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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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绝对能用“春心荡漾”来形容。
“咳,没什么,就是我们又收到了一大笔捐款,是给阵亡的将士们的。”每回大战,军营没少到当地富豪乡绅那化缘,钱粮也有不少是靠爱心人士募捐来的。
但一次性能捐出十万两的少之又少,在北地,也少有这么有钱的人家。
“十万两!确实不是小数目,谁这么大方?”
杨钺不肯告诉他,“你以后就知道了。”
杨蹇从他手里夺过信纸,定睛一看,“又是姑苏来的消息,咱爹……咱爹竟然能给人当长工,说出去谁信啊。
你好像很关心这位谢三夫人的消息,你在那边开了间铺子不止是为了赚钱吧?”“看你说的,开铺子不为赚钱还能为什么?”杨钺转过身去,假装看舆图。
杨蹇想想他喜欢的那位,对杨钺心生同情,“你身在军营,那位远在姑苏,你这样如何能得到美人心?”
杨钺还未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不能肯定自己这辈子能不能修成正果,只是忍不住想去关注她而已。
过了几日,杨蹇突
然给他分派了个任务。
“那十万两银要从姑苏运过来,劳烦杨监军负责押送。”
杨钺吃块饼差点被噎死,震惊地看着他,“我堂堂监军,皇上亲封的钦差大臣,你竟然让我去押送银子,还只有十万两!”
第307章 反击
“十万两不少了,还是抚恤金,这一趟赠银会高调运送,一路难免会有贼人惦记,需有精兵强将护送。”杨蹇解释道。
“行,什么时候出发?”杨钺也不矫情,能有光明正大南下的机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三天后吧,你可带五百亲卫兵随行。”
“好,离开之前,正好将蛀虫一把抓了!”杨钺斜了大哥一眼,“这件事我来,大哥不必沾手。”
杨蹇犹豫着问:“真要这样?”
“呵,那我们赌一把如何?”
“赌什么?”
“赌我只要透出一点点歹意,他们就会先将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大哥对他们仁慈,他们可未必会对我们手软。”
“我并不希望走到这一步。”杨蹇和杨钺不同,他是从小在边关长大的,和这些老将们感情深厚。
虽然这一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远不如往昔。
“好,那如果他们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心狠,希望你能对他们手下留情。”
“一言为定。”杨钺早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对方按捺不住,同样的方法对付同样的人,第一次能成功,第二次肯定也能成。
果然,在他透露出要向皇上上奏调整军中职位时,那几个老家伙坐不住了。
这日,杨钺在帐中饮酒,款待了一批青年将官。
谁都看得出来,杨监军特别喜欢年轻人,总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他懂得玩,懂得如何收买人心,如今军营里年轻一辈的将官对他惟命是从。
你们只要好好追随本大人,将来在军中的地位绝不下于柳荣坡那几个老狐狸……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等……”
杨钺喝高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往外蹦,又有一群年轻人捧着他,欢笑声传出老远。
“呀,酒都喝完了,来人……来人,继续上酒!今夜本大人要不醉不归!”
杨钺一声吼,很快,外面进来了几名士兵,两手各拎着一大坛酒,依次放在酒桌上。
“来来来,都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杨钺!”杨钺揭开一坛酒,拎起来就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胸口,沾湿了衣领。
就在此时,送酒的士兵猛地拔出凶器,朝杨钺胸口刺去。
“大人,小心!”
杨钺将酒坛往下一挡,匕首刺破酒坛,酒液喷了出来,满屋子酒香。
“狗贼!受死!”士兵操着一口东辽话,继续朝杨钺攻击。
剩余几名士兵同样发作起来,朝着在座的将官砍杀过去。
帐篷里乱作一团,酒坛子碎了一地,但动静虽大,外头却无人进来查看。
一来是这里头的人喝起酒来动静就大,打起来也不奇怪。
二来,外头的人早被撤换了,就算死了人也未必会有人进来。
杨钺冷笑一声,“真是怪了,我杨家的军营里竟然混进了东辽刺客,真是可笑!”
