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王爷日日求复合—— by风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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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别人就不能治吗?何况你是女人,不但画这些东西,还要教一大帮男人如何医治……”
“天底下是不止我一个大夫,你们军营里受伤的救活了吗?”
要不伤重感染,要么无法接受断根自残,总之没有一个好下场,他们错在哪了!
萧惟璟给气的,心肌梗塞。
其实沈宁也觉得有些不妥,否则哪会偷偷瞒着他画,结果被查岗抓到。
她完全可以徇私不画不教的,但不论身为医者的责任,还是想跟他并肩前行的心,她考虑再三还是画了教了。
不同阶级跟文化的思想对撞,磨合起来如同砂砾——今天不痛,迟早有一天会痛!
“我对男女身体构造清楚无比,王爷你自己斟酌吧,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萧惟璟皱眉,“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哪天你的战士要受伤,非我才能保命的话,你是不是会阻止?”
这就是为什么医者在封建朝代地位不受推崇的缘故,除了个别几个医白骨活死的神医受人景仰,普通医者地位真的不高。
要换成别的女人,萧惟璟早让人拖出去了。
浑身带刺,刺得他心脏鲜血淋漓,还死不悔改的那种,怼出来的话更是戳肺管子。
他没说话,怕说话会吵起来,甚至她还敢动粗。
深呼吸,老半天才将怒火压下来,“还画吗?”
沈宁也稍微理智了些,“你要不喜欢,那我就不画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人,瞎操什么心呀。”
萧惟璟,“……”
将画扔到桌上,“把那地方抹掉,常见的外伤处理写出来,让韩诚去授业传道。”
“……哦。”
哦?她敷衍的态度再次激起他的怒意,“听到没有?”
“听到了。”真啰嗦。
瞧她没点反省的意思,萧惟璟觉得这事没完,将她过来抱坐大腿的,捏着下巴逼迫其看着自己,“真只看过我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烦死了!
“好看吗?画得这么真。”
这死女人不但画得逼真,还想把他的挂出来。
“真个毛线。”沈宁也是暴脾气,“连避火图都比不上,哪儿真了?”
为避免尴尬,她特意进行模糊化处理,表面化处理比课本上的还失真。
避火图?没想到审出新东西,萧璟惟脸沉下来,“你还看避火图?”
“我不是,我没有!”这是能承认的吗?打死都不行!
“你是不满意本王?”
萧惟璟皱眉,若有所思道:“可以让人买几本回来,我们晚上共同钻究。”
沈宁断然拒绝,“不要。”
萧惟璟气场压迫,“为什么?”
沈宁只能曲线救国,“王爷比避火图厉害多了,不需要这些糟粕。”
呦呵,小嘴巴狠起来跟刀子似的,甜起来又抹着蜜糖。
萧惟璟把玩着她的青葱玉手,“除了画图,你还拿出去教授他们了?
“没有。”打死不承认。
“图改了再放出去,有些男女忌讳的外伤处理,全部写成书给韩诚。”
萧惟璟摆谱教训她,“你是本王的女人,做事之前可有考虑本王的面子?”
磨合之路荆棘遍布,沈宁不想再吵架,他提出的办法不失为解决办法,只是需要韩诚有极高的悟性。
她没有反对,就这样吧,各自退让一步。
沈宁勾抱住他的脖子,静静不说话。
“生本王的气了?”.c0m
“没有,是我做得不够妥善。”
还说没生气?萧惟璟摩挲着她的肩膀,“阿宁,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给我点时间,或许多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慢慢地我就接受了。”
“你想听吗?”
“当然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既然他愿意了解,沈宁试着讲了些,国情,社会,民生。
萧惟璟有些震撼,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紧紧搂到怀里的女人,怕她哪天会飞回去,“阿宁,如果有机会,你会回去吗?”
当然想!
但尸体已经火化了。
她没有告诉萧惟璟,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你要对我不好,我哪天嗖一下就回去了。”
“不行!”萧惟璟霸道,“你是本王的,陪着本王登高望远,再一块慢慢变老。”
沈宁挠他咯吱窝,“现在还生我气吗?”
