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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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柳姨娘嘴巴里塞了几片参片,镇定地问:“惜琴,你信我吗?”
惜琴点点头,现在她也只能相信邵芸琅,“姑娘……若有万一……保……孩子。”
邵芸琅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说:“你死了,这个孩子也不可能平安长大的,你可想清楚了。”
她在一旁的水盆里洗干净手,将袖子挽起来,稳婆进来看到她的动作一愣,“姑娘,这可使不得!”
邵芸琅瞟了她一眼,冷冷的目光让稳婆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我来说你来做,若是做不好,我就将柳姨娘连同她未出生的孩子一起葬到你家祖坟去!”
稳婆慌忙摆手,“您这是……”
“净手,拿剪刀!”邵芸琅命令道。
稳婆下意识照做,然后邵芸琅让她坐到床边,指引
着她的动作。
其实这些事情稳婆未必不知,只是不敢做而已,且外面还坐着一位正房夫人,谁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
“剪吧,孩子未足月,再大能大到哪去……惜琴,你忍着痛,听我指示,不要胡乱用力。”
惜月很快端来一碗镇痛的汤药,邵芸琅命她灌进惜琴嘴里,然后让她先休息片刻。
“好了,开始吧……”
“啊……”
梁氏嫌屋里晦气,走出去时回头瞥了内室一眼,这个邵芸琅,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夫人,二姑娘竟然连生产的事情都知道,这也太邪门了吧?难道她还学过这个?”赵嬷嬷浑身不寒而栗,这位二姑娘还真是多智近妖啊。
“哼,听说她爱看医书,也许是随便学了几手,而且她知道的那些只要生过孩子的都知道……”梁氏话音一顿,转而低声骂道:“这小贱人,谁知道跟谁学的这些。”
过了半柱香时间,屋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声音洪亮有力。
稳婆高兴地跑出来说:“恭喜夫人,姨娘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八斤重!”
谁家生了个大胖小子都是开心的事情,但她汇报错了对象,对上梁氏冷漠阴沉的双眼,稳婆软了一下,连赏钱都不敢提,转身跑回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邵芸琅走了出来,双手很干净,不过袖口还是沾了一些血迹。
邵承德得知消息赶回来,看见邵芸琅从屋内出来,皱眉训了一句:“怎么
让她进去了?成何体统?”
邵芸琅懒得跟他计较,恭贺他道:“恭喜父亲,老来得子,我又多了一个弟弟。”
听到是儿子,邵承德还是高兴的,“好!都有赏!快把孩子抱出来我瞧瞧。”
邵芸琅转身离开,将这喜庆的一幕留在身后。
她想,这个孩子起码在出生时是得到过父母疼爱的,也许以后会过得比她好吧。
惜月回来时虚脱地坐在地上,生孩子真是太可怕了,她这辈子不要生孩子!
她跪到邵芸琅跟前,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姑娘,这是姐姐交代我嗑的,今日多亏了您,否则我姐姐和孩子肯定性命不保了。”
“起来吧,去休息一下,你也累坏了。”
“累还好,主要是吓的,我腿都是软的,太可怕了,姑娘,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不然怎么叫一脚踩进鬼门关呢。”
“那多危险啊,为了孩子付出自己的性命,值吗?”
邵芸琅也想问,值吗?
大概人各有异吧,起码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一切都是值得的,母性的力量会让人忘记一切恐惧,只想他平安。
惜月小声说了一句:“姑娘,我觉得您嫁给谢三爷挺好的……不生孩子挺好的。”
邵芸琅笑了起来,赶她出去,这种话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就不太好了。
她这辈子是不想生了,将来要是有听话的,收养一两个也无妨,或许谢家会给她过继一个孩子。
生的,好也行,坏也罢,总之再也伤不到她了。
第220章 暗流涌动
一觉醒来,邵芸琅才想起今天是二月二了,让人出去打听一番,得知今年还是皇上亲力亲为去祭祀。
不过到了下午,又有消息说皇上在祭祀途中晕倒了,吓坏了所有人。
百姓们一方面关心皇上的身体,一方面忧虑今年的收成。
去年北方的收成还行,只是秋冬有些旱,但比起南方的洪涝已经好多了。
今年大家就怕皇上还让四皇子去春祭,许多人家甚至打算延迟一日再开田。
“皇上年事已高,身体早就不太好了,这次晕倒是因为……因为……”太医院院使有口难言,为难地看向各位皇子与重臣。
谢首辅心里跟明镜似的,却还虎着脸问:“到底是为何?”
