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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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钺自己身上都还有许多烧伤,从头到脚都用干净的布包了一遍,免得脏东西弄到伤者身上。
钱太医拿出烫伤膏说:“好了,轮到你了,去隔壁上药吧。”
杨钺拒绝了,“不用,药给我,我自己上。”
钱老气笑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现在这模样很深情很好看?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不及时上药,等床上那位醒了,你就是再深情,人家也未必肯要你。”
杨钺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这会儿感觉有点痛,他疑惑地问:“本少爷毁容了?”
“哼,自己去照照镜子吧。”
杨钺跟着他去上药,全身上下几乎都抹了药膏,好在都是轻度烧伤,否则他活命的概率还不如邵芸琅。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若实在活不了,不如让家里人给你们办阴婚,说不定来世能再续前缘。”钱老说完背着药箱走了,等见到了杨家家眷,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听天由命吧。”
“那我儿……”杨夫人更加 在意的是自家儿子的性命,刚才杨钺抱着人从她面前跑过时,她几乎都不敢认。
钱太医留下一句:“我回去配
药,下午过来给他们换药,你们家那小子生命力顽强,不会有事的,只是以后身上可能不太好看。”
杨家人齐齐松了口气,只要性命无忧就好,至于身上,杨家男儿哪个不是带着一身疤痕的?
第369章 求圣旨
“娘,我亲自去一趟谢家吧?”杨夫人请示道,他们杨家将人家的媳妇儿带回家里,而且生死不知,怎么也该让夫家知道。
杨老夫人撑着拐杖点点头,“去吧,好好说,最好把灵之带过来,陪陪芸琅那孩子。”
“好。”杨夫人立即出府,才走到半路就碰到了谢家的轿子,谢大爷夫妻听闻了消息亲自来了。
消息是从朝廷某官员传出去的,没多久就在官员间传遍了,就连故事都编出了好几个版本。
谢大夫人派人去西山查消息,看到的是一片烧焦的废墟,官府的人和军方的人还在清理废墟,从里头抬出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那场面见过的人都无法直视,谢大夫人听完直接两眼一黑。
直到有人告知他们邵芸琅在杨家,他们不知消息真假,立马赶过来了。
“嫂子。”谢大夫人与杨夫人关系不错,直接就问了:“我家芸琅可是在杨府?”
杨夫人点点头,带着他们回府,路上也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杨家人并不知道伤害邵芸琅的凶手,或许杨钺知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杨钺上好药光着膀子坐在床边,邵芸琅时不时会抽噎一声,显然是痛得厉害。
之前拔箭时喂了麻沸散,此时药效应该过了。
他手里拿着那三支箭,其中一支是邵芸琅握在手里的,他看的时候没察觉到异常,直到指腹摸到了一点痕迹,才看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太”
不得不说二人心灵相通,干的坏事也都是一起的,很容易就猜到邵芸琅留这个字的用意。
他之前给皇帝的信果然没给错,杀害邵芸琅的那个黑衣人有些眼熟,杨钺想起是在宫里见过,这才怀疑到太后身上。
杨钺出门喊了长戈过来,吩咐他去祠堂找俞伯,太后能调用的人不可能全都出自皇宫,在宫外肯定有听命于她的人。
“再派人去山庄附近寻人,看看有没有逃出来的下人,灵犀和墨香……如果有,一起带回来。”
长戈难过地点点头,不敢多问什么,赶紧去办事。
没多久,杨夫人带着谢家夫妇过来,杨钺在门口见了他们,并不让他们进去。
“抱歉,钱老交代过,不宜有外人进入这间房,对芸琅的伤口不好。”
谢大爷没想到昨天二人才聊过,今日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甚至不能理解杨钺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谢大夫人猜到一些,此时此刻,追问原由已经没有意义,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六郎,芸琅伤势怎样?”谢大夫人问。
“她会没事的。”杨钺坚定地回答。
一旁的杨夫人小声转达了钱太医的话,二人都当杨钺是在自我安慰。
“我们不进去,就在门口看看她行吗?”
杨钺摇头,“不行,不能见风。”
谢大爷发怒道:“杨钺,你与她无媒无聘,这样不行!”