“心里还生气,但能理解你的用心。”
将买回来的零嘴拆开,往她嘴里投喂,“对你够有诚意了,办完事就回来陪你。”
喜欢看她吃东西,白白嫩嫩跟兔子似的。
不管怎么说,沈宁看到了萧惟璟的退让。
只是吧,他对避火图格外执着,还真的摘来了几本。
看完就算了,非常拉着她探索不止。
这种男人……神经病来着!
第一批教授的军医归营,先给军营的同袍打基础,新一批的在营里缝了几天猪肉。
等按时报到时,有些人基础已经很不错,省了沈宁不少事。
蹲哒那边也有新进展,熬鹰成功了。
鬼医确系蒙国公主达雅,但自幼体弱多病,被蒙国先皇送去隐世神医处学医,十四岁那年才回来的。
可不到一年,她突然神秘失踪,自此杳无音信。
蹲哒有次参与宫宴,见过达雅的画像,对于她的美貌惊为天人,故而印象格外深刻。
“天下之大,总有容貌相似之人。”
萧惟璟没觉得奇怪,“本王的替身,就跟本王有几分相似之处。你是不是蒙人尚未可知,就算真的是,鬼医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要不承认就行。”
“你有替身?”沈宁瞬间来兴趣,“叫出来看看。”
“看什么看?”看到她好色垂涎的样,萧惟璟心里就来气,“你这辈子只能看本王一个!”
切,沈宁扁嘴。
“怎么,对本王不满?”萧惟璟瞪眼,“哪不满,你说!”
床上,还是床下?
拒绝飙车,沈宁转移话题,“蹲哒可不是普通人,你怎么让他屈服的?”
不是屈服,而是萧惟璟知道他的野心。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生父的喜爱并非发自内心,而是为了血脉传承。
为了培养他的狼性,甚至逼着他亲手弑母。
与此同时,正室又岂会忍容私生子上位,明里暗里各种针对暗杀。
塔木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如果他选中的接班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跟头绵羊般又有何用?
最终蹲哒发狠刺死嫡兄,逃窜到建安潜伏。
对于这种人,萧惟璟简直不要太了解。
想要和平,并不一定需要流血的战事来解决,同样可以是以谋止战。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对沈宁说。
“打蛇打七寸,捅他软肋,自然能拿捏稳了。”
沈宁有点不安,“你可别太轻敌,我瞧他的眼睛像狼,可不是好对付。”
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惟璟是老鹰,要轻易就相信别人,早就尸骨无存。
但死女人的关心,还是让他冰雪般的心有些融化,“嗯,我会注意。”
上午给军医上完课,沈宁返回院子,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蹲哒。
嗯,大反派手段果然毒辣,把小孩子摧残到体无完肤。
但蹲哒似根韧草,冲她露出苍白的笑容,“姐姐。”
沈宁微微皱眉,“各为其主,再说咱们不熟。”
“我要走了,离开前想看你一眼。”
“想杀我?”她可没菩萨心肠,哪怕他跟萧惟璟之间有不告人的秘密,也不会客气。
“没有,就是想来看看你。”
蹲哒没有上前,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我第一次见到画时,就觉得里面仙女姐姐很漂亮,等长大了也要娶这么漂亮的神仙姐姐。”
呃,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姐姐,要哪天我变强大了,你能嫁给我吗?”
“小孩,你这话要是对萧惟璟说,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只比你小几岁。”蹲哒笑意盈盈,“再说,我以后肯定比他更强,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就给嫁给天底下最强的男人。
只有最强的男人,才配拥有姐姐!”
第377章 沈宁对鬼医心生怀疑
面对嘴遁王者,沈宁哭笑不得,“嘴那么厉害,想娶我的话,还是先活下来再说。”
这年头,但凡家庭不幸的娃,多少都有心理问题。
像蹲哒这种,已经完全扭曲了。
萧惟璟留着他,必是有自己的用意的,她没有画蛇添足的必要,“我跟你姑姑像吗?”
“姑姑?”蹲哒却不承认,“她不是我姑姑,是天上的神仙姐姐。”
嗯,病得不轻。
“你的神仙姐姐,有喜欢的男人吗?”
