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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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芸琅耸耸肩,自言自语道:“就这点胆量也敢来撩拨本夫人!”
屋内的灯突然暗了,丫鬟们惊呼道:“怎么回事?谁去点灯?”
邵芸琅的腰上多了一只手,揽着她迅速上床,床幔落了下来。
身后有人紧紧贴着他,并在她耳边说:“让她们出去!”
邵芸琅想起付荣臻的控诉,发现自己也并不完全清白,起码自己与身后这
个男人也不是完全干净的。
“不用点灯了,我睡下了,你们出去吧,把门守好,别让人来打扰我。”
“是,夫人。”
等人全都退了出去,邵芸琅用力顶了一下背后的男人,“你越界了。”
杨钺冷笑道:“我若不是来的及时,还不知道咱们的谢三夫人竟然发展出了新爱好,差点让我看到一场活春宫。”
邵芸琅想想也觉得好笑,偏偏故意刺激他说:“怎么了?我还不能找个小姑娘解解闷?”
“解闷找我不好吗?我身强力壮,英俊潇洒,岂是那等没长大的小姑娘能比的?要不,我今夜就让你先验验货?”杨钺的手沿着邵芸琅的腰部往上游移。
邵芸琅醉的不轻,竟然真的心动了。
她两辈子都没怎么和男人同床过,留下的印象也十分不好。
或许杨钺可以改变她对男人的看法。
她转身楼上杨钺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嘴唇,听着对方明显紊乱的呼吸声,笑着问:“我敢送,你敢要吗?”
杨钺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抓在邵芸琅身上的手发烫发紧。
“你……你别这样撩我,否则我肯定把持不住自己。”
邵芸琅呼吸中都带着酒气,杨钺太了解她了,她根本不是那样放得开的人。
今夜就算真让他得逞了,明日醒来肯定翻脸不认人,说不定自己的努力也要白费了。
为了长久发展,杨钺只能抵制眼前的诱惑,将邵芸琅从身上撕开,替她盖好被子
郑重地说:“睡吧,我不碰你。”
邵芸琅将自己裹成一个蛹状,只露出一颗脑袋,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滚吧,我不想醒来还看到床上有个男人。”邵芸琅闭上眼睛,心想:果然,她还是高看杨钺了。
杨钺没走,守着邵芸琅睡着,又偷偷占了点便宜,然后就在邵芸琅身侧睡着了。
第365章 大火
邵芸琅睡到后半夜觉得有些人,屋里烧着地龙,身体旁边还有个热源,那人大概是冷到了,一直往她身边挤,明明是一张大床,差点把邵芸琅挤下床。
邵芸琅睁开眼睛时受惊不小,她怎么真的和杨钺睡在一张床上了?
那人没盖被子,双手抱着身体,脑袋朝她枕头上靠,几乎就是头靠着头睡的。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是邵芸琅从未有过的经历。
她瞬间想到了一个词:交颈而眠。
这是一种十分亲密的状态,即使什么都没做,也让人招架不住。
“你一直盯着我看,是因为我好看吗?”杨钺睁开眼睛,目光专注地看着邵芸琅。
邵芸琅将胳膊枕在脑袋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和脸,果然是凉的。
“你就不怕冻出毛病来?”
“这屋里温暖如春,并不冷,在关外时比这冷多了。”
“那你为何一直来挤我?”
“本能。”杨钺从床上坐起来,他身上衣裳齐整,反观邵芸琅,泡了温泉后穿得极为简单,一件寝衣套在身上,仅此而已。
“还不走?”邵芸琅掀开床幔瞥了眼漏刻,已经五更天了,屋外漆黑一片,今日看来不是个好天气。
杨钺越过她跳下床,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打趣道:“我这特别像来私会的奸夫,用完了就被赶下床,还得一个人穿衣走人。”
“不然呢,我替你更衣,再送你一顿热腾腾的早膳?”
