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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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要不要戴上试试?”
“不必了,明日再簪吧。”邵芸琅让青碧收进她的梳妆盒里,继续看其他贺礼。
那枚长命锁被她放进了床头柜里,可见是真心喜欢。
深夜,武侯府已经恢复了平静,巡逻的侍卫今日轮流吃了喜酒,一个个也有些懈怠。
一道人影从屋顶越过,最后跳进了紫兰苑里。
邵芸琅还没睡,听到动静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衣,等着那人进屋里。
杨钺本来是不想来的,但他太多问题要问了,又找不到其他见面的机会,只要又趁夜而来。
邵芸琅看到他后朝他伸出手,“贺礼,拿来。”
杨钺一头雾水,“什么贺礼?”
“你难道不知今日是我生辰?”
杨钺摸了下鼻子,笑着说:“知道是知道,不过……”他的贺礼早就送了的,但对方显然不知道。
他摸了摸身上,好像也没带什么贵重东西出来,最后解下腰间的玉佩送给邵芸琅。
邵芸琅摇头,“这个我不要。”这种男子的佩玉可不能随便收,太暧昧了。
杨钺倒出荷包里的东西,除了一些金银,还有两颗猫眼石。
杨钺自己都忘了这两
颗东西在荷包里,递给邵芸琅,“这个给你,在南边得到的,难得是一对一样的。”
邵芸琅拿在手心翻来覆去观赏起来,这两颗猫眼石还算贵重,配与她把玩。
“多谢。”
杨钺笑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到桌上的酒和下酒菜,诧异地问:“这是特意给我准备的?”
“当然……不是,是刚才忘记收拾的,你要不介意就吃一点吧。”
杨钺不信,这桌上的菜明显没动过,而且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单独饮酒吃菜?
他吃了两口,然后说:“你可知我祖母回去后跟我说了什么?”
“说什么?”
“说她要是早一步认识你,也许就能争取把你娶进我们家了。”杨钺回味着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都觉得甜蜜。
但是再想想祖母的下一句话,感觉嘴里的食物都变味了。
她老人家竟然是想为三哥求娶邵芸琅,还说他们二人般配,真是乱点鸳鸯谱。
邵芸琅只当他们开玩笑,而且这本来也不可能成。
杨钺放下筷子和酒杯,认真地问:“你果真要嫁给谢渊?”
“不好吗?”
“哼,你哪配得上他啊?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手段玷污他!”杨钺愤怒地说。
邵芸琅一点不觉得生气,反而高兴地问:“我就是要玷污他,你能奈我何?”
杨钺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起初是愤怒到极点的,但今日听祖母说起这件事时,竟然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后悔?”
“我已经让人在江南买好了宅子和田产,将来你如果北上,而我南下,也许此生就不会再见面了。”
邵芸琅说完这话时,觉得心情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失落。
杨钺喝了一杯酒,低下头说:“也是,我总归是要去北地的。”
他上辈子一开始没想到过带妻子去前线,一来是他不喜欢柔佳郡主,二来也是因为那边危险,他初次踏足北地,自己的性命都未必能保住,如何能保住家眷?
他这时候才发现,邵芸琅对未来的规划竟然如此清晰准确,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到富庶的江南做个年轻貌美有钱的小寡妇。
谢家看在她是谢渊名义上妻子的份上也会对她多加照拂,凭她的本事简直是如鱼得水。
而他呢,就算解了杨家这一次的死局,以后等着杨家的也不会是坦途,谁沾上谁倒霉。
她一定也想远离杨家的是是非非。
杨钺不知不觉喝了半壶酒,脸颊微红,也不再和邵芸琅说话了。
还是邵芸琅怕他喝醉,提醒他:“你可别醉倒在这里,一会儿出不去我可不帮你。”
“哼,我不用你帮。”语气里透着一股嫌弃。
邵芸琅被激出了几分逆反心理,问:“上回告诉你的那个奸细,你准备怎么处置?”
“你说朱贵珉?兵部已经下了调令,他这个月就会荣升一级,调往西南做威虎将军。”
邵芸琅点头,“此举不错,我再给你指一条明路。”
杨钺集中精神听她说话,眼神带着热切,她的计谋定然是好的,她曾经站得比自己高,看得远,而且自己身在局中,反而许多谜团看不清。
“你可否知道东辽未来二十
年的局势?”