杨钺恍然大悟,“对,我确实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杨钺说完朝他们拱手,然后大步离开,离开前还命人守住房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杨夫人见他牵了马就走,焦急地吼道:“小六,你身上还有伤!”
杨钺骑着马冲出杨府,一路往皇宫去,宫门口加派了守卫,正在对杨蹇例行检查。
杨钺打马来到宫门口,大声说:“臣杨钺求见皇上!”
众人回头,还未等他们说什么,杨钺一人一马直接闯过障碍,朝宫内驰骋而去。
这是今天强行闯宫的第二个人了。
而前一个还站在这里。
守门的小将苦笑道:“杨兄,你们兄弟今日闹的是哪一出啊?都当我们不存在也就罢了,难道以为御史是吃干饭的?”
不用想也知道,明日弹劾这兄弟俩的奏折会堆满皇上的桌子。
杨钺一路骑马进宫,如果不是身上有伤,他是不会选择这种方式的。
他自己扶持上来的皇帝,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靠两条腿,恐怕还没见到皇帝就废了。
“皇上,小杨将军来了。”小太监傻乎乎地以为杨钺是被人请进宫的。
皇帝高兴地说:“快请进来!”
杨钺大步走进御书房,直挺挺地跪下了,“皇上万岁,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亲自扶他起来,看到他脸上敷着药膏的皮肤,紧张地问:“爱卿,你受伤了?”
杨钺不答,自顾自地说:“皇上,臣求一份赐婚的圣旨!现在就要!”
“赐婚?你
要娶谁?”
“不瞒皇上,臣对邵芸琅倾心已久,此生非她不娶,臣愿意用一辈子的功劳来换一道赐婚的圣旨。”
邵芸琅这个名字对于皇帝来说是陌生的,但姓邵的女子,又与杨钺有牵扯,很容易就能猜出是谁。
皇帝张大嘴巴,想说,那不是谢家的寡妇吗?
但杨钺会倾心于一个寡妇似乎也不难理解,杨钺这个人本来也不是多正经的一个人。
“你想好了?若她对你有恩,朕可以赏她金银珠宝,可以赐她诰命,不必以身相许。”
杨钺苦笑道:“皇上,臣苦苦追求她许久,如今趁她昏迷不醒,您一道圣旨如了臣的愿就是最好的赏赐了,否则等她醒了,臣就没有机会了。”
“……”皇帝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杨钺还在诉苦,“您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有多痛苦,为此臣一走了之,在战场上拼命,不过是为了忘了她,可臣做不到,臣一见到她就恨不得犯错误。
求皇上看在臣立了功的份上,替臣达成这个心愿吧。”
“爱卿,你这……委实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这般深情,又这般不要脸,皇帝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杨钺加了一把同情泪,“皇上若是怕被天下人非议,臣不要圣旨也行,只是邵芸琅肯定是不能回谢家了,臣只能将她强留在杨府,到时候就让天下人都唾骂臣一个人吧!”
皇帝心情复杂地说:“倒也不必如
此……”
“臣想好了,臣自身不正,不宜继续统领三军,不如就此请辞,杨家声誉受损,臣一人承担,皇上就当臣今日没来过。”
“慢着……”皇帝无奈地点头,“不就是一道赐婚圣旨,朕写!”
他想,杨钺无非是想娶一个寡妇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寡妇寡妇,说明丈夫已死,改嫁是多正常的事!
还好不是夺人有夫之妇,否则他恐怕舍不掉脸面替他赐婚。
这是皇帝为数不多地亲手起草的圣旨,而且仅是一道赐婚圣旨。
圣旨中用了许多赞美之词,不仅夸了这对新人,还连带夸了谢家与杨家。
皇帝甚至已经想好了,明年谢家除孝后,谢大老爷的官位可以再升级一级。
看着皇帝在圣旨上盖上玉玺,杨钺高兴地说:“那臣回家等候宣旨了,谢皇上成全!”
“爱卿真的不改了?”
