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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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对谢灵之十分尊崇,有她在,众人连议论都憋住了。
但可想而知,邵芸琅在这群年轻学子心目中的形象大跌,连带着蔡晨也被大家孤立了。
蔡晨并不在乎这些,跟在谢灵之身后鞍前马后,像个尽职的小厮,又遭到大家的批判,觉得他毫无文人傲骨。
蔡晨从前还是蔡家小少爷的时候,也十分在乎文人的气节,如今在他眼中,文人的傲骨一文不值。
邵芸琅又在湖边坐了一会儿,徐老夫人不健谈,但今日不知为何打开了话匣子,与邵芸琅说了许多话。
邵芸琅能听出她的焦虑,如今能让她焦虑的也唯有儿子的亲事了。
“他曾很高兴地告诉我,说是有中意的姑娘了,只等时机成熟上门提亲,可不知为何后来又不提了,怎么
问都不回答,哎,真是愁人啊。”
邵芸琅别开脸,平静地说:“也许他只是想搪塞您拖延时间吧。”
徐衍上辈子就一直未娶妻,邵芸琅并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即使徐衍这辈子对她有过那么一点点冲动。
第402章 银子是好东西
徐衍骑着马过来接母亲,半路上听说了湖边发生的事,他多问了几句,得知了原因,心想:说了这样恶心人的话却只是下水泡了泡,这惩罚太轻了。
他在湖边看到了面对面坐着聊天吃食的母亲和谢三夫人。
那画面太美好,是他曾经梦里都不敢想的画面,可惜,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邵芸琅先看到他,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多谢老夫人陪我这么许久。”
“你太客气了,明明是你听了我许久的唠叨。”
徐老夫人目视着儿子靠近,忍不住说道:“我知道外面都在传,说他好男色的也有,说他身体有问题的也有,可他就跟没听到似的,真是愁人。”
“徐大人意志坚定。”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
徐衍已经走过来了,疑惑地看着她们,不明白为何二人的表情如此凝重。
“罢了,都是命,走吧。”徐老夫人刹那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与邵芸琅告别,坐上了马车。
车行到半路,徐母喊儿子上车,开门见山地问:“你曾经说过中意的姑娘就是邵氏吗?”
徐衍并不避讳,点了点头。
徐母叹了口气,用力拍了他一下,“异想天开!”
徐衍苦笑道:“是,确实是异想天开了,您不用总为儿子的亲事发愁,遇到她只是意外,儿子并非是因为娶不到她才不成亲的。”
“好,我明白了,就这样吧。”
邵芸琅也回城了,
去铺子里逛了一圈,听到了关于她的新流言。
“传播的够快的。”长戈拉着郑管事问:“从哪传出来的?”
郑管事无奈地说:“一群官夫人集体光临,边挑剔东西边在那聊天,深怕我们听不到似的。”
长戈不可思议地问:“然后你就让她们在那胡说八道?”
“哪能?我让人全赶跑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做这些官家的生意。”
邵芸琅肯定地说:“能!”
若是这么点事情都能搞砸了她的生意,她邵芸琅也不用在姑苏城混了。
郑管事忙说:“夫人放心,这点小事不用劳烦您,老郑一定让她们将利息都吐出来。”
杨家的人从来不是会吃亏的性子,更不可能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忍气吞声。
郑管事将邵芸琅请进后院,捧出一个箱子给她。
“少爷来信交代,让我们在江南采购一些绫罗绸缎,您喜欢什么花色自己选,也可以让印染坊给您定制,这些是给您的花用。”
邵芸琅瞅了一眼,这回杨钺不给银票了,直接搬了一箱银子来,这数目不像是给她买绸缎,而是让她买下整个印染坊的。
于是她问:“你家少爷是不是想做绸缎生意了?”
