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她携十亿嫁妆风光二嫁—— by 曾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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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他想给她的越多,发现自己陪伴她的时间就越少。
现在,悔之晚矣。
唐离早已泪流满面。
六年前,各种传言都有。
虽然大家都说唐家才是幕后策划者,只不过老天有眼,多行不义必自毙。
但那时候,也有关于四足鼎立的阴谋论。
霍家,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
在那个时候,霍沉予敢娶,就证明他相信唐家绝对清白。
作为受害的一方,唐离敢嫁,就意味着不管霍家有没有出手,她都秉承着逝者已矣的信念,想跟霍沉予组建一个家,好好的生活下去。
为了他,她曾放弃过追查真相与复仇的。
可现在,从渣仲奇对唐原下手开始,他们每个人都卷入其中难以脱身。
走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往前,没办法再回头了。
所以面对霍沉予的深情,她只能拿起手机给陆知行打了个电话,对他说:
“把包厢门打开吧。”
随后,外面有开锁的声音,唐离别过头去:
“我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给一点男女情爱就能熬过世间万苦的小姑娘了,你说的,确实是我曾经想要的,但现在,我一点都不向往,你走吧,你说得对,毫无瓜葛的两个人,确实没必要涉及私人的事。”
霍沉予回转身去看她,却见她懒得多看自己一眼。
“做你的陆太太去吧,我祝福你。”
说完,霍沉予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去。
在包厢门口见到陆知行,霍沉予顺带手搂住他的肩膀:
“四哥,咱俩唠唠。”
刚刚在外面,趁着凌然去上洗手间了,唐岁问陆知行:
“为什么要把他们锁在里面?如果没有霍沉予,你很有可能成为我姐夫。”
陆知行的原话是:
“每个人对于爱情的理解都不一样,有人觉得爱是奉献,有人认为爱是占有,于我而言,爱就是要让一个人发自肺腑的觉得幸福,我从来都不怕输,我只怕我爱的人不快乐。”
所以,只要能让她感到快乐的人和事,他都会尽力成全。
唐岁领悟不了。
就如同唐岁也理解不了唐离内心的纠结。
在唐岁心里,父母仇,要报。
但她相信,霍沉予这么爱唐离,是绝对不会做伤害唐离的事情的。
上一代的恩怨,要下一代来承担,这太不公平了。
“姐,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连陆总都知道,两个相爱的人是要在一起的,所以他宁可自己伤心,也要成全你们,你这又是何必呢?”
唐离擦干眼泪,笑了笑:
“一辈子太漫长了,两个真心相爱的人都不一定能熬过岁月的细水长流,更何况两个人心里都压着深仇大恨。”
唐岁不解:
“姐夫跟你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唐离反问她:
“如果有人把哥哥,或者把我送进了监狱,让我和哥哥身败名裂,你会怎么做?”
唐岁想都没想便答道:
“那我肯定要跟那个人拼命的,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唐离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霍沉予而言,霍以深又何尝不是他的家人,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要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唐离做不到。
这等同于她要认贼作父。
就像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唐岁深叹口气:
“如果有天真相大白,霍伯伯并不是杀害爸妈的真凶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那我自当道歉,反省,绝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可现在的事实几乎摆在眼前,霍以深不可能全身而退。
唐岁抱着最后的希望,试探:
“那如果霍伯伯是帮凶呢?有可能他是被人利用,也有可能只是一时糊涂,或许他并没有想过那起车祸会这么严重,他并不想伤及任何人的性命,只是...”
这个假设,根本无从假设。
唐岁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了,只能怯怯的说:
“姐,你不是一直都说真爱能战胜一切吗?”