“不改。”杨钺斩钉截铁地回答。
“罢了。”皇帝将圣旨交给老太监,吩咐道:“派翰林季大人去宣读旨意,既是喜事,一路敲锣打鼓,吹箫唢呐,阵势大一些。”
老太监心中忐忑,提醒了一句:“那位还重伤昏迷着,小杨将军此举是否不太妥当?是否该先与杨家长辈知会一声?您也不能陪着杨小爷胡闹啊。”
皇帝大笑起来,“朕从认识他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倒也无妨,他无非是想达成所愿,其余的,朕便当不知。”
等宣旨的队伍一路从皇宫抵达杨府,百姓们议论纷纷,怀疑杨家是不是又有人升官了。
而且看着阵势,恐怕升的官还不小。
杨府中门大开,府中上下跪迎圣旨。
季大人只知是皇上要给杨钺赐婚,并不知晓赐婚对象是谁,打开圣旨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家有子,排行第六,统领三军,为国建功,念其年及弱冠尚未娶妻,朕深感愧疚,今谢家有妇邵氏,乃武侯府之
女,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
季大人疑惑地看向杨府众人,杨钺何时得罪皇上了,怎么给赐婚了一个寡妇?
而且谢家难道事先得到消息了?为何谢大老爷夫妇也在此地?
他满腹疑问地读完圣旨,对接旨的杨钺说:“小杨将军,恭喜了,您……”
不待他话说完,杨钺已经回了他一礼,“多谢季大人,改日大婚定请季大人做主宾!”
他大手一挥,高兴地喊道:“来人!今日全府上下赏三个月月银,摆三天流水席,凡上门道喜者,皆可得回礼一份!”
杨钺说完握着圣旨大步往内院走去。
杨夫人扶额冲众人讪笑道:“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调皮的很,让各位见笑了。”
季大人感慨道:“算算时间,杨将军去了也要满三年了,不知府上何时办喜事?”
杨夫人料想他还不知道成亲的另一位还躺在床上,模棱两可地回答:“带一切准备好就可办大礼了,明年春天,府中几位小儿也陆续成亲,季大人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承蒙不弃,季某自然不敢推辞。”
谢大爷拧了一把腿上的肉,问妻子:“杨钺那小子刚才出去就是进宫求圣旨去了?”
谢大夫人白了他一眼,之前杨钺上门时,她就猜到是这么回事,偏偏谢家两位大老爷们觉得不太可能。
甚至谢大爷还以为杨钺看中的是他们女儿呢。
“先回府再说,得赶紧给父亲写信。
虽说是圣旨赐婚,但事关三府,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尚未理清。
杨钺并不管这些,他拿着圣旨在邵芸琅耳边又读了一遍,还特意点出了那些赞美之词。
“皇上还是够意思的,将你夸上天了,你听听,这些词哪个能你挨边了?”
杨钺将圣旨放在邵芸琅的枕头边,趴在她枕边小声说:“众所周知,圣旨赐婚是不能改的,也不能和离,不能休夫,你就是我的杨夫人了。
婚礼倒是不急,四位兄长还排着队呢,等轮到我,起码得一年时间,足够你好起来。
当年你和谢渊成亲,喜服都是你一针一线绣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等咱们成亲,就用那套喜服,免得你再劳累一回。
杨府你住不习惯也不要紧,我在京城有好几处宅子,你尽管挑一处喜欢的住着。
你身体未愈,我恐怕不能带你去边关了,估计你也不想去,就在京城等我回来可好?
若你想回姑苏也行,那边气候好一些,风景也美,我在那边的宅子修的可漂亮了,你过去就是女主人。
当然,你想去其他的地方也行,如果能等我几年就更好了,到时候我陪你走遍天下。”
杨钺在心中默念:其实只要你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邵芸琅,他们问我,为何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还能快快乐乐地接旨?
他们怎么能会知道,我们多活的这些年都是赚到的,这辈子父母安好,兄弟健在,这已
经是我上辈子的夙愿了,能遇到你是最大的意外。
你活着,我们快快乐乐做夫妻,你死了,我便陪着你长眠地下。
不过你给我听好了,圣旨赐婚已下,你就是我杨钺的女人了,就算是死,也只能与我合葬。
虽然这么做对不起谢渊哥,但你得对我负责,我的脸,我的身体,都烙上了属于你的印记,这辈子不会有别人了。
芸琅……虽然做一对鬼夫妻也没什么,可还是活着好啊,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做,你不想亲眼看着伤害你的人死吗?