杨钺仔细回忆前世的事情,他死前自然对东辽了如指掌,后来那几年他浑浑噩噩什么也不知,等回到京城,也没怎么听过东辽的消息。
难道自己漏了什么?
邵芸琅观他神色,满意地说:“你死前收复失地,大胜东辽二十万铁甲军,又与东辽主将同归于尽,之后十年,东辽一直很乖顺。”
杨钺附和道:“被拔了牙的病猫自然乖顺,但你说十年,也就是说,后来东辽还是起势了?”
“对,因为十几年后,东辽如今的三王子杀父弑兄,夺得王位,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吞并了周围的小部落,逐渐壮大兵力,南侵的意图非常明显。”
“就算是,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与如今杨家的死局有何干系?”
邵芸琅自顾自地说:“那位三王子你应该也听过,他叫拓跋聿谷,如今才十几岁,还未成年,如果杨家能在这次抓住他,作为战俘送到京城,谁敢说杨家不是大功一件?”
杨钺心动了,不过嘴上却反驳:“抓一个少年王子能有多大功劳?朝臣与百姓又不知他将来会是个大人物。”
他暗暗思量起来,此前他只想着让那件事不发生,或者让家人假死逃生,但都不是解决根源的好办法。
如果换个思路,他能逼的皇家不敢对杨家下手呢?
若是擒得这位三王子献上,那谁会相信杨家通敌卖国?这一招就走不通了。
邵芸琅知道杨家
在东辽肯定也有暗藏的势力,要抓一个不设防的王子估计不难。
“既然明知战事要来,为何要被动等着而不主动出击呢?打他个措手不及才好。”
“我也想过,可要如何说服朝廷对东辽用兵?”
邵芸琅扶额叹了口气,“你都重生这么久了,难道还未曾说服家人相信你的话吗?明知杨家凶险,此时他们就该听你的。
你已经牵制住了四皇子,但皇帝的人手肯定已经渗入北地,越乱越能浑水摸鱼,你熟读兵法,自然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所做的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改变结局。”
“是,你说的对,还是我太温和了。”杨钺所想的是如何阻止战争,而邵芸琅想的却是主动攻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邵芸琅心道:你不是太温和,你只是太善良罢了。
邵芸琅与他接触的越多,便越能看清杨钺的品性。
他在高门子弟中作威作福,可对普通百姓却不忍伤害分毫,这次他夺粮赈灾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良才,皇家却不懂加以利用,反而想除之后快,简直愚蠢。
“对了,你三哥这次没与你一同回京?那他去哪了?”
杨钺眼神闪烁地回答:“自然是继续留在江南养伤。”
邵芸琅“哼”了一声,摆明不信这说辞。
杨钺只好告诉他:“我告诉他,长戟在北边沿海造了一座海岛,岛上犹如仙境,准备等造好后过去玩耍,让他帮我监督工事
他正无聊的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你三哥……还挺单纯。”
“咳……他只是信任我罢了。”
邵芸琅笑笑,杨三郎若是身怀城府就不会被遣送回京了,就是个傻大个。
这样的人也不该死在皇帝的计谋中,杨家她能帮就会帮。
“你如果还有人手可以借我几个,我替你做一些力所能力的小事。”邵芸琅平静地说,却震撼了杨钺。
“你……你要帮我?”杨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这可不是什么救人的小事,而是关乎灭族的大事。
邵芸琅拿出杨老夫人送她的那串佛珠,说:“你祖母对我不错,我很喜欢她老人家,顺手而已,而且我知道轻重,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她也不可能赌上性命与杨家绑在一起,确实只是做一些小事。
可杨钺却很感激,亲自给邵芸琅倒了一杯酒,举杯说:“多谢邵姑娘相助,往后需要杨家的地方,我杨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先干为敬,邵芸琅喝下那杯酒,然后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先帮我做一件小事吧。”
“请说。”
“替我说动谢渊,娶我。”
“……”杨钺石化了,他想收回刚才的话,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了这句话,失策了!
