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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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皇后这话有理,现在该急的他们,如果谁敢动手脚,只要揭发出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可我瞧着老三最近不安分的很,在朝堂上总跟我抬杠。”
赵皇后摸了摸自己发白的鬓角,终归还是老了啊,她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后,这太后之位,谁也别想夺去。
“他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谢首辅让你
们监国,就是想历练你们,可太过自负,只会适得其反,如今他的贤名还剩多少?
户部已经与他不和,工部因为他擅自做主修堤坝一事也对他颇有怨言,兵部的心是向着杨府的,再如何也不会投靠他,吏部态度不明,可吏部尚书年事已高,若是不听我们的,到时候撤换了便是,礼部无关紧要,只有一个刑部做他的拥趸,他能成什么事?”
“就怕他狗急跳墙。”
“那也得他跳得过来才行,这皇宫守卫乃是禁卫军掌管,你觉得黎勇锋会是老三的人吗?”
大皇子也试过拉拢黎统领,可效果不佳,“黎勇锋应该是父皇的人,应该不会站在任何人一边。”
“你说得对,所以只要你父皇一死,他自然就明白该听谁的。”
“万一呢?他娶了甑家的女人,而那甑柏雍也是户部的人,也许会影响到我与黎勇锋的关系。”
“一个五品郎中而已,他算什么?”
“如此说来,老三彻底没机会了?”大皇子心喜,似乎从老四死后,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了。
“当然不是,一日未登基,就一日不能松懈,他最强大的后盾是乔家,但今夜之后,本宫会让他失去这个后盾。”
大皇子尚且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是当天夜里,乔贵妃宫中走水,火势冲天,整座寝宫中的人只逃出了几个下等宫女太监,乔贵妃与几十名太监宫女一起葬身火海。
消息一出,所有人第
一反应是:皇后疯了!
这么明显的杀人手段,竟然会发生在后宫,皇后这是要一手遮天啊!
乔家人第一时间进宫,与三皇子汇合,势要查明真相。
可昨夜一场雷阵雨,电闪雷鸣,不少人亲眼所见是雷电劈在了昭和宫上,这才引发了大火。
乔家人自是不信,“就算被雷电劈中,昭和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怎会护不住一个乔贵妃?她为何没逃出来?”
皇后哀泣不已,感叹道:“许是火是从院子的大树开始烧起的,牵连到寝宫,从门窗开始烧起,乔贵妃逃不出来吧。”
乔贵妃的父亲理智尚在,请求去现场查看,若是人为纵火,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皇后也未曾阻拦,还好心地让大理寺的官员一同前往,帮着他们查看。
“本宫也很想知道乔贵妃是否死于雷劈,若是人为,那人实在可恨,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于法!”
乔家人见她如此自信,心知线索不容易查证,去昭和宫转了一圈,果然什么线索也无。
整座昭和宫都被烧成灰烬,还波及了两侧的宫殿,若不是后来大雨,火势还将蔓延。
大理寺的人拿问了逃生的几名宫女太监,说辞出奇的一致,都说听到了响雷被惊醒,等出来时就看到火光冲天,想救人也救不了了。
虽然这几人都有背主之嫌,可没有实证,也无法断定是谁害了乔贵妃。
宫中与乔贵妃结怨的妃嫔可不仅仅是皇后。
三皇子怒极,亲手斩杀了这些狗奴才,“主子都死了,你们有何脸面存于世上?”
消息传入凤仪宫,
皇后娘娘只是欣慰地笑笑,“熹王杀伐果断,很有他父皇年轻时的风范啊。”
众所周知,咱们的陛下年轻时也是英明神武的,手段暴虐,可自从登基后就改了性子,一心修道。
皇后这话可不是在称赞三皇子。
“不行!我们找皇上说理去!”乔贵妃的弟弟冲动易怒,拉着三皇子就走。
“小舅舅有所不知,父皇病重,已经无法言语了。”
“那总能睁眼,总能听懂人话吧?”