皇帝不会亲手杀了赵太后的。”杨钺贴着邵芸琅的耳边轻声说,“她都没死,你怎么舍得死啊?”
杨钺拿了湿布给邵芸琅擦脸,才躺了两天,邵芸琅气色极差,双唇惨白,鬼见了都怕。
他玩性大起,去拿了胭脂水粉过来给邵芸琅上妆。
这门手艺还多亏了他曾经乔装过,略懂一点点。
胭脂上唇,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杨钺没忍住下嘴啃了一口,“这是雅集最贵的胭脂,我娘都买不到的,我给你囤了许多。”
“咳咳……小杨将军,该换药了。”钱太医站在门口说道。
杨钺赶紧擦掉嘴唇上沾染的胭脂,收起作案工具,将位置让出来。
“钱老进来吧。”
钱太医背着药箱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头低低的医女,显然刚才那一幕两人尽收眼底。
杨钺没在意这些,期待地问:“钱老,她的身体有好转吗?”
钱太医上
前诊脉,白了他一眼,“你难道没发现她发高热了吗?亏你还贴了这么久……脉象很弱,能不能活就看能否过了这一关了。”
战场上,许多士兵并不是死于伤痛,而是死于伤后伤口的感染。
杨钺挤出笑容说:“有劳钱老多费心了,我还想请您喝喜酒呢。”
“听说了,恭喜啊,京城小霸王终于也要成家了。”钱老打趣道。
杨钺不妨碍他们换药,出去将门关上,看到了长戈急匆匆地跑进来。
“查清楚了?”杨钺背着手沉声问道。
长戈将一份名单递给他,“京城内外一共三个据点,七十八个人,已经全部铲除,不敢说所有,但赵家的精锐都在此了。”
“赵国公府可有动静?”杨钺看都没看那份名单,随手撕了。
“起初有人通风报信,被奴才扔了两回尸体到国公府门口,之后就不敢再出头了。”
“哼,老东西会知道怕吗?赵家现在看着如丧家之犬,可只要给他们机会,照样会跳起来咬人。”杨钺带着长戈走出去。
路上遇到拿到赏钱的下人,杨钺随口吩咐了一句:“去将本少爷院子装扮的喜庆一些,多抱一些好看的花盆过去,动作轻点儿。”
“遵命,恭喜六少爷,谢六少爷赏。”
杨钺嘴角压抑不住地往上翘,“等你们六少夫人醒了,本少爷还有重赏!”
下人们纷纷诚心祈祷六少夫人能醒过来,不仅杨府的人在祈祷,府外的百姓在得知杨钺的举动后也加入了祈祷的队伍。
杨钺从前是有些纨绔,但这些年所作所为都是人人称颂的,他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出身品貌都上乘,唯一不好的就是嫁过人。
也是风光霁月的谢三爷,能同时被这两位看上,说明这女子确实有过人之处。
杨蹇从外头回来,衣裳都没换就直接过来找杨钺。
“凶案现场还在清理,凶手抓住了几个活口,官府已经在审问了,不过按照我们的推测,这些人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
还有,我们在努力辨别死者的身份,只是大多数都烧的面目全非,很难辨认。”
杨钺顿了一下,问道:“可有找到邵芸琅那两个贴身丫鬟的下落?一个叫灵犀一个叫墨香。”
杨蹇表情凝重,对他说:“有人在山庄后门看到了一具尸体,全身插满了箭羽,隔壁庄子有人认出是那个叫灵犀的丫头。”
长戈忍不住哽咽了一声,“少爷……灵犀她……”
杨钺抹了一把脸,“你去把人带回来,好好安葬!”
“是!”长戈转身跑了出去,双拳握紧,后悔之前杀那群杂碎时下手太快了。
他们这哪是刺杀啊,简直是冲着灭门去的。
连灵犀都没能逃出来,墨香那丫头更不可能活着了。
“杨钺,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谁下的手?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杨蹇愤怒地质问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是赵家,或者说是赵太后主使的。”
“为什么?她恨你我能理解,为何要冲一个寡妇下手?”
杨蹇想到从前这二人往来甚密,惊讶地问:“难道她当初也参与了?”
