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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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侯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拜托你了,她能熬过这一劫的话,两家高高兴兴结亲,如果熬不过,你也别强求了,圣旨我会进宫求皇上收回。”
杨钺笑道:“您这就不厚道了,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圣旨怎么能收回呢?而且自古圣旨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不过是一道赐婚的圣旨,您别为难皇上。”
老侯爷看着他摇头,“年轻就是好,心志坚定,但芸琅一日没点头,就不能算你杨家妇!”
杨钺自信地说:“我一定会让她点头的。”
杨钺在台阶上坐了许久,天渐渐黑了,医女端了汤药来,杨钺接过来,“给我吧,今夜有劳钱医女留下守夜。”
位医女是钱家的庶女,自小沉迷医术,克服了许多困难才让钱太医留在身边当医女。
这个世界对女子是不公平的,但总有许多女子在努力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邵芸琅昏迷不醒,汤药喂不进去,全是靠杨钺一口一口喂进去的。
屋内昏暗,灯光晃眼,杨钺找了两颗夜明珠挂在床尾,莹莹灯光下,看人都觉得格外柔和。
杨钺时不时贴着邵芸琅的脸试试温度,钱太医交代过,她体弱,不宜用冷水降温,只能靠药物。
但药效不是立竿见影的,杨钺每次测完,心都一点一点往下沉。
第373章 苏醒
“少爷,您去歇一会儿吧,奴婢们会守好少夫人的。”几个丫鬟看杨钺一直陪在床边,心情有些复杂。
杨钺摆摆手,一两夜不睡而已,他还熬得住。
而且今夜是关键时刻,他怎么睡得着?
“多点两盏灯,别让灯灭了。”他吩咐道。
“是。”
钱医女端着药进来,依旧是杨钺亲自喂的,只是他之前喂的时候屋里没有别人,这回让丫鬟们看到了,一个个羞红了脸躲到门外。
钱医女背对着他,提醒了一句:“药效该起作用了,即使没退热,应该也会被痛醒,小杨将军多加注意。”
被痛醒是什么感受他清楚,恨不得替邵芸琅承受,可他更想让邵芸琅醒过来。
他伸手贴在邵芸琅的额头上,感觉到她额头皱了一下,激动地说:“难受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睡了这么久怎么还睡得着?再熬一天,你醒来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邵芸琅的嘴唇微动,但还是没有睁眼,只听到她小声说了句:“吵……”
杨钺高兴地说:“嫌吵就对了,你一直不醒,我只能对着你自言自语了。”
“唔……杨钺……”
“我在,怎么了?”杨钺几乎贴在她脸上了,就为了听清她说的话。
邵芸琅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胸口疼,说话疼的更厉害,因此并不想开口说话,可是感觉自己上面有个东西压着,动手又动不得,只能动口。
“你……起开……”
杨钺坐起来,笑着说:“思
维清晰,还知道生气,看来并无大碍。”
医女去将钱太医叫来,老太医给邵芸琅诊脉,又摸了下温度,不太乐观地说:“醒是醒了,但热度还没退,拿点白酒来,给她擦擦手脚吧,也许会好受一些。”
邵芸琅睁开眼睛,屋内太亮了一些,她眯着眼,看到床边站着几个人。
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一脸严肃,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是长大了好几岁的杨钺?
看来自己没死成。
“你感觉怎么样?该不会傻了吧?”
“你才傻了,咳咳……”邵芸琅顶了一句。
听到她还能顶嘴,杨钺彻底放心了,坐到了床边的脚踏上,“还好,否则我就要娶个傻新娘了。”
邵芸琅全身都痛,连动一根手指头都难,调整了一下呼吸后问:“我这是在哪儿?”
“杨府!”杨钺示意丫鬟们出去,钱老太医又给邵芸琅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化脓的现象,让人安心不少。
“不打扰你们说话,有事再叫老夫过来。”钱老太医也退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杨钺之前有无数的话想对邵芸琅说,到了此时此刻,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邵芸琅脑子很精神,但越精神越被痛觉牵引着,一时间也无暇问问题。
床尾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邵芸琅眼睛适应了光亮,称赞:“夜明珠很美。”
“你喜欢就送给你。”杨钺脱口而出。
邵芸琅闭上眼,过了许久,身体渐渐习惯了这
种疼痛感,她才有精力问:“那天夜里是你来救我的?”