三皇子犹豫了片刻,心想,也确实挺久未曾见到父皇了,若今日状告之事成了,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外祖父以为如何?”三皇子征求乔大人的意见。
“贵妃惨死,此等大事于情于理都该告知皇上一声,平时我们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今日正是好时机。”乔大人将一卷包着布袋的东西塞进三皇子手中,朝他递了个眼神。
三皇子心脏砰砰跳,用力点头,带着乔家人去见皇上。
等到了养心殿,门口守卫瞧见三皇子自然放心,但他身后的一行人被拦下了。
“殿下恕罪,皇后娘娘与首辅大人交代过,除了皇室子弟与内阁大臣,旁人无召唤不得入内!”
“放肆!本王的母妃昨夜暴毙而亡,这等大事,我带着外祖家人进去知会父皇一声难道不该?”
“可是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就在这时,皇后宫中的首领太监跑过来说:“王爷恕罪,老奴来迟了,皇后娘娘知道您与乔家
诸位定然想来见皇上,特命奴才来传话……放行!”
那守卫果真放行了,三皇子脸色阴沉,“狗奴才!本王的话竟然不如你一个阉人的管用!”
“王爷言重了,奴才也是传达皇后娘娘的口谕。”
“哼!以后再跟你算账!”
三皇子带人入内,养心殿内静悄悄的,大白天的窗户紧闭,一股龙涎香的味道萦绕在内。
宫女太监各自干着各自的活计,见到来人纷纷跪地行礼。
转入内室,众人瞧见了躺在床上的皇帝,大吃一惊。
曾经还有些微胖的皇帝已经瘦成了皮包骨,满脸褶子,满头白发,面上倒是无须,清理的很干净。
他脸色蜡黄,平躺在床上犹如一具干尸。
“父皇……”三皇子悲从中来,扑到床边跪了下来。
乔家人散漫地行了礼,然后立在床边听着三皇子诉说乔贵妃的死。
皇帝醒着,可也仅仅是醒着,转动着眼珠子看他,情绪分明瞧不出一丝悲伤与愤怒。
他都快死了,哪里还会记挂曾经宠爱过的女人?
但三皇子并不在意,声音高亢,情绪激动,连门外的守卫都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的嘴巴动了动,可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身体在颤抖,可在场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等三皇子说完一大段慷慨之言,拿出那卷圣旨放在皇帝手边,低声说:“父皇,您从小最疼儿臣了,儿臣也孝顺您,这大庆的江山就交给儿臣吧,儿臣定会励精图治,不
堕先祖威名!”
三皇子将圣旨打开,乔大人送上一盒朱砂,二人合力抬起皇帝的手用力按在朱砂上。
三皇子嘴角擒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对皇帝说:“父皇,儿臣知道您不喜大皇兄和二皇兄,这皇位自然该传给儿臣。”
他抬头,发现皇帝瞪着双目看他,瞳孔就如一双死鱼眼。
手里握着的干枯的手掌也逐渐冰凉,三皇子吓得后退一步,沾了朱砂的手指印到了床单上。
乔大人见状,伸手在皇帝的鼻尖探了探,毫无呼吸。
他激动地说:“陛下薨了,殿下,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父皇……父皇没了?”三皇子震惊,再看自己空白的圣旨,大步冲上去,抬起那只手重重压在圣旨的落款上。
“熹王殿下,您在做什么?”一群人冲了进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为首的谢首辅与六部尚书,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禁卫军统领站在他们身后。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三皇子慌了,丢开皇帝是手,还是乔大人足够镇定,拿起圣旨宣读起来。
众人自然不听,大皇子叫嚣道:“好啊,你们竟然伪造诏书,假传圣旨!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父皇……父皇……您醒醒,您怎么了?父皇……”二皇子已经冲到了床边,摇晃着床上的皇帝,哭得声嘶力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三皇子与乔家不仅伪造了诏书,还害死了皇帝。
虽然皇帝已
经与死无异,可发生在这样的情景下,三皇子与乔家人难逃罪责。
大皇子开嗓子嚎嚎大哭,拔了黎统领的佩剑就要当场斩杀三皇子。
“好你个不孝子!竟然为了皇位弑父,我要为父皇报仇!”大皇子高高举起长剑,众人忙喊:“不可!”
黎统领瞥了二皇子一眼,后者二话不说冲上前抱住大皇子的腰,“皇兄,不可啊,先将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而且父皇已经……我们得赶紧通知宫内宫外。”
“你滚开!”大皇子反手砍向二皇子,在他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众大臣惊怒交加,赶紧劝阻,“平王殿下,您快住手!”