蹲哒眼神清澈,“不知道,但我觉得没有男人配得上她。”
他无意中闯进皇帝书房,意外看到那幅画像的。
不,不止一幅,暗室收藏了很多她的画,其中一幅还没穿衣服。
刚好皇帝进来,他当时躲在暗处,看到他对着那幅画露出虔诚的眼神,顿时觉得很恶心。
在暗处蹲了很久,等皇帝离开后,他拿走了其中一副,将其余的全部烧掉。
他不说,沈宁哪能知道,这种有大病的离远点错不了。
目送她的离去的背影,蹲哒的眼睛更亮,像两片璀璨的星空。
回到寝室,沈宁拿铜镜对自己的脸左右打量。
长得妩媚美艳,确实有红颜祸水的资本,但没想到有人跟自己一模一样。
抱歉,这种感觉并不美好。
而且,今天蹲哒的精神状态,倒让沈宁反复琢磨。
蒙人好狠斗勇,骨子里流着弑杀掠夺的血液,哪怕女性也是有野心的狠角色,达雅为什么会变身鬼医行走天下?
而且不以真面目示人。
别怪沈宁阴谋论,她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
善良,不止是相对的,甚至是有国界的。
闵蒙两国边境战争不断,彼此流血牺牲的英魂数不胜数,按理来说她对闵国是有血仇的,为何不计前嫌进宫给皇叔治病?
沈宁问过皇叔,鬼医为治他的病在皇宫住了数月,上下对她礼遇有加。
她不止去过闵国皇宫,更到过其他东洲皇室,所到之处求医百姓无数,更结识不少贵族世家。
没有过去,来无影去无踪,医白骨活死人。
沈宁头皮发麻,如果她的目的并非治病救人,而是借着治病的幌子……间谍!
不止是间谍,更招募间谍,发展下线安插在他国。
间谍谁家都有,但谁会怀疑悬壶济世的鬼医?
如果猜测没有错,鬼医跟沈怀仁的关系就不难理解了。
他极有可能是鬼医发展的下线,只是随着飞黄腾达,逐渐滋生出野心,然后借机把鬼医杀了,彻底洗白自己的身份。
怎么感觉她有点聪明呢?估计电视剧看多了。
等萧惟璟回来,沈宁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得意扬扬道:“你说,我棒不棒?”
大反派虚伪捧场,“有可能,你真棒!”
棒是什么意思?
沈宁坚信自己的方向没错,“你的人调查得怎么样?”
“有点眉目。”
当年瘟疫,确实有偷偷出逃的,谍探组挖地三尺找出一个姓于的男人。
他在外头兜兜转转讨生活,这两年回到建安开了家烤羊肉铺。
“沈怀仁是沈家抱养的,五岁那年在河边玩耍,跟同伴起龃龉被推下河冲走。
全村人都以为他死了,谁知五年以后突然回来,说是冲到下河被牧民救起。”
在水面泡太久,高烧不起把脑子烧混沌了,而且牧民随季节迁移,当重新回到熟悉地方,混沌的记忆豁然开朗。
“谁能确定回来的沈怀仁,还是当初落水失踪的小孩?”
五年的时间,小孩子的容貌会发生很大变化,不过村民还是能辨认出他的模样,沈家父母也认出了孩子。
沈家狐疑,好像剧情有提,沈家爹娘上山遇到狼群被分尸,而沈怀仁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她仔细回忆了下,按时间推算,他们好像是在沈怀仁回来的半年左右死的。
“据姓于的说,沈怀仁失踪前性格沉闷愚笨,回来倒是变得很聪明,后来还受到员外资助,一路读书考取功名。”
“当年资助他的员外呢?”
“战时举家外逃,路遇土匪劫财劫命。”
我去,跟他有关系全死光了,没有猫腻才怪!