“昨夜皇上应该是用了药,用力过猛,导致……导致元气大伤,精元有损,得好好养一阵子。”
“哼!”皇后从殿外进来,一眼看见了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大理寺少卿。
这位少卿大人在年前将庶女送入后宫,成了皇上新宠,而他差点因此升官。
为什么差一点呢?因为就在皇上要下旨时,传来了杨大将军战死的消息,他升官的事情便被搁置了。
而据说,薛二姑娘进宫后很得皇上欢心,皇后一把年纪,早就不侍寝了,看到如此荒唐的老夫少妻,自然满眼都是沙子。
“好了,既然知道原由,该禁的禁,该养的养,各位大人按章办事即可。”
后宫虽然不能干政,但皇帝不理朝政多年,偶
尔有决定不了的事情,大臣们也会意思性的让皇后参与决策。
众人有序离开,几位皇子却是不能走的,得留下来侍疾。
皇后拦着后宫妃嫔不让进皇上的寝殿,皇子却不敢拦,只叮嘱他们,“别吵着你们父皇休息,待一会就走吧。”
她给淮王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了这座宫殿,没看到大皇子失望又凶狠的表情。
因皇上病重,武侯府庶子的洗三宴便没办,只给关系亲近的人家送了红鸡蛋。
老侯爷当天让自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定下了这位邵家六少爷的名字,还给柳姨娘赏了不少东西。
柳姨娘高兴极了,这说明老侯爷在乎这个孩子,得到家主喜爱的孩子才能更好地活着。
杨家也收到了红鸡蛋,派人送了一份不轻不重的礼物,维持着两家人表面的人情往来。
这天下午,杨钺收到了宫里传来的一条消息:皇上醒了。
人虽然醒了,但话不能说,身体不能动,太医诊断过后确定是中风了。
这下可吓坏了宫里宫外,皇上驾崩不要紧,可他还未立太子啊,万一他两腿一蹬死了,这皇位该由谁继承?
“这是谁传来的消息?你在宫里还有眼线?”杨蹇好奇地问。
杨钺把信给他,如实告诉他:“是舒王,我与他关系不错,之前曾试探过他。”
“你想扶持他?”杨蹇未曾料到他会选择一位最没有希望的皇子。
杨钺无奈地说:“大皇子和四皇子都
是皇后所出,我与四皇子就差撕破脸了,至于三皇子,我了解他的为人,他并不是一位明君。”
“那二皇子就是了?”杨蹇虽然与皇子们来往不深,但也知道这位二皇子一直深居简出,也无甚出彩的地方。
“就目前看来,比其他三位还是好一些的,只是性情有些软弱,胆儿也不大。”杨钺都朝他伸出橄榄枝了,对方却一直犹豫不决。
他笑着说:“不过这次他主动给我送消息,就说明他心动了。”
如果是从前,杨蹇一定不会赞同他参与夺嫡之争,但经历过这些事,他们是不得不争了,哪怕为了一家人的生死存亡。
“你有什么计划?”
“自然是借住他微薄的力量达成我的愿望,我也明确告诉他,只要兵权还在我杨家手里,杨家军就坚定地站在他身后。”
“如此大的诱惑,就是圣人也心动吧?”杨蹇对这位二皇子有些改观了,能顶住这等诱惑的人,起码心性是坚定的。
“不过他有什么力量?”杨蹇想半天也想不出,这位舒王在朝中还有助力吗?
