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作死白月光—— by好弱不禁风的一个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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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楷在察觉到这个阴谋的一瞬间, 反客为主。成为了幕后黑手。不过这样的萧泽楷, 的确让梦卿卿觉得萧泽楷很陌生。
萧泽楷一向是弱不禁风, 温文尔雅的模样示人。
太不対劲了。从进这个皇宫,进上京开始, 一切开始不対劲起来。
“我不会害你。”萧泽楷回道,声音掷地有声,“卿卿,我不会害你。”
“最后一个问题。殿下。”梦卿卿认命低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人命在您们眼里,就可以那样轻贱嘛?”
说到底,她也好,冒姑姑也好。都是棋局上最不起眼的棋子。萧泽楷决定利用她。最后冒姑姑出现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后冒姑姑没了命。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惧怕。她接受过的教育告诉她。人人平等。和以待人。人命至上。
可如今这里告诉她。人命轻贱,地位如她,如萧泽楷,都不过是棋子。没有利用价值,随时可被抛弃。甚至最后没了命,不知自己到底是何人的棋子,为何人丧了命。
萧泽楷没回答她。
梦卿卿甩开萧泽楷的手,缓缓冲着萧熹微那边过去。萧熹微放她出来时让人告诉她,出来不必去任何地方,直接去她那里。
“你很重要。”萧泽楷対梦卿卿的背影,一只手缓缓靠近心脏,“你的命,対我很重要。”
“殿下!?”
萧泽楷头昏脑胀的倒下去,程述白从暗处出来,稳当的接住。
眼神同样看向梦卿卿离开的方向。
萧熹微独自一人坐在偏殿。头上繁重的首饰尽数褪去。只剩一简朴的木簪子。此时此刻倒是有些符合年龄的温柔。
如同褪去了野性的野兽,在暗处匍匐。等待着,再次苏醒的时机。
“臣女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萧熹微眼神没在她身上。反而盯着一虎头娃娃看。
“不知陛下唤臣女何事?”
萧熹微道:“一个人无聊,找你说说话。”
梦卿卿刚刚出狱,身上重伤难行。萧熹微这个时候让她回来,决计不会是让她说说话如此简单。经历如此多事儿,她也不是个傻子。这宫里面每一个人的话,都不可信。
“陛下想说什么?”
“孤知道你很急迫,许多事你都不明白。不过孤想,你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想让孤放你回太傅府去,而不是在宫里。”
萧熹微说得対。真相太过于扑朔迷离。梦卿卿不想知道。越靠近,就会不由自主被牵扯进去。就会被迫成为棋子,亦或是成为推手。无论是成为什么,梦卿卿都不想被同化。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莫名其妙来了这里。莫名其妙被卷进来。她不是这里的人。她就是一过客。
她只是想回家。过回她自己的日子。
萧熹微摸着那虎头娃娃,虎头娃娃样式有些老套,针脚也不算很好,可虽是如此,却还是看得出来,制作之人是用了心的。
“太晚了。局开始了。谁都离不开了。所以,听嘛?”
“陛下如此说。臣女还能不听嘛?”
萧熹微把虎头娃娃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是右相。他要杀孤。”
这个猜测不出乎梦卿卿的意料,不过右相也应该不是真的想杀萧熹微。如果要杀,几十年前,萧熹微在那场宫变中,就应当死了。怎么能坐上皇帝的位置。
再者说,盛乐衍是萧熹微唯一有名义的大君。倘若萧熹微有喜,就是合理的继承人……
等等,右相要杀的,不是萧熹微的话,那就只能是——萧泽楷。
“你很聪明。”
萧熹微同萧泽楷眉目间很是相像。被相似两人,同一晚上都说了她聪明。这话可不太好。
“多谢陛下夸赞。”
“那杯毒药,原本应当是给陛下的吧?”梦卿卿道。其实萧熹微一开始就告诉她了。萧熹微说。“他要杀孤”。可右相不可能杀她。这句话就是个矛盾点。可萧熹微没有说这是谎话。所以,只能是一开始,这副药就是给了萧熹微。而后有人给萧泽楷放出了消息。
救不救你阿姐。
“対。也不対。”萧熹微继续引导。“还有人。”
梦卿卿继续思考,现如今捋清楚人物关系。可还能有谁呢?冒姑姑的旨意是萧熹微亲自下的。
“侍书,你的眼睛不够敞亮。”
萧熹微把虎头娃娃放在面前的案桌上。“可到这里,也就可以。侍书。不要搞得太明白。也不要太不明白。你要知道,你要靠近何人,依靠何人,対付何人。”
这话给了梦卿卿提示。萧熹微当然不会因为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弟媳来好心提醒她。毕竟那个给萧泽楷的信息没准就是她透漏的。所以,只能是一个——她背后的太傅。
她的父亲虽不是什么大官。可声望很大。大到右相一直动他不得。也算是唯一可以拉拢的。
萧熹微要的,是梦府和她一心。她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她在谋划着,颠覆这个朝堂。
可……她不是把盛乐衍放在心尖尖上。动了右相,盛乐衍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一个人神态可以作假。习惯可以作假。唯独眼神不会。这也是梦卿卿相信萧熹微说的话的原因。萧熹微是真的対盛乐衍不同。
所以,这两人拿的是虐恋情深剧本?我爱你,但我杀你全家,不过你还是得呆在我身边。
哦吼!必为怨偶。这样发展下去,必定一死一生啊。
梦卿卿出言提醒,“陛下,大君他……”
“无事。”萧熹微道:“侍书啊。顾好自己。”
梦卿卿笑笑,的确人家的情感问题,的确同她无甚关系。毕竟自己都身陷囹圄,无法逃脱。
不知为何,看着萧熹微抱着那虎头娃娃,梦卿卿凭空生出一种她很悲伤的感觉来。
“陛下,很难过于冒姑姑的死吧。”梦卿卿出口。如今二人坦诚相待。萧熹微不会杀她。至少现在,她们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人都会死的。”萧熹微眼眸一暗,“孤不在乎。”
梦卿卿道:“救不了嘛?”