兜了一圈,还是找不到他的把柄。
“那倒未必。”萧惟璟安抚炸毛的沈宁,“为防谍探叛变,还是有很多手段的。”
有下蛊下毒的,有逼他们犯法拿把柄的,有扣押亲人的,以及登记造册等。
哪怕单线联系,但想要彻底脱离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沈宁揉着太阳穴,册子在蒙国手里,想拿到可不容易,而且事发十几年,指不定沈怀仁手眼通天,早将一切证据抹了。
“会有蛛丝马迹的。”
先核查沈怀仁是否李代桃僵,其他的再做打算。
“沈家父母死得蹊跷,说不定发现他假冒的,这才遭到灭口的。”
“当年逃走的不止姓于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但不巧在逃难中走散,而且那人跟沈怀仁关系极好,对他的过去非常了解。”
沈宁来了主意,“明天让他来找我,我看能不能画出那人的长相,方便寻找他的踪迹。”
萧惟璟应下。
有人爱操心的女人,愿意替他分担,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关灯,好好伺候她。
第二天,于大叔被秘密带进晋王府。
沈宁让他回忆沈怀仁幼时的长相,想着看能不能找出端倪,谁知于大叔是真没跟他玩到一块,而且经过十几年哪还记得清楚。
倒是走散的那人,是于大叔的邻居沈满,光屁股长大的印象深刻。
沈宁仔细推敲,根据沈满的外貌,长相,性格,推算他十几年以后的长相,确实是北境的糙汉子。
十几年了,也不知沈满是不是还活着?
画了二十份左右,让萧惟璟的人低调找人,不能打草惊蛇。
几天没见到蹲哒,沈宁顺嘴问了管家。
“回王妃,他被王爷扔到乱葬岗去了。”
沈宁嘴角抽搐,“为什么?”
“谁让他冲着王妃笑。”只是扔乱葬岗,没剁碎了喂狗已经便宜他了。
大反派麾下全员戏精,沈宁信他才有鬼。
第二批军医培训完,就在安排毕业宴的时候,他们一溜烟全部跑了。
不止他们跑了,连萧惟璟也跑了。
萧惟璟来不及当面告别,只是派人通传一声。
双方停战有段日子,谁知再次起摩擦,又打起来了。
来者不善,蒙国召集各部落,在边境集结十万大战。
这时候打仗,风险特别的大。
雪开始化又完全化完,内部有很多冰窟窿渣子,无论战马还是将士,一旦奔跑起来容易冰雪塌陷,继续造成踩踏。
沈宁眼皮跳,内心隐隐不安。
军嫂,真的不好当。
男人上战场拼杀,女人在家提心吊胆,尤其遇到战乱年代,守寡率还是挺高的。
仗从年前打到现在,彼此都弹尽粮绝身心俱疲,而且雪已经开始融化,一旦雪彻底化开,蒙军的优势将会失去。
所以,这次一定会浴血奋战,甚至可以说是殊死一搏。
而北境这边同样如此,要不是萧惟璟先斩后奏充军饷要粮食,早就被狗皇帝及那帮朝臣拖死了。
先不说回京会面临什么,眼前这关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
她算了下军营每天需要消耗钱粮,就朝廷拨的那点钱,勒紧裤腰带每天只吃一顿都不够,还是五分饱的那种。
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解决的?
不能想,要往深里想,别说大反派弑父杀兄,连她都想拎刀了。
但现在已经是烂摊子,再多抱怨都没有用。
虽说培训了两批军医,可到底是纸上谈兵,一旦战场上乌泱泱的伤兵涌过来,实操不强的会手忙脚乱,容易造成误判,出医疗事故的可能性极大。
那可是命啊,活生生的命。
再说,萧惟璟在前线拼命,她在家里吃香喝辣算怎么回事?
沈宁脑子嗡嗡,很快做了决定,“竹青,我要去前线。”
竹青吓了跳,“小姐,前线太危险,你可千万不能去。”
“哪里不危险?”