“是,我下山后才看到你那庄子上有火光,心里有些担心,所以赶了回去。”
“我昏睡几日了?”
“两天两夜。”杨钺趴在床边,怕她问太多耗神,尤其是庄子上无一活口,她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两天两夜没闭眼了,我先睡会儿。”杨钺说完就闭上了眼。
邵芸琅皱着眉说:“回你自己房间睡去。”这样趴着成何体统?
杨钺咕哝了一句:“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邵芸琅愣了愣,随即打量着这间卧房。
房间很大,摆设却十分简单,从细节之处能看出,确实是一名男子的卧房。
她竟然直接住进了杨钺的卧室,那杨府的其他人能答应?
还有,她受伤回城,为何不是回谢府养伤?
或许是她伤势太重,杨钺怕谢府的人照料不来吧。
说实话,醒来时能看到杨钺在身边,确实让她安心不少,潜意识里,她也知道,只有杨钺会去救她。
虽然不困,但邵芸琅也确实没什么力气想事情,听着耳边沉稳的呼吸,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邵芸琅也闭上眼睛休息。
直到天光大亮,屋外有人开始走动,邵芸琅才又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杨钺不仅换了一套新衣,还刮了胡子净了面,精神抖擞地和她打招呼:“早啊,睡得好吗?”
一大早就有美男献殷勤,邵芸琅心情极好,连身上的疼痛仿佛
也减少了许多。
“我刚才摸过了,你身上已经不烫了,钱老说过,只要退热,危险就过去了一半,你死不了了。”杨钺开心地说。
“多谢……救命之恩……”
杨钺抢先说:“救命之恩自然该以身相许,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自己把报酬要回来了。”
他咳嗽一声,将藏在身后的圣旨拿了出来,打开给邵芸琅宣读了一遍,然后用圣旨挡住脸说:“此事已经传遍京城,无可更改了。”
邵芸琅愣了片刻,并不觉得有多生气,只有淡淡的意外。
他去求这道圣旨的时候,自己生死不知,有这份心,便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死人你也娶?”邵芸琅打趣道。
“娶啊,阴婚也可以,说不定我们合葬在一起的时候又能感动上苍,让我们下辈子继续做夫妻呢?”
邵芸琅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眉眼间带着一点笑意。
杨钺太了解她了,见状就知道她并不反对。
他心想:早知道如此容易,应该一回京就向皇上求圣旨的。
丫鬟端来熬的软烂的小米粥,杨钺赶紧给邵芸琅喂了几口。
“你这两天昏迷不醒,除了汤药什么也喂不进去,赶紧吃点热乎的,瞧你这气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地狱爬回来。”
邵芸琅还无法坐起来,躺着喝了几口米汤,身上确实感觉暖和一点了。
她知道什么是好,即使每一口都喝得极为艰难,还是配合着喝了小半碗。
热粥下肚,她的
思维也清明起来,总算理清楚了自己这场灾难的缘由。
“灵犀她们……还在吗?”邵芸琅醒来没瞧见一个自己的丫鬟,心中便有了猜测。
杨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黯然地说:“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活口,庄子里一共有二十三具尸体,无法辨认身份。”
邵芸琅呼吸顿了顿,刚想说话,就听杨钺残忍地告诉她:“灵犀是在后门外被发现的,万箭穿心而死。”
二十四具尸体,那确实是无一生还了,连墨香也没能逃出去。
邵芸琅沉默着,便是没开口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伤与怒气。
“对不起,我冲进去的时候火势太大,你又受了重伤,无暇他顾。”
邵芸琅看清楚了他脸颊上一道烧伤,抬起手想摸一摸,却因体力不支只举到了一半。
杨钺抓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邵芸琅笑着说:“你变丑了。”
“是,所以在毁容前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媳妇,怕她悔婚,还求了圣旨赐婚,我是不是很有心计?”