“狗贼,你杀了我东辽那么多人,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钺一脚踹掉他的匕首,伸手扼住他的喉咙,单手将人
提起来砸在酒桌上,然后用脚踩断他的右手,拔出佩刀插在他耳边。
“杀我?你有这个能耐吗?”
刺客总共也几个,这营帐中都是精挑细选的青年武将,没多久就撂倒了刺客。
“都绑起来,慢慢审问。”杨钺一脚踢开脚下的刺客,正准备转身,突然脑子一晕,人也站不稳朝一旁倒去。
“怎么回事?我怎么浑身无力?”
“我……我也是,酒……酒有毒?”
杨钺顺势倒下,撞歪了椅子,跌坐在地上。心道:酒没毒,否则他们不可能现在才发作。
那群人也不可能将毒下在酒里,太好查了。
前世也是这样,药是下在这几个士兵的头发里的,打斗一番,药粉散的到处都是,他们打斗后气息不稳,吸入的毒粉就更多了。
不过好在那几个老家伙不想立刻让他死,下的只是**药。
“哈哈……”几声大笑从帐外传来,很快,柳荣坡领着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是你们!”杨钺大喝一声。
“小侄儿可还好?哦,忘了,不能喊您小侄儿,得喊您杨大人。”柳荣坡大摇大摆地坐在杨钺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起他的下巴。
“如何?杨大人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呸!老东西,你竟然敢窝藏东辽细作!”
“瞎说,谁看到我窝藏东辽细作了?我只看到了你残杀同僚!”柳荣坡一个眼色,手下的兵手起刀落,将那几个捆住的刺客全杀了。
“好了,
现在没有什么东辽细作了,杨大人,你还有话说吗?”
“好!厉害!柳老头,早看出你是个奸诈的了,没想到这坑挖的还挺深,但那又如何?你敢杀我?”
“我不杀你,但你今天必须死!死得……荒唐!”柳副将拍了拍手,外头有人扛着两个女人进来。
“小侄儿,这两个是我精挑细选的名伶,技术了得,便宜你了,嘿嘿……”
杨钺愣了愣,上辈子没这一出啊,这老头长进了。
难道他要用两个女人杀自己?死在女人手里,确实足够让他和杨家身败名裂了。
“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给你助助兴。”
柳副将话音一落,就有两名士兵上来押着杨钺,还有一人拿出瓷瓶,要将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他嘴里。
杨钺眼神一变,用力一甩,将制服他的士兵甩开,然后迅速捡起地上的刀用力劈向柳荣坡。
突生变故,柳荣坡尚未反应过来,但也下意识举起武器抵挡。
杨钺嘴角一勾,阴笑起来,换了一个招式砍向他身旁的绳子。
绳子一断,帐顶上掉下了一个铁笼子,不大,却正好将一个人罩起来。
杨钺不顾围攻上来的士兵,猛地跳上笼子,一刀插进了柳荣坡的肩膀。
“啊……”
“都别动!动一下,我就割下他的脑袋!”杨钺一吼,帐中的士兵齐齐定住了,不敢继续上前。
杨钺瞥了一眼被吓得躲在角落的两名女子,长得不错,身着暴露,是男人会喜
欢是的类型。
可用这种招数对付他,看来是自己这段时间演的纨绔太逼真了。
“柳伯伯,难道您不知道我杨钺不近女色?您这是不了解我啊。”杨钺从笼子上跳下来,吹了声口哨,外头涌进来了一群人。
“你怎么可能没中药?”柳荣坡忍着剧痛问道。
杨钺看着自己的人将其余士兵制服,才晃了晃身体坐在地上,这回是真的了。
他苦笑道:“我当然也中药了。”他掀开袍子下摆,大腿处插着一块碎瓷片,鲜血还在流。
这得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在中了迷药的前提下保持清醒,还制服了柳荣坡。
“你……这不可能是你!杨家六郎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柳荣坡疯狂撞击铁笼子,四名士兵用铁链子将笼子捆绑起来。
“柳伯伯啊,我都说了,你不了解我,我以为我杨钺是什么样的人?……嘶……”杨钺碎瓷片拔掉,掏出药瓶子洒上药粉,痛得冷汗直流。
杨蹇走进来时看到这一幕愣住了,也许不仅这些老将不够了解杨钺,他这个当哥哥的也并不是完全了解他。
“怎么样?”杨蹇走过去,单膝跪在杨钺面前,替他包扎腿上的伤。
“没事儿,一点小伤而已。”
杨蹇板着脸道:“我一直以为你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小时候,你连破一点皮都要哭很久,没想到如今面对生死也能面不改色。”
“怎么了?大哥这是心疼我了?”