要是萧惟璟受了伤得不到及时救治,群龙无首必将生乱,一旦被蒙军铁蹄冲破,连建安城都会沦陷。
沈宁做出最坏打算,“城破了更危险。”
说罢,换男装打算出发。
管家得知消息,连忙过来劝,“王妃,王爷叮嘱过来,要老奴把王妃照顾好,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少废话,我还不是你们的王妃,你没权力管我。”
挨批的管家,“……”
十一跟小秦等也不希望她去。
沈宁冷眼打过去,“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一句话,堵他们说不出来。
没办法,主子的话就是命令。
等到了前线军营,他们片刻不离保护她的安全便是。
于是,沈宁备了不少东西,这才匆匆出发。
对了,还有那批前段时间采买的药材,虽然还没有全部制作完成,但已经做了很多出来,到前线都是救血良药,能带的全部带上。
足足拖了几辆马车,速度自然慢很多,哪里还追得上萧惟璟,人家骑的是千里马。
两军对垒的前线在横川,距离建安五百多里,坐马车最快需要两天才能到。
不过小秦等人可以轮流驾车,一路上没打算停歇,沈宁就在马车上歇着。
别说,到处冰雪真的不好走,车轱辘很容易打滑,要么卡进冰旮旯里,小秦等人还要下来推车。
紧赶慢赶,一路吃的干粮,渴了就拿积雪化水。
沈宁只是两天都受不了,听到萧惟璟等人急行军时三天都不带歇的,也不知他们怎么忍受过来的?
怪不得那帮神兽老来蹭饭,日子真是不好过。
日夜兼程,终于在次日下午赶到横川。
一望无垠的冰雪草原,到处都是巨型白色帐篷,远处有白色炊烟升起,大营门口有戒备森严的将士。
马车被拦下,十一拿出令牌。
值岗的不认得沈宁及十一,神情严肃道:“战时戒严,令牌一律无效。”
“这可是王、王,是乔先生。”
话音未落,士兵的长矛扫过来,“什么乔先生?哪来的乔先生!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放肆,乔先生可是王爷的座上宾。”
一个说不清,一个不听,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别别别。”发囧的沈宁连忙跳下马车,“我们是来支援军医的,你要不相信的可以检查马车的药,或者让韩军医出来接我们。”
士兵不苟言笑,十几条长矛对准众人,另外的人去检查马车。
见全是药材,士兵长开口道:“除了韩军医,还认识谁?”
沈宁把韩青,初九等人名字全报了遍,“你看是谁值守大营,就他出来接一趟便是。”
“等着。”
她敢说,他们还真敢叫。
约莫三刻钟左右,初九跟韩城同时现身,“王妃,你怎么来了?”
尤其是韩诚,衣袍上全是干涸的鲜血,神情紧绷而疲惫,看到沈宁先是怔愣,随即露出松口气的笑容。
值岗的士兵顿时傻眼,王妃?
难不成元帅真有那种嗜好?!
数月不见初九,瘦了,憔悴了,身披铠甲沉稳肃杀,像完全变了个。
有句话说得没错,战争足以改变一个人。
尽管和离,但深知主子的心意,仍在尊称她为王妃。
让沈宁意外的是,两人都没有训斥值岗士兵,有规矩才能成方圆,可见北境军的纪律挺铁。
行完礼,没有废话,沈宁跟韩诚走了。
首战伤了不少士兵,今天又打了一场,源源不断有伤兵送回来,从各大营抽调的军医忙得团团转。
成百上千的伤兵,他们两天没歇了。
军医有十个帐篷,每个帐篷可以住七八十个伤兵,现在已经住了七个帐篷,另外三个帐篷是军医们用来包扎救治的地方。
还没进营,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夹杂着伤兵的哀嚎。
韩诚解释,“仗不知打到什么时候,怕止痛剂不够,有些止血包扎好,没性命危险的就没用了。”
连药都要省,沈宁又想问候狗皇帝了。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他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打仗打的是钱,你说他不死谁死?
“我带了药过来,到时视情况而过,该用的还得用。”
疼痛,有时会要人命的。
“不好,大失血。”帐篷里传来惊呼,“快,摁住他!”