杨钺想想那画面,乐呵着说:
“那便是我最期待的模样了。”
邵芸琅不理他,翻个身朝床内躺着。
杨钺穿好鞋子,坐在床边与她说:“我今夜再来看你,记得给我留门,还有,少与那些不端庄不正经的人来往,不管是男是女。”
邵芸琅顶了他一句:“门没有,窗户你有本事就跳吧。”
杨钺反正跳窗跳习惯了,无所谓地说:“行,我自便。”
他来这里其实是想告诉邵芸琅,谢家两位老爷并不反对这位弟妹改嫁,他们大概以为杨钺是来替谁打听的,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只说全看邵芸琅自己的心意。
杨钺信心倍增,邵家的阻力肯定更小。
邵承德已经出京就任去了,只要武侯点头,这件事至少成了一半。
邵芸琅连床都肯让给他一半,没道理不同意他的求亲。
只是成亲毕竟是大事,成亲后关系到的是两族人,邵芸琅愿意接受他,未必会愿意去重新适应一整个杨家族人。
杨钺离开了,带走了一大半的热气和活气,邵芸琅也睡不着了,坐起来捧着书发呆。
付荣臻有句话很有道理,寂寞空虚确实是一个寡妇面临的最大问题。
邵芸琅原本以为自己很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毕竟上辈子那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享受过温暖后,再回到孤单的一个人似乎就变得艰难起来了。
她将书本盖在脸上,闻着书页上墨香味,心道:等杨钺离京,她大概就能安心回到正常生活
烛火跳跃,油灯芯爆了一下,将邵芸琅的思维拉回来,她瞧见窗户外有光亮,以为是霞光,直到那光越来越亮,甚至跳跃着,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披上衣裳穿上鞋子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院子围墙竟然窜出了火龙,火龙被风一吹,迅速朝院内席卷过来。
院子里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枫树,更不抵挡不住大火,邵芸琅转身回屋,拿了洗漱的铜盆和一把棍子,用力敲击起来。
这庄子里的下人并不多,护院更少,这一带都是达官贵人的私宅,山下起就有巡逻的守卫,寻常贼人上不来。
灵犀是第一个冲出来的,看到大火用力喊道:“来人!走水了……”
她一把抱起邵芸琅,用力跳上屋顶,两人从高处望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来大火并不是从邵芸琅的主院烧起来的,而是从外围的院子烧起来的,主院外原本是一座花园,冬日里没什么景,他们只住一段时间,也就没花时间去打理。
“外面花园里堆了不少柴火,我们下人们屋内的温泉池水是靠人为加热的,每日需要许多木柴。”灵犀说道。
看起来的一起意外,院内其他人也醒了,邵芸琅喊道:“都往屋后跑,别往前门!”
火势太大,她的院子里又没有井,靠几个丫鬟根本不可能灭得了火,只能先逃了再说。
一座庄子而已,烧了就烧了。
可她还是太大意了,以为是一场意
外,却没想到这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呼啸而来的箭矢擦着邵芸琅的耳根过去,灵犀察觉到异样,及时拉着邵芸琅避开了。
“不好,是弓箭手!”灵犀不敢再让邵芸琅站在屋顶了,目标太大,院子里的火苗也已经往主屋烧过来了。
“墨香,快往后墙跑!”灵犀抱着邵芸琅准备从屋后跑,这里能藏人的地方太少,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邵芸琅身上除了里面的寝衣就是外面裹着的狐裘,风一吹冷的厉害,但现在这关头,冷不冷的已经不重要了。
她在想自己得罪了谁,最近她都这么低调了,还有谁会想要她的命?
主院的屋后就是温泉池,是属于邵芸琅一个人的,非常大,但也非常空,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她们看不到敌人在哪里,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否逃出去成了未知数。
就在她们穿过温泉池,继续往后门跑时,一排箭矢朝她们飞来,每支箭头上都带着火,竟然是火箭。
看来前院的火就是这样烧起来的。
大意了,对方竟然有这么多厉害的弓箭手,邵芸琅第一想到的是军方的人。
可这里是京城啊,是军需管制最严的地方,谁敢私自调兵遣将来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寡妇?
而且杨钺才刚从她这里离开没多久,就算他脚程再快,也应该刚下山没多久。
灵犀带着邵芸琅东躲西藏,好几次不是差点被射中,就是差点被烧起来的火苗掠
邵芸琅的狐裘是易燃物,沾上一点点火星就能烧起来,偏偏斗篷下摆极大,稍不注意就与大火亲密接触了。
邵芸琅捡了一根麻绳在腰上扎紧,四处都烧起来了,她们想逃出去更加难了。
“夫人,怎么办?万一他们在后门也埋伏了弓箭手,我们出去就是死。”灵犀说道。
邵芸琅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只是一介妇孺,不会武,更不可能从包围圈里闯出去。
“你一个人跑得了吗?”
