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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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府上的?”
“不,是冬藏的老子娘,冬藏是外头买进来的,她老子娘就住在京郊,种地为生。”
“那你怎么会认识她娘?”
“奴婢见过一次,就去年底,她老子娘来见冬藏,送了一些吃食,也顺便从冬藏这拿走了不少银钱,她长得就与画中人很相似。”
惜月盯着看了一会儿,惊呼道:“你这么一说,她这双眼睛和冬藏也有些像呢。”
邵芸琅合上画像,交给青碧,吩咐道:“拿去给李华二人,让他们今夜去一趟冬藏家,把话问清楚了,如果真是她……”
青碧诚惶诚恐地听着,邵芸琅却转头问她:“你觉得该如何惩治她们?”
青碧心软,与冬藏也没什么过节,而且她明白,这件事一定是她主子吩咐的。
“奴婢不知,全凭姑娘做主。”
邵芸琅唇边挂着一丝寒意的微笑,说:“那就把冬藏嫁了吧。”
“可……冬藏是死契,她的卖身契在大姑娘手中。”
“她都能安排人上你家提亲,咱们依葫芦画瓢也可以让人去大夫人跟前提亲啊。”
“可大姑娘不会同意的吧?”
“要的就是她不同意。”邵芸琅摇晃着首饰盒,叹了口气,“哎,什么都要花钱,好穷啊!”
过了几日,果然有人上门来提亲,要娶的是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冬藏。
“听说这人家境殷实,是大商贾,南来北往做生意的,想求娶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做填房,管理中馈,名副其实的有钱人。”
“只是填房啊?”
“填房怎么了?填房也是正室啊,总比做妾强吧?而且听说前头那个还没有留下孩子,等嫁过去生几个孩子,地位就稳了。”
“天啦,这样的人家怎么会相中冬藏?春夏秋冬里,冬藏长得最普通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娶正室都是要端庄稳重的,冬藏自幼跟着姑娘,读书识字,算账管家哪样不会,去外头做个正头娘子绰绰有余。”
“真好啊,要是我肯定就嫁了。”
“呸!你就这长相和本事也就能配个小厮!”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啊……”
下人们因为这桩事人心浮动,冬藏自己都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桩姻缘哪来的。
春熙叫她进屋,邵宛卿很生气,诘问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冬藏委屈地说:“奴婢不知。”
“他点名要你,如若不认识你,如何会亲自上门提亲?”邵宛卿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件事太凑巧了。
她前脚刚让人去青碧那丫头家提亲,自己的丫鬟居然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难道是邵芸琅的报复?
邵宛卿缓了缓情绪,平静地说:“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清楚的,你不必在意。”
冬藏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万般思绪。
母亲昨日来找过她,除了要钱,还告诉她这件事,她说这亲事是她千方百计才说成的,让她一定要说服大姑娘同意。
有她作保,冬藏便不觉得那人有问题,就是年纪稍微大一些,但好歹膝下无子,的确是个好人选。
但她也知道,她身不由己,决定权在大姑娘手中。
没多久,她娘亲又来了一次 ,不仅给了她十两银子,还塞给她一对金镯子。
“那人大方的很,说这对镯子只是送给你的定情之物,聘礼另外算。”
冬藏忙推却说:“娘,您怎么能收这些?大姑娘都还没答应,什么定情之物,什么聘礼,快退回去!”
“傻丫头,这些都是好东西,而且那么好的人家大姑娘凭什么不答应?难道她就不为你着想?”
冬藏的娘就是贪财势利的,否则也不会被邵宛卿收买。
如今有更大的好处,她当然要极力促成。
“你去问问别家,这种事经常有的,别家的主子不仅不会阻拦,还会给你备好嫁妆,让你风光出嫁,那也是主子的体面。”
“别说了,你快走吧,大姑娘本来就不高兴,你来的勤,她更不高兴了。”
“这话说的,我是卖女儿不假,可好歹也是亲母女啊,来见见你怎么了?她自己有了好归宿,也得为你考虑考虑啊,机会难得啊闺女。”
冬藏被她说得心烦意乱,回去后一头栽进屋里不肯出来了。
邵宛卿查不出这件事与邵芸琅有关,但越查不出越怀疑。
她若是答应了,不仅会损失一个婢女,还可能坑害了冬藏,因此一直没有同意。
梁氏那边是不管的,但人来的次数多,府里的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为了一个丫鬟的亲事闹成这样,她脸上也不好看。
邵宛卿已经让人拒绝了几次,那人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把冬藏的赎身钱都准备好了。
邵宛卿更加愤怒,“我这儿又不是勾栏院,哪来的赎身?”