杨蹇动作轻柔,神色复杂,“我本以为你可以一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我们杨家,总要有个人在享福,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地奉献。”
杨钺开玩笑说:“那还不容易,现在家里的那些人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我那一对可爱的小侄子小侄女也可以尽情宠着。”
杨蹇伸手抱了他一下,他不明白杨钺执着于来北境的原因,但他看出来了,他比自己更适合做主帅。
翌日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校场上站满了士兵,刑台上跪着两排人,都是军中有权有势的将领。
“杨钺!你这个小人!你不得好死!”
“呸!杨家小儿,我们乃是你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他尸骨未寒,你竟然要对我们这些功臣赶尽杀绝,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杨大人,有话好好说,末将真的没有异心啊。”
“杨大将军,我们是无辜的,并未参与谋害杨监军的事情,还请明察!”
“杨钺,你有种就杀了我们!你一个监军,靠这种手段排除异己,谋夺军权,其心可诛!”柳副将大声喊道。
此起彼伏的叫骂和求饶,听得在场士兵一头雾水。
周围有不明所以的士兵跟着喊道:“怎么能如此对待柳将军他们?杨监军这是要做什么?”
“闭嘴吧,你昨夜没听到动静吗?”
“昨夜不是演习吗?上头命令我们不得出营帐。”
“那是因为,昨夜这些老将联合造反,想杀害监军大人。”
“为什么人?”
“夺大将军的兵权呗。”
“这怎么可能?这大将军是皇上亲封的,杀了杨监军,与大将军有何干系?”
聪明的人很快就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昨夜杀杨钺只是第一步,扰乱军纪才是重
一旦杨蹇控制不住局面,让军营乱起来,那朝廷与皇帝必然会认为他难以担当大任,撤了他的职。
“杨钺,你无权处置我们,我们是大庆的功臣,我要上书皇上!”
一枚金闪闪的令牌砸在柳副将脸上,滚落在他面前,上面硕大的“免死”二字,在阳光下晃花人的眼。
“不必废话了,本大人肩负使命,有先斩后奏之权,你们残害同袍,刺杀本官,这明显是要造反啊,念在你们有功于朝廷,本官会上书饶恕你们的家人。”
杨钺大手一挥,“行刑吧。”
“大将军……”
“杨蹇……你说句话啊!”
杨蹇一身戎装,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冷冷地看着他们,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尔等死有余辜!行刑!”
在军中,死刑有分鞭刑和杖刑,那一鞭鞭抽下去,光是声音就让人头皮发麻。
整整打了上百鞭,台上的人才逐渐毙命,士兵们不知是热是热,全都流了一身汗,有些人腿都是软的。
即使上战场厮杀,也远没有这场面让人害怕。
一时间,杨钺的凶名传遍整个军营,再加上他之前围剿辽军时的事迹,真正成了人人眼中的鬼阎王。
杨钺解决了心腹大患,第二日就带着人出发南下。
姑苏城内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官府敲锣打鼓,送了一块大牌匾到谢府。
“哪个谢府啊?”
“还能是哪个,杨柳街后头那个。”
“那是该送匾,听说谢家捐了
十万两给边关战死的将士家属,这份功德,拿块匾应得的。”
“我怎么听说这十万两是从沈家骗去的?”
