他们是真的事成了?”邵芸琅还以为只是把人脱光了丢在一起而已。
“嘿嘿,这个当然……您一个小姑娘还是别问了,怕污了您的耳朵。”
心理年龄已经是老太太的邵芸琅:“……”
爬到山顶,邵芸琅已经气喘吁吁,日出东山,霞光照耀山顶,驱散了一夜的寒冷。
从山顶往下看,溪源庵显得格外小,庙宇两三间,小院隐藏在茂盛的树林间,就连山脚下的小村庄也只有一点点。
邵芸琅已经看到了通往小院的路,对宋七说:“多谢你的相助,现在,可否告诉我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
宋七支支吾吾,半不出一句话来,邵芸琅挑眉,又问:“杨小爷为何要派人盯着我?我一个侯府庶女,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邵芸琅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但宋七显然不会告诉她。
“这么说来,你的卖身契也是假的了,你走吧。”邵芸琅朝他挥挥手,背对着他说:“回去告诉你家少爷,这次的事我们算是互惠互利,我不欠他的。”
宋七也没辙了,他这个卧底做的太失败了,希望回去少爷别打他才好。
邵芸琅沿着小路走回小院,院门口挂着四五盏花灯,蜡烛已经灭了,但依旧很显眼。
她推门进去,发现惜月不在,快速换好衣裤,梳好头发,看到被放在床脚的八仙过海灯。
灯很美,如果能带回紫兰苑就好了,可惜……
她提着等走进厨房,将它塞进了灶炉里,又点燃一把茅草塞进去,看着它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锅里煨着一锅粥,邵芸琅没动,回到屋里躺下。
眼睛刚闭上没多久,外头传来喧闹声,邵芸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将被子拉过头顶不予理会。
但声音越来越近,门被推开,惜月的声音传进邵芸琅耳中。
“你们别太过分,我都说了,我家姑娘病了,不能打扰……”
邵芸琅掀开被子,怒视着闯进来的一群人,不悦地问:“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不许打扰我休息?”
“姑娘!”惜月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又板下脸,叉着腰对闯进来的人说:“你们都看到了,我家姑娘就是病了,不是故意不去早课的。”
“阿弥陀佛,原来邵施主身体不舒服,还是让贫尼给你把把脉,抓点药能好的快一些。”主持师太走过来坐在床边,朝邵芸琅伸出手。
邵芸琅刚躺进被窝没多久,手脚还是冰冷的,伸出胳膊虚弱地说:“多谢师太了,我只是受了凉,没什么大碍的。”
云起冷哼一声,“小姑娘家家,爱玩的很,也是罪有应得。”
邵芸琅乖巧地说:“是,芸琅下次不敢了。”
主持师太摸到她冰凉的小手,也没仔细诊脉,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掖好被角,“不碍事,小孩子嘛,贪玩是正常的,不要太出格就好。”
等她们离开,惜月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瘫软在椅子上说:“姑娘,您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要露馅了。”
邵芸琅闭上眼睛轻声说:“你做的很好。”
邵芸琅这一觉睡足了一整天,醒来时整座山都是寂静的,而她的心情也难得的平静。
不过京城长公主府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柔佳郡主醒来后将自己泡在水池里,不言不语,侍女们没有一个敢靠近。
长公主烦躁地在外头走来走去,责骂的话已经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再怎么生气,事情也已经无法挽回,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抹平这件事。
驸马从外头走进来,挥手让侍女退下,坐在外间说:“我已经与国舅商讨过了,亲事已定,明日赵府就会请媒婆上门提亲,三媒六聘娶你过门。”
“不!我不要!”柔佳郡主激烈地反驳道。
长公主用力砸了一个茶杯,高声问:“你不要?你有什么资格不要?你已经……不说这些了,赵殷晟虽然不是最佳人选,但勉强也配得上你,看在你皇后舅母的份上,不要让两家人难堪。”
“呵呵,我不会嫁给他,死也不会!”柔佳郡主从水池里走出来,拿了衣服一层一层穿好,走出去时双目赤红,说:“我要杀了他!”