“不能不能,少爷一个大将军,生意上的事情不过问的,夫人您做主就好。”
邵芸琅认真考虑了这个想法的可行性,江南是生丝产量最高的地方,要做绸缎生意不难,难的是要有这方面的人才。
而且她留在姑
苏的时间不长,只做一年两年就没意思了。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锭银子看了看,说:“银子是好东西,但我拿着也无用,还给他吧。”
“这……”
“让他在锦州府给我置办一座将军府,要建的暖和一些。”
郑管事一听这话高高兴兴地应下了,“您放心,这点小事不用少爷操心,小人就能给您办好,喜欢什么样的宅子您尽管吩咐。”
“无需太大,建结实暖和一些即可。”
郑管事赶紧去给杨钺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清明节一过,孙小福开始四处收购茶叶,今年少了沈家参与,茶商们也没有刻意压价,生茶的价格上涨了不少。
孙小福一合计,直接买了两座茶山,不管以后价格如何,至少不会缺了茶叶。
邵芸琅这边也没闲着,杨钺将姜神医给她送来了,据说辗转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他。
谢渊离世后,姜神医也离京了,太医院想招揽他被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医术不精,想多积累经验,在宫里当太医听着风光,可能医治的病例却极少。
“谢三夫人,又见面了,没想到这次又是您找我。”姜郎中成长了许多,留起了小胡子,看着可信度提升了不少。
邵芸琅知道他误会了,没有澄清,而是邀请他在谢府住了下来。
姜神医也自在,除了每隔几日给邵芸琅诊脉,开药方,其余时间都在外头当个游医。
有一回,他被请去了慈幼堂,给善堂
的老人孩子看诊,一住就是好几天,亲自抓药熬药,还不收钱。
直到松烟出现,他才知道慈幼堂原来是谢三夫人出钱建的。
他走过许多地方,见过太多民间疾苦,因为这件事对邵芸琅改观不少,此后为她调养身体更加尽心。
春去秋来,姑苏城的乞巧节办得十分隆重。
每年的乞巧节,未出阁的姑娘们都会举办一次巧手大赛,不仅要比试穿针引线,还要现场比试手艺。
邵芸琅被邀请去当裁判,陈夫人亲自上门来请。
踏青那件事后,陈夫人第二日就带着重礼上门致歉,女人家有时候见识短,虚荣善妒,但家里的男人没一个是糊涂的,为了一点小事得罪谢家杨家,那才是得不偿失。
之后几家官夫人陆续上门赔礼,虽然她们自认为没错,但就怕谢三夫人小肚鸡肠连她们也记恨了。
而那位被惩罚的知县夫人,据说当天连夜被娘家送回去了,勒令她以后不许回姑苏,事后宋主簿夫妻也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了。
从那以后,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游园聚会之类的,都要往谢府送张帖子,但邵芸琅很少赴宴。
“连我都知道,谢三夫人年轻时绣技出众,那是连太后都夸赞的人物,一双巧手无人能比,正好指点指点咱们姑苏的姑娘们。”陈夫人奉承话说的漂亮,邵芸琅也想凑个热闹,便同意了,还拿出一套头面做为奖品。
乞巧节这日,姑娘们汇聚在
观音庙外,这里搭了高台,给参赛的姑娘们用的。
不是所有姑娘都能参赛的,必需先交一副作品,入围了前十的姑娘才有资格参加决赛。
邵芸琅见上台的姑娘全都是官宦出身,兴致少了一半。
也不是说非得看到平民女子参赛才觉得有意思,而是这比赛从源头就有失公平,结果肯定也不会尽如人意。
第403章 姚三姑娘
邵芸琅拿出的奖品十分诱人,丫鬟捧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就怕自己手一抖,摔坏了这么贵重的珍宝。
参赛的姑娘们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第一轮比穿针引线,每个人要将五彩丝线穿入同一个针孔里,光明正大,做不了假。
可到了第二关,每个人要现场制作参赛作品时,那真是各种手段都用上了。
被人调换了材料的,被人故意弄脏了的绸布的,还有冒名顶替的,什么花样都来了。
邵芸琅看热闹似的,如今远离京城,当年姐妹之间的各种争斗好像也随风消散了,见到这些小姑娘费尽心机要获胜,仿佛见到了当年京城里互相攀比的贵女们。
最终摆在裁判面前的作品都十分精美。
