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辛夷 探案/京师诡案录—— by钱大掌柜/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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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扶持他,架空魏不忘的权势呢?
他会利用魏不忘上位,但绝不会宠信他。只是他不能表露出来,他的母家力量薄弱,在魏不忘看来是最好掌控的一个皇子,那他自然也要做好那个好被操控的皇子。
秦世林说道:“公公说什么,本殿下都是相信的。我仍有一个问题……父皇若看见我将凶手折磨成人彘,可会觉得我手段凶残?”
魏不忘笑道:“柳战刀作恶多端,潜入水中体力不支引来仇家追杀,断了手脚,拔了舌头。此时九殿下赶到,将其捉住,但其已成人彘。”
秦世林明白了,他看看他,心中已有了另一个疑惑——既然如此,那柳战刀本可不必成为人彘,让他活捉便好,日后还能交代出更多曾犯下的凶案和掳走的钱财,为何非要将他弄成如此模样,连话都说不了?
他忽然明白了,这老狐狸,怕是跟柳战刀勾结过什么。
不单单是迷惑太子一事,还有别的大事,怕被审问出来!
第146章 隐藏秘密
京师各大衙门听闻蛇蝎毒夫被九皇子捉住,大感意外的同时又纷纷往衙门挤去,当年夫妇两人在京师也犯下多起命案,基本跟每个衙门都结了仇,如今他被捉,众衙门都想将手头的陈年旧案查个明白。
可到了刑部大牢才发现,毒夫已变成人彘,非但眼睛瞎了,嘴巴哑了,就连手都写不出字来。
人是活生生在眼前,可完全是个废人,那还不如死了呢,省得问而不得,看见心烦,想得憋屈。
不多久,诸衙门的人就散了,只是叮嘱刑部熟人——他若是能说话了,定要立刻来告知我啊。
可饶是华佗在世,恐怕他也没法用嘴交代了。
姜辛夷来看过他,眼前人蜷缩在墙角草堆上,浑身的血浸透了衣裳,脸上几乎被血糊满,凝固在上面,已经变成黑红色。一进牢房,她就闻到浓郁的血腥臭味,让人作呕。
她蹲身查看他的伤势,行凶者恐怖果断的手段令她也觉得不适。
“舌头被削去一大半,不可能再说话了。胳膊和腿的筋已断,加之骨头也同时被内力震碎,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姜辛夷说道,“动手的人是个绝顶高手。”
李非白说道:“九皇子上报的说辞,便是他上岸后遭遇埋伏的仇家,被做成人彘。后被他率队寻找的人找到救下,随即押送衙门。”
姜辛夷问道:“你信?”
李非白摇头:“不信,凶手手段残忍,武功极高,哪怕是在九皇子出现之际,他也完全可以瞬间了结他的性命。除非他有心让他变成人彘,一世受苦。”
这种事没有亲眼所见,就皆是猜测。
姜辛夷看着地上的“血”人,想起他年轻时的魁梧模样,实在很难跟此刻的他联系起来。
比起直接杀了他,如此更让他吃尽苦头。
“他还想活。”姜辛夷说道,“他完全可以自尽,但他没有这么做,说明他还想活下去。李非白,只要他还有这个念头,那你一定能从他身上问出什么话来。”
饶是两人在旁说话,今日大牢进出几十人,都没有吵醒被下了药的柳战刀。
他嘴里的伤口容不得他激动,进出的人又多,大夫只能给他下药令他昏睡,短暂休息止住血,让他养养伤。
这大牢干净整洁,还有木板床,床上甚至铺了被褥,就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交代更多。
哪怕是哑巴人彘,都比死了好。
李非白送姜辛夷回去,路上又去面摊点了面。
姜辛夷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时忽然说道:“我们好似很久没有坐在一起用饭了。”
“近来我太忙了。”李非白说道,“不过事情都已经忙得差不多,明日也该有空闲了。我已经跟杨大人打听过了,京师郊外的红枫林已盛开;果林也挂满果实;还有秋日流行的狩猎,这些都是可以去看看去玩的,你看看可有感兴趣的,我们去看。”
姜辛夷没想到他还提前打听好了这些事,她应了一声问道:“安王爷的事不必查了?”