“呸!沈家那是自作孽,沈家大少爷尽不干人事,被谢家抓住了把柄,这才让他家吐了十万两出来,这不,人家转头就捐出去了,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快看,那块匾怎么送到文轩阁来了?文轩阁不是许多天没开业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沈家断了文轩阁的货源,店里货都卖空了,不就得关门了。”
“沈家胆子可真大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人家谢首辅只是致仕,还没死呢。”
“我才知道,这文轩阁竟然是谢府的产业。”
“听说是谢三夫人的,到了咱们姑苏后才开的铺子,就卖卖笔墨纸砚,还替一些寒门学子寄卖字画。”
“这位谢三夫人可不仅仅是开了间笔墨铺子,还在城外开了家慈幼堂,收养了许多战乱下的孤儿,听说她祖父就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人家出身高贵着呢。”
“那是不能让沈家那商户作践了,这官府将牌匾送到这里,铁定是要给文轩阁撑腰了。”
“可不是,听说今日好几家货商主动将货送过来了,人家掌柜还不一定收呢。”
一阵鞭炮声过,领头的官差大声喊道:“乡亲们,今日大家跟着沾个光,这是朝廷送来的牌匾,仁善之家,御赐亲笔,本是要送到谢府去的,可人家谢老太爷说
了,这是三夫人自个的事,所以才送来了这文轩阁。
从今往后,敢来文轩阁闹事的,都抬头瞧一瞧这块匾,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动得了这个,别像某些人家那样,不知轻重……”
沈府里,沈铎还在卧床休养,他的腿没三个月下不了床。
这段日子,他已经打跑了许多伺候的丫鬟小厮,将沈府搅得天翻地覆。
沈夫人一边要照看生意,一边还要照顾儿子的心情,忙得心力交瘁。
这日一早得知官府送牌匾的事情,沈夫人又气又急。
不仅是那些供货的商人一个个跑去文轩阁献殷勤,她手上签出去的订单也被退了不少。
他们沈家的产业主要是茶叶、丝绸、瓷器这三大项,品质好,价格公道,一直是货商采买的首选。
如今却一个个来退单,定然是那谢家使了坏。
这几年,丝绸和茶叶的价格一直高昂,沈家赚了个满钵丰,她又故意压了一些货,减少市面上的货物流通,使价格居高不下。
但如此一来,他们沈家的仓库里也积压了不少货,正准备往北边打开销路。
可最大的一个北地商人竟然拒绝了签约,又让她损失了一大笔。
沈家的大管事从外头跑进来,边跑边喊:“当家的,当家的……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天还没塌呢,慌什么慌?”沈夫人起身呵斥道。
“天就快要塌了!”大管事一口气跑进大厅,哀嚎道:“当家的,我刚得到消息,咱们在外地的铺子,从北往南,一路都让人砸了!”
“什么??谁干的?从北往南是什么意思?”
“从……从京城一路过来的几个州城,凡是咱们沈氏商行的铺子,全都被砸了
一遍!”
“谁这么大胆?报官啊!”
“报官没用!是……听说是一个什么将军,带兵打仗的,带着好几百个兵,说砸就砸,拦不住啊!报官了,可人家官府一听说是那人,压根不敢管。”
“所以,到底是谁?”
沈夫人还没问出来,外头又跑进来一名管事,是姑苏城最大的布行掌柜。
“夫人啊,您快去看看,有一个带兵的少年将军,把咱们布行砸了!”
“是不是长得很俊,十六七岁模样的?”
“对对对,我听那些兵喊他……监军大人!”
沈夫人一屁股坐下, 神情呆滞,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惹到这样的人物了?”
“那人若是东北军的监军,会不会与谢家的人有关?”
“是啊,那谢三夫人不是刚捐了十万两银给东北军吗?二者必然是认识的。”
两位管事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沈家这次麻烦大了。
他们当家到底还是见识太少,被这几年的盈利冲昏了头,以为自己很厉害,实则啊,女人就是女人,眼界狭小,连姑苏城里的关系都弄不明白,何况是京城的。
“哎,如今还是趁早想想该如何挽回局势吧。”大管事叹了口气,提议说:“不如我与夫人一起,去谢府道个歉吧?”