邵芸琅也终于见到了陈家的嫡女,比之前那位落樱姑娘小一两岁,相貌有几分相似,但傲气十足。
裁判还未评定,她已经一副必胜的表情。
“陈二姑娘的手真巧,将鲜花与瓜果完美融合,取名花团锦簇也十分贴合,我觉得当为魁首。”
五位裁判中,除了邵芸琅,其余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家夫人。
陈夫人谦虚地说:“她这个只是小打小闹,我瞧着王检校家的珊瑚姑娘手更巧,短短时间就绣了一方帕子,还是牛郎织女七夕鹊桥相会的样式,真好看。”
邵芸琅也看到了那幅绣品,七夕绣这个图样的姑娘很多,这位王姑娘的绣技普普通通,连形似都达不到,更不
要说神似了。
她一眼扫过十个作品,并没有特别出彩的,中规中矩,当然,有那被算计了的,只能落个下等的评价。
陈夫人请邵芸琅来选魁首,邵芸琅摇摇头:“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可还有自愿送上作品参赛的?若能比得过这十位姑娘,照样能夺魁。”
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沸腾起来,今日出门大家都是有备而来,已经有不少姑娘拿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
一时间,高台上摆上了形形色色的东西,以绣品居多,还有精致的草编小动物、木雕以及各种鲜花插瓶。
邵芸琅看中了一个用彩色糖浆浇筑的糖人,五个糖人侍女在绿色的草地上翩翩起舞,草地上还有树有花,有两只可爱的小兔子。
这种技艺可不多见,她在宫里几十年也只见过有一回,还不如这个栩栩如生。
“姚家三姑娘是哪位?”邵芸琅看到糖人底下压着的纸条子问。
一名相貌普通穿着布衣的女子走了出来,拘谨地行了个礼,然后红着脸说:“这位夫人,小女便是姚如兰。”
“名字真好听,这个糖人是你自己做的?”
“回夫人,是的,小女做了整整三天。”
陈家二姑娘立即反驳:“不可能!你哪来的糖?”
那姑娘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普通人家一年都未必能吃上这么多糖,怎么可能用糖来做糖人?
姚三姑娘怯怯地说:“家父是在街上摆摊卖糖人的。”
“呀,我
知道她,他父亲就在观音庙外那条街上摆摊卖糖人的,刚才我还瞧见他了。”
“对对对,我从小在那买糖人就见过许多次姚姑娘。”
“我还吃过她做的糖人呢,她做的糖人比她爹还漂亮。”
这条街上就一家卖糖人的, 女孩子上街最喜欢这种小零食,又好看又好吃,因此记忆深刻。
邵芸琅也买过糖人,但从未想过糖人还能这样做。
“手很巧,本夫人很喜欢,觉得这是今日之最,各位夫人以为呢?”
邵芸琅象征性地问了其他几位评委的意见,但谁都看得出来她主意已定,自然不好拂了她的意。
邵芸琅满意地点头,“来人,将奖品拿过来!”邵芸琅当着所有人的面,那将套头面放到女孩手中,并且对她说:“你若觉得不喜欢,可以换成等额的银两。”
姚三姑娘如痴如醉地盯着那套头面,纯金打造,比她用糖人做的更加精致,没有女孩会不喜欢的。
但她还是将东西还给邵芸琅,“夫人,这样好的东西我守不住的,可能还会连累家人,能得夫人肯定,小女已经十分满足了。”
邵芸琅诧异,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女孩能看得这样通透。
她原先的打算是换成银两给她,是存进钱庄也好,藏起来也好,总比东西好藏。
但她的一番话打消了邵芸琅的念头,邵芸琅收回奖品,对她说:“明日你来谢府,我请你吃东西。”
姚三姑娘高兴地应了,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放着贵重的首饰不要,只惦记着吃。
邵芸琅从头上拔下一枚紫檀木簪子插入她凌乱的发髻中,“这个不太贵重,你留着挽发吧。”
“多谢夫人。”姚三姑娘挤开人群跑走了,剩下的人齐齐上前围观那些糖人。
陈夫人酸溜溜地说:“谢三夫人好眼光,竟然挑中了这么个……人才,可惜人家不要你的赏。”
邵芸琅瞥了陈家千金一眼,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位姑娘喜欢她那套头面。
她大方地说:“东西既然没赏出去,那就送给二姑娘戴吧,二姑娘不嫌弃吧?”
陈二姑娘心中犹豫,那头面是真漂亮啊,比她娘所有的首饰都好看,可那毕竟是姚三不要的,她收了岂不是连个贫民都不如?