“别小看任何一位皇子,好歹他也是亲王了,宫里住了二十年,总会有些自己人的。”杨钺也不是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是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杨蹇却不看好,要想让杨钺去边关,就得皇帝亲口同意,如今皇帝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算有再多法子,也无计可施啊。
“也是好事,
起码别人也去不了,军中有几位副将共同决策,短期内出不了乱子。”
杨钺却没他乐观,“人心易变,昔日的战友,也很可能会是来日的强敌。”
他当年接管兵权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反对最厉害的反而是父亲最信任的人。
杨蹇不想胡乱猜测人心,将话题转回来,“如今看来,四位皇子当中,反而是嫡长的大皇子最没希望,他可甘心?”
大皇子甘心吗?自然是不甘心的。
平王府内,大皇子在书房内大发雷霆,“母后偏心偏的没边了,什么好处都想着老四,难道我就不是她儿子了吗?”
“王爷息怒,您气坏了身体也无用,皇上病重,皇后娘娘肯定一心为淮王筹划的。”
这个关键时刻,皇后也没精力分给大儿子,这就导致大皇子的心态崩了。
“哼,老四和老三这两年斗得不可开交,互有损伤,都当本王是病猫,对本王毫无防备,倒也是好事。”
“您说得对,两虎相争,必是两败俱伤的结局,王爷只需要在必要时候做一些事情即可。”
“不,不够,老四如今明显占了上风,如果父皇没有定下太子人选,最有希望的还是他。”
“这朝廷上,文官武将被淮王笼络的确实不少,武侯府就足以让人忌惮了。”
平王阴沉着脸,老四这小子确实能耐,把武侯府的嫡长孙女弄到手,不过只要父皇一日不死,他还有希望。
“你找人做一件事……
”平王了解他那位父皇,即使瘫在床上,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势力太大,如果他知道淮王已经做好了登基的准备,就等着他咽气,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床上跳起来。
第221章 结盟
深夜,一名披着斗篷的男子走进一间茶馆后院,后院亭子里已经坐着一个人,四周有高墙围着,万籁俱寂。
“王爷很准时,我没想到您竟然一个人来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约在这个地方,其实舒王府很安全,府内人也不多。”舒王脱掉斗篷坐在杨钺对面,亭子里挂着两盏灯,灯光忽明忽暗,让他看不清杨钺的神色。
“请坐。”杨钺抬头,舒王忙移开视线,窘迫地说了一句:“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不然呢,您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模样?如丧考妣么?”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钺正在煮茶,这家茶馆是他的,平时很少来,今日和舒王约见也是临时起意。
“我信得过殿下,但殿下身边的人我可信不过,在外面说话可以随意些,来,先喝杯茶。”
舒王年纪比杨钺大,不过他一直很崇拜杨将军,从前就一直把杨钺当成自己人,没少在外人面前夸赞他。
杨钺最初朝他表明态度时,他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放着三皇子不扶持,为什么要选自己?
而且他确实没有多少争夺皇位的心思,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做得好没人夸,做不好被人唾骂,万一成了个千古昏君,还得遗臭万年。
“殿下何时改变主意的?您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得慢慢筹谋。”
舒王思索片刻,说道:“小时候,我渴望得到父皇的肯定,
总是很用功的读书,读的也很好,后来我发现,无论我读书再好,太傅们也不会在父皇面前夸我,父皇也不会询问我的课业,渐渐的,我便不愿意听他们讲课了。
等稍微大一些,我已经不奢望父皇的宠爱了,只想一辈子逍遥度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可以尽情去建设它,爱戴我的子民们。
可父皇始终没有给我封地,我连宫门都走不出去,即使封王,也依旧被绑在京城,只能做个无所事事的逍遥王爷。
寻常像我这个年纪的男子,孩子都好几个了,可是没人会在意我的亲事,还是去年三弟四弟该成亲了,才随便给我塞了个女子。
但这些我并不在意的,真正让我在意的是,父皇病重,平时他最喜爱的儿子们却只想着如何击败对手,登上皇位,没人去看躺在床上的老父亲一眼。
生而为人,我虽然不敬重他,却也不会主动去害他,在他年老不能动弹后,我也愿意尽心照顾他,我想,这是做人基本的底线。
而他们连最起码的人都不会做,又怎么会做好一个皇帝,怎么会对百姓好呢?”