“嗯,但也挺傻的。”邵芸琅叹了口气,“替我好好安葬他们,后面的事让灵之帮我料理,她知道该怎么做。”
提起谢家,邵芸琅顺便问了一句:“赐婚的事,谢家和邵家都同意了?”
杨钺轻松地说:“皇上赐的婚,他们自然只能同意。”
“你这招先斩后奏应该不止是怕我不答应吧?”你瞧,皇上赐婚,那便什么问题都一次性解决了,杨钺可真聪明。
杨钺自辩道:“我当时可想不了这些,事后想想
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杨钺知道她不抗拒圣旨赐婚后,心情舒畅,之前的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你好好养伤,其他想知道的事情以后慢慢说,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都会办妥的。”
邵芸琅盯着他问:“你要动手?”
“我在京城能停留的时日不多了,我走之前,总要为你扫清障碍的。”
杨钺见她想说话,抢先道:“也不全是为了你,她既然对你下手,说明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下一个要对付的一定是我,我在京城时尚且可以应付。
等到了边关,她在朝中使坏,那才是真的鞭长莫及了。”
邵芸琅只是想说:“我似乎在睡梦中听到有人说,让我自己亲手报仇。”
杨钺不认账,“是吗?做梦岂能当真?你早日好起来,咱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万一我一个人敌不过那老巫婆怎么办?”
邵芸琅笑得胸口疼,赶他出去:“快出去!你再多说几句,我这伤更好不了了。”
邵芸琅苏醒的消息传到谢府与邵府,两家立即来了一大群人。
谢灵之这回也来了,带来了几个精明能干的丫鬟,说是要送到邵芸琅身边伺候的。
杨钺拒绝了,“杨府不缺伺候的人。”
“那如何能一样?你府上的人一心向着你,万一你欺负了芸琅怎么办?”谢灵之一改往日的好脾气,对杨钺横眉冷眼。
等邵家三姑娘四姑娘来时,也带了几个伶俐的丫鬟,说是补
给邵芸琅的陪房。
邵芸琅当初出嫁时带出来的人不多,如今身边能用的丫鬟也没几个了,邵府出人理所应当。
杨钺也不答应,邵芸琅当初不愿多带人出嫁就是因为邵府没有可信之人,如今更不可能要邵家的人。
他不仅不要她们带来的人,还不让她们进屋,只允许她们隔着窗户看看,一下子得罪了几位娘家小姨子。
“杨钺,你别太过分,屋里那是我们姐姐!”邵宛妍从前就讨厌杨钺,虽然他现在扬名立万,可也依旧觉得他是个可恶的人。
“没说不是,但她刚醒,不宜见客,你们要见也已经见过了,有话等她彻底痊愈了再来说。”杨钺心知肚明,这群小姑娘和邵芸琅能有什么好聊的,无非是家长里短。
邵宛妍气呼呼地问:“你们还未成亲,她重伤时住在杨府情有可原,如今既然醒了,就该让我们带回去照顾。”
“不行,太医嘱咐,不宜搬动她。”
谢灵之眼珠子一转,换了个法子,说:“那我就在杨府住下了,她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没人陪着,我可以陪她解闷。”
杨钺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一个待嫁的姑娘,住在我这满府都是单身汉的杨家,像话吗?就不怕岳大郎要退亲?”
“爱退就退。”谢灵之回京后,更加不想与岳家有瓜葛了。
人情冷暖,她这两年看得一清二楚。
杨钺想起一事,当初和那些纨绔子弟喝酒时,曾听说了一
些岳家的八卦消息,之前觉得拆人姻缘不妥当,见谢灵之这态度,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一提的。
“退亲要趁早,免得嫁过去才发现如意郎君早换了一副心肝,那你哭都来不及了。”杨钺提醒道。
谢灵之知道他消息灵通,主动询问:“你知道了什么?”
“你自己回京后没查过岳大郎这几年的事情?”
谢灵之确实没查过,因为对这个人根本不感兴趣,懒得花时间在他身上。
如果她一定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就算他心有所属,谢灵之也不会在意的。
假如谢灵之还有个首辅祖父,她当然可以不在乎这些,但如今,岳家比谢家权势大,谢灵之嫁过去想再独善其身就难了。
屋内,邵芸琅虚弱地喊道:“灵之,你进来一下。”
谢灵之像得了圣旨,得意地朝杨钺笑笑,然后转身进屋,但在进屋时还是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她在床边十步远的地方站定,仔细端详着邵芸琅的脸色,心疼地问:“芸琅,你痛不痛啊?”