李非白说道:“线索太少,我们走遍城内大小火药作坊都没有线索,恐怕凶手的火药作坊是从引线到成品所用到的东西,都能自己找齐,所以城中大小店铺没有一处有大量购买的记录。”
“所以案子是不查了?”
“暂且搁置。”李非白说道,“昨日大理寺和东厂联手都没有捉住柳战刀,信誉在朝野大损,所以柳战刀移交刑部,而非关在大理寺,我们甚至连审案的资格也没有。此事不必我们管,那我也算是清闲下来了。”
所以——我们去走走?
可姜辛夷没说话,埋头吃面条,仿佛面条比他还要好看。
李非白想了想说道:“你双亲的事……”
姜辛夷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说道:“没影响,不难过,只是蛇蝎夫妇里的‘妇’还没捉到,我有点担心青青。”
“你不担心你自己。”
“我知你还将暗卫留在我身边,而且我不是在大理寺就是在辛夷堂,比起喜欢到处跑的青青,我自在许多。”提及妹妹,姜辛夷眼里才有了担忧,面条也不香了,“再有一点,青青的执念比我深,她始终想杀了他们二人,若不能尽快捉住殷娘,恐怕她会四处去寻她踪迹,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让她也暂且留在大理寺吧,至少那里安全一些。”李非白说道,“原先大理寺巡逻时有诸多死角的,昨日我跟杨大人商议后将死角都抹去了,往后大理寺会更安全。”
姜辛夷默了默,面已经完全冷了,但她也无心再吃。她说道:“大理寺很安全,但青青不会好好待着的。她活着的目标就是杀了他们,如今心愿未达成,她放不下。”
“你们姐妹两人很像,都倔强执着。”李非白问了一个他很早之前就想问的问题,“若大仇得报,你有什么安排?”
“没有。”
“不如想想。”李非白说道,“许多人执念一生,当放下的那一刻,便会崩溃,再无目标和精力。”
姜辛夷悠悠问道:“你怕我也这样?”
“嗯。”
“哎呀,少卿大人倒真是关心我。”姜辛夷说道,“那回头我好好想想。”
其实不用多想,去是肯定会去的。
报仇是一棵大树的主干,在她来京师之前,也唯有主干。如今好像生出了许多树杈,它们甚至在慢慢发芽,抽出新叶,裹挟路过的日光,抱入怀里。
她想,师父在世时常说京师很好,想必并不单单因为这里是皇城,是大羽的心脏,更因为这里有他认识的好友,有他可以求精上进的医者前辈们,更有一间辛夷堂。
冰封的心在融化,让她感觉自己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小小四方桌前,又坐下一人身影。
“看来你们只顾着聊天,面都坨了也没吃几口。”秦世林笑道,“还是再上一碗吧。”
他抬手让伙计上了三碗面,便自己取筷子,说道:“诶,我没打扰你们谈话吧?”
姜辛夷说道:“打扰了又如何,你都已经坐下了。”
秦世林朗声笑笑,说道:“我刚从刑部出来,乘车路过,就看见你们在这里。就算是打扰,我也要过来凑凑热闹。”
这人脸皮厚得呀……
李非白问道:“九殿下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话来?”
秦世林说道:“有一件事,我心里始终放不下。”
姜辛夷插话问道:“我能听?”
“听也无妨,我信你。”
这话很受用,但姜辛夷知道他肯定是另有目的才愿意让她也一起听,便不走了。
秦世林说道:“柳战刀是我押送到刑部的,但他不是我捉住的,而是有人将他捉住,送到我手上,让我在父皇面前邀功,在群臣面前站稳脚步所用。”
李非白隐约猜到了什么,武功高强、扶持九皇子的人,还能有谁?他问道:“魏不忘?”