“姑娘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哼!上次邵芸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乌家退亲,这次明显也是她的手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比我厉害多了。”
春熙也是同感,二姑娘太厉害了,乌家那边死活不肯说为何要退亲,短短几天,还能以牙还牙,她是怎么办到的?
“从明天开始,让如意盯住邵芸琅的一举一动,她身边其他三个丫鬟也给死死看住了,我就不信,她一个闺阁女子还真能运筹帷幄了!”
自从圣旨赐婚后,梁氏将外头的一些产业也交给邵宛卿来打理,她手里的可用之人不少,要跟踪几个人太容易了。
所以当侧门的守门婆子给紫兰苑送信时,邵宛卿那边立即就收到消息了。
没多久,邵芸琅就带着墨香和惜月出门了,她这段时间出门的次数增多,邵宛卿断定她在外头使坏算计自己。
邵芸琅的马车停在一条小巷外,巷子太小进不了马车,她下车走进去,停在了第三户人家门前。
墨香去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瞧见外头的三位姑娘愣了一下,“几位找谁啊?”
墨香询问道:“是马夫人吗?是您家的院子要租赁吗?”
“哟,可当不起这声夫人,你喊我马嫂子就成。”马氏热情地将人迎进来,“原来是你们要赁我家的院子,是谁要住啊?”
惜月接过去说:“是我小弟,他来京城投奔我,我在大户人家做侍女,无法接待他,便想在外头给他赁间屋子住。”
“姑娘长的真俊啊!您瞧我家的院子又宽敞又干净,要出租的是靠西边的那两间瓦房,后头还带一个小厨房,一家三口住都不成问题,我带你们去瞧瞧。”
这户人家的宅子只有两进,要出租的是前厅靠右的一排屋子,虽然只有两间,但确实挺大,一间做卧房一间做书房正好。
“这是前年我夫君修葺过的,本来是要留着小儿子成亲住的,但没想到他自己有本事,到外头买大房子去了,我们夫妻二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宅子,便拿出两间出租。
因为是和我们住一起,因此我们对住户要求很高,一直没寻到合适的租户,一瞧你们几位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只要不嫌弃,租金可以再降低一成。”
邵芸琅虽然嫌弃不是独门独院,但蔡晨一个孩子,单独住也危险,这户人家的儿子正好进了三班院,是杨钺认识的人,会帮忙照看孩子。
第158章 跟踪
“我看还成,一会儿让正主过来瞧瞧,他若是同意就住你这儿了,以后一日三餐,洗衣打扫做饭都包给你夫妻二人,价钱另外算。”
马氏眼睛一亮,高兴地笑了,这说话的姑娘显然个小主子,气势惊人,就不知道住在这里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难不难伺候。
她满口答应下来,价钱也没要的太高,邵芸琅很满意。
没多久,辛梓墨亲自送蔡晨过来,见到邵芸琅,蔡晨高兴坏了,围着她说了好多话。
邵芸琅摸摸他的脑袋,这个时候的蔡晨真是单纯又可爱,若非有后来的遭遇,他会一直这么单纯快乐下去吧?