唐离无比坚定的告诉她:
“但真爱包庇不了罪孽,战胜不了邪恶。”
大道理,向来被保护的很好的唐岁过于单纯了,她未必能懂。
唐离温柔的看着她:
“我这么跟你说吧,两个人过日子,再相爱的人,也有突然不喜欢对方的一瞬间,在那一个瞬间里,有人缓一缓就能过去,有人会把这种情绪无限放大。”
“有一部分人或许在第一个这样的瞬间,乃至后来许多个这样的瞬间里,都会凭借对另一半的喜欢和爱意来安抚自己,但绝大多数,都会走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到那时,如果再加上外界的因素,上一辈的恩怨,你觉得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唐岁并不是很懂:
“爸妈在的时候,经常说我傻人有傻福,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遇到了你们,让我有了家,有了亲人,所以有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我就是愚钝,痴笨,但爸妈没说错,懂的越少,越幸福。”
“不过我大概能懂,就像我很喜欢服装设计,却也有很多个瞬间,觉得画图这件事,枯燥无味,束缚住了我的自由,让我忍不住想要逃避片刻,去做一做别的事情。”
唐离点头:
“就是这样,以后等你恋爱了,结婚了,这种感觉会更加明显。”
本以为这么说唐岁就能彻底明白。
但唐岁话锋一转:
“其实就是姐姐你为了将来某一个可能并不会发生的悲剧,提前做了预防,你害怕霍伯伯是凶手,所以你提前把姐夫一脚踢开,既给了自己时间缓冲,又不让姐夫陷入亲情与爱情对抗的两难境地。”
呃...
唐离哑口。
唐岁信誓旦旦的说:
“如果我是你,我会跟姐夫一起面对,两个人相爱,能多在一起一天,都是馈赠,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大不了把每天都当成是末日来恋爱,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分开也不觉得可惜,至少你不曾亏欠过自己,也不能辜负过对方。”
她什么都懂。
更通透。
唐离叹口气:
“看来爸妈说的,并不是你痴傻愚笨,而是夸你大智若愚。”
唐岁满心欢喜:
“所以我的劝说起作用了?你决定跟姐夫好好在一起了?不虐他虐自己了?”
唐离低了低头:
“他没事就好了,我已经耽搁了一天的时间,现在还来得及买票,我今晚要回锦城。”
唐岁长叹:
“所以,我再怎么大智若愚,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姐姐遵从内心所爱。”
唐离抱住她:
“男人算什么,指不定哪天就移情别恋了,不然姐妹靠谱,至少我知道,你会永远爱我,而我也会永远爱你。”
包厢里,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两个人抱在一起。
包厢外,看起来像极了好兄弟的两个男人,也抱在一起。
只不过,他们俩是互殴。
一言不合就开打的那种。
凌然站在边上完全搞不懂状态,一个听起来像正室,另一个听起来像外室。
向来原则至上帮理不帮亲的凌然,索性拿起手机拍起视频来,发给刚刚才加上联系方式的唐岁。
唐岁听到手机响,拿出来一看,急忙起身,拉着唐离说:
“姐,赶紧走,陆总和姐夫打起来了。”
霍沉予脸上跟宋北野单挑时留下的淤青都还没好,这会儿又跟人打起来了。
这家伙,打架这件事,还上瘾了!
“那就好。”唐离简单概括。
然后抬手看了看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耽搁了一天,送我去机场吧,这一次就算是天塌了,我也照走不误。”
至于唐岁,就交给凌然来送回去了。
再一次来到机场,陆知行从车上拿了个行李包下来,唐离诧异的看着他:“你这是...要出差?”
陆知行把车钥匙丢给提前等在机场的孟北,对唐离说:
“我家老爷子说了,在你没有再次嫁人之前,让我像对待自己未来媳妇一样的对待你,如果是我媳妇出远门,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比我亲自陪她去更让人放心,所以,公司丢给老爷子了。”
唐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只是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沾沾未来四嫂的福气。”
依然是晚上的航班,到达锦城是十一点半。
许悸开车来接的他们,见到陆知行,她还是有些诧异,然后把车钥匙递过去:
“陆总,是你开车,还是我来?”