“是。”秦世林说道,“他将柳战刀的四肢废了不奇怪,毕竟对方狡猾歹毒,废了难逃走。但是他将柳战刀的舌头割去,我很费解,为何要这么做?我怀疑……魏不忘有很重要的事瞒着我。”
李非白看着他,联想种种,忽然明白了什么,说道:“若我没有猜错,迷惑太子去杀你的人,就是魏不忘,而蛇蝎夫妇擅长幻术,也是魏不忘请他们动的手吧。”
秦世林微顿,但还是痛快承认了,在他心里,忠心耿耿的李非白比老谋深算的魏不忘更值得拉拢,而拉拢他的前提,就是待他以十二分的赤诚:“是。”
姜辛夷说道:“魏不忘扶持你上位,你却想找到他的把柄。”
李非白却深知这是种极其不牢固的合作关系,只有利益,并无道德约束。他说道:“九殿下想利用魏不忘的安排和权势上位,魏不忘也想将九殿下当做棋子操控,若谁的手里有置死对方的把柄,那就等于有了后续的主导权,不会被对方操控。”
“是。”
李非白说道:“如此的话,那魏不忘废了柳战刀也实属正常,若他供出魏不忘就是迷惑太子的指使人,那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秦世林皱眉说道:“我原先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后来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还有更大的事情瞒着我。”
姜辛夷终于把话问在点子上了,问道:“所以你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事?”
秦世林说道:“我去见了柳战刀,他仍在昏迷中,但我是捉住他的人,他又知我与魏不忘相识,所以即便他是清醒的,也绝不会理会我,我根本问不出什么话。”
李非白明白了:“你想让我们去?”
“是,自从太子被废,我游走前台,如今盯着我的人很多,而我能相信的人很少,想来想去,只有你们两个朋友。”秦世林目光诚恳,“我相信你们,绝不会害我。”
这顶高帽姜辛夷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不过她确实对秦世林没有坏心思。
即便他起初接近的目的不纯,但并不是个恶人。
只看李非白要不要蹚浑水了。
李非白思索片刻,与其说是帮秦世林,倒不如说是他也想知道魏不忘做过什么。
“好,我去问问。”
第147章 拽入地狱
在一个月前,即便是身为九皇子的秦世林,刑部也不会给半点面子。如今他屡露头角,又屡入宫廷听教,尤其是太子被废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下一任储君之选。
即便他不会真的上位,但好歹也是未来的王爷,如今给他面子总不会出错。
所以在秦世林寻了刑部尚书提及密会柳战刀一事,考虑到那毒夫如今也不过是个没有威胁的无用之人,便卖了个人情,让他进去,可在门口又将他拦下,客气说道:“这蛇蝎大盗虽说已废,但也是重犯,还请殿下一人进去便好。”
秦世林说道:“你的好意本殿下心领了,但你也知其人是蛇蝎大盗,他素来凶狠毒辣,若不带个护卫进去,恐怕被他伤了。”
皇子在刑部大牢受伤,这可不行。
尚书立刻答应了,让他带一个护卫进去。
李非白便随之进入,一路走到关押柳战刀的牢房前。
这牢房是关押重刑犯之地,别的牢房只有一道铁柱护栏,可这间却有三道铁栅栏。
靠在墙角的柳战刀嘴里还缠裹着止血疗伤的纱布,他没有吭声,似乎已经死在墙角了。他残废的四肢也铐着镣铐,镣铐另一端死死锁在墙上铁钩上,就算是有盖世武功的人,恐怕也难逃此地。
因这牢房十年都难住一人,倒是干燥,只是柳战刀的衣服和身下,都是已干的血迹。
药效渐过,柳战刀已经苏醒,只是稍微一动就全身剧痛,异常的痛苦已经让他失去了动弹的勇气,只能忍受着,等伤口愈合。
他眼已瞎,四肢已废,但他的耳朵还在,他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也听出是谁来了。
他没有理会。
但他细微的呼吸起伏变化还是让李非白捕捉到了。他蹲身说道:“我们来此,是想知道心高气傲的你明知道终有被朝廷审判问斩的那一日,可为何还苟延残喘。”
秦世林顿感意外李非白问的这么直白,简直是将刀子往他心口扎。
难道不是诱以活命机会?说释放离开的谎言?
先将人骗出真话再说?
李非白没有这种想法,他深知柳战刀如今还愿意活下去,是有事还未解决。他也不是傻子,怎会相信释放出狱这种话。
他缓声说道:“你若还有心愿未了,就动一动。”
对面的人迟疑片刻,动了动头。
秦世林再一次感叹李非白知人心。
只要人有需求,那就不会让事情陷入僵局。李非白说道:“我知你如今很难表述自己想要说的话,我接下来会猜一些话,若我猜对了,你就眨眨眼睛。”
对方眨了眨盲眼。
“你想杀人?”
——是。
“皇帝?”
——不是。
“我?”
——不是。
“姜辛夷?”