“夫人,奴婢不可能丢下你独自跑了!”灵犀愤怒地吼道。
邵芸琅吸入一口烟雾,呛得直咳嗽,“听好,咳咳……只有你逃出去了,才可能搬来救兵,杨钺才离开没多久,找他来救我!否则我们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可是……”
“没有可是,他们既然用弓箭,说明在比较远的地方,我在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你来救我!”
邵芸琅推了她一把,“快走,如果我死了,转告杨钺,我后悔了!”
灵犀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丢给她,然后穿着一身中衣往后门跑。
邵芸琅将狐裘斗篷脱了丢到一边,迅速将丫鬟的衣服穿好,头发随便扎了一把,然后一头钻进一座温泉池里。
这后院除了一个大温泉池,还有若干个小池,都是露天的,方便有客人来时分散着泡温泉。
邵芸琅随即选了一个小池,然后将在自己淹没在水池中。
水池的水是温热的,偶尔探头换气,这样能坚持的时间比较长。
就算有不长眼的弓箭落下来,水也能很好地卸掉力道,让人不至于
受重伤。
可缺点也很明显,敌人如果搜寻过来,想不被发现有点难。
邵芸琅只想死个明白,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弓箭停了,触目所及之处全是火光。
邵芸琅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那是没能逃过大火的下人。
也看到了院子里扑倒在地的尸体,尸体上插着箭。
不知道墨香怎么样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恐怕难逃一劫。
这样的大火,对方应该是不会进来了,这个认知让邵芸琅松了口气,脑袋露在水池外面。
“找到了!”一声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邵芸琅一惊,转头时连人都没看清,一支弩箭已经朝她射来。
人在水里行动不便,邵芸琅只觉得胸口一疼,身体朝后方倒去,血色在池水里晕染开来。
有人朝她靠近,看来是要亲眼目睹她断气。
邵芸琅思维清晰,刚才那声音绝对是宫里的太监才会有的,要杀她的是宫里的人?
皇帝?皇后?还是后宫妃嫔?
邵芸琅突然想到一个人:赵皇后,不,现在应该称之为赵太后了。
正常说来,她与赵太后无过节,可假如她查出了当初是自己与杨钺害死了四皇子,又是她和杨钺合谋害死了大皇子,这仇可就深了。
“咦,没死?命可真大,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
来人站在水池边缘,举起手对准邵芸琅,手上的弓弩在火光里泛着死亡的光芒。
邵芸琅站不稳,呛了两口水
这水池的深度只到胸口,她双手扶着边缘勉强撑住自己。
“你的主子是谁?”邵芸琅问道。
“嘿嘿,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咱家是太后的人。”
果然是她!
邵芸琅确实是忽略这位赵太后太久了,听说赵太后一直在后宫念佛,大事小事都不出来,她便以为没有威胁了。
对方选择这个时机来杀她,毫无预兆,可见是安排了许久的计谋。
又一支箭矢射中邵芸琅的身体,这次对方故意射偏,箭矢射中她的胳膊,但痛觉却一点不比刚才的少。
“娘娘交代过了,如果能让你死得痛苦些,可千万不要手软,要不是周围火势太大,咱家可以折磨你三天三夜,嘿嘿……”
邵芸琅自知死期到了,倒也没什么遗憾的,只是不知道杨钺看到她的尸体会不会难过。
“太后她老人家从何处得知真相的?”邵芸琅想少受点罪,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咱家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不过能让太后如此深恶痛绝的,这世上唯有两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小杨将军。”
邵芸琅陡然一惊,杨钺从自己这里出去,应该也会被他们发现吧?那他们是否也像围杀自己一样,也给杨钺设了个陷阱呢?
他来这里与自己私会,肯定不会带太多人,如果真遇上了,那……
“你们也要杀杨钺?”