大皇子难道是想直接杀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好铲除对手吗?
黎统领见状,伸手拉了二皇子一把,然后上前一掌劈在大皇子的手腕处,夺回了自己的佩剑。
“平王殿下,得罪了。”黎统领退到一旁,吹了一声口哨,两排禁卫军冲了进来,将现场的人团团围住。
黎统领拱手说道:“这里的人暂时都不得离开养心殿,皇上驾崩,需得查明死因才可放大家离去。”
大皇子握着剧痛的手腕叫嚣道:“黎勇锋!谁给你的胆子!刚才所有人都瞧见了,是老三害死了父皇,还有什么可查?”
黎勇锋并不理会他,让人去请大理寺与刑部官员,查案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谢首辅找了个位置跪下,神色低落地吩咐:“再通知百官诸王进宫,敲响丧钟,关闭城门,治国丧。”
没多久,皇后也
带着后宫妃嫔来了,显然是得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还未进入就开始痛哭。
皇帝中风多时,早就与后宫绝缘了,这群人里又有多少人是真哭呢?
就算是真哭,恐怕哭得也是自己往后余生该怎么度过吧?
本朝没有妃嫔殉葬的规矩,但没有子嗣的妃嫔也只能移到皇家庵堂,一辈子青灯古佛,不可再迈出一步。
那与终生囚禁有何区别?
“先带二皇子去包扎伤口。”黎勇锋让人扶二皇子出去,大皇子第一个反对,“为何他能出去?”
黎勇锋冷静地说:“难道平王想看到二皇子死在这里?他的伤可是您砍的。”
“哼,谁让他自不量力冲上来阻止本王!”大皇子也不怎么将二皇子放在眼里,今天主要是针对三皇子。
他自己都未想到,母后竟然布了一个绝杀的局,先烧死了乔贵妃,将老三和乔家人引进宫里。
推测到他们会来找父皇,再让父皇死在恰当的时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他们辩无可辩。
皇后坐在皇帝的床边安静地落泪,并未哭出声来,她甚至伸手抚摸着皇帝的脸,像在抚摸年轻的爱人。
“来人,将皇上的寿衣取来,本宫亲自给皇上穿,从前我也曾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睡觉,然后催他起来上朝,那时候,他还有雄心壮志,哎……”
丧钟响,钟声传遍京城内外,听到丧钟,许多百姓自发放下手中事物,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磕头。
钟声传不到京郊的山庄,但谢府的下人第一时间骑快马去郊外通知了谢三爷夫妇。
“皇上驾崩,三爷与三夫人可要回府?大夫人的意思是,谢府有官职有诰命的需进宫哭灵,三爷与三夫人不回去也可。”
毕竟谢渊身无官职,邵芸琅也没有诰命在身。
谢渊看向邵芸琅,邵芸琅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回,还请回去告知大嫂,请她务必保重身体,再将灵之送过来小住,她在家中也帮不上忙。”
“是,那小人先告辞了。”
谢灵之在当天黄昏抵达了山庄,此时山庄已经大变样了,外墙刷了新漆,院子搬来了一盆一盆开得正娇艳的花。
邵芸琅他们住的院子也扩建了,原本在屋内隔出来的书房和茶室都分开了,除了四个大丫鬟与他们住在一起,其余人都搬到了后面的新瓦房住。
谢灵之来了后,邵芸琅原本是安排她住在自己隔壁,但她不愿意,选了新建的瓦房,圈出了几间给她居住。
邵芸琅无法,只能让人赶紧将瓦房外的围墙砌起来,免得冲撞了娇客。
国丧期间,家家户户都得挂上白灯笼,穿素淡的衣裳,绑白腰带,青楼酒馆全都得停业一个月,家中也不可宴请。
举国哀悼。
百姓们只知道老皇帝死了,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宫里正发生权力更替,新皇将会在灵前即位。
可新皇会是谁呢?