陆知行很绅士的接过车钥匙,许悸把上次查到的资料递给唐离:
“老大,这是你要的全部资料,六年过去,老庙街和当年一样,我特意接近了茶楼老板的小儿子,从他的口述当中得知,六年前霍以深的确出现在这家茶楼。”
也就是说,录音是真实的,并非伪造。
“那另外两个人呢?身份信息能确定吗?”
唐离接过资料,并没有查看。
她知道,以许悸的能力,重要的信息她都记在脑海里了,这些资料,不过是一堆废纸。
“除了霍以深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渣仲奇的父亲,渣铁生,因为他就是锦城本地人,加上六年前那起车祸闹的很大,所以茶楼老板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许悸叹口气:
“但还有一个人的资料,我一直没查到,当年的老庙街没有监控,加上外地游客一般都去网红打卡地,很少有人来老庙街喝茶,所以光顾茶楼的,几乎都是锦城本地人。”
唐离从副驾驶转过头去看向许悸:
“你的意思是,另外一个,不是锦城本地人?”
许悸点头:
“这一点茶楼老板可以肯定。”
外地人?
唐离第一个想到的是:“是霍以深身边的人吗?”
许悸摇头:
“听茶楼老板的回忆描述,那个人是跟渣铁生一起来的,也是跟渣铁生一起走的,更像是渣铁生的朋友,应该不是霍以深身边的人,也排除了他是潭州人这一条信息,因为老板娘是潭州人。”
既不是潭州人,也不是锦城人。
能在那么重要的场合出现在霍以深和渣铁生身边,却不被他们俩顾忌的,一定是跟他们非常相熟的自己人。
眼看着时间已晚,唐离对陆知行说:
“先把许悸送回去,她明天还要早起参加会议。”
许悸惊诧的攀着前排座椅:
“老大,你不先回家去休息吗?唐总知道你回来,特意去买了食材,说给你做红汤火锅。”
唐离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说:
“我还有事要去忙,你安心回去帮我盯着公司。”
送许悸到家门口后,陆知行才问唐离:
“你是想夜访渣家旧址?”
唐离反问:
“难道你不想去看一眼那座至今无人敢靠近的焚毁鬼宅。”
当年一场大火把渣家烧的只剩个主体框架了,因为渣家位于富人区别墅,周围邻居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他们嫌晦气,都搬离了那里,四周的别墅即便出很低的二手价,也仍然难以出手。
毕竟有钱人不在乎这点优惠价格,在乎这点价格的人,又买不起这里的豪宅。
再加上大火过后没多久,就有渣家闹鬼的消息传出,据说有一群胆子大爱冒险的中学生曾把渣家当成鬼屋来探索,最后却吓的屁滚尿流的离开。
为首的两个男孩子还在精神病院住过一阵,说是他们在渣家遗迹里看到了一个浴火重生的男人,全身重度烧伤,面目全非,很是吓人。
但因为他们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们的话也无人相信。
“你该不会真相信那里闹鬼吧?”
陆知行打趣道。
唐离饶有趣味的看着手中的滋味,许悸这个人做事特别贴心周到,除了这些查到的资料之外,她还搜集了一堆关于渣仲奇并未死亡的消息,在当时的人看来,人们不过是希望渣家能留个后罢了。
所以许悸打印了渣仲奇没有出车祸之前的照片,还找出了他跟云溪的合照。
一个挺高大威猛的男人,看着就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那时候的云溪,还是个小鸟依人的女人。
他们俩,很般配。
就像嫂嫂何衣和哥哥唐原一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哥哥嫂嫂,是唐离的意难平。
她低头浅笑:
“闹不闹鬼的,亲自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世人都怕鬼,却不知世人心里的鬼,远比阴曹地府上来的要可怕得多。”
陆知行下意识的伸手去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怕她会抗拒,握了一下就急忙松开了,然后顺手把她前面的空调风对准自己这边。
“不管怎样,四哥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手很暖,唐离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谢谢四哥。”
深夜车少,很难遇到红灯,陆知行是刻意等到了一个红灯,侧身在后排拿了一条薄毯盖在唐离的腿上。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椰子糖来,塞给她:
“霍沉予说你每次回锦城,都会给自己准备椰子糖,吃糖能让你情绪放缓变平稳,尝一颗试试。”
唐离拿了一颗,是小时候的那种包装,因为天热的缘故,稍稍有些软化了。
“你放口袋里装着的?都有点软了。”
陆知行带着笑意,道:
“我尝过一颗,有点硬,废牙,稍稍软化一些,你吃起来口味会更好。”
还真是的!