“杨少夫人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我准备租间屋子给你住,你住下后可以去附近的青庐书院读书,这里走过去只要一刻钟。”
蔡晨惊讶地问:“我为何要住在这里?我不能回家吗?我想回家。”
他以为是路途遥远,对方不方便送他回去,红着脸说:“我其实早想好了,可以麻烦杨公子替我找个车夫,车费等我到家了会双倍付给他,虽然路途遥远,但我归心似箭啦。”
“你可知自己为何会被拐卖?”邵芸琅找了个合理的解释说:“那几个人贩子都交代了,说是收了人家的钱财拐卖你的,否则没必要将你拐这么远,他们还打算将你卖进宫里当太监。”
后面一句虽然是邵芸琅吓唬他的,但上辈子也成了事实。
“这……谁会害我?”蔡晨不敢置信。
惜月点着他的小脑袋说:“当然是你离开后能得利的人,好好想想,你这么小不可能与人结仇,八成是自家人干的。”
蔡晨想到了他的庶弟,可他暗暗摇头,不可能的,他一心读书,与庶弟从来没有过节,长兄离世后,父亲还拉着他二人的手说,要让庶弟跟着管理生意,让他安心读书。
自己并未妨碍到他啊,他为何要害自己?而且他也只有八岁而已。
他抿着嘴,低垂着眼帘说:“我想不出来是谁要害我,可我还是要回家的,否则爹娘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邵芸琅掏出一封信递给他,“我给你父母写了一封信,可以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等你爹娘料理好家里的事情再来接你不迟。”
蔡晨欣喜地接过信,抬头问:“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邵芸琅将手收回袖子里,那里面还躺着一封信,才是她要寄给蔡老爷的。
辛梓墨听完他们的谈话,对邵芸琅好感倍增,能对一个捡来的孩子这么用心,可见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家里那个小霸王似乎对邵芸琅有些不同,也不知他二人是否有缘分。
她对蔡晨说:“既然你邵姐姐想的如此周到,你就听她的吧,我借你个书童,陪你上学陪你玩,免得你孤单。”
邵芸琅让惜月去和马氏签契约,自己带着蔡晨进屋看了一眼,她没拒绝辛梓墨送的人,给自己省了一笔钱。
“你有事情就去武侯府找我,我已经吩咐过门房,我隔几日就会来看你,若你家中有回信,也会第一时间送来给你。”
蔡晨对她感激万分,在陌生的地方,他有幸遇到了恩人,对他如此关怀备至,让他一下子就不那么害怕了。
“多谢邵姐姐,您真是个大好人。”
邵芸琅笑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她若是好人,那这天底下的人便都是好人了。
蔡晨就直接在这里住下了,辛梓墨很快就送来了一个书童,十二三岁,长得斯斯文文,但从他的手就能看出应该是练武的。
邵芸琅再次感谢,这次的事情若没有杨家的人帮忙,不会处理的这么顺利。
她们从小巷出去的时候,邵宛卿就坐在街口的茶楼上,见二人在街口告别,神色不明。
“你瞧清楚了,真的只是一个小男孩?”邵宛卿问跟踪的人。
“是,那孩子**岁模样,长得很周正,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属下离得远没听清他们的谈话,不过二姑娘对那孩子很好。”
邵宛卿想不明白了,邵芸琅好端端的为何要在这里租个院子养着一个小男孩?难道是她生母那边的亲戚?可也没听说她与外祖家有往来啊。
“还有,那孩子是杨少夫人带来的,有没有可能是杨少夫人请二姑娘帮忙照顾的人?”
这个说法倒是更合理,邵宛卿还以为今天能抓住邵芸琅的把柄,没想到是这样一件事,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可拿来做文章的。
她掏出一个粉色荷包,荷包是邵芸琅亲手绣的,双面并蒂莲的图案,里面放着那张她亲笔写的诗。
有这两样东西,不知是否能打动那位谢公子。
她提笔,模仿邵芸琅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约谢公子明日黄昏于青云观后山一见。
她将东西交给那人,嘱咐道:“将东西送到谢渊公子手中,听闻他之前一直在找一本古籍,正好我在外祖父书房见到过,就以那个为饵吧。”
“谢渊谢公子听说一直住在山里,可具体在什么位置属下并不知晓啊。”
邵宛卿早打听好了,“他今日进城了,你就在城门口等他吧。若是天黑时他还未出城,你便将信送到谢府去,避着点人。”
“是。”
邵宛卿起身离开,上马车时有人来汇报说:“二姑娘没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府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今天这一趟算是白跑了,不过总觉得邵芸琅今天的行为怪怪的,她何时变得这般乐于助人了?