陈夫人替她拒绝了,“东西虽好,但我儿没缘分,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娘……”
“闭嘴!”
邵芸琅也不坚持,笑了笑,带着丫鬟离开了。
丫鬟离开时带走了那份糖人,邵芸琅越看越喜欢,让人去姚家的摊子上送了二两银,就当是她买下这个糖人的价钱。
二两虽不多,但对于靠卖糖人为生的小商贩来说,已经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第二日一大早,谢府的门房打开门时就看到一位姑娘笑眯眯地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兜水果和一支糖人。
门房被交代过,知道今日有位小姑娘上门,却没想到年纪这么小,而且来得这么早。
来坐会儿,小姑娘来得太早了,三夫人恐怕还未起呢。”
邵芸琅受伤后,每日休息的时间增加了一个时辰,这个时辰虽然醒了,确实还未起身。
等消息传递进去,邵芸琅起床洗漱,让人将小姑娘带进来陪她用早膳,还特意让厨房做了许多花样的早点。
姚如兰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原来富贵人家的宅子是这样的,又大又漂亮。
她走了许久才走到谢三夫人的院子,有丫鬟在门口迎接,带她进去。
可姚如兰站在门口却不敢进了。
屋里的地毯洁白的像天上的云朵,一定非常柔软,而她脚上的鞋又破又脏,一脚踩下去肯定会毁了这张昂贵的地毯。
邵芸琅朝银铃使了个眼色,后者转入屋中,拿了一双布鞋出来,半跪在姚三姑娘面前说:“姚姑娘,这是我家夫人赠你的鞋子,是全新的,看看合不合脚。”
姚如兰感激她们的体贴,换上这双比她脚长一些的鞋子,鞋子也十分漂亮,鞋面上不仅绣着一簇兰花,还坠着一颗圆亮的珍珠。
“进来吧,不必在意那些。”
丫鬟端来温水让她净手,客气地说:“不知道姚姑娘喜欢吃什么,厨房随便送了些吃食来,您陪我家夫人用一些吧。”
“过来,陪我用膳吧。”邵芸琅请她入座。
姚如兰以为请她吃饭只是让下人随便送点吃食出来,没想到她竟然能和对方同桌用膳。
“我……民女什么规矩都不懂,怕吃相太差,惊扰了夫人的食欲。”
邵芸琅笑道:“不用顾忌规矩,我一人用膳时也没什么规矩。”
姚如兰信以为真,等坐下来面对着一桌精致的美味时,她手脚又不知道怎么放了。
邵芸琅已经低头开始吃了,她吃东西的样子十分好看,让人挪不开眼。
也让人忍不住想学着她的一举一动。
姚如兰轻轻舀了一勺燕窝粥放入口中,心道:原来这就是大户人家的生活,太令人向往了。
可她也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到这样的生活,今日之行对她来说就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短暂的奇迹。
“好吃吗?”邵芸琅问道。
这姑娘挺有意思的,看着胆子挺小,实则挺勇敢的,还真敢来谢府赴约。
“嗯,好吃,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好吃就多吃点,吃不完也没关系,带回家吃,一辈子很长,以后谁知道会发生身事呢?”
姚如兰看着人小,但胃口极大,桌上的这些食物最后也没剩下多少。
等丫鬟端来漱口的水,姚如兰在提醒下漱口,又喝了一杯带着桂花香味的茶水,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她打了个饱嗝,然后捂住嘴巴,羞红着脸说:“让您见笑了。”
“不要紧,人之常情。”邵芸琅带她去逛园子消食。
刚才被人带进来,姚如兰也不好到处看,此时慢慢走在这精致的园子里,感觉时光都变得缓慢了。
她对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对建筑格外痴迷,甚至用手丈量着柱子的大小。
邵芸琅安静地看着,并不打扰她,这姑娘是个能成事的,对喜欢的事情能灌注全部精力。
等她回过神来,窘迫地说:“我一直想用糖做出各种各样的造型,糖人只是我现在比较拿手的,将来我一
定可以做出各种造型的糖果。”
“你为何想用糖来做这些?用其他东西不是更加容易?”