唐离剥了一颗,递到陆知行嘴里:
“四哥也尝尝。”
很好吃,就是有点黏手。
当唐离吃完第三颗椰子糖的时候,车子停在渣家门口,在月牙的照耀下,烧毁的渣家遗迹显得越发阴森恐怖。
下了车,唐离径直往里走,陆知行见状,正准备疾走两步追上她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第220章 倘若他不是杀父杀母仇人的儿子呢
等他回头,看到一个黑影从车后面闪过,陆知行叫住唐离:
“糖糖,你等一下。”
随后他去车后面查看时,见有个人双手抱胸等在后备箱那里,对方像是故意引诱他,陆知行心想不妙,转身回头去看唐离,渣家屋前已经没有了唐离的身影。
他想追进去,被皮球拦住:
“今晚月色迷人,陆总就在这里和我一起赏赏月吧。”
陆知行担心唐离的安危,不顾皮球的阻拦想走。
皮球伸手勾了勾:
“七哥说了,如果陆总肯赏脸的话,作为答谢,让我告诉陆总,六年前出现在老庙街茶楼的人里,除了霍以深跟渣叔,还有...”
话到这里就打止。
皮球故意留半截。
陆知行倒放下心来,看来渣仲奇并不是来报复唐离的,既然唐离没危险,他也就松了口气。
渣家很大,烧毁之后更显空荡。
唐离慢慢往里走,能闻到一股烤玉米的清香。
这个季节,比应季玉米种的早一点的话,是能吃的了。
会很嫩,一咬就出水的那种。
适合蒸煮。
如果烤来吃的话,要选稍微成熟一点的玉米,颗颗饱满才能烤出金黄的颜值来。
玉米的清香和超市里卖的是不一样的。
循着香味,唐离一步步靠近渣家的后花园,果真在那里摆了一个烧烤架,上面烤着好几个玉米,只是烧烤架旁边并没有人。
唐离正准备四下查看,一转头正好对上渣仲奇那双眼,吓得唐离退后了两步,全身寒毛直竖。
“怎么?唐小姐连霍阎王都敢甩,莫非也怕鬼?”
鬼不可怕。
突然冒出来的人才可怕。
听到渣仲奇的声音,再借着月光看清渣仲奇那张脸,唐离反而淡定了许多:
“我猜的没错,果真是你。”
渣仲奇笑了笑:
“我等了你一天一夜,你要再不来,这玉米我可就不给你留了。”
唐离最喜欢吃烤玉米了。
但她只跟霍沉予一个人说过喜欢吃乡下婆婆种的玉米,超市里买的始终不是那个味道。
“给我留?”
唐离走过去,看着烤好的玉米,倒真有点饿了。
渣仲奇用筷子戳了一个,递给她:
“难道霍阎王骗我?”
还真是霍沉予说的。
“你们见过面了?”唐离接过玉米,很是诧异,难不成霍沉予辞去霍氏集团总裁一职,跟眼前这个活里逃生的渣仲奇有关?
知道唐离误会了,渣仲奇急忙澄清:
“我一个死人,跟活人见面,还不把他魂都给吓飞?”
他倒没那么脆弱。
更何况...
“你不是喊他霍阎王吗?你是小鬼,他是阎王,这地府老大难不成还会怕了你这个小鬼不成?”