“胡闹!”驸马爷拍着桌子,“木已成舟,你杀了他能得什么好?我已经与国舅提了要求,聘礼加倍,赵殷晟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嫁过去后他们一家都不敢对你不敬。”
“不!是他害了我!我要他死!”柔佳郡主癫狂地吼道。
长公主抱住她,眉头紧蹙,对他们父女二人说:“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赵殷晟那小子平时可不像这么胆大的样子,而且两家侍卫竟然追不上一个醉酒的纨绔,这太不寻常了。”
柔佳郡主听到这话也尖锐地叫了起来:“一定是有人害我!是谁?会是谁?”她埋在长公主怀里,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将那个人挖出来,碎尸万段!”
长公主思索着说道:“会不会是杨钺?他前阵子刚打了赵殷晟,昨夜又与柔佳闹了别扭,柔佳坏了清白就不会再缠着他了,他们杨家也有这能耐。”
驸马却不觉得一个纨绔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这其中虽然有些巧合,但只是让一对年轻男女凑成好事,可不像是男子的手段。
“我会派人去查,你们也别胡乱猜测,一切都要有真凭实据的。”他就怕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会冲动行事,交代长公主:“你也可以想一想,你们平日里可有得罪人,咱们慢慢查。”
听到杨钺的名字,柔佳郡主更加崩溃了,她那么喜欢杨钺,一想到不能嫁给他就万念俱灰。
长公主抱着女儿安慰说:“别乱想,你是堂堂郡主,不能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赵殷晟不比杨钺差什么,而且实话告诉你,皇上不会同意你嫁到杨家的。”
“为什么?”
“因为兵权。”长公主提点了一句,然后让人送女儿去休息,私下派了不少人去调查昨夜的事情。
惜月端了一碗鸡丝粥进来,看到邵芸琅坐在床上发呆,以为昨夜的事情不顺利,关上门说:“姑娘,您不高兴吗?”
“没有,我很好。”邵芸琅肚子确实饿了,吃了一整碗粥,吃完准备出门走走。
院子外的灯笼还挂着,邵芸琅挑了一盏莲花灯和一盏兔子灯,带着惜月去拜访住下山脚的青夫人。
青夫人肯定不姓青,但庵里的人都这么称呼她,邵芸琅无聊的生活里也就对她有几分兴趣,很乐意多来往。
来开门的是青夫人的侍女,看到邵芸琅主仆很是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将人迎进来。
邵芸琅看到青夫人后说:“多谢姐姐昨日借我衣裳,这两盏灯是我从街上猜灯谜赢回来的,送给姐姐把玩。”
青夫人年纪不大,邵芸琅这声姐姐恰到好处,她接过兔子灯欣赏了片刻,温柔地说:“很漂亮,你有心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乔装打扮出去玩。”
邵芸琅红着脸说:“说实话,昨夜是我第一次跑出去,以前住在家里可没这样的机会。”
“哦?你家里管教很严?”青夫人知道一些官宦人家对未出阁的女子管束很严,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算是吧,姐姐在溪源庵住多久了?”
“记不清了,山中无日月,反正年头和年尾都一样,谁耐烦去数日子呢?”青夫人脸上浮现出苦笑,对于现在的生活,她显然是不满意的。
她频繁地看更漏,邵芸琅便心知今夜她要“会友”,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青夫人有些羞赧,送她出门时说:“我家丫鬟会做好吃的江团,明天请你吃江团吧。”
“那可太好了,多谢姐姐。”
邵芸琅离开后没有回去,而是去了一趟大厨房,厨房里只有那个毁了容的小丫头,正在归整东西,看到有人进来吓了一跳。
邵芸琅退后一步,站在门外说:“你别害怕,我就是肚子有些饿,想来找些吃的。”
那丫头迅速从蒸笼里取了两个白面馒头递过来,惜月双手接了,而她则迅速后退躲到了阴暗的地方。
邵芸琅趁机多看了她几眼,她头上脸上包着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可这双眼睛让她莫名的熟悉。
会是她前世认识的人吗?可她记忆中并没有毁了容的姑娘。
“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摇摇头并不回答。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吧。”邵芸琅扶着惜月的手离开,走在路上还在回想。
惜月觉得她今晚的举动奇奇怪怪的,怎么像是故意接近这庵里的人?