沈夫人打了个激灵,双目狠狠地瞪着他,“让我给一个小辈道歉,你让我面子往哪搁?何况上回的事情已经两清了,我沈家
可是付出了十万两,结果好处全让谢家拿走了。”
管事心想:那您不也让人为难了谢三夫人的铺子么,一报还一报,人家砸了你的铺子,不冤。
杨钺坐在铺子的柜台上,一手握刀,一手拎着铺子里的掌柜丢到一边。
“与你无关,躲一边去,别被误伤了。”杨钺砸归砸,人一个也没伤。
而且他也只是砸铺子,铺子里的银钱分文未动,否则官府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了。
铺子外围满了观众,对着里头指指点点。
“不是咱们姑苏的兵吧,看着不像。”
“看他们那凶猛的样子,一看就是杀过人的,砸东西跟玩似的,肯定不是当地的兵。”
“这是沈家的铺子吧,难道是沈家的对手来的?”
“哪个对手能请的动军里的人,看那小将军那般年轻,也不知道是几品。”
“长得真是俊啊,咱们姑苏城里可没瞧见这么俊的公子。”
“让让……让让……官府办事……”一群衙役赶了过来,推开人群站在铺子门口。
杨钺朝这边斜了一眼,并不让人停手。
那衙役认出是正规的杨家军,点头哈腰问:“这位小将军,还请先停手,有什么话好好说,这么多百姓看着,对您对杨家军的声誉都不好。”
杨钺从柜台上跳下来,双手抱胸走到门口,对着姑苏的百姓说:“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一定很疑惑我为何要砸了这家铺子。”
人群发出应和声。
杨钺痛心疾
首地说:“本官乃是东北军监军,刚结束与东辽的战事不久,此次南下看到了沈氏商行的铺子,满心愤恨无人言,哎……
你们不知道啊,这沈氏商行与东辽西凉一直都有通商,这原是好事,用咱们的东西高价卖给外族人。
可沈氏商行为了逃税,竟然与外族的马贼勾结,回回商队都会遇到马贼抢劫,回回货物全丢,回回都能全身而退,这般糊弄边军,不就是为了逃避缴交税银?
众所周知,这边境的税银收上来是要当军饷的,沈氏逃了多少税银,军饷就少了多少,他们这发的是国难财啊。
乡亲们,沈家有钱吗?”
“有钱!太有钱了!”有人大声回答。
众人也纷纷证实,沈家确实有钱,说是姑苏首富也不为过。
但没想到沈氏家族竟然是靠这样发的财,太可恶了!
“哎,我第一次来姑苏,见到这边风土人情格外纯朴善良,满怀安慰,可见,如沈家这样对国不忠不义的人家还是少数。
今日我砸了沈氏商行的铺子,就不怕被人议论,也在此立誓,以后见一家沈氏商行的铺子就砸一家。
我也不为难铺子里的人,回去告诉你们东家,铺子是我杨钺砸的,让她有不满来找我!”
亲卫们将店砸了个稀巴烂,浑身舒爽。
“大人,都砸完了。”
“行,走吧,去官府自首去!”杨钺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去官府,沿途的百姓个个拍手叫好。
没见过什么
嚣张,这么坦荡荡的军爷。
第310章 询问
徐衍和杨钺也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二人不怎么熟悉,而且他感觉杨小爷并不喜欢自己。
二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如今看着对方坐在他对面,徐衍还觉得不太真实。
“没想到押送赠银这点小事竟然劳动了杨大人,这一路还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您还真是到哪都不闲着。”
杨钺笑了笑,“徐大人觉得我做得不对?”
“自然不是,不过您说沈家与马贼合谋走私,逃避税银,此事有证据吗?”
“现在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他们得罪了邵芸琅,你以为邵家不会查他?”
徐衍听他直呼谢三夫人的闺名,有些不舒服,“邵家镇守边关的是她二叔,未必会为她出头,且两地离得远,她也未必会写信去求助。”
“这倒是。”杨钺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自信地说:“皇上会下令查的,如今皇上要维稳,边陲重地是第一位,马贼什么的很快就会被清剿干净。”
徐衍信他的话,这人去京城转了一圈,官升两级,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四品官员了。
“沈家是姑苏人士,到时候还得姑苏官府来审理此案,徐大人可要秉公处理,别让人用银子砸弯了腰。”
徐衍严肃地说:“这是自然,杨大人请放心。”
两人沉默了片刻,徐衍与他没什么好聊的,便问了公事,“银子已经装箱,随时可以出发,杨大人可要去清点一番?”