春熙想了想,说:“二姑娘或许只是为了巴结杨少夫人,所以才表现出这般积极的模样。”
“她巴结杨少夫人做什么?难不成她想嫁入杨家?”邵宛卿只是随口一说,可说完自己愣住了。
难道说邵芸琅真打着这样的心思?
这也并非不可能,满京城里想嫁入镇国大将军府的姑娘多得是,何况杨家还有好几个未成亲的公子。
假如邵芸琅看上的是杨钺,那……之前柔佳对她恨之入骨的言行举止便有了解释。
她可真敢啊,何时有了这般念头的?真人不露相啊。
第159章 自杀
邵宛卿笑了起来,“看来野心这种东西,人人都会有,她以为嫁入大将军府就能与我分庭抗礼了么?”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纨绔子,这如何能一样?”春熙安慰道。
“哼,她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邵府与杨府联姻,这可比嫁入皇家还难啊,我就等着看她笑话了。”
邵芸琅在侧门 下车,进门时门房递给她一封信,说是有个小厮打扮的男子送来的。
邵芸琅以为是杨钺给她送的消息,打开看到落款竟然写着“谢久安”。
谢渊怎么会给她写信?
难道他知道之前那两封信是自己写的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一问长戈就知道,他在信中说要约自己面谈,面谈的地点竟然是在青云观后山。
那不就是他住的地方附近么?
邵芸琅虽然觉得这笔迹不像谢渊所写,但也不排除他找人写的,毕竟她写出去的信笔迹也不是自己常用的。
想了一圈,她也想不出有人会用谢渊来陷害自己,毕竟她的心思连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听说冬藏全家人都来了,那个提亲的男人也来了,一家子在武侯府门口大声囔囔,惊动了不少路人。
梁氏发话,直接将冬藏放籍回家,一个丫鬟而已,实在没必要将事情闹大。
至于这是不是一场骗局,那又与她们有何相干?
“你不同意,他们便到处说你不仁慈,平白坏了你的名声,是她爹娘坚持要嫁,后果他们自己承担。”
邵宛卿不舍得,“冬藏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且知道许多我的事情,嫁到外头去怕不妥当吧?”
其他人家外嫁的丫鬟那也是嫁给知根知底的人家,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他们都不清楚,万一中了别人的计呢?
“那你想如何?继续回绝他吗?”
屋里的谈话屋外的丫鬟们听得一清二楚,秋实偷偷离开回了卿水阁,瞧见冬藏坐在院子里发呆。
她走过去问:“你还在犹豫吗?”
冬藏唉声叹气,神色纠结,并未回答她的话。
一个二等丫鬟走过,嘲讽道:“秋实姐姐会错意了,冬藏姐姐恨嫁的很,她不是在犹豫,而是不知如何说服大姑娘罢了。”
见二人不搭话,她继续说:“前几日咱们冬藏姑娘见过那男子一面,回来后双颊泛红,含羞带怯,明显是看上人家啦。”
冬藏恼羞成怒,怒视着她问:“你不过是瞧着我走了能补了我的缺罢了,嘴巴放干净些!”
“哟,马上要做富太太的人就是不一样,声音都比平日高几分,真是令人羡慕啊。”
“你……”
秋实拉住她说:“别跟她一般见识。”
冬藏捂着脸,这几日府里的流言蜚语够多了,善意的少,恶意的多,好像大家都在等看她的笑话。
若是能顺利嫁出去也就罢了,否则,她在这府中实在是没脸待下去了。
秋实叹了口气,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冬藏身体僵硬了起来,将脸埋的更深了。
秋实走后,冬藏将自己关在房中,丫鬟婆子在她屋外大声玩笑,污言秽语不断传入她耳中,仿佛一夜之间,她就成了大家的公敌。
邵宛卿头疼不已,明知是局,她还要将冬藏送出去吗?还不知道邵芸琅后头还有什么招数在等着她。
为何她就能轻松解决这样的麻烦,自己却束手无策?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她?