今晚月色很美,邵芸琅心情大好,躺了一整天也不想回去了,于是散步到放生池那儿赏了一会儿月,突然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鸟叫声。
她好奇地问惜月:“李夫人并未回来吧?”
“不,她回来了,下午回的。”
“这么快?”邵芸琅惊讶,然后对着墙外说:“是徐公子吗?”
没多久,墙头上多了一个人,正是徐良美,看到邵芸琅主仆也不诧异,而是问道:“能否麻烦姑娘一件事?”
“请说。”
徐良美提着一个包裹递进来,“今日母亲走的匆忙,未带厚衣裳,麻烦姑娘转交,在下感激不尽。”
惜月走过去接了,邵芸琅在她身后问:“我可以帮你去告知令堂一声,让她过来见你。”
“不必了,母亲此时想必不想见我。”徐良美叹了口气,俊逸的面庞浮现出一抹忧伤。
邵芸琅不明白他们母子之间能有什么隔阂,前世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到底是陌生男子,她不好多见,拿了东西就离开了,走到半路才终于想起来那双眼睛在哪见过。
第97章 我要她死
邵芸琅记得前世徐良美的妾出身卑微,因对其母有救命之恩,被徐良美纳为贵妾,当时这件事还广为流传,成为一段佳话。
难道说,那丑丫头就是在这里救过徐母,继而得了徐良美的看重?
曾经,外界揣测最多的便是她与徐首辅之间的爱恨情仇,认为徐首辅是因为她才终生不娶,另一种揣测则是说徐首辅好男色,总之,没人以为他真心喜爱一个烧火丫头。
邵芸琅前世没见过他的妾,也不知道她是否毁容了,这些恩怨随着重生也可以烟消云散了,她与徐良美没有了利益冲突,也不必与他针锋相对了。
她将包袱转交给徐母,对方接过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真的不太高兴。
“多谢你了,冒昧问一句,邵姑娘芳龄几何?”
“我十四了。”邵芸琅不解她为何问这个。
徐母将包袱放到一旁,握着她的手问:“那你很快也要嫁人了,你可会反感长辈替你寻到的夫婿人选?”
邵芸琅大致明白症结所在了,羞红着脸说:“这个应该由不得我反对吧?”
“可我家那逆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却迟迟不肯成亲,也不知是何缘故。”
邵芸琅知道,徐良美因幼年不好的过往特别反感他父亲,他曾说过,不会让这个姓氏传承到下一代。
若不是他要走仕途,不能改姓,他应该早改姓了。
邵芸琅模棱两可地说:“也许他是想等高中后再娶妻吧,春闱在即,他心不在此。”
徐母点点头,忽然转过弯来,“邵姑娘知道我儿今年要参加春闱?”
她又多看了邵芸琅几眼,只觉得她哪里都好,若她将来的儿媳妇能有这般模样,真真是做梦都会笑醒了。
邵芸琅不小心说漏了嘴,忙解释道:“我猜的,今年乃三年一次的大比,令郎一看就是书生,便想到了这个理由。”
徐母信了,半高兴半忧伤地说:“他从小就会读书,从没让我操过心,相反,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李夫人不必介怀,令郎乃人中龙凤,定会平步青云,身居高位的。”
“承你吉言。”
邵芸琅回到自己的小院,脑海里一闪而过“嫁给徐良美”的选项,随即摇摇头:不可不可,玩不过那老狐狸!
柔佳郡主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马车里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
她当时其实是有些理智的,只是浑身酸软无法动弹,赵殷晟阅尽千帆,很懂得如何让女人舒服,她便一时忘了该反抗。
事后赵殷晟也醒了,两人目瞪口呆,显然都没料到会是对方,再然后就是被府上的人找到了,她还记得车门被推开时,外面汇聚过来的目光,如锋芒在背。
“啊啊啊啊……”柔佳郡主羞耻地想死,可更想让赵殷晟以及幕后之人死!