“因为我喜欢吃糖啊,糖是最好吃的东西。”姚三姑娘说起糖的时候,双眼就会放光。
邵芸琅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她问道:“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出一个让世人惊叹的糖果,你愿意花时间去做吗?当然,以你现在的水平可能还差点火候。”
姚如兰好奇地问:“糖果是食物,放不长久的,三天时间已经是极限了,再大的作品耗时太长也是不行的。”
“如果给你帮手呢?要做一个一丈见方的东西,还要做的精致,能完成吗?”
“是您想要什么吗?您可以说说看,我试着做。”姚如兰觉得,自己做得好肯定是有好处的,她愿意给这位夫人做事。
听说大户人家的点心师傅月银都很高,如果能不卖身,她很愿意在谢府为谢三夫人做糖果。
邵芸琅一开始还没这个想法,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能做一个能吃的沙盘送给杨钺,他一定会很开心。
“你回去与家人商量一下,如果愿意,明日起就到我府上来,我供你足够的材料,你尽管练手,需要帮手我也可以安排。”
“可您还没说要做的是什么。”姚如兰有些忐忑。
“等你技术到了,我自然会说的。”邵芸琅看了眼天色,带她去马厩看了马,还带她骑了几圈。
南方的姑娘很少有机会骑马,既新
奇又害怕,可心中无比满足,回家后她可以跟家人炫耀,她也是骑过马的人了。
晚膳是与谢家大姑娘一起吃的,对方没少盯着她瞧,还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夸赞她的手巧。
姚如兰不知道,屋内的这二人,当年可是京城响当当的多才多艺的姑娘,技艺精湛,只是在不同的领域。
这一天过得极快,姚如兰觉得,自己用一套珍贵的首饰换这一天奢靡的生活太值得了,就是离开时有些不舍。
邵芸琅派人护送她回去,光明正大地护送,也并未送任何东西到姚家,否则指不定让贼惦记上。
姚如兰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今日的见识,没瞧见父母兄嫂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她这一日确实过得极好,可她忘了,她只是平民百姓,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三间房舍中,还比不上邵芸琅的一间卧房。
等听到她说要去谢府做事,全家人都反对。
姚如兰已经能在摊子上帮忙了,她做的糖人甚至比姚父做的更受欢迎,姚家少了她,生意肯定会受影响。
至于光鲜亮丽的谢府,那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小姑真是个傻子,昨日那样的好东西都不要,如果收下了,能抵咱们家好几年的开支呢。”大嫂又气又恼,这要是她闺女,早一巴掌扇死她了。
“可谢三夫人说了,每个月能有二两月银,若是做得好,还有额外的赏银呢,那头面是漂亮,可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
留得住的。”姚如兰大声反驳。
“二两月银?”一家人听到这个金额都傻眼了,别人家的姑娘去做丫鬟一个月也就五百文,一两银就顶天了,谢府怎么如此大方?
“别是看你长得好,另有所图吧??”姚家大嫂打量着小姑子的身子。
别说,小姑娘长相周正,身段极好,说不定人家有钱人就好这一口。
姚如兰羞愤交加,“大嫂!你怎能如此说话?那谢家要多少漂亮丫鬟没有,非得找个当地知根知底的姑娘上门糟践?你当人家是傻子?”
“你冲我吼什么?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好心当成驴肝肺!”姚大嫂翻了个白眼,就找丈夫说话去了。
冲着这么高的月银,姚家第二天就将姚如兰送去了谢府,与谢府的管事当面签了活契。
“怎么才一年?”姚家大郎不太满意地问。
要是每个月能有二两月银,签一辈子也愿意啊。
谢府管事冷淡地说:“这是三夫人吩咐的,不想签就把人领回去。”
姚如兰赶紧说:“我签!”她并不识字,只是在契约上按了手印,不知为何,心中有股畅快感。
哪怕只有一年时间,她也一定会改变现在的生活的。
姚家大郎想起妻子的嘱咐,多问了一句:“那我妹妹签了这个,还能说人家吗?”