渣仲奇忍不住笑了:
“难怪他被你甩了,他这么愚笨一人,口才不及你万分之一,自然不及陆总会讨你欢喜。”
这话听着,像是渣仲奇在帮霍沉予鸣不平。
唐离蹲了下来:
“你们先前就认识?”
渣仲奇很奇怪的看着她:
“难道霍阎王从来没跟你说起过?”
“说什么?”
“我跟他,是至交好友。”
这话一出口,唐离惊的起了身,手中的玉米都差点掉落,还是渣仲奇伸出扶了一把:
“玉米是从乡下老婆婆那里买来的,唐小姐可要爱惜粮食啊。”
霍沉予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渣仲奇。
如果他们俩是至交好友,那霍以深跟渣铁生之间的交情应该也不浅。
六年前霍沉予一场大火烧了至交好友的家?
为什么?
唐离有一堆的问号,但所有的疑问加在一起,都不如那一句:
“那我是该叫你一声渣公子,还是叫你姐夫,又或者是叫你七哥?”
渣仲奇很平淡的说:
“叫七哥吧,四哥都有了,再认一个七哥,想必你也不嫌多。”
这感觉怪怪的。
唐离在为云溪鸣不平。
而渣仲奇话里话外都在内涵唐离跟陆知行的关系。
唐离冷哼: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告诉云溪你还活着?你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你。”
提到云溪,渣仲奇瞬间温柔了许多。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并未正面作答。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吧?”渣仲奇翻动着玉米,声音略显低沉。
一句话就把唐离给惹火了:
“你觉得儿女情长是小事,对云溪来说,却是孤独终老的大事,不过你说的也对,反正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如衣服,随时可更换,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才是大事?”
本以为渣仲奇会说生死。
但他眼神顿时变得阴狠了起来,语气怪异的答道:
“复仇。”
说完,他兀自笑了:
“我听说你跟霍阎王分开了,想必也是觉得儿女情长不及复仇大计来的重要,只不过,你这么做,对霍阎王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从他说话的语气当中,似乎能感受到他并不怪罪霍沉予当年火烧渣家。
唐离觉得很奇怪:
“人们都说女子不如男,其余方面我都不认,唯独在心胸阔达这件事上,我承认,我不如七哥,我没办法跟一个杀父杀母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原来如此。
渣仲奇若有所悟,丢给她一句:
“倘若他不是呢?”
“不是什么?”唐离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渣仲奇却打岔:
“听闻唐家小女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六年前很遗憾,既没有见过大人们口中的商业女奇才,也没见过霍阎王捧在心尖尖上的娇柔小公主,没想到六年后你我首次相见,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吃了这玉米,就当你同意与我联手了。”
他还真是够爽快!
唐离闻了闻玉米,是真的很香。
“外界都传渣家团灭是我唐家出手造的孽,七哥以为呢?”
渣仲奇伸出手来,分走了唐离手中的半截玉米,咬了一口后表示:
“我若信传闻,你或许还活着,但唐原早已死了千百次了。”
提起唐原,唐离不得不为自己的哥哥讨个公道:
“七哥设计陷害我哥这件事,做的是真不地道。”
渣仲奇矢口否认:
“妹妹,这脏水,可泼不得。”
唐离哼了一声:
“是不是脏水,七哥心知肚明,林依云已抓,往事已了,七哥不妨坦诚点。”
渣仲奇津津有味的吃着玉米,吃完擦擦嘴,见唐离不吃,他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看着唐离:
“看来妹子是嫌这玉米作为见面礼太过小气,也罢,那我就送你一份厚礼。”
“什么厚礼?”
唐离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叉腰的渣仲奇看起来有种看透世事的随意,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告诉唐离,他并无恶意。
“你刚刚说,你没办法跟一个杀父杀母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对。”
唐离点头。
渣仲奇摘下帽子,露出在月光下看不出真假的头发来,以高出唐离一个头的绝对身高优势,稍稍弯腰盯着唐离的眼睛问:
“倘若他不是杀父杀母仇人的儿子呢?”