嫡长子呼声最高,皇上未下诏书,那
论资排辈,也该是大皇子即位。
可内阁大臣们并未点头,见过大皇子拿剑砍人的凶狠,众人并不想扶持一个暴君即位。
而且大皇子在监国期间的表现并不好。
只是要想越过大皇子扶持其他皇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无礼可依,无规矩可循。
“这场夺嫡之争看似大皇子赢了,但到此刻还没有好消息传来,恐怕是出变故了。”谢渊坐在大树下,遥望着京城的方向。
邵芸琅在一旁写字,头也没抬,说道:“人在最得意的时候破绽最多,皇后与大皇子大概以为稳赢了,正是最得意的时候。”
“可我想不出要如何越过大皇子让二皇子登基。”谢渊第一次在邵芸琅面前谈起这件事,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询问对方是如何知道的。
邵芸琅早上刚送走郑管事,她让郑管事去做一件事。
“要想让二皇子越过大皇子即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大皇子死,二是大皇子犯了极大的错误,朝臣民众都无法原谅的那种。”
“这种时候杀他是不可能的,那你要如何让他犯错?”
邵芸琅朝他摇摇头,“不是我让他犯错,而是他一直以来都在犯错。”
谢渊更加糊涂了,大皇子做过什么是邵芸琅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事呢?
还是说,那些消息都是杨钺查到的?
可杨钺为何要和邵芸琅联手呢?杨家遇难,奋起反击他能理解,那邵芸琅又是为何掺入此局?
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如今才发现,夫人灵慧胜于我。”
邵芸琅笑道:“那你是觉得自豪还是自卑呢?”
“当然是自豪,如此能耐的女子是谢某的妻,我也能放心一些了。”
内务府已经开始赶制新皇的龙袍冠冕,虽然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定下新皇人选。
可朝臣心里清楚,大皇子九成是要登基的。
皇上的死因查明了,死于中毒,而且毒性与丹毒相似,大理寺从乔家长子身上找到了一盒丹药。
虽然他极力反驳,并未给皇帝喂药,可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乔家替三皇子伪造诏书本就是灭族大罪。
三皇子暂时被囚禁于王府中,乔家满门下狱,如今也只剩下大皇子与二皇子了。
二皇子韬光养晦,如今锋芒毕露,几次在朝会上的表现都不俗,温文尔雅,礼贤下士,不骄不躁,令大臣们刮目相看。
而且皇帝驾崩后,大皇子只顾着欢喜,许多礼仪规矩都做不到位,占着自己即将成为新帝,有恃无恐。
二皇子则低调多了,身为人子,安安分分地为先皇守灵服丧,从未有过过激的言语和行为。
“这群老东西太可恶,至今不肯拥戴本王继位,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造反吗?”大皇子焦躁地在皇后宫中走来走去。
母子连心,如今这对母子绑在一起,感情升温了许多。
皇后安抚道:“你急什么?该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瞧瞧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别怪臣子们寒心。”
“哼,这江山是我们周家的,他们寒心不寒心有什么关系吗?一个个还想拥立老二那个废物不成?”
三皇子四皇子一除,压在大皇子身上的两
座大山终于没有了,他整个人自信心膨胀。
皇后最近忙于国丧,也没过多精力教养儿子,“也别大意,他这段时日表现极好,不少老臣都对他刮目相看,而且本宫听说他在朝会上的见解也十分独到,可有此事?”
大皇子不愿意承认,冷哼道:“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堂堂亲王却讨好臣子,皇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皇后揉了揉额头,指点他说:“要想将他摒除在外也不难,找个由头让他去给先帝守陵吧,若他拒绝,正好可以弹劾他不孝。”
“母后高明。”大皇子高高兴兴地办事了。
就在这一日,一行衣裳褴褛的流民走到了京城,男女老少都有,面黄肌瘦,看着十分惨烈。
“怎么回事?哪来的流民?没听说哪里闹灾啊。”
“去去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能进的?”城门守卫并不放行。
如今正值特殊阶段,每个出入城的都要严格审查,这般流民来历不明,自然是不能放的。
“青天大老爷,行行好,我们是来告御状的!”流民跪地哀求。
“那更不能放你们进了,这先帝都驾崩啦,新帝还未登基,你们告的哪门子御状?”
“什么?皇帝驾崩了?”
“什么是驾崩?”
“就是死啦。”
“天爷啊,怎么会这样?那……那我们怎么办?”