侍女跪在床边不知所措,柔佳郡主坐起来,阴沉地盯着她问:“之前出去寻我的那些人,列个名单给我。”
侍女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郡主放心,那些人……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柔佳郡主明显松了口气,又问:“那国舅府那边的人呢?”
“奴婢不知。”
柔佳郡主用力抓着被子,瞪了她一眼,又问:“母亲可有派人去查邵芸琅昨夜的动向?上回没毒死她,如果她知道是我下的毒,必定会报复。”
“奴婢……不知。”
柔佳郡主抄起枕头砸向她,神情狠厉,“什么都不知,要你何用?”
那侍女跪着向外爬,额头上的伤口碰都不敢碰,哭着说:“奴婢这就去问,郡主息怒。”
“快滚!”
没过多久,柔佳郡主就得知了邵芸琅昨夜下山的消息,长公主亲自来告诉她的。
“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干的!”柔佳郡主眼睛通红,抓着长公主的袖子喊道:“母亲,杀了她!杀了她!”
“你冷静些,这般疯疯癫癫成何体统?”长公主一巴掌拍醒她,怒斥道:“你的怀疑我知道了,但这不可能,她昨夜子时就已经回到了溪源庵,而你出事是在子时后。再有,她一个庶女,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拿什么算计你?”
她也是刚知道女儿还曾毒杀过邵芸琅,这要是被武侯府知道,未必不会替这庶女出头。
“我不信,她肯定有问题,否则怎会那么巧,她一下山我就出事了?”
“别闹了,你还想听听别人的消息吗?”长公主先说了几个平日与她不对付的人,但不是能力不足就是有不在场证据,都可以排除。
“杨钺动机最足,但他昨夜在护城河边放了一夜的灯,许多百姓都看见了,但也不排除他故意误导我们,毕竟杨家高手如云,他只需要一句话吩咐下去即可。”长公主始终对杨钺耿耿于怀。
“不可能是他!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柔佳郡主咆哮着,但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话,杨钺厌恶她,就是她死了,他也不会动容的。
“不过有件事有些奇怪,有人看到杨钺比赛时,他的包厢里出现过两个女人,虽然看着不像,但不排除就是邵芸琅主仆。”
长公主一句话令女儿彻底崩溃了,“他们关系何时这般亲密了?一定是假的!”
“你可还记得,上次杨钺问你要走了檀香?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在查下毒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解释的通了。”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们查到那个徐家丫鬟头上了?不对,那丫鬟也认不出我们。”
“但出面的是檀香,那丫鬟只要说出檀香的特征,杨钺一定会查到她的。”
柔佳郡主呆呆地坐着,“母亲,上次被她逃过一劫,这次我要她死!”
长公主不欲与武侯府为敌,并不赞同杀了邵芸琅,“要一个女孩的性命不一定要直来直往的动手,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不!我就想让她死!死的凄惨无比!死的恶名昭著!”
长公主叹了口气,“那好吧,这件事我来做,你别插手,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待嫁!”
长公主知道,不给她一个发泄口,她只会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她始终没对杨钺动怒,却抓着一个邵芸琅不放,看来是真恨极了她。
邵芸琅:“我好怕怕!”
杨钺:“……”
第98章 纵火
邵芸琅这天起床后眼皮就一直跳,以为是这两天没休息好的缘故,借着养病的名头又缺了一次早课。
最近这些天,她除了早课连院门也没出过,安安心心在屋里抄经书。
惜月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其实比起大宅院,在这山里反而更自在,没人天天盯着她,纠她的错。
“姑娘,您说,咱们会不会住久了都舍不得回去了?”
“不会,我就算要住在外边也要住自己的地方,寄人篱下总归不舒服。”
“那倒也是,将来等您有了自己的陪嫁庄子,奴婢就陪您去庄子上小住几日,闲来摸鱼打鸟,上山下田,一定很好玩,奴婢还会做烤麻雀,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