杨钺这会儿才觉得浑身疲惫,靠在一旁的柱
子上,苦笑道:“大哥可还记得淮王之死。”
“当然……你当时不是说……”杨蹇当时就怀疑他了,如果结合当时淮王妃的控诉,那幕后真凶还真是这二人。
“你们……你们还真是厉害!既然早狼狈为奸了,为何还会让她嫁到谢家去!”
杨蹇都忍不住想赞叹:这两个简直是天生一对,祸害别人做什么?
“因为当时没这个机会啊。”杨钺也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破坏了邵芸琅和谢渊的亲事,让她在邵家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不过如果是那样,邵芸琅应该不会开心的吧?
罢了,她开心最重要。
“刚才我在外头听说了一些事,想必也是你的手笔了,下一步你要怎么做?事关整个杨家,我希望你不要隐瞒,更不要单打独斗!”
“大哥放心,我现在没心情做坏事,我只想守着邵芸琅等她醒来。”
“哼,可你也没少干坏事。”
“那不叫干坏事,只是肃清京城歹徒,保障百姓安危而已。”
杨蹇不与他狡辩,拉着他出去,“别在这里干耗着,一屋子的人等着你回话呢。”
杨蹇进来除了跟他说案子最新的进展,就是来喊杨钺去接受质问的。
等两人踏入大厅,杨家老小全齐了,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杨钺笑着问:“怎么了这是?今日大喜,大家不是应该高兴吗?”
杨夫人怒道:“你倒是挺高兴,高兴个屁!”
“娘,注意用词,您好
歹是堂堂的一品夫人。”
杨老夫人用力敲了下地面,问杨钺:“你去请旨赐婚怎么也没与家人吱个声?”
“想去就去了,现在说也是一样的。”杨钺环顾一圈,问几位兄长:“祖母娘亲不高兴也就算了,你们几个板着脸是什么意思?”
杨三郎指着他骂道:“你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人默默做了那么多,是不是不拿我们党兄弟?”
“对,小六,我们怀疑你瞧不起我们!”杨四郎愤怒地说道。
“小六肯定是怕我们坏了他的事,才从来不让我们插手,这就是亲兄弟!”
杨大郎站在一旁看热闹,还火上浇油说:“他今日还干了一票大的,依旧没告诉我们。”
“好你个杨钺,我看你是想分家了!”
“杨钺,你还认不认我们这些哥哥了?”
杨钺赶紧求饶:“哥哥们,对不住,是我不对,不是我不告诉你们,而是没这个必要啊。”
他的这些哥哥们打仗是挺能耐,可朝堂上的事情何必脏了他们的手?
而且他手里有人,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了,根本不用和人商量。
杨夫人头疼地说:“别吵!我不想知道小六干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他俩的亲事怎么办?”
杨老夫人淡定地说:“圣旨赐的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还能难到你?”
杨夫人犹豫着问:“可咱们还未没和武侯府商量过呢,万一……”
“没有万一!”杨钺肯定地说:“武侯府若来人,我亲
自接待。”
“夫人……少爷……武侯来了!”门房屁滚尿流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恐惧。
杨府的门房走出去都比小官高两个头,能吓成这样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不用等他们问,外头已经传来了喧闹声。
“杨家小子出来!”一声怒喝,紧接着几名杨府侍卫被打了进来,然后是一身戎装的老侯爷,提着一把关公刀走了进来。
“哟,都在啊,很好,不用老夫一个一个找了。”老侯爷将关公刀立在地上,身后跟着邵府的几位少爷们。
杨老夫人起身相迎,“亲家来了,快请上座,您一把年纪了,还拿着兵器做什么?”
“什么亲家?我们邵府当不起,不提这个,我那二孙女呢?本侯今日是来接她回家的。”
看武侯这阵势,恐怕是打着杨家不交人就直接动手抢的意思。
杨钺是未来孙女婿,不好当面顶撞武侯,杨大郎便站出来说:“老侯爷可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这也是武侯亲自来的目的,外头消息五花八门,他从朋友那里了解到的却只是皮毛,只知道邵芸琅在温泉庄子上出事了。
他先去了谢家,谢家也无法解释清楚,只是圣旨赐婚这样的大事怎么也瞒不住的。
老侯爷当时就气炸了,杨家小子是什么意思,要请旨赐婚难道不该先与邵府通个气吗?