“当然,但那位没那么好杀,我们还未曾动手,谢三夫人先去地府等你的情郎
又一箭射中邵芸琅的肩膀,邵芸琅从未体验过这种痛楚,哪怕上辈子死的时候,也是短暂的痛。
果然,长痛不如短痛。
她忍不住惨叫一声,人在水里沉沉浮浮,不知喝进了多少温泉水。
“啧啧,本想将你丢进火堆里烧了,但咱家改变主意了,就这样死在水里也挺好,温泉水温高,用不了两天你的尸体就会开始腐烂,到时候臭虫爬满身,被发现时肯定十分凄惨。”
那太监说完疯癫地笑了起来,宫里这样变态的太监不少,少了那根东西,连心态都扭曲了,以折磨人为乐。
赵太后还真会给自己找帮手。
邵芸琅也不知道自己被发现时是什么模样,她拔下肩膀上的箭,用指甲在上面画了一个“太”字,只希望杨钺能看到。
“呵,想死也行,咱家不陪你玩了。”
他举起弓弩,正准备一箭结束邵芸琅的性命,就在此时,一支铁箭从远处射来,瞬间穿透了他的脑袋。
邵芸琅看着那老太监瞪着双眼朝后倒去,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刚才面对死亡威胁时,痛觉还不是太明显,此时全身痛觉席卷而来,全身都麻木了。
模糊间,似乎听到了杨钺呼喊她的名字,她想张口答应,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神智抽离,邵芸琅握紧那支箭彻底晕死过去。
有人穿过层层火海跑了过来,刚才若不是他站得高,也瞧不见这后院里惊心动魄的一幕。
泉山庄都被京畿卫包围了,杨蹇带着人清剿杀手,看到杨钺跳进火海中,吓得够呛,“这臭小子不要命了!来人,快灭火!”
温泉池里的水是流动的,但杨钺跑过来时,邵芸琅泡着的水池依旧是血红色的。
说不清她到底流了多少血。
杨钺跳下水池,将邵芸琅抱在怀里,怕弄疼她,动作轻柔。
“邵芸琅,你醒醒,我来了。”杨钺贴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杨钺颤抖着双手,强忍着恐惧将人从水里抱出来。
周围火势越来越大,让他看不到逃生的希望。
他将邵芸琅平放在水池边,看到她身上插着两支箭,肩膀还有一道箭伤。
他在战场上受过许多伤,也知道这样的伤势有多严重,尤其是胸口插着的那支,如果不是因为箭头插入不深,当场就毙命了。
“邵芸琅,你别吓我,你醒醒……对不起,我来晚了……”
杨钺将她脸上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拨开,拍打着她的脸颊,将她身体抱在怀里取暖。
“罢了,如果你醒不过来,我们就一起葬身在这火海里,做一对鬼夫妻,连骨灰都交缠在一起。”
杨钺说完,感觉邵芸琅眼皮动了一下,他欣喜若狂,揶揄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不远处的房屋整座倒塌,瓦片压下来覆灭了一小片火场,杨钺见状,赶紧抱起邵芸琅冲了过去。
火光冲天,引来了附近庄子上的人一同来救火,然后就看到与他们一同救火的士兵。
“这不是谢三夫人的庄子么?前几日才看到她家的下人出去采买,怎么成这样了?
“竟然惊动了京畿营,这是怎么回事?里面的人都死了吗?”
“这么大的火,能逃出来就是幸运了,哎,也不知道多大的仇恨,竟然用得上这么多杀手来杀人。”
“一个妇道人家,能得罪什么人?要么是家族的仇人,要么就是抢了有妇之夫了,她一个单身小寡妇,不在家里呆着住到庄子上来,谁知道有没有猫腻。”
付家两姐妹被这动静闹醒,出来时就看到昨夜待过的庄子一片火光,吓得两股战战。
付荣臻甚至想到自己那可笑的自荐枕席,若当时邵芸琅同意了,她是不是今早就会被发现死在邵芸琅的床上,那绝对会比死更难以接受。
她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抱住妹妹说:“二妹妹,我们……我们回家吧,我害怕!”
付二姑娘也害怕,“我想过去看看,姐姐,谢三夫人会不会有事?”