杨钺听完他的感慨无动于衷,甚至嘲讽道:“这不就是人性吗?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好皇帝不一定要是个道德高尚的人,殿下想做好人,却不一定能做个好皇帝。”
“我知道,在别人眼中,我无才无德,大皇子还能得到一个平庸的评价,可是我却入
不了他们的眼,连评价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你不甘心?你想让所有人臣服于你,看到你?”
“不是,我没那么强的好胜心,也没有表现欲,我只是想,如果坐上皇位的那个人是我,起码我可以让你做杨家军的主帅,可以让杨家继续为国效忠。”
“只为杨家,不为你自己吗?”杨钺不太相信他的话,人都是自私的,舒王就没有私心吗?
“你也许不记得了,小时候你带我回过家,让我参观了杨将军的书房,也带我看过你家的练武场,我最喜欢书房里那副舆图,上头还有杨将军的笔记,他将边防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那又如何?”杨钺自嘲道:“这天下是周家的天下,土地是周家的土地,父亲做再多有何用?你做得越多,皇帝猜忌就越多,想你死的人也越多。”
“所以我要争那个位置,也许我做不好一个皇帝,但我能做到是非分明,不让忠臣良将死于阴谋私心之下。”
杨钺挑眉看向看,“你知道我父亲是死于阴谋?”
二皇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杨将军死于自己人之手,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你从哪听来的?”
二皇子避开他的眼睛,低声说:“有一回我去给父皇请安,听到了只言片语,自己猜出来的。”
“既然你知道他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你还要对他尽孝?”杨钺
心道:二皇子若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那结盟还是算了吧。
二皇子纠结地皱着眉头,“身为人子,不言父之过,这也是我更想补偿杨家的原因。”
“哈哈哈哈……笑话!你如果要这么想,我可真不敢帮你了,毕竟……你是我仇人的儿子啊!”杨钺表情玩味,让二皇子有些害怕。
“杨钺,你会恨我吗?”
杨钺低头倒了一杯茶水,这天气茶水凉的很快,就像人与人的关系。
“我恨你做什么,只有你自己觉得需要代父受过,需要补偿杨家,其实我这人不喜欢迁怒,再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还能弑君不成?”
二皇子赶紧看看四周,深怕这大逆不道的话被别人听了去。
杨钺觉得自己可能错了,二皇子这样的性子就算当上了皇帝,也会是个心软耳根软的皇帝。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他要的不就是一个能宽容对待杨家的皇帝吗?至于他是不是个好皇帝,关他屁事!
“别紧张,想害你父皇的人都在宫里,大皇子应该会想法子伪造诏书,他是嫡长子,名正言顺,三皇子应该会想除掉四皇子,那是他最大的威胁。
至于四皇子,他大概更着急着成亲,王妃一进门,他的底气就足了,武侯府就算是个摆设,也能镇住那些摇摆不定的臣子。”
二皇子听他说完这些,竟然觉得合情合理,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谁会赢?”
杨钺挪到他身
边坐着,拿着茶杯和他碰杯,笑着说:“我帮的是你,所以当然是你赢!”
第222章 胡言乱语
二皇子手一抖,茶水溅到手背上,惊讶地问:“我什么都没有,你真的觉得靠你一人之力就能助我上位?”
“事在人为,我背后不还有整个杨家吗?我还有一位神秘的幕僚,她可厉害了。”
“是谁啊?可以引荐我认识吗?”
杨钺摇头:“不行,她不见外人,不过你放心,只要结盟一成,我会第一时间让你看到成效的。”
二皇子有些忐忑,紧张地问:“什么成效?”
“你在担心什么?”
“我……我以为你要……”
“以为我要直接领兵逼宫吗?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大将军,手里一个兵也没有。”
二皇子吞了口口水,心道:但杨家有啊!
杨钺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真不知殿下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在宫里生活这么久,这么还如此单纯呢?”
“你嫌弃我太笨吗?”
“笨倒未必,心地善良却是真的。”
“心地善良不好吗?太傅们总喜欢拿仁义二字教导我们,谈孔孟之道,儒家之义,大爱于民,我父皇……他在百姓心目中并非明君。”
杨钺没忍住又笑了,“哈哈哈……舒王殿下,您记性倒好,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还记得,不过……”
他郑重地说:“要想做明君,光靠脑子想是没用的,光靠一颗爱民之心也是不够的,靠的是手段。皇上多年不理朝政,大庆百姓也还能安居乐业,靠的是什么?”