“不好了……冬藏……冬藏自杀了!”卿水阁的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来蘅芜院汇报说。
“什么?”众人大惊,邵宛卿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会?她……”大家都将目光投向邵宛卿,邵宛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愣着做什么?快回去看看!秋实去喊郎中。”
邵宛卿带着人直奔卿水阁,卿水阁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一部分人在冬藏的屋里,其余的都聚集在院子里。
“让开!”邵宛卿急忙跑进去,只瞧见躺在地上的冬藏,瞪着一双大眼睛,舌头露在外面。
“啊……”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怖的脸,吓得尖叫一声,身体软了下来,被春熙抱在怀里拖了出去。
邵宛卿的大丫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单间,冬藏的屋子很整洁,东西也很少,一眼就瞧见了那根从房梁上垂下来的床单。
“真是惨啊,怎么这么想不开?”
“就是啊,不是马上就要嫁个好人家了吗?”
“八成是姑娘不同意,她以死明志吧。”
“真可怜,原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了。”
“姑娘一定很后悔,早同意就没这回事了,冬藏也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她如何舍得?”
“她自己死就死了,还连累姑娘的名声,真不要脸!”
“哎,这就是做丫鬟的命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邵宛卿被人扶进屋里,可眼前不停地闪烁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原来吊死的人是那副模样,太可怕了!
“郎中呢?郎中来了没有?她……她还活着吗?”
一名婆子走进来回复说:“姑娘,冬藏已经没气了,她……死了。”
邵宛卿捂着胸口深呼吸,白着脸问:“确定吗?”
“是……老奴刚才一直守在她身边的。”
邵宛卿眸光一闪,低沉地问:“那她……她临走前可有说什么吗?”
“没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
邵宛卿摆摆手,语速极快地说:“不必说了,把人抬出去,让赵嬷嬷处理后事,别摆在卿水阁!”
“是。”
几个大丫鬟已经哭过一回了,可大姑娘明显被吓到了,她们连离开去看冬藏最后一眼都不敢。
秋实脸上还挂着泪,手掌心被指甲刺破了,低头站在一旁,没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
如果没有她那句话,冬藏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冬藏的尸体很快就被抬走了,之后该怎么处理自有一套规矩,只听说冬藏的家人得知消息后在大门外哭闹起来,想要武侯府赔钱,被侍卫暴力赶走了。
邵芸琅得到消息时着实愣住了,她没想到冬藏会这样结束生命,这件事本来也快完结了,她不过是想让她们主仆离心而已。
不过死就死了,她并不会因为一个丫鬟的死而愧疚。
午时将至,邵芸琅用过午膳后就在想该用什么借口出门。
没等她想出个名堂,卿水阁那边跑过来一个小丫鬟说:“二姑娘,大姑娘想请您一道去青云观,她想给冬藏姐姐做一场法事。”
邵芸琅怀疑地问她:“为何请我同去?家里其他姐妹去吗?”
“没,大姑娘说……说您胆子大,这种事只好劳烦您了,毕竟不是好事,不想让三姑娘四姑娘知道。”
邵芸琅点点头,“那好吧,我换身衣裳就来。”
那小丫鬟踌躇了片刻,多叮嘱了一句:“二姑娘,大姑娘心情不太好,您别带太多人,免得触怒了大姑娘。”
邵芸琅见她态度和善,免不了对她道谢,还问了她的名字。
那小丫鬟也就十三四岁,笑起来两个甜甜的酒窝,虽然长相一般,可给人感觉很亲切。
“奴婢叫宝盈。”
邵芸琅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带着墨香出门,这是个最不会出错的丫鬟。
果然,邵宛卿瞧见她带着墨香什么也没说,只催她快点上车。
邵芸琅看了左右,发现她们并没有安排自己的车,看样子是要和邵宛卿同车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来邵宛卿今天确实被刺激到了。
她提着裙子上车,坐在邵宛卿对面,干巴巴地说了声:“节哀。”
邵宛卿愤而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森冷地问道:“邵芸琅,你的手段我算是领教了,这回我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很高兴吧?”
邵芸琅自然不会承认,“妹妹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如果你说的是冬藏,我也替你惋惜,多好的姑娘啊。”
“是啊,冬藏一直老老实实的,你为何冲她下手呢?”