而且邵芸琅答应了吗?谢家夫妇说邵芸琅一直昏迷不醒,那他不是趁人之危吗?
“还请贤侄告知。”
“不敢,事情是这样的……”杨蹇将自己目睹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这些都可以随便查证的,不怕武侯不信。
在他的叙述中,杨钺是不顾性命闯进火海
救邵芸琅出来的人,他是那个闯入宫廷带了太医回来医治邵芸琅的人,就连山庄里的刺客也是他带着京畿卫剿灭的。
他们杨家是邵芸琅的恩人啊!
至于杨钺请旨赐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邵芸琅高嫁。
杨蹇过去扒开杨钺的衣领,让武侯看清楚杨钺身上的烧伤,这个阶段,皮肤发红发紫,瞧着触目惊心。
武侯丢开关公刀,朝杨钺道了谢,又给杨家人赔不是。
“但有一说一,恩是恩,亲是亲,不能混为一谈,这门亲事虽是圣旨赐婚,但成不成还要看我家二丫头的意思。”
老侯爷拎着杨钺出去,“带路,我要去看我孙女!”
杨钺好言相劝:“祖父,钱太医正带着医女给芸琅换药,我也被赶出来了,您身上也不够干净,不能进去,不如改日她醒了我再通知您?”
“废话!那就找一身干净的衣裳让我换上!还有,祖父叫早了。”
杨钺知道今天不让老侯爷见到邵芸琅,他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让人去取了干净的衣裳和水来,自己也重新梳洗换衣才走到门口。
“钱老,我可以进来吗?”杨钺规规矩矩站在门口请示。
杨钺不敢告诉老侯爷,之前就连脱衣上药这样的事情也是他在做。
门从里面打开,钱医女退出来说:“小杨将军和武侯请进,师父已经处理好了,在下去煎药。”
钱老刚收针,背对着他们说:“我刚给她施针,再辅以汤药
看看能不能让她降温,接下来十二时辰这里不能离人,时刻都要盯着。”
老侯爷不敢靠太近,看着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孙女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身上多处伤口,一看就知道不大好了。
他不敢大声说话,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
杨钺跟着出去,看到老侯爷背着他擦眼睛。
邵家对邵芸琅来说并不是多温馨的地方,可老侯爷有这份心便也够了。
杨钺保证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祖父回去吧,有好消息便派人去告诉您。”
老侯爷刚才卸掉了铠甲,此时走过去坐在了铠甲旁,对杨钺说:“我戎马一生,年到老能从战场退回京城荣养,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原以为能含饴弄孙,可结果与我想象的并不一样。
杨钺,你如今也是一方将领了,你要走的路不是你爹的老路,就是老夫的老路,你怕吗?”
杨钺摇摇头,“不怕的,有她在我就不怕,就算将来我战死,她不过是重新当上寡妇而已,若是我能活到您这岁数,那是老天爷的赏赐。”
老侯爷冷哼道:“武将夫人可没那么好当,你自己应该明白。”
“您家里不已经有一个孙女嫁给武将了吗?当时也没见您反对。”杨钺指的是邵家三姑娘。
老侯爷不高兴地说:“那如何能一样,老二一家都在西北,闺女嫁过去不会受人欺负。”
“那您放一百个心,我更不可能欺负您孙女,她欺负我
还差不多。”杨钺多心酸啊,如果不是这次,他甚至不敢求圣旨赐婚,得乖乖等着邵芸琅回心转意。
当然,等邵芸琅醒来,得知自己先斩后奏,后果还真不好说。
但杨钺此时不能漏了底气。
“祖父,您可是对我不满意?”杨钺拍着胸脯问道。
老侯爷哪会不满意,之前还对邵芸琅说,要是家里能有个孙女能嫁给杨钺就好了,当时还说了什么来着?
他怒视着杨钺,起身说:“山庄失火不是偶然而是人为,你查到了什么尽管告诉我。”
杨钺装傻,“我这两日忙着呢,哪有空去查案?”
“不说也无妨,若芸琅死了,你可以不用为她报仇,但这个仇武侯府一定要报!”
“我更希望她醒过来亲自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