他二话不说丢下酒杯就跑了,没说答应不答应,不过邵芸琅也不在意。
杨钺对武侯府的地形已经了如指掌,来无影去无踪,本来不可能被发现的。
他心事重重,耳边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也没上心,结果与一群侍卫碰了个面对面。
“你是何人?……站住!……来人,有贼人闯入!”
杨钺庆幸自己有蒙面的习惯,被发现后转身就跑,而且目标非常明确,直奔紫兰苑。
这种时候满府乱闯就是死路,只能尽快找安全地方躲藏起来。
他轻功好,速度快,侍卫追到一半就不见了他的踪影,可也知道那人没离开,还在武侯府里。
这还了得!
武侯府上上下下都被惊醒了,老侯爷睡眠本来就浅,而且那贼人消失的位置离望春园也不远,因此这边的戒备最森严。
他披着斗篷走到院子里,对李管家说:“分出一半人手去各院子瞧瞧,我一个没用的老头谁会来杀我,别让那贼人惊动了小辈。”
李管家不同意,“您才是武侯府的主心骨,且您树敌最多,府上的姑娘少爷们又没什么仇人。”
“但那人若是拿小辈的命威胁本侯,本侯定然是要听他处置的。”
李管家想想也对,立即派出三分之一的侍卫去帮忙找人,这些人个个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不信那贼人能跑出去。
邵芸琅本来都躺下了,结果窗户又被打开,然后是杨钺着急的声音:“别睡了,找个地方给我躲躲。”
邵芸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暴露了,拥被坐起来,打着哈欠说:“你之前不是说的信誓旦旦,能自己解决吗?”
杨钺讪笑着道:“此一时彼一时嘛。”
邵芸琅翻了个白眼,指着床底说:“委屈杨小爷在我床底睡
一晚了,明日再想办法送你出去。”
杨钺不喜欢黑漆漆的床底,咳嗽一声,“不能换个地方吗?床底狭窄,我怕明日手脚抽筋。”
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丫鬟的声音传来:“快去看看怎么回事?我去守着姑娘。”
杨钺知道来不及了,冲到床边一落地滚进床底,邵芸琅将双腿放下,坐在床边看着丫鬟推门进来。
“姑娘……”
“怎么回事儿?”
青碧见她只穿着寝衣,赶紧拿了斗篷给她披上,“奴婢也不知,外头吵吵闹闹的,好像是有贼人闯进来了。”
邵芸琅扯紧斗篷,皱眉说:“何人如此大胆?”
“不知,徐嬷嬷带着墨香出去询问了。”
“那你安排好院子里的下人,让大家都点上灯,院子里的灯笼也全都点上,然后待在自己屋里别乱跑,一会儿应该有府中侍卫来查探。”
青碧点点头,“是,那姑娘您把衣裳穿好,一会儿奴婢过来给您梳头。”
看样子,今夜谁也别想睡了。
邵芸琅用力跺了一下脚,然后将床边的脚踏往床底踢了踢,遮住了一半的位置。
徐嬷嬷还没回来,就有侍卫进来询问:“二姑娘可在?”
邵芸琅已经穿戴整齐,走出房门问:“何事?”
那侍卫见她还算镇定,笑着说:“府里闯进了一蒙面男子,劲瘦高挑,穿着玄色暗纹锦袍,那人跑到望春园和紫兰苑交界的位置就不见了人影,八成是找地方藏起来了,二
姑娘可否让属下们进来搜寻一番?”
邵芸琅让开一步说:“这是自然,我已经吩咐下人都在屋中不得随意走动,你们尽管查探,尽早寻到那人为好。不过,按你的描述,那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小毛贼啊。”
“是,属下们也是这么想的,只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夜探武侯府。”
刚才那一照面,侍卫们虽然没瞧见对方的脸,但从衣裳装扮来看,绝对不是一般平民,而且只有一人,看样子对侯府还挺熟悉的,八成是熟人。
邵芸琅小声自言自语道:“是啊,会是谁呢,那人身高比你如何?”