邵芸琅慵懒地靠在一旁,嘲讽道:“是啊,为什么是她呢?难道你想不明白?”
邵宛卿脸色煞白,看来邵芸琅连她用冬藏家人的事情都知道了,好本事啊!
接下来的路,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气氛凝滞,不过二人都是擅于掩饰自己的,也没觉得不自在。
到了青云观,邵宛卿果然捐了钱请道长替冬藏做了一场七天的法事,看来是怕冬藏死的冤屈。
她在祖师爷面前上了三炷香,对邵芸琅说:“如果我是你,也会给冬藏做法事,你才是害死她的始作俑者!”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好姐姐,她是你的丫鬟,你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与我何干?”
“你可真是冷心冷肺!不知道如果死的是你身边的人你会如何?”
“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敢加害她们,我就让她十倍偿还!”
“疯子!”
“是啊,你最好别来惹我这个疯子!”
邵宛卿理直气壮地问:“我何时惹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算计我!”
邵芸琅懒得跟她算账,邵宛卿自小都是这样的,自己做的事情永远是对的,错误都是别人的。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找借口说:“我看你不顺眼,我去外头透透气,你好了让人来叫我。”
盯着她的身影走出大殿,邵宛卿站起身,随手拂了拂裙子上的灰尘,脸色肃然,哪里还有半分忧伤。
“去,跟着她,见机行事,”邵宛卿对一旁跟着的春熙说。
春熙点头,走出去后绕了一圈,换了一件外衣,然后才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呀,这不是邵大姑娘么?没想到这个时辰还会在青云观碰到。”两名贵夫人相携着走进大殿。
邵宛卿朝她们行礼,“二位夫人安好。”
“你这是自己来的?你母亲呢?”礼部尚书岳夫人问道。
邵宛卿乖巧地回答:“我与妹妹一道来的,她嫌打醮无聊,到后头玩耍去了。”
“是你那个庶出的二妹妹吗?她也来了?”站在岳夫人身旁的是谢府的大夫人,也就是谢灵之的母亲。
这二人就快成为亲家了,因此来往也比往常更多一些。
今日岳夫人要来青云观还愿,便拉着谢大夫人来了。
邵宛卿心中暗暗发笑,这二人来的可真是时候,看来天助我也。
“少爷,您要去赴约吗?”谢渊的小厮将伞拿来,太阳还未下山,他家少爷出门得撑伞才行。
谢渊本来是不想理会这样的事情的,可手里拿着的那张写了诗的纸张让他犹豫不决。
换做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他却能看出这张纸上的笔迹和之前写信给他的人是同一人。
一个人即使会多种书法,哪怕换左手写字,依然会有一些独特的笔法。
只是谢渊一直以为写信给自己的是人是个书生,突然变成女子,让他措手不及。
“离约定时辰还有多久?”谢渊问道。
松烟回答道:“还有一刻钟,咱们慢慢走过去就差不多了。”
谢渊起身,将那张纸塞回荷包里,荷包绣得精美,并蒂莲栩栩如生,有这样手艺的姑娘不该被辜负。
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走吧。”等他出门,头顶遮着一把伞,他推开松烟说:“今日不打伞。”
松烟想劝他保重身体,可瞧着自家公子面色不虞,不敢开口相劝。
二人慢慢往约定地点走去,这山里他们熟悉的很,快到的时候就听见前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听见一个姑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都是些日常小事,看来不止一人在。
“姑娘,您在等人吗?”墨香念叨完晚膳应该吃什么后问了邵芸琅一嘴。
“是啊,很明显吗?”
“这地方您都来回绕三圈了,还频繁往那边看,不是等人是什么?”
不得不说,墨香偶尔还是挺聪明的。
谢渊听出了邵芸琅的声音,脚步顿时迈不开了。
原来是她啊。
也对,那样聪慧的姑娘确实能看懂自己的诗,也能写出那么好看的字。
他犹豫不决,这会儿若是走出去他该说什么呢?也许对方并不是想与自己告白,若是会错意就尴尬了。
松烟轻轻扯了下主子的袖子,小声说:“少爷,不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