唐离心里一颤,不由得退后一步。
“你想做什么?渣仲奇,复仇可以,但我决不允许你伤害无辜的人。”
在那一瞬间,她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渣仲奇想要对霍沉予出手。
毕竟他曾陷害过唐原。
渣仲奇捏了捏鼻子,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正如我若做错了事,也不希望别人把这笔账算在我爱的人头上一样,如果霍阎王清清白白,无需你放狠话,凭我跟他多年的交情,就算是别人要对他下手,我也会护着。”
“但是...”
渣仲奇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难道你不期盼他身世有假吗?”
如果是假的,那她所谓的杀父杀母之仇,就并不成立。
一开始听到关于霍沉予身世的传闻,唐离曾满心欢喜的盼着他能与霍家脱离关系。
但后来,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内心,也住了个小恶魔。
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早有品尝。
可她竟然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希望他不是霍家的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应该懂,我们都是失去了双亲的人,就算霍以深有罪,我也希望是法律来惩罚他。”
“如果他因此恨你呢?”
渣仲奇把原本想说的话又放了放,故意逗她。
被自己深爱着的人恨上...
“那也好过他就此将我遗忘。”
渣仲奇叹息一声:
“唐小姐,握个手吧。”
他伸出手去,不等唐离回过神来,两只冰冷的手就已经握上了。
“你的手...”
唐离倍感诧异。
因为在车上陆知行抓过她的手,很暖和。
在她的印象中,男人的手掌都是宽厚温暖有力量的。
但渣仲奇的手,却跟她的手一样凉。
这可是夏天啊。
渣仲奇却笑了笑说:“大火烧过留下的后遗症。”
难怪潭州那么热的天,他却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帽子,原来他的身体,异于常人的冰冷。
唐离顿时红了眼睛,渣仲奇却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答应送你的厚礼,七哥绝不小气。”
说完他转过身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备注只有一个字:姐。
拨通后,他回头看了唐离一眼,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去给我妹夫下个聘礼。”
仅此一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唐离听的一头雾水,等渣仲奇走近,这一次她没有退后,而是仰起头来,借着月色和他对视。
渣仲奇抬手,有些迟疑,却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七哥从未怀疑过唐家人,今晚你这妹子我认下了,我就等着霍阎王来喊我一声七哥。”
唐离追问:
“下聘礼是什么意思?”
就算认了妹子,哪有女方给男方下聘礼的。
渣仲奇笑了:
“我听说你们女人最讨厌口是心非的男人,更不喜欢男人自作主张,所以很多事情,你们宁可站在男人身边并肩作战,也不愿躲在男人的羽翼之下安稳生活,哥说的没错吧?”
确实没错。
唐离点头。
渣仲奇叹气:“但你们女人又何尝不是喜欢故作坚强自作主张呢?你完全可以跟霍沉予坦诚相待,告诉他,如果霍以深有罪,你绝不会认贼作父。”
他说的,倒是跟唐岁一致。
“可你不敢,因为你不仅害怕面对真相,更怕自己就此沉沦,怕他会因此受伤,你看,深爱着对方的那个人,其实都一样,恨不得替对方扛下所有风雨,男女皆如此。”
瞧他说的义正言辞。
唐离逮住机会反问: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敢跟云溪相认?”
渣仲奇倒是爽快坦荡:
“因为我也想替她扛下所有风雨。”
“但你却不知,她这一生所有的痛苦煎熬,一路走来的满身风雨,以及心底那无止境的绝望,皆拜你所赐。”
云溪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渣仲奇低头哽咽:
“我亏欠她的,如有机会弥补,自当奉上余生。”
“如果没有机会弥补呢?”
唐离为云溪叫屈:
“她也老大不小了,一个人经营若下酒庄,在外人看来,她是事业成功的女强人,是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但实际上,她每天疲于奔命,在所有人面前左右逢源,无数个需要有人帮她挡在前头的瞬间,她都只能端起酒杯强颜欢笑,她心里的苦,远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