“她自己的错。不得不死。”萧熹微彻底放下虎头娃娃,“你就在这里吧。去休息。太医一会过来给你看伤。毕竟倘若你死了。一切都完了。”
梦卿卿听话的过去躺好。毕竟不能同自己的身体作対。如今看来,在萧熹微身边也可能是最安全的。
毕竟,萧熹微是萧泽楷的弟弟。弟弟最后做了皇帝。右相必输无疑。
“萧泽楷,你到底还有多少,是骗我的……”
萧熹微摆弄着虎头娃娃。五天了。冒姑姑的尸首被送到了乱葬岗。
已然是深夜。萧熹微仍旧命人点了无数的灯。寝殿里灯火通明。
守夜的宫婢早就睡熟。萧熹微睡不着。拿着虎头娃娃,紧紧的抱住。上头冒姑姑残存的气息已然不见了。
宫变结束那晚。萧熹微也是睡不着。闭上眼,就是触目可及的血。到处都是。那种血腥味洗不掉。深入骨髓。
然后她得到了个虎头娃娃。是冒姑姑做的。
时至今日,她仍旧睡不着。可她只有虎头娃娃了。冒姑姑不在了。
忽地,灯灭了几盏。门口宫婢的鼾声也戛然而止。
萧熹微死死的盯着门口。门被人缓缓打开。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如同十几年钱那个难忘的夜。
“阿姐。”萧泽楷开口。血顺着剑尖流下来,滴在毯子上。原本玄黑的衣衫被血浸透,如同地狱罗刹。
“没人能再威胁阿姐了。都死了。我把知道那件事的,都杀了。右相线索断了。”
萧泽楷眼里,蹦出来的是渴望。满是血的脸上,流出一丝纯真。宛如儿童。
“所以呢。”萧熹微冷着脸。“你是要孤夸你做得好。”
不顾萧泽楷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不解,萧熹微继续开口,“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萧熹微指着萧泽楷,“滚回你的凉州城!祭典之后,滚回去!”
“阿……阿姐。”
“孤不是你的阿姐。孤是王。萧泽楷,你给我好好滚回你的凉州城去。此生此世,你都不要回来。”
萧泽楷眼神懵懂。歪着头问。“我帮了阿姐。阿姐, 不开心嘛?”
萧熹微冷静的看着萧泽楷。萧泽楷这个模样,怕是知道她转移人的事儿了。原本转移也是为了抱住他们的一条命,如今看来。是无人生还了。萧泽楷不会如此鲁莽。所以,右相比自己想象的查的快。如今已然查到了那所寺庙里。萧泽楷出手。反而帮了她。
“不开心。孤为何开心?”萧熹微冷笑, “孤讨厌你。当年你离开上京之时, 孤就告诉过你。这一辈子都不要回来。都不要让孤看见你那令人厌烦的脸。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那晚!”
萧熹微锤塌, 怒目圆睁,“孤说了,我们永不相见。”
萧泽楷冷笑,“阿姐……你要抛弃我嘛?”
“笑话。真是笑话。”萧熹微大笑,“孤何时说过, 孤不抛弃你。十几年前, 那个深夜, 孤就已经不要你了。”
萧泽楷道:“阿姐要记住这一天。等有一天, 我会让阿姐明白。抛弃我的滋味。会有一天, 阿姐身边, 只会剩下我一个人。”
“那一天,就会是阿姐, 噩梦的开始。”
萧熹微目送着萧泽楷跌跌撞撞的离开, 他的手不断淌血。那样激烈的一战。想必刚刚恢复不久的萧泽楷, 也会抵抗不住。
“陛下,”萧熹微身后出现一人, 坐在她身边, 抚上她有些打颤的手, “真的非要如此?”