侍卫比划了一个高度,说:“比属下高半个头的样子。”
“这般身高……”邵芸琅走近他悄悄说了一句:“你们可以去卿水阁搜一搜,可别说是我说的。”
侍卫一点就通,这段时日,四皇子悄悄从后门进武侯府已经不止一次了,要不是大姑娘下过令,他们绝对不可能当不知道。
如此想来,身高和装束还真能对得上,只是万一真在卿水阁把人找出来了,那双方就都尴尬了。
“多谢二姑娘指点,不过紫兰苑我们还是要搜的。”
“这自然,请进吧,搜仔细些。”她大大方方地让开。
很快院外就有四五名侍卫进来,朝邵芸琅行礼后才开始搜查,屋内只是简单看了看,重点是没人住的库房、杂物间还有后院假山这些地方。
毕竟谁也没想到,贼人会藏在二姑
娘的床底下。
而且二姑娘如此镇定,若是真有人闯入她闺房,她不可能没有异样。
等人离开,邵芸琅吩咐大家说:“还是刚才那句话,今夜谁也不许出门,都在屋里待着,等天亮了再说,若是有人鬼鬼祟祟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忙应诺下来,其实发生这种事,胆小的也不敢出门。
邵芸琅满意地回屋,身后跟着三条小尾巴。
惜月说:“姑娘,今夜我们留下来守夜,您放心睡吧。”
邵芸琅也知道赶不走她们,可她床底还藏着一个男人,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于是她说:“好,你们去把被子抱过来,再去弄几张软塌,这天气可不能睡地板,快去吧,我等你们。”
“是。”三人一起离开,邵芸琅这才小声说:“还不赶紧出来?”
杨钺从床底探出脑袋,问:“那我躲哪儿?”
邵芸琅指着隔壁的书房说:“委屈你去书房躲一躲了,要是有人过去,书桌后有一口大箱子,你可以藏箱子里。”
杨钺认命地叹了口气,赶紧转移阵地,这一晚可真是丢人又丢份。
最重要的是,长戈还在后门等着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听到动静闯进来,别他躲过一劫,那小子却被抓住,那才完蛋。
长戈确实犹豫着要不要进府寻人,武侯府这么大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一猜就猜到是少爷露馅了。
可他不傻,少爷一个人还好找地方躲藏,他再进去就是自投罗网了
他不仅不能进去,还得躲得远远的。
他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回了将军府,而他刚才待过的地方很快也有侍卫寻过去了。
最后就连每道门的守门人都被抓去问话,那人除非会飞,否则只能是买通门房进来的。
卿水阁内,邵宛卿一脸不虞地看着闯进来的侍卫。
春熙赶紧用斗篷将她包裹着,连脸都没露,斥责道:“你们要搜人也得提前知会一声,怎可如此硬闯?惊扰了大姑娘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卫首领无奈地说:“春熙姑娘,我们都敲了半天门了,府里许多地方都搜查过了,卿水阁我们自然也是要搜查的。”
“可我也说了,姑娘喝了药睡下了,这院子里根本没人进来。”
“那人会武,跑得又快,要是爬墙进来你们也未必知道啊。”重点是,大家已经认定了那人是四皇子,那他就很有可能会来卿水阁躲避。
而且其他院子都很配合他们搜查,只有卿水阁紧闭大门不让他们进来,要说没鬼谁信啊。
“得罪大姑娘了,老侯爷与两位老爷都在等结果,属下不得不搜查每处,还请见谅。”
邵宛卿扶着额头说:“罢了,你们搜吧,动静小些。”
侍卫们转了一圈,查的十分仔细,可只有邵宛卿的闺房是他们不敢仔细搜查的。
那侍卫首领硬着头皮问:“大姑娘,能否让属下检查一下床上和床底?”
“放肆!”春熙觉得他们太过分了,该查的地方都查过了,她们怎么可能让贼人闯进来不知道?
而且姑娘的床榻怎么能让外男检查,这成何体统?