邵芸琅点点头,强忍着痛对她说:“灵之,退亲吧。”
谢灵之没料到她会开口说这个,认真想了想,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询问道:“你也觉得岳大郎不是良配吗?”
邵芸琅只能点头。
谢灵之剖析道:“我其实与他并没感情,你也说过,只要守住自己的心,就算他再怎么混蛋,我有正妻之位,总能将日子过好的。”
“那是在他
们对正妻之位没有非分之想的时候,一旦他们连正妻之位都不想给你,你的存在就是威胁。”
第375章 离家出走
“我娘一直很犹豫,她也想退亲来着,可又不想毁了我的名声,我们这样的人家,多少还是在意名声的。”
“谁说要让你背负上不好的名声了?以你之能,让岳家主动退亲不难。”
谢灵之眼神一闪,低声问道:“真要这样?”
邵芸琅斩钉截铁地说:“让杨钺帮你。”
“他那个煞神……好吧,有他帮忙,胜算更大一些,你等我的好消息。”谢灵之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人欢快地跑出去。
杨钺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翻了白眼,“坏人坏事怎么全让我干?”
谢灵之讨好地说:“当然是因为杨小爷是全京城,不,全大庆最最聪明的人啊!”
杨钺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她,要岳家退亲一点不难,难的是如何将过错全都归咎于岳家。
瓦碎了就碎了,若是蹭伤了玉瓶也不够完美。
谢灵之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对杨钺说:“不必劳烦你动手了,这点小事不必大材小用,只需借你的名帖一用。”
“好,我让宋七帮你。”
杨钺送走谢灵之,瞧着邵家两姐妹头疼地说:“你们怎么还不走?”
邵宛妍冷哼一声:“为何她能进我们不能进?”
邵艳茹拉了四妹妹一把,“走吧,既然人家亲疏有别,咱们何必自讨没趣。”
邵宛茹高傲地说:“丫鬟我们留下了,你不要就亲自去邵府与我祖父说,我们可做不了主。”
姐妹俩相携离开,出了杨府还是觉得气不过
“二姐姐寡妇再嫁,又是这般情景,怎么好意思住在杨府养伤?外人还不知道会瞎传什么呢?”
“别说了,还嫌我们不够丢人吗?”
两个不常出门的小姑娘,总以为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殊不知外人并不觉得寡妇再嫁有什么丢人。
养伤的日子虽然无聊,但十分平静。
杨钺将能挡的人全挡了,因此来探病的人也不多,否则邵芸琅还得应酬不必要的人。
她很感激,杨府的几位女主人在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都没来打扰,直到她能下床走动了,才过来陪她说话。
辛梓墨是第一个来的,带着两个孩子,陪着她晒了一会儿太阳,说了一些杨家的趣事。
尤其是杨三郎上回那场乌龙亲事,杨府的人都是当笑话看的,杨三郎挨了打,又被罚跪,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就是有些可惜了一段好姻缘。”辛梓墨说道。
“有缘无分也是徒然。”
“那你与小六应该算是有缘有分吧?或许应该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邵芸琅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她觉得只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再加上一点外力的推动。
等杨夫人来看她时,邵芸琅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婆婆看儿媳总有无数个看不上的理由,何况是她这样的。
但杨夫人来了后却是问杨将军在姑苏的事情,丝毫没谈她与杨钺的事情。
邵芸琅轻松了不少,说了许多杨振天的事迹,包括那次他帮自己对
付沈家登徒子。
说起来,杨家人对她恩重如山,便是真要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
杨夫人听完笑了许久,“真是,打了一辈子仗,年到老了,换个身份,反而活出自我来了,没有规矩束缚,没有身份牵制,就这样当个普通老百姓也挺好。”
“体验生活自然是好的,但若他一辈子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夫人您也与遇不上他了。”
杨夫人想想也是,她知道邵芸琅很聪明,偷偷向她求教。
“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让我也能去姑苏玩一玩?”