“这与我们无关……”
她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有人惊呼:“快看,有人出来了。”
杨钺抱着邵芸琅冲出火海,身上多处被烧伤,可他顾不上这些,跑出来后立即喊道:“去找辆马车来,立即下山,我要太医!”
长戈随即去隔壁抢了一架马车来,杨蹇顾不上询问弟弟的伤势,一手摸上了邵芸琅的颈侧。
没等他探出脉搏,杨钺一把将他推开,“别闹,她还活着!”
她必须活着!
杨钺双目刺红,看到马车过来立即带着人上车,等马车离开现场,杨
蹇继续让人灭火,自己骑着马追了上去。
“刚才那是……小杨将军?”有人后知后觉地问道。
“可不是,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该不会就是这庄子的主人吧?”
“难怪能劳动京畿营的人过来剿匪灭火,看这样子,人家来头不小啊。”
付家姐妹也惊呆了,这种情况,能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海救人,那能是普通关系吗?
而且这个时辰,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杨钺是怎么跑到这郊外来的?
细思极恐。
杨钺在马车上替邵芸琅止血,两支插着的箭不能拔,止血效果十分有限。
他不停地呼唤邵芸琅的名字,不知是不是被风吹了一阵,他感觉邵芸琅的体温越来越低。
他见过太多死人了,知道死人是什么样的温度,怀里的人正在离他远处。
“邵芸琅,你别装死,这点小伤死不了的,我在呢,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他握住邵芸琅的手,看到了她手里握着的那支箭,想抽却抽不出来。
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否则邵芸琅不会拼死也要拔出这支箭。
“邵芸琅,没事了,你松手,别把手抓破了,你得救了。”
杨钺轻轻揉着她的手背,过了一会儿,她果然松开了手掌,箭矢掉了下来。
杨钺只瞥了一眼,马车内仅有一丝光亮,看不清上头有字。
他也不在乎,他心疼地吹着那只手心,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痕。
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平日连破点
皮都是大事,如今却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
“速度快点!没吃饭吗?”杨钺朝外头吼了一句。
长戈回了一句:“少爷,这山路崎岖,太快了怕刹不住车啊!”
万一翻车,他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当然,他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
杨蹇骑马追上来,告诉杨钺:“把人直接送去杨家,我去宫里请太医,这样速度更快些。”
杨钺承情,“多谢大哥,这个你拿着。”他将免死金牌丢给杨蹇,也是担心宫里有人阻挠。
杨蹇快马加鞭地进城入宫,此时宫门打开,朝臣正陆续上朝。
杨蹇径直骑着马冲破宫门口的守卫,禁卫军人仰马翻,追在他后头。
“怎么回事?是谁单枪匹马闯入宫廷?”
“看着像杨家人,不知是否是杨钺。”
“太嚣张了,这是死罪啊!”
“以杨钺受宠的程度,别说骑马闯宫门,就算把皇上揍了也不会有事的,呵。”
人红是非多,杨钺平日在军营就有许多朝臣弹劾他,他回京后,皇帝每天收到关于他的奏折都有好几封,没有一个说好话的。
黎统领得到消息亲自带着人来拦截,看到的却是杨蹇。
如果是杨钺,他必定上前将人拿下,可杨蹇却是极稳重的人,若无大事必不敢如此。
一面金牌朝他飞过来,黎勇锋伸手接住,就听杨蹇说:“大统领,得罪了,在下急着带钱太医出宫,还请给个方便,所
有罪责,在下一力承当!”
黎勇锋握着免死金牌退到一边,看着他进了太医院,很快就驮着钱太医急匆匆离去。
这免死金牌是杨钺的,难道是杨钺受了重伤?
“统领大人,此事该向皇上汇报吧?”下属提醒道。
“宫里闯了人进来,是禁卫军失职,黎某自去请罪,你们先散了吧。”
“大人……”
“不必多说,刚才许多人都瞧见了,皇上很快就会知道的。”
皇帝刚上朝就听说杨家长子手持免死金牌,单枪匹马闯入宫廷,掳走了太医院的钱太医。
有大臣直面弹劾杨家兄弟,目无法纪,无视宫规,欺君罔上等数条大罪。
而不少人则猜测,难道杨钺受了重伤?否则怎么会引得杨大郎如此急切,连性命都不顾?