“外有将士卫国,内有百官清政,朝
政稳固,君主并不重要。”二皇子自嘲道:“可也有人说,大庆已经不再是鼎盛时期的大庆了。”
“不,君主至关重要,您只看到了皇上不理朝政,但在大事上,他还是关心的,且他懂得用人,懂得制衡,除了有些老糊涂,他年轻时还算得上明主。”
二皇子没想到他对父皇是这样的评价,他以为杨钺会恨透了父皇,当他是十恶不赦之徒。
“很意外?我自然是痛恨皇上残害忠良,可有一说一,自古帝王多疑,杨家在这样的位置上就难免会有这一天,二皇子如今心向着杨家,可几十年之后,您未必会比您父皇做得好。”
“不可能!”二皇子斩钉截铁地说。
杨钺也不反驳,人性易变,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坐在权势巅峰的帝王,权势可以腐蚀一个人的善良,也可以吞噬一个人的仁义,没什么不可能的。
“二皇子如果想坐上那把椅子,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杨钺不希望自己最终扶持上位的人是个软弱无能的皇帝。
二皇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举起茶杯说:“多谢六郎教我,也多谢你如此看重我,我发誓,有我在一日,定维护杨家到底,否则让我不得好死,遗臭万年。”
杨钺喝下这杯凉透的茶,他不信任何誓言,他也不会将杨家押注在一个人身上,他的家自己会守护。
从茶馆后门出来,杨钺走在冷清的小巷子里,巷口站着两个
身材魁梧的男人,见到他出现忙迎了上来。
“四哥五哥。”
“怎样?”杨四郎和杨五郎着急地问。
杨钺如今和哥哥们都透了底,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还行,只看他以后的表现了。”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杨钺轻笑一声,“什么都不用做,其他三座王府已经很热闹了,我们只要旁观就好。”
“这是不是就叫谋定而后动?果然还是小六最懂兵法。”杨四郎夸赞道。
杨钺白了他一眼,这夸赞言不由衷,很是敷衍。
“咦,那前面的一片宅院应该是武侯府吧,原来你这家茶馆离武侯府这么近啊,会不会风险太大?”
杨钺脚步一顿,想起了曾经被堵在武侯府一夜的不堪经历,脸上有些挂不住。
当初他就是心血来潮,买了这家茶馆,觉得可以更方便和邵芸琅接头,结果茶馆买下来后,他便也没有机会再与她私下交流了。
“我们杨家惨兮兮的,武侯府却喜事连连,真是不公平啊。”杨四郎嘀咕道。
杨五郎没太关注外面的消息,只知道武侯府的嫡女即将嫁入淮王府,“除此之外还有何喜事?”
“前些日子不是刚得了位孙少爷吗?大姑娘嫁给淮王,二姑娘嫁给谢首辅的嫡子,都是好亲事啊,咱们家亏就亏在没有女孩子,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惨兮兮的。”
杨五郎拉着杨钺的胳膊问:“小六,你见过武侯府的几位姑娘么?长得漂不漂亮?要
不你也娶一个武侯府的姑娘回来,这么强大的姻亲关系,也许咱们家就能化险为夷了。”
这话显然只是开玩笑,可杨钺却一脸不高兴地推开他,“胡言乱语!谁要跟淮王做连襟?”
“那不还有谢渊嘛,许久不见,他身体可还好?”
“快走快走,一会儿碰上巡夜的衙役就麻烦了。”杨钺越走越快,将两个话痨的哥哥远远甩在身后。
在他们转出巷子后,一顶轿子从另一边过来,停在了武侯府后门。
淮王心急了,眼看他的大婚就到了,父皇这情况,他到底该不该如期迎亲?