——不是。
李非白略意外,他以为杀姜辛夷是他的执念,他想了想,缓声:“魏不忘?”
眼睛眨落,答案——是。
李非白问道:“因为他将你伤成这样?”
——不是。
“你……也想毁了他?”
——是!
眨眼的动作忽然加重。
李非白继续问道:“你有毁了他的证据?”
——是。
一旁的秦世林见状,已觉胜利在前,只要捉住魏不忘的把柄,他就能将附庸在东厂的局势扭转,甚至反将他一军!
李非白沉下思绪,极力找着可以让对方简单回答的问法。他问道:“那个证据可有实物?”
——有。
“在京师里?”
——不是。
“在京师附近?”
——是。
“是个人?”
——不是。
李非白眉头微拢,接着问道:“殷娘可知道?”
柳战刀眨眼,又张嘴似要说什么,但削去大半的舌头只能让他的嗓子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但李非白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同,带着一丝着急。
秦世林有些意外,问道:“你担心殷娘?”
柳战刀的嗓子里突然跳出奇怪的声音,两人听了好一会,才知道他在笑。若他能说话,那定是仰天嘲讽的笑声。
李非白说道:“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他是在引诱我们去抓殷娘,想把殷娘也变成他这般,生不如死。”
秦世林已觉一阵恶寒袭来,让他浑身不适,真是好歹毒的人!
如今看来,柳战刀愿意告诉他们这些,无非就是为了一点——找到殷娘,让他也看看她凄惨的下场,既然他已废了,脑袋也要掉,那怎么能让殷娘自己逃走去过快活日子呢。
他不是为了扳倒魏不忘,也不是为了报仇,纯粹是想让殷娘陪自己去死。
李非白当真惊诧他们夫妇怎会生出辛夷和青青这样懂大是大非明事理的女儿。
从大牢里出来,上了马车,秦世林说道:“殷娘如此狡猾,怎么能找到她?”
“殷娘武功高强,一般人都容易被她发现,她擅幻术,单独前去也难以抓捕。”李非白默然片刻,“但一定要抓住她,她的手里有魏不忘的秘密……对……”他的思路蓦然转弯,“魏不忘一定也忌惮她,会费尽心思抓住殷娘,我们既找不到殷娘,那就从魏不忘下手。”
秦世林意会道:“你是说,派人跟踪魏不忘?可他的武功一样很高强。”
“我去跟踪他。”李非白说道,“追踪殷娘要上百人手,还未必能追踪到她的踪迹,可如果我去跟踪魏不忘,那只需我一人便可。殷娘武功很高,非魏不忘亲自出手不可,他与殷娘打过交道,找到她的办法总归比我们多,如此追踪胜算更大。”
秦世林微微点头:“多谢你为我这样奔走。”
李非白微顿,看着他说道:“我捉蛇蝎大盗不是因您,他们本就作恶多端,手上还有七十多条人命,捉住他们,是为民除害。”
秦世林窘然一笑,他终究还是太以上位者的心思来看这件事了。
此时马车已经快到大理寺,两人从车窗往外看去,目光都落在了辛夷堂。
怪异的是,总是门庭若市的药铺,如今却可罗雀。
别说人山人海,就连一只狗的影子都不见。
李非白立刻想到了什么,他问道:“近日京师不是传了辛夷堂什么闲话?”
秦世林说道:“都在传辛夷姑娘是蛇蝎大盗之女。”
李非白就知道消息会四散……他唤停了马车,拜别九皇子就往辛夷堂去了。
秦世林看了会,车夫见他不示意走,便低声问道:“殿下可要下车?”
“不必了。”秦世林想,他于姜辛夷是有好感,但明显李??????非白喜欢她。既是他喜欢的人,自己只能往后退步。
他不愿为了一个女人将得力的大将推到对立位置。
世上只有一个李非白,但世上可以有很多个姜辛夷。
利弊权衡下,他很快就放弃了这种会绊住他脚步的感情。
这会宝渡已经闲得快要打瞌睡了,一直以来总能认真埋头看书的丘连明也忍不住分心,时而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外面。
姜辛夷倒是气定神闲,她手捧书卷,时而捻了红枣干嚼,仿佛这里人少她一点也不在意。
丘连明挠挠头,说道:“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呢?我们门口又站了锦衣卫的人了?”