杨钺摆摆手道:“不急,清点的事情
有别人做,听说姑苏山美水美人更美,本官好不容易得来的公差,自然要多玩几日再走。”
“可是这押送赠银是大事。”徐衍怕了这小霸王,刚开第一天就干坏事了,多待几天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不怕,我们路上加快速度便是了,不会耽误多少时辰。”
“那好,那安排杨大人住在驿馆可好?姑苏的驿馆环境清幽,不比城里的宅子差。”
杨钺满口答应,“行,我的兵自有军规约束,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我此行还有些私事,就不劳官府接待了。”
外头还候着不少官员,就连知州大人都亲自来了,想见一见这位大红人,却被杨家亲卫拦在门外。
要不是徐衍和他是旧识,可能也见不到这位小爷。
“好了,事情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先走了。”
杨钺出门,看到一群穿着各色官服的人候着,见到他出来两眼发光。
杨钺吓了一跳,直接转身翻上屋顶,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屋顶跑走了。
这大概是姑苏官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一个个目瞪口呆。
都说杨家的六郎是从小京城里横着走的人物,如今看来确实不假,起码,干了坏事后没人能追上他。
“散了散了,我们大人走了,还围着做甚?”杨家亲卫有条不紊地离开,让许多文官松了口气。
面对这些杀人如麻的士兵,还真是全身不舒服。
“徐大人和杨监军很熟?”知州大人上前询
徐衍面无表情地摇头,“不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对这位下属,知州大人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听说这位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且又是杨家嫡子,战功也有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徐衍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杨钺那性格的人,并不是你想结交就能结交到的。
他担心有人撞到枪口上,提醒道:“杨大人性格孤傲,不喜应酬,各位大人还是谨慎些接触吧。”
众人只当他想独占鳌头,并不把这话放心上。
再难伺候的官员都有爱好,只要投其所好,没有结交不了的。
徐衍多少知道一些当初新帝上位的内幕,这姑苏官场上被摘掉乌纱帽的那些官员,大多都是杨钺的手笔。
杨钺离开官府后径直去了闹市上,先吃了几样当地的美食,然后走进他家的北货铺子。
和隔壁热闹的文轩阁比,他的铺子冷清的连苍蝇都没一只。
“人呢?”店里除了一个看店的小二,竟然没看到其他人,杨钺有些不高兴。
“哟,客官,您想买什么?本店有北地最好的东西,皮毛药材之类的,绝对都是上等货。”
“你们掌柜呢?”
小二一愣,继而笑道:“呵呵,掌柜在隔壁,马上就回来,您先看看东西?”
杨钺逛了一圈,这铺子虽然大,可是货物摆的凌乱,贵重的药材竟然直接摆在货架上,连个盒子都
他虽然不做生意,可买东西买过不少,顾客是什么心理很清楚。
那小二见他气度不凡,看得认真,亦步亦趋地跟着,点头哈腰,可就是不给介绍东西。
“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不给我介绍一番?”
小二以为是自己态度不够卑微,赶紧端上热茶,“您慢慢看,想要什么我给您取。”
“这老山参十年份的和五十年份的我看着也没甚区别,别是你们故意糊弄人的吧?”
“这不能够,咱们铺子的进货渠道是非常正宗的,别看长得差不多,药效可完全不一样。”
“不信,有什么证据吗?”
“这……您这是故意为难人吧?这东西信其有不信其无,而且一分钱一分货嘛。”
“哼。”杨钺表示不满,吓得小二退后一步,离他远远的,“您要是看不上小店的东西,可以上别家看看。”
杨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你是本地人?”
“是。”
“对姑苏很了解吗?”
“这是自然,我自小在这座城长大的,哪都熟,以前还做过人牙子,杨掌柜也是看中我机灵才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