他连夜找邵承德商讨对策,如今这位准岳父一心向着他,为他出了不少力。
而且邵承德贵为户部左侍郎,实权在握,能做的事情很多,这门姻亲他是一定要把握住的。
“殿下请,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邵承德的小厮等在了后门。
时隔几个月再进这扇门,淮王百感交集,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邵宛卿了,他送进来的信也石沉大海,不知道是否送到了邵宛卿手中。
当初知道孩子的事情他确实是恼怒的,可冷静下来后也知道邵家的处理才是正确的。
他和邵宛卿都不能沾上污名,尤其在这关键时候。
而且邵家给出了最大的诚意,让庶出的二姑娘嫁给谢渊那个短命鬼,间接拉近了他和谢府的关系,别说是流掉一个孩子,就是邵宛卿不能生育,他也要好好供着她。
不得不说
邵芸琅这一手做的漂亮,一场乌龙事件离间了淮王和邵宛卿的感情,给他们心底埋下了一根刺,将来会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二人。
第223章 月老庙(上)
养心殿内,留守的宫女太监有些熬不住,一个个趴在桌上或躲在角落里偷懒。
烛台的烛光爆了一下,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没多久就灭了,让原本就不亮堂的寝殿更加昏暗。
皇帝凌晨醒来,一股尿意来袭,他发出“嗬嗬嗬”的声音,许久也没人进来伺候。
怒火顿时上涌,皇帝慢慢挪动腿,用力将床上的被子踢到地上,被子撞倒了床边的仙鹤烛台,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声。
守夜的宫女太监冲了进来,整齐地跪在床边,一名太监熟练地拿起痰盂接尿,即使再小心也还是弄脏了裤子。
两名宫女起身上前给皇帝换裤子,动作不如平时细心,更没有往日的娇羞,反而有些急切和嫌弃。
皇帝虽然不能下床走动,可身体还是有知觉的,眼睛能看,耳朵能听,理智也还在。
顿时发出一连串“嗬嗬嗬……”的不满的声音,若是以前,宫女太监们早吓得跪地求饶了,可如今却震慑不了任何人。
“真是晦气,都这样了还不死,最脏最累的活都是我们做,最后挨打挨骂陪葬的还是我们。”一名宫女将脏掉的裤子丢到一旁,用帕子擦了擦手。
“你小点声,皇上他听得见。”
“怕什么,他又说不出话,手也写不了字,还能砍了我的脑袋吗?”
“你真是有恃无恐啊,哼,四皇子许诺了你什么好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慕淮王殿下。”
“是又如何,淮王殿
下风采斐然,又是中宫嫡出,这宫里爱慕他的女子多了。”小宫女骄傲地说。
旁人见状,忍着酸意奉承了一句:“可殿下也只对你和颜悦色,都不曾多看别人一眼。”
“那是自然,殿下说了,将来会纳我为妃。”
小太监冷笑道:“嗤,谁说一定是淮王继位?且就你这出身,能得个才人便顶天了,还想封妃,做梦吧!”
“你不懂,我可是立了大功的。”
“什么大功?”
“无可奉告。”那宫女在养心殿中也算得上姿色上乘,也曾想过被皇上宠幸。可皇上沉迷修道,对女色不太乐中,后来薛昭仪进了宫,皇上才仿佛又回到了俗世,开始喜欢上女色了。
不过也正因为此,他才瘫在了床上,那薛昭仪不仅被降为才人,还被软禁起来了,还没享两天福,这一辈子就到头了。
宫女喜滋滋地往外走,没瞧见躺在龙床上的皇帝瞪着一双欲吃人的眼神盯着她,别人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提醒她。
这宫里,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可太多了。
谢首辅每日都会带着内阁大臣们进宫议事,再将结果送到养心殿呈报。
其余事情还算条理清晰,可就是立储一事实在令大臣们头疼不已。
朝堂上,为了推举哪位皇子入主东宫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几位大臣暴毙家中,搞得人心惶惶。
“陛下,今日老臣斗胆问一句,您属意哪位殿下册立为太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在
您好起来之前,也需要太子监国。”谢首辅跪在床边中肯地说。
“您若是觉得皇子们还需要历练,不如就让四位成年皇子轮流监国,您再看成效,如何?”
皇帝摇了摇头,慢慢举起左手,努力地想控制自己的手指头。
大臣们屏息,盯着那几根手指头不敢眨眼,可最终,他的手又无力地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