邵芸琅眨了眨眼,“您想去找杨伯父?不能直接去吗?就以去江南静养的名义。”
杨夫人别扭地说:“我身体好好的,没借口啊,好端端的去江南做什么呢?”
邵芸琅小声说:“您也可以被杨钺气得离家出走啊。”
杨夫人恍然大悟,与邵芸琅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你受累?”
邵芸琅摇头,“我躲在避风港里,外面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累不到我的,而且我们心知肚明,外人如何说,那与我们何干?”
杨夫人彻底舒心了,杨家人心都比较大,她还真怕儿子娶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儿媳妇。
这样就很好。
没过两天,杨夫人带着两名侍女离家出走了,据说离家前与小杨将军大吵一架,被气跑的。
当然,杨夫人也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性格,她给家里留了信,说要出门走走散
散心,等春暖花开了再回来办儿子的婚事。
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杨府,立即就有御史以“大不孝”的罪名弹劾了杨钺。
不过杨钺请旨赐婚的事本就是皇帝同意的,也料到了可能会遇到的阻力,他自然是站在杨钺这一边的。
后来又听说,杨夫人并非不同意杨钺娶谢三夫人,只是不同意他将婚期定在明年。
家中长幼有序,怎么也该等兄长们成亲才轮到他。
可杨三郎刚退了亲,亲事还没着落了,哪里能那么快找到对象,并且在一年内走完三媒六礼。
两人因婚期一事吵翻了,杨夫人也是不想继续被杨六郎纠缠,才故意离家出走避难的。
百姓们都当笑话听的,取笑杨六郎娶妻心切。
杨家兄弟看着丢下他们跑去与父亲团聚的母亲,深深同情杨钺,做孝子可真不容易啊。
杨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孙子的院子,这地方从前她经常来,后来孙子上进了,有了许多事情,她来的反而少了。
自从邵芸琅住进来后,这个院子慢慢有了变化,首先就是院子变好看了,多了许多花花草草。
屋里也暖和了,不像杨钺那硬汉子,大冬日的炭盆都不用。
屋里还多了不少女子喜欢的摆设,插了梅花的花瓶,绣着花鸟的屏风,以及给邵芸琅解闷看的书架子。
“不错,像个生活起居的地方。”杨老夫人称赞道。
邵芸琅身体好了后本想去给老夫人请安,却被杨钺拒绝
了,理由是她病态明显,不好去碍老夫人的眼。
这话自然是托词,不过是怕她多走几步路累着罢了。
老夫人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你也很不错,恢复的很好,看来小六还是有点照顾人的本事的。”
第376章 分别
“杨家上下待我至诚,芸琅感激不尽,可也知道,这样于礼不合,如今我身体好转,也该搬出去住了。”这是邵芸琅思考了许久做出的决定。
杨家住着很舒服,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何况这还是杨钺的屋子。
她再不介意名声,也该为杨家人考虑,毕竟杨家很快就要办喜事的。
杨老夫人没反对,但是说:“这个你得亲口与杨钺说,我做不了他的主了,如果你是担心府里下人嚼舌根,那大可不必。”
邵芸琅手里捧着一个金色镂空的手炉,满心熨帖,笑着说:“不是,是芸琅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能者多劳,我这几年看着杨钺性情大变,所有人都说他懂事了,本事了,能干了,可只有我知道,他是不得不长大,不得不承担这些。
我也曾疑虑过,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得这么彻底,直到我看到你。
我发现你与他身上有相同的气息,你们都是同一类人,所以我也格外喜欢你,早知道你们有这缘分,当初我就是豁出去脸,也要去你家提亲的。”
这话邵芸琅没法接,谁都知道,那个时候两家不合适。
老夫人喜欢聊杨钺,因为在邵芸琅嘴里的杨钺才是她熟悉的孙子,是不会在她面前表露出来的那一面,这也是杨老夫人赞同这门亲事的理由。
全天下,恐怕也只有这样一个女人可以让杨钺脱下盔甲了。
她握着邵芸琅的手说:“杨钺是我
的命根子,他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我只要他开心。”
邵芸琅心道:杨钺现在足够开心了,亲人健在,升官发财,还有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他有什么不开心的?