皇帝坐不住了,立即派人去杨家打探消息,即便如此,他的心也高高悬着,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都闭嘴!杨将军乃国之栋梁,替大庆镇守边关,若他有事,你们就开心了?别忘了,是谁的付出让尔等能在此高枕无忧地享受着高官厚禄!”皇帝怒斥道。
“皇上息怒!”群臣跪地三呼万岁。
也有那心里不平衡的大臣,心里诅咒杨钺不得好死,年纪轻轻如此受宠,将来必定是佞臣。
很快就有人来回话,“启禀皇上,小杨将军无事,受伤的是……是谢家三夫人,如今在杨府诊治。”
“谢家三夫人?哪个谢家?”有人一时间没想到已致仕的首辅大人那。
皇帝却恍然记得,当初他上位还有那位夫人的功劳,只是他以为是偶然,没想到他们还有联系。
如此说来,今夜能让杨蹇勇闯皇宫的人也是
“皇上,小杨将军有信让奴才转交给您。”那侍卫将一张折起来的纸条交给太监,太监迅速传给皇帝。
皇帝打开一看,只见纸张上写着一行潦草的字,可见杨钺的心情有多焦急。
看完内容,皇帝心情复杂,将纸张放在火烛上点燃,对群臣说:“退朝吧,朕有要事处理。”
皇帝转身离开大殿,越走越快,边走边吩咐:“命黎统领速来见朕!”
黎勇锋以为皇上召他是为了杨蹇闯宫的事情,没想到听到的命令却是:“速派一百禁卫军包围慈宁宫,不得任何人进出,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黎勇锋心下一紧,皇帝终于要和太后翻脸了吗?
为什么是这个时间,难道与刚才的事情有关?
“是。”黎勇锋将疑惑藏在心底,迅速点人去围宫,不仅慈宁宫要派人手包围,各宫门也要加派人手,而最精锐的部队全都派去保护皇上。
不知为何,他感受到了暴风雨的气息。
慈宁宫里安安静静,仿佛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皇帝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对心腹太监说:“朕要出宫!”
老太监抱住他的腿劝道:“皇上三思,如今外头不知道什么情况,宫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朕想见杨钺!”
“老奴去宣他进宫!”老太监觉得,哪有皇帝去就臣子的,自然该臣子进宫见驾。
可他错了,等他赶到杨府,并未见到小杨将军,杨府内外里三层外三
层全是兵,一个个严阵以待,他走进去时心惊胆战。
他见到了杨老夫人以及几位少将军,可就是没看见小杨将军。
“老太君,皇上召小杨将军入宫呢。”老太监不敢在杨家人面前拿乔,姿态摆的极低。
“抱歉,他去不了,皇上有事不如让大郎去见驾吧。”
杨蹇主动说:“是该孙儿去见驾,刚才冒犯之处该去负荆请罪了。”杨蹇转身就往外走。
老太监急忙拦住人说:“可皇上想见的是六少爷,难道小杨将军他……他……”
杨府上下脸色都不太好看,老太监以为自己猜对了,又痛恨之前那侍卫怎么没问清楚,若皇上知道小杨将军出事,恐怕更坐不住了。
杨老夫人抹着眼睛说:“小六没事,有事的是另一位,他此时无心见驾,还请皇上恕罪。”
老太监一头雾水地离开了,不明白自己猜测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杨府的气氛也太低沉了。
为了一个谢家的寡妇至于如此吗?
卧房内,钱太医刚给邵芸琅清理完伤口,箭头都拔出来了,用了大量的止血药,可看着实在不怎么好。
“钱老,她不会有事吧?”杨钺趴在床边问。
钱太医原本是要赶他出去的,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走,只能让他看着。
不管床上这位和他是什么关系,只要不是夫妻,他都没理由待在这里。
可杨钺脸皮厚,根本不管这些,不仅强留在屋里,就连给伤者脱衣上药都是他
亲自动手。
不用问,这关系若不是要成亲的,钱老都不敢救,否则救活了也是要死的。
“你武将出身,这样的伤是什么级别的你不知道吗?”钱老无奈地问。
这样的伤就是换在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身上也不敢说一定能活,何况是个娇滴滴的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