宝渡重重“嘘”他一声,丘连明:“啊?”
宝渡冲过去低声:“街上的传闻你没听啊?”
丘连明反应过来:“说辛夷姑娘是蛇蝎夫妇女儿那事?我听说了呀,啊?他们信了?这想想也不可能呀!”
“……”可能得很呐!宝渡拍拍他的肩头,“总之别多话,让辛夷姑娘听见她得多难受。”
姜辛夷:“……”我是眼神不好使还是耳朵不好用啊听不见!她没训斥宝渡,假装没听见。
“砰——”
突然一个鸡蛋砸入屋内,差点就落在了姜辛夷的桌上。
三人立刻往外看去,随即又见几个鸡蛋飞来,还有铺天盖地的烂菜叶子,铺子外有人高声控诉道:“黑心大夫姜辛夷!你爹娘杀了我外祖母一家三口,连我那三岁外甥都没有放过,你出来偿命!!!”
姜辛夷微顿,宝渡一把拦住她:“别出去啊!”
姜辛夷知道自己出去肯定要遭人撕扯,她不傻,但心里也不好受——她为自己身上流淌着那蛇蝎夫妇的血而感到羞耻。
许是见药铺里没人出来,忽然一盏火光飞入,一支燃着熊熊烈火的火把竟落在了药柜上。
这火把几乎是从三人面前经过,一瞬的灼热让他们齐齐闪避,等再抬头,那火苗已经蹿上药柜,眼见大火就要烧起来了。
宝渡叫了起来,着急忙慌不知拿什么灭火好。
一个人影从外面飞来,手上已拿了一件衣裳,迅速打落火苗,拍灭火把。
宝渡看清来人,大喜:“少爷。”
火势一灭,只剩滚滚浓烟。
四人从药铺里出来,门口纠集的数十百姓高举手中凶器,就要报仇。却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前方,身姿挺拔如琼枝玉树,气势刚健似烈日骄阳,剑眉下目光灼燃,似能直焚人心,烧得一众百姓生怯,一时不敢闹事。
李非白沉声说道:“我乃大理寺少卿李非白,我知你们心中有恨,但若伤及无辜,触犯律法,你们也会被送进大牢。若有冤可去衙门报案,如今蛇蝎大盗已抓捕一个,请诸位等待衙门审判。”
丘连明也禁不住说道:“我师父自从开设辛夷堂,治病救人不说,还常施药给贫寒人家,无偿治病,你们如今听信谣言,就想烧了辛夷堂,害我师父,这太让人心寒了!”
有人说道:“可是听说她就是蛇蝎夫妇的女儿!”
李非白说道:“即便姜大夫真的是蛇蝎夫妇之女,二十年前的凶案也与十八岁的她无关。更何况如今谁也不能证实她的身份,只是道听途说。”
宝渡也睁眼说瞎话道:“说不定是谁故意放出这消息,要毁了辛夷堂呢!”
此话一出,又有大理寺的人在,也说的句句在理,一时众人面面相看,似乎接受了这说法。
不接受又如何,难道当场袭官啊。
大理寺就在隔壁,左手抡凶器右手就被拽进大牢里。
惹不起,惹不起。
众人眼神沟通后,便不死心地散了。
姜辛夷看了一会,随后说道:“宝渡,关门。”
宝渡问道:“关门去哪?”
“回家睡大觉。”
“……”您心态未免太好了些!
姜辛夷看看李非白,问道:“你去大牢那问出了什么?”
李非白说道:“回去与你说,一会请示成大人后,我又要出门了。”
“嗯。”他特地提及要出门,那肯定又要消失好几天。
四人还未往大理寺走,便见街道上来了兵马,十余衙役小跑着往这跑来,停在了几人面前。
为首一人打量姜辛夷一眼,说道:“我乃都察院佥都御史孙明旺,特来请你去衙门协同办案。”
第148章 诱惑
若非对方是带着衙役和手令来的,李非白还要怀疑对方身份。他皱眉说道:“孙大人,我乃大理寺少卿李非白,烦请求告为何此事会交给都察院查办?”