杨钺从外头走进来,一脸春风,是谁都能看出他心情极好的样子。
杨老夫人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些伤感的话都白说了,讪讪地离开,离开前用拐杖敲了他一记。
“怎么了这是?祖母打我做什么?”杨钺一头雾水。
邵芸琅笑着说:“大概是因为你体会不到她老人家的心思。”
“她能有什么心思?无非是盼着我们哥们几个早日成亲,早生贵子罢了。”杨钺拉着邵芸琅的手,打量着她问:“咱们生几个?”
邵芸琅恨不得将手炉砸他脸上,“你想的真远。”
杨钺不过是逗她开心,钱太医交代过了,即使他们明年能成亲,孩子最好过几年再要,等邵芸琅身体调养好了才能生,否则对母体损伤太大。
杨钺虽然总拿孩子说事,但他要不要孩子都无所谓,这个家里以后肯定越来越多孩子,够热闹的了。
“我今日去了一趟慈宁宫,太后她老人家心性极好,吃斋念佛,仿佛归一了佛门,可惜一见到我就破戒了。”
邵芸琅好奇地问:“你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了?”
“她如今能靠的只有赵国公,前些日子,赵国公在新纳的小妾房里出了事,这个消息我当然得告诉太后娘娘啊。”
死了?”
“没,就是用力过猛,得在床上好好躺躺,赵家长子被皇上任命为征西大使,带着皇上的鸿鹄之志出使西域去了,估计没有两三年回不来。”
两三年时间,足够他们将赵家其他势力连根拔起了。
“皇上不会一直关着赵太后的,就算只是面子情,他也得做出孝子的模样。”
“太后她老人家偶感风寒,准备移居到皇家别院休养,那边更清净一些,群臣纷纷赞叹皇上孝心有加呢。”
杨钺贴着邵芸琅的耳边说:“别院里用的不是禁卫军,而是从京畿营调的人,至少可以保证她身边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别小看女人,尤其是一心复仇的女人。”邵芸琅没多说什么,“你马上就要离京了,后面的事情便不要插手了。”
杨钺卷起她一束头发,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钗,亲手插在她头上,“比翼双飞,这次我的手艺进步了许多,不会再让你戴不出去了。”
邵芸琅伸手摸了摸,调侃了他一句:“练了多久?废了多少好料?”
“我心灵手巧,学这些手到擒来,等我下次回来,给你带一箱子任你挑选。”
邵芸琅想到他很快要离开,心中竟也有些不舍,她主动靠过去,搭在他肩膀上,摸着他脸颊上开始蜕皮的伤疤,小声说:“我不要那些,不能吃不能穿的,你直接将玉石带回来给我更好。”
杨钺被噎了一下,知道她这是嫌弃自己的手艺
但又听她温柔缱绻地说:“关外风大雪大,你这张脸刚受过伤,得好好养着,宫里的好药膏不少,你去要几盒,记得每天涂抹。”
杨钺不太确定地问:“是不是有了疤痕就不好看了?”
“我身上的疤痕可比这丑多了。”
杨钺听了刚想开口安慰,就听她说:“但疤痕在脸上多少有些……有碍观瞻,还是要保养的。”
“你这个女人真是……”杨钺抓住她的手用力咬了一口。
邵芸琅已经不觉得这样的小痛是痛了,等他松口,手指抚上他的嘴唇,“我会想你的。”
杨钺实在受不住她这样的抚摸,一手搂住她的腰,将人拉到胸前,“你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
杨钺靠近她,以面贴面,嘴唇贴在她嘴角轻轻亲了亲,这样的暧昧让彼此都心跳加速。
杨钺暗笑:原来她也不是不紧张啊。
邵芸琅嫌他磨蹭,将嘴唇主动贴了上去,杨钺不受控制地将人抱紧,撬开她的双唇,引导着她与自己纠缠。
两人都不算此道高手,动作生疏,磕磕碰碰,但却吻得难舍难分。
直到杨钺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才不舍地将邵芸琅松开,低声笑道:“真想今日就成亲啊。”
邵芸琅脸有些热,但面上不怎么看得出来,除了双唇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