一名老汉忐忑地问那守门的士兵,“官爷,那新帝是哪位皇子啊?”
“这我哪能知道
不过八成是平王无疑,他乃嫡长子,若不是……他早就是太子了。”
“平王?天要亡我啊!……”老汉仰天长啸一声,猛地冲向城墙,狠狠地撞了上去,顿时血溅当场。
守门的士兵们集体惊呆了,怎么好好地就撞死了?
死人了,那就不能简单处理了,而且城外排队进城的百姓也不少,城内要出城的人也很多。
城外哭声一片,一名御史正巧来城门口接人,见此情景眼睛都亮了,这是有大事发生啊!
御史也愁业绩,尤其如今新帝尚未登基,他若能好好表现一番,肯定能入新帝的眼。
于是等京兆尹的衙役赶来,这群流民的事迹已经传开了。
“真不敢想象,朗朗乾坤,竟然还有如此阴暗的地方,私采金矿已经是死罪了,竟然还杀人灭口。”
“何止啊,还有私盐呢,都是钱啊,当地的官员哪有那么大的胃口和胆子,肯定是上头有人。”
“没听说吗,那名老汉就是听说大皇子可能继位后撞墙而死的,是觉得这御状告了也没用吧。”
“那就要看钱到底流进谁的口袋了。”……
杨钺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忙乱的场景,对二皇子说:“看见了吗?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二皇子狠狠握着双拳,砸在城墙上,仅这么一下,他的拳头就破皮流血,痛得眼泪流下来。
难以想象,那名老人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将自己撞死在
这坚硬的城墙上的。
“他怎么敢?而且这么多年为何没人发现?”
杨钺双手背后,衣摆被风吹得烈烈作响,“你以为什么阴暗的勾当都能大白于天下吗?这件事说来也挺巧,我有个义弟是姑苏人,他过年回去时发现了一些线索,我沿着那个线索深查下去的。
这么一查才叫人震惊,私挖金矿、贩卖私盐,而且并非一年两年,官官相护,从上到下,而最大的保护伞便是你的大皇兄。
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不吭不哈的平王不仅野心勃勃,而且贪财好色。
我查到的证据有限,而你那位大皇兄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皇帝了,这些东西以后都是他的,自然不愿意继续走私,于是就派人封山,封井。
曾经在这些地方劳作的贫苦百姓怎么安置呢?为了灭口,当然得杀了!
“你可知道那一共有多少人?能逃到这里来的一定都是历经千辛万苦,东躲西藏,死的死,病的病,才有你如今见到的这十几个人。”
就连这十几个人,都是杨钺派出去的人一个个艰难救出来,又一路护送上京的,否则,这些人根本走不到京城。
“那……其他人呢?都被杀了吗?”
杨钺冷笑一声,“你可以派人亲自去看一看那地方,或许还能找到几个埋葬了无数尸骨的尸坑。”
二皇子瞪大双眼,心惊不已,“那如今怎么做?大皇兄要派我去守皇陵,我恐怕什么也做不了。
第281章 那可太熟了
杨钺按住他的肩膀说:“王爷此时离京是最好的选择,这摊泥塘你不要踩,免得脏了你的脚,而且你一旦站在大皇子的对立面,他会将这件事扣在你头上,对你不利。
这个案子太大,需要查证的时间也会很长,让朝廷上支持大皇子的那些臣子们好好看看,他们支持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我就什么都不做?”二皇子不甘心。
“我希望二皇子能在皇陵面对周氏祖先们仔细想想,这大庆的江山到底该如何治理,你要成为一代明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你说的对,现在的我还太弱,就算我站出来,也未必能替他们讨回公道,反而会激怒大皇兄。”
杨钺转身下城楼,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入宫中,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二皇子看着他坚毅的背影,觉得自己真的太没用,什么都要靠杨钺替他谋划,这条登基之路一直是杨钺替他铺平,让他一步一步往上走。
他能得到的好处仅仅是要回杨家的兵权而已。
他永远记得杨钺说过的话,将来他高坐明堂,杨钺替他镇守边关,君臣一心,共创盛世。
邵芸琅从飞来的鸽子腿上拆下竹筒,看了一眼最新的消息,然后喂鸽子吃了一把粮食。
她来这里后就开始养信鸽了,谢渊每回看到她的鸽子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初说好要养鸡养鸭的人呢?