“自然,活契,谢府并不管她的终生大事,不过婚期最好定在一年后,免得扯不清楚。”
“明白明白,谢府真是个善心人家,那不知我妹妹的月银……”
那管事岂能不明白他的打算,用力推了他一把,“这就与你无关了,月银会如数交给如兰姑娘。”
说完门房将人赶出去,领着姚如兰
去见邵芸琅。
昨日上门是做客,今日则是做下人,待遇截然不同。
姚如兰也没什么不满,专心在厨房里做糖人。
她知道邵芸琅想要沙盘,可她连沙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先做糖人。
一连做了半个月,每日邵芸琅都能在夜里收到一支糖人,起初是仕女,后来也有将军、王侯、生肖之类的。
这日,天气正好,邵芸琅得空,在院子里画画,便让人将姚如兰请来。
“我画一幅画,你在一旁看着,看看能不能做出来。”邵芸琅叮嘱道。
院子里一盆盆各色的菊花开得极美,但姚如兰的目光追随着谢三夫人的手和笔,一眼也没挪开过。
太美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生来就该是享尽荣华富贵的。
她随意落笔,纸上出现了一座高低起伏的山脉,紧接着是平地、河流等一一呈现。
最后她在平地上画上许多兵马,俨然是一副两军交战图。
等她收笔,姚如兰的目光已经无法从纸上移开了,原来战场是这样的。
“夫人懂得真多,画得真好。”她夸赞道。
“随便画画,等你练熟了,我再给你画一幅精细的,材料你不用担心,我找到的糖不易变质,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个。”
“好。”姚如兰其实并不想太快做完,她喜欢在谢府做事。
“会做寿桃吗?”邵芸琅突然发问。
“会,但糖塑造出来的寿桃太硬,老人家一般吃不动,因此
很少有人做。”
“不要紧,漂亮就行。”邵芸琅要准备回京了,这个冬天,邵宛茹要出嫁了,杨家老夫人也要过寿了。
“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去京城?”邵芸琅这是临时做出的决定,每天能收到一支漂亮的糖人,对她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检。
“去……去京城?可……那么远,我还能回来吗?”
一旁的丫鬟打趣道:“不能,就把你卖到京城去,可好?”
银铃瞪了那丫鬟一眼,解释说:“当然可以回来,我们夫人有事回京城,大概年后就回来了。”
姚如兰惊喜地点头:“那好啊,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离开姑苏,京城是不是比姑苏还热闹?”
“那是自然,不过姑苏有姑苏的好,你去了就知道了。”
邵芸琅吩咐她回家与家人说一声,免得家人惦记。
银铃私下也收过她的糖人,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带回家。
可没想到,第二日姚家人竟然一起来了,说要让姚如兰跟着去京城,谢家必须给五十两的押金才肯放人。
“我家妹妹并非卖给谢家的,这万一你们将人弄丢了,或者将人害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就是,谁知道你们将人带去京城做什么?我们如兰可是黄花大闺女,万一出了事,你们财大气粗的,我们小老百姓伸冤都无处伸。”
姚家大郎理直气壮地说:“五十两只是押金,年后人好端端地回来了,钱自然退还给谢家,这样大家都满
意,您看呢?”
谢府的管事“呸”了一口,“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谢府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家吗?还押金,你当是货物抵押在我们家了?”
姚如兰自己都没想到,高高兴兴地回家,高高兴兴地对家人说起要去京城的事,却得到了全家人的反对。
如果他们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那她一定很感动。
可她清楚,兄嫂只是为了钱,父亲母亲竟然赞同兄嫂来谢府闹事。
“你们别说了!”姚如兰羞愧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真是太丢人了。
姚家大郎推开她,大声说:“这我不管,我家妹妹并非谢府的奴才,她可是手艺人,不给钱不许带走。”
银铃急匆匆地走出来,高声说:“我家夫人让我来问问,给姚家一百两,让你妹妹卖身为奴,与姚家断绝关系,你们可愿意?”
姚家大郎愣了愣,一旁的妻子用力拧了他一把,替他回答:“愿意!我们愿意!”
“闭嘴!”姚家大郎反手打了自家婆娘一巴掌,这种事哪有嫂子来答应的?
那女人捂着脸说:“你傻啊,那是一百两!就算你们兄弟平分,一人也能得五十两,上哪找这样的好事?你妹妹总归是要出嫁的,就算嫁到好人家,聘礼顶天也就十两,你还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