邵宛卿本来就不舒服,听了这话也是怒火中烧,不过她没反对,起身扶着丫鬟的手走出去,丢下一句:“
查吧。”
人自然是找不到的,但侍卫们也没排除嫌疑人是四皇子,毕竟这府里能藏人的地方很多。
而且后门离卿水阁有些远,那人未必会躲进这里。
罢了,还是去领罚吧。
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人,就差挖地三尺了,大家便以为那人早跑了。
“将那几个门房押下去好好审问,也许他们知道一点什么。”老侯爷沉着脸吩咐。
很快就有结果送来了,还真有人招了供,说了一些之前发生的事情。
门房偶尔收了好处放人进来也不是稀罕事了,有的是下人的亲人,有的是主子行个方便,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自然,也有那位四皇子。
而今夜这位到底是谁没人知道,老侯爷听完后摆摆手说:“算了,折腾了一晚上,都去休息吧,把这几个犯事的门房都撤了,以后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老爷眉目间有些羞愤之色,赶紧扶着父亲说:“爹,我送您回去,宛卿那边我会训诫她的。”
“年轻人胆大放肆,宛卿和四皇子婚期都定了,私下来往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我武侯府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下回他要再来,让他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此等宵小行径不符合他的身份。”
老侯爷说完就走了,这话传到卿水阁,邵宛卿恼羞成怒,没想到她和四皇子的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戳破。
“姑娘,您别生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侯爷说的没错,您与四
皇子婚期都定了。”
邵宛卿头痛欲裂,低声斥责道:“若不是宁苏晴很快就要入四皇子府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若不能牢牢占据四皇子的心,等我入府就要受她牵制了。”
“您放心,四皇子明显爱重您的。”
“真真假假,谁能看得清?”邵宛卿躺回床上,低吟了一声,问春熙:“去看看太医什么时候来,我头疼的很。”
“是。”春熙忙打发人去问话,自己守在一旁照顾邵宛卿。
没多久,梁氏气势汹汹地过来,还带来了不少粗壮的婆子,进门就将卿水阁的丫鬟全绑了。
梁氏大步走进女儿的闺房,先四处看了一圈,才坐在床边问:“你怎么如此糊涂?竟然瞒着我私下见四皇子!”
“母亲……”
“别喊我,刚才你父亲很生气,竟然打了我,还让我过来与你说,从今日起到你出阁,一步也不许出这个院子,更不能再让四皇子来咱们府上。”
邵宛卿默默地听着。
梁氏也是迁怒,而且是她拦着不许二人见面的。
她放低声音说:“你这个傻孩子,娘这么做难道会害你?男人都是一样的,远香近臭,你还没成亲,就应该让他惦记着,现在见得多了,他以后就不稀罕你了。”
“是女儿的错,他最初是买通下人进来的,我没能及时制止他。”
“他有这份心说明他在意你,但如果连这半年时间都等不了,那就失了气度了,堂堂皇子擅闯武侯
府,传出去会被人弹劾的。”
“母亲放心,不会有下次了。”邵宛卿虚弱地说了一句,然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把梁氏吓坏了。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太医姗姗来迟,反而是府里的郎中先过来了,几个人轮流诊脉,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大姑娘似乎……似乎是滑脉……”
梁氏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滑脉?是她以为的那样吗?
“你们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她醒过神来,怒喝道:“赵嬷嬷,将几位郎中带到隔壁休息,我一会儿过去问话,再把春熙带进来!”
她以为四皇子擅闯武侯府已经是丑闻了,没想到会有更大的丑闻等着她。
春熙很快被带进来了,梁氏起身打了她一个耳光,“贱婢!你老实交代,四皇子来时,可有……可有轻薄大姑娘?”
春熙愣了一下,然后跪在地上,她的反应已经回答了一切。
梁氏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他怎么敢!”
春熙瑟瑟发抖,哭着说:“夫人恕罪,那回四皇子来时喝了酒,神色萎靡,大姑娘多留了他一会儿,后来……后来……姑娘本来不肯,可是四皇子说……他说……”
春熙难以启齿,梁氏一脚踹向她,催问道:“他说什么?”
春熙不敢不答, “他说,皇后娘娘让他娶宁姑娘进门后就立即圆房,否则不好对宁知府他们交代,可他不想先有别
的女人,他心中只有大姑娘,他想……”
“闭嘴!”梁氏简直要疯了,男人这种话怎么能信?四皇子这个年纪,宫里必定早就安排了侍寝宫女,他哪来的第一次?