邵芸琅穿着细棉布的短褐,做一副农妇装扮,墨
黑的长发编成辫子放在胸前,如果忽略那白皙细嫩的脸蛋,乍一看还以为是地主家的小媳妇呢。
谢渊坐在葡萄架下小憩,他每日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如今除了这片园子,哪里也去不了。
邵芸琅喂完鸽子,走过来蹲在谢渊身边,将纸条拿给他看。
谢渊眼神一变,“这消息属实?”
“嗯,我说过我有个义弟叫蔡晨,你还记得吗?”
谢渊点头。
邵芸琅趴在他胳膊上小声说起蔡晨告知他的事情,蔡晨在她出嫁前来找她,看得出来他犹豫了许久,或许也是受良心折磨,所以选择找她倾诉。
上辈子这件事也是存在的,但并没有牵连出大皇子。
四皇子登基后,其他几位皇子被遣去封地,而大皇子的封地在西南。
过两年,江南被挖出官场贪墨案,牵连甚广,当时被派去的钦差使臣是邵承德,副使是徐衍和另外一名吏部官员。
邵承德是国丈,也是当时的户部尚书,无人敢动他,且他做官圆滑,这起贪墨案最终以处死十几名官员,摘了数十顶乌纱帽为结局。
趁着这波清理,周晁文提拔了一大批他的心腹下江南,最终挖出大皇子年轻时与江南官员勾结的证据。
虽然许多证据已经被毁,但只需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足够他不顾兄弟之情,偷偷处死了远在封地的平王。
邵芸琅知道的不详细,只是从二者中推测出了一点东西,然后杨钺派人去细
如今大皇子还没有彻底脱手,证据还没有完全毁灭,只是杨钺派人过去后还是救不了太多人,只能护送一些活口上京来。
告御状是事先安排好的,但那名老者的自杀式献祭是二人远远没想到的。
或许还会死人,但这条路依旧要走下去。
“官场黑暗,我自小就看了不少,父亲也不是纯良的清官,因此我从未想过要入仕,虽然我这身体也不允许。”谢渊感慨道。
谢首辅能坐到这个位置,当然不可能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只是他的为官之道邵芸琅还是认可的。
人可以坏,但不可以恶,尤其是对普通老百姓。
“谢家的这些兄弟里,恐怕也没人能接父亲的担子,反倒是我那好友,很得父亲重用。”
“好友?姓徐的?”邵芸琅挑眉。
“你认识他?”谢渊诧异,当初他迎亲时也带了徐衍,只是没他用武之地,也没介绍给邵芸琅。
后来他在拜堂时晕倒了,也不知道徐衍什么时候离开的。
邵芸琅心道:那可太熟了。
“我曾在溪源庵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候认识了徐夫人,就是徐公子的母亲。”
“原来如此,徐婶子也是个慈爱的长辈,只是一生过得坎坷。”谢渊摸着她的粗辫子,她嫁给他,其实也过不了多久好日子,也不知道她将来能否过得舒心。
“怎么了?”邵芸琅抬头问他。
谢渊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自己当不了一个好丈夫
觉得对不住你。”
邵芸琅起身转了个圈,深深吸了口气,“你觉得我如今这样的生活不好吗?若能这样一辈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可两人都知道,这样的日子并不能维持太久。
“不说这些了,中午厨房炖了鸽子汤,还蒸了一些山药糕,你要吃点吗?”
谢渊疑惑地看向鸽子笼,难道这群可怜的小家伙不仅要负责送消息,还得负责他的口腹之欲?
“别看了,不是我养的鸽子,我这好不容易养出几只能传信用的,怎么能炖汤?”
“那那些总是找不着路的呢?”
邵芸琅顿了顿,眨了眨眼睛,不太自信地说:“或许……以后就放归山林吧。”
等鸽子汤端来,汤鲜香扑鼻,肉质炖的软烂,加了枸杞和一些药材,并不影响汤的美味。
邵芸琅陪着谢渊用了一碗,她发现自己逐渐也能接受这些药膳的味道了,前世她可是很排斥这种奇怪的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