孙明旺也是官场老手,三十五岁的人,却有着五十三岁的老练,他面色和善说道:“皇上下的手谕,命都察院接管蛇蝎大盗所有事宜,想必李大人今日一直在外忙碌,还未回衙门吧?姜辛夷与蛇蝎大盗似有渊源,下官也是例行公事将人请去问几句话,李大人不必担心,只是问话,不会进大牢,也绝不会刑讯。可若是大人阻拦,只怕这样一件简单的事就要变得严重许多了。”
场面话说得软,可要说的意思可硬气得很——你可别阻拦啊,不然这就是抗旨,回头就不是问几句话可能要上刑了!
姜辛夷说道:“走吧。”她示意李非白和宝渡他们不要冲动,准备随都察院去。
宝渡可真要急死了,这跟蛇蝎大盗扯上了关系还能完好无损离开?
李非白说道:“既是皇上的旨意,那我也不能违抗,只是姜姑娘也是我们大理寺的人,孙大人只是问几句话,那半个时辰应当足矣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大理寺去都察院衙门口接,就不劳您送回来了。”
孙明旺笑笑,这柿子果然不好捏,这跟直接堵他们衙门口,盯着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是想动刑也不敢。
不过本就是问话,孙明旺没有拒绝他这个“接人”的事,说道:“那就请姜姑娘随我们走一趟,去喝喝茶了。”
李非白偏身对姜辛夷说道:“我半个时辰后去接你。”
“嗯。”
姜辛夷随都察院的人去衙门问话了,李非白看了一会,便去找成守义,进门见了宋安德,便说道:“找二十个得空的同僚,等会去都察院接人。”
宋安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对李非白有足够的信任,当即说道:“我这就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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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室内,香火缭绕,寺庙香客不绝,但这处在最后面的小院却无和尚踏入。
魏不忘盘着手中佛珠,双眼微闭,直到听见秦世林进出刑部大牢两次,还带了侍卫,才睁开满是褶子的双眼,沉吟道:“以他的性格,又怎会亲自去两次呢。第一次进入,肯定已经用尽办法,断不会再去第二次。除非……他又想到了什么办法,或者带了什么可以问出话的人去。”
跪地禀报的男人抬头,正是黄天师,如今四海赌坊的掌柜黄炎道。
他说道:“属下怀疑,九殿下特地前去,又隐瞒公公,恐怕是有什么话是不能当您的面问的。”
魏不忘轻笑:“翅膀还未硬就想跳出杂家的棋盘,自己掌控大局,他做得到么?就凭他那低贱的母家?就凭他半路认的皇后干娘?唉,终究还是太年轻,心浮啊。”他稍稍想了会,说道,“既然柳战刀已为他的威望做了嫁衣,那就不必留了。”
黄炎道说道:“刑部大牢看守严格,今日将转移到都察院关押,在路上动手是最好的机会。”
魏不忘说道:“让他们走得慢一些,看看那毒妇可会出现。”
黄炎道觉得不会,蝎子怎会为了毒蛇冒生命危险呢?更何况这毒蛇已是残废,蝎子拿着两人的钱财出城快活去,岂不是美哉?
他没有质疑督主的话,应声退下便去刑部暗通人手了。
屋内的香火飞扑人脸,影影绰绰,仿佛将魏不忘的脸都辨不清了。他仔细思量片刻,愈发觉得秦世林若真的上位,那恐怕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这个大恩人。
不能让这种人拥有绝对的权力。
他一定要彻底操控秦世林,不能被他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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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察院不比刑部和大理寺,面向百姓。它下设牢狱,但多是关押朝廷命官。
今日要将蛇蝎大盗转移到都察院,已令左都御史金宸月头疼,他实在是不想接这根刺,怪只怪大理寺和东厂此次捉拿不利,不能将人领走。刑部也怕担责,皇上也不知道脑瓜子在想什么,竟把这烫手芋头扔他手里。
这才刚把相关的人带进都察院,衙役就说门外有人在等姜辛夷出去,他在门缝瞧了一眼,好家伙,大理寺那二十来人穿着官服明晃晃站在一侧,神色之肃穆,已是一副你不交人就堵你家大门口的架势。
再往旁看,连太医院都来了十余人。
你们前阵子不是打擂台吗,怎么打了一架就变一家人了???
他连连叹气,看得孙明旺都想踹他膝盖。
若能学东厂老贼魏不忘那样不怕事,多抢抢风头,他们都察院早已可以跟东厂大理寺三足鼎立了,哪用过这种透明如水的窝囊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