第181章 金屋藏娇
“没想到我千防万防,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人占了我女儿的便宜,呵呵……”梁氏苦笑起来,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把春熙吓坏了。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对赵嬷嬷吩咐说:“将卿水阁的丫鬟婆子都看紧了,一个也不许出去!”
“是。”赵嬷嬷同情地瞥了春熙一眼,这回,真是没人可以救她们了。
这些傻孩子啊,她们怎么不明白,大姑娘的清白是最重要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姑娘就算还能嫁给四皇子,这群伺候的下人也必死无疑。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武侯府的脸要往哪搁?
梁氏亲自去和几位郎中交代,还好都是自家养的大夫,拿了主家的俸禄也不敢出去胡说。
等太医进府,就被告知邵大姑娘没事了,什么样请来的就什么样送回去了。
邵芸琅只在凌晨时分眯了一会儿,早早就起来了,隔壁还躲着一个男人,她也睡不着。
“青碧,你去外头看看什么情况,人抓到没有,让院子里的人先别出来,消息落实了再说。”
青碧领命而去,邵芸琅又对惜月说:“你带两个婆子去厨房将大家的早饭取来,折腾了一夜,大家肯定都饿坏了。”
惜月高兴地说:“您不交代我也要去了,奴婢们饿一饿不打紧,可不能饿着姑娘了。”
邵芸琅摆摆手:“不用管我,我没什么胃口,厨房肯定也乱的很,有什么拿什么吧。”
吩咐墨香说:“你也别闲着,去库房那儿守着,别让人趁乱偷了库房的东西,我先去书房写字静静心,无事不要来打扰我。”
“好,姑娘放心,有墨香在,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库房!”
这傻丫头,邵芸琅暗笑,她要这有这能耐,怎么可能连院子里藏着一个大男人都没发现?
她洗了脸梳好头发进了隔壁书房,然后将房门反锁了。
进门后她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杨钺。
脑门上被一枚果子砸中,她抬头一看,就见杨钺躺在房梁上,瞧见她翻身落下来,伸了个懒腰。
“天都亮了,你想好怎么送我出去没有?”
邵芸琅瞥见他衣摆上的灰尘,头疼地说:“这青天白日的,我能怎么送你出去?或者你会缩骨功,男扮女装一回?”
杨钺嘴角抽搐,“你话本看多了吧?”他拍掉身上的灰尘,一个翻转落在窗边的软塌上,顺手拿起邵芸琅之前放在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邵芸琅见他这么自在,也不管他了,坐下开始写字,她确实需要静下心来想对策。
杨钺偏头看她,日光从缝隙里照进来,正好有一缕光线落在她脸上,连脸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夜未眠,她好像没有一点影响,还是容光焕发的,发髻上竟然插着他送的那支金簪。
精致的金蝉翅膀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振动,翩翩欲飞,两颗黑晶石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咳,你今日插的簪子
有些可爱。”杨钺主动夸赞道。
邵芸琅头也不抬地说:“很眼熟是吗?你家里送的。”
杨钺心道:废话,那是我送的!
“你真准备就这样将本少爷金屋藏娇了?我是无所谓,就怕你不方便。”
“是很不方便,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会送你离开的,下回有事请约在外面谈,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杨钺盯着她看了许久,心思荡漾,直到邵芸琅因为写错了一个字抬头瞪了他一眼,他才收回目光。
他用书盖住脸,不让自己荡漾的心情继续发酵,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他一夜未眠,此时有熟人在侧,院子里静悄悄的,困意袭来,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邵芸琅练字的间隙抬头看过他几眼,见他睡得毫无防备,暗中摇头,这得多信任她才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睡着?
等青碧和惜月相继回来,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青碧在门外汇报了府里的消息,邵芸琅便让她们该干嘛干嘛去了。
总不能一直关着院子里的下人。
“姑娘,出来吃点东西吧,早膳要凉了。”惜月在门外催促道。
邵芸琅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走去开门,露着半个身体对惜月说:“拿过来吧,我没什么胃口,随便拿几个包子馒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