掀开帘子,只见好几个军医忙碌不停,好些伤兵痛苦哀嚎。
沈宁顾不得休息,撸起袖子用带子绑起来,利索走到大出血的病人面前。
腿部伤口挺深的,好在没伤到动脉,而且上半截已经绑起来。
“灌麻沸散。”沈宁边吩咐边扒伤兵的衣服,往他穴位上扎针。
必须马上缝合止血,而且速度要快,没时间在旁边做导师,沈宁洗手消毒,不忘叮嘱道:“按梁丘穴,使三分力,不要停。”
沈宁动刀,军医在旁边看。
看她动作利落,清理干净伤口,一层层缝合肌肉,不但手术娴熟,缝合简直就完美,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希望有一天,能学到乔先生的三五成就不错了。
今天没时间教学生,得争分夺秒把危急病人处理好。
这一忙就到亥时,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更没有时间上厕所,累到腰都直不起来。
把危急伤兵处理好,还得给伤患查房,问题不大的让送回军营养伤,别挤在帐篷占床位。
这么多人挤着,对养伤极不利,同时容易造成感染。
情况严重的,重新清创处理伤口。
又缝合了几个,几百号病人扫下来,哪怕走马观花都要花费大量时间,等忙完已经是寅时。
寅时,凌晨四点多。
韩诚想送她回王爷的帐篷休息,可实在离得太远,而姜宁累到睁不开眼睛,“不必了,随便给我找个地方。”
有供军医休息的帐篷,但他们都是男人。
休息帐篷有两个,韩诚腾了一个出来。
沈宁没有反对,直接和衣倒头就睡,滴水滴米未尽。
一睡觉到大天亮,被外头的声音吵醒,疲倦睁开眼睛,感觉整个人头晕得厉害。
竹青端着东西进来,“小姐,你快点洗漱吃点东西,又有批伤兵送过来。”
洗漱完,粗面馒头没还吃两口,果然有人过来传话,说是有受伤严重的士兵要截肢。
沈宁灌了碗牛奶,稍微收拾两下戴上面巾进行抢救帐篷。
听到要截腿,伤兵情绪很激动,说什么也不愿截,“俺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俺爹身体常年要吃药,腿要没了俺以后怎么办?”
堂堂男子汉,上战场连眉头都没皱,此时却哭成泪人。
韩诚等人安抚他,“不是我们非要截你的腿,而是不截的话造成感染的可能很大,到时你可能性命不保。
腿没了,好歹性命还在,以后总会有出路的。”
伤兵抵触很强烈,“有什么出路?家里又要多养个废人,还不如死了干净,省得拖累他们。”
沈宁仔细检查他的伤口,“截是最保险的,如果你非要保腿,有五成的几率会感染,到时要么死,要么截得更多。”
“能不能帮帮我?”伤兵一行鼻涕一行眼泪,“我不怕死,就怕变成废人。”
说到底,还是要保腿。
沈宁尊重他的选择,“我们可以尝试,但一旦发生感染,必须得听我们的。
别老想着死,那些倒在战场上,他们多想活都没机会,你一定要珍惜,哪怕腿保不住,到时我可以给你做个假肢,照样能站起来做顶天立地男子汉。”
“假肢?”
“嗯,可以代替你的腿行走。放心,你为保守北境而战,北境也会记得你的勇敢。
你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替那些没机会回家的人活着。”
伤兵最终还是选择保腿。
沈宁亲自主刀,一群军医边打下手边观摩,谁都希望这条腿能保住。
手术比较大,沈宁要求另外准备抢救室,对里面所有的东西进行消毒,连空气也要用艾草熏。
同时,所有进来的军医需要从头到脚消毒,换上干净的衣服。
见她如果阵仗,军医们心想这得多浪费药物跟时间,好多伤兵还等着他们抢救,再说军营药物缺乏,他们经不起这般挥霍。
关键是受伤这么严重,哪怕他们再尽力抢救,腿也根本不可能保住。
等感染再截,不说要截的更多,连活下来的希望都微乎其微。
想归想,可没有敢说出来,毕竟将士是为保护国家受的伤,他们理应得到最好的救治跟尊重。
众人心里梗着,无不希望能把伤兵的腿保住,毕竟他们截过太多的肢体,能成功活下来的却太少。
这次,希望有奇迹。
知道乔先生刀术厉害,不少军医都想观摩膜拜,谁知沈宁只点名几人打下手,“大伙轮流来,以后都有机会。都别挤在这儿,快点去忙自己的事,时间就是生命!”
消毒换衣服,沈宁戴着面巾进“手术室”。
手术难度比较大,而且环境简陋,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伤兵被抬出来送到病房营,沈宁脱下染血的布袍,想洗手却发现连碱皂都没有。
果然既穷又简陋,怪不得存活率这么低,实在太容易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