“我没办法了……”萧熹微瘫在那人怀里, “把这个给他。他受伤了。”
梦卿卿出门散步。诚然,最近身子不好。太医告诉她。若是老是呆着。对身体不太好。
她也不是呆得住的。脑子乱的很。再如此在屋子里呆下去。怕是会自我秃废。精神好, 状态才能好。
出去走走,缕缕心思,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东西。毕竟,如今身在局中,出也出不去。与其做棋子,不如翻身。做推动者。同萧泽楷一样。破开这个局。
正想着。梦卿卿抬头却见一人影。跌跌撞撞得。
梦卿卿深觉奇怪。忙着去看却觉得很是熟悉。
“殿下……?”
近了身。梦卿卿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孔。是萧泽楷。如同被抽了魂一般。行尸走肉只知道往前走。
梦卿卿看清楚了也吓了一跳。萧泽楷这副模样,活生生想是刚刚爬出来要追魂索命的地狱恶鬼。
“殿下……”
萧泽楷没回应她。只是往前走。梦卿卿拦住他的时候,手被鲜血浸湿。
“别走了!萧泽楷!”梦卿卿拉住人,忍不住冲着萧泽楷大吼。
萧泽楷此时才回过神来。回望梦卿卿。双手猛的卡住她的脖子。
“滚。”
“萧泽楷!”
“滚!”
梦卿卿有些不知所措。萧泽楷如今的状态太过于不对劲。以至于她真的有些害怕。萧泽楷会失控,不小心失手杀了她。
她没存档。可不能到时候重来一遍吧。要人老命啊。
“你冷静一下!萧泽楷!”
“滚开!你们都滚开!”
“你受伤了啊!”梦卿卿挣脱开,反手捂住萧泽楷手上不断流血的地方。“你受伤了,萧泽楷。”
萧泽楷反应过来。手上被包上了手帕。梦卿卿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萧泽楷。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只能给你简单包扎。等你回去狗,还是去找个太医。否则如此大的伤口,怕是感染就不好了。”
梦卿卿说着话,并没有看清萧泽楷的反应。萧泽楷盯着梦卿卿那张关切的脸。
梦卿卿察觉到萧泽楷今日的不对劲。萧泽楷平日里克制守礼,今日如此,定是遇见了什么大事,才会让他如此。
梦卿卿试探性安慰道:“殿下,你还好吗?”
萧泽楷眨眨眼,没有说话,良久,问道:“重要吗?”
“什么?”
“我受伤,和你有什么关系?很重要吗?”萧泽楷不是在找茬。他是很真心的在询问。他重要吗?
“重要。”梦卿卿道,抬眸正对上萧泽楷的目光,颇为坚定。“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萧泽楷低头,在思考什么。可有没办法思考。他如今的脑子,丧失了思考能力。
可皇宫大内。到处都是巡逻的人。梦卿卿知道,如今非常时期。谁也不知道巡逻的是谁的人。有可能是右相,也有可能是萧熹微。也可能是萧泽楷。
可如今,梦卿卿赌不起。也分辨不出来。不如带着萧泽楷先走。毕竟萧泽楷如今一身是血。被人抓到了,难免口舌。
谁也保不住他。
可萧泽楷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梦卿卿肩膀上。梦卿卿翻身用力。萧泽楷经此多事,体重骤减。梦卿卿背着都不费事。
“殿下,你又欠我一条命。”
梦卿卿开玩笑道:“你之后要是死的话,可得经过我同意了。”
“阿姐……”
身上的萧泽楷滚烫。梦卿卿明白过来。此时必须把人送回去。找太医。无论如何。得先救命。
可梦卿卿对路实在不熟悉。又是大晚上的。更是分不清楚方向。宫里各处都是一样的。
梦卿卿正发愁。把萧泽楷放在地上,挠头不知出路。却忽的被人捂住口鼻往回退。
“谁……”
梦卿卿挣扎着。身后人力气很大。挣脱不开。而后听见。
“是我。姑娘。我是程述白。”
嘴被放开。梦卿卿紧忙后看。“程将军?你为何在此处!”
“殿下让我等在这里。”
萧泽楷原来留了后手。梦卿卿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此一举咯。
不过既然程述白在这里。一切都变得方便起来。
“程将军,快把殿下挪走。呆在这里怕是怕有变故。”
“不急。”程述白从怀中掏出一白瓶,用里头的药膏缓缓覆上手上的伤口。“这是殿下准备的药。留下来救命的。”
梦卿卿啧啧两声。萧泽楷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惜命嘛。什么都提前准备好。
不过既然程述白是萧泽楷心腹。有些事,必定是知情的。
因而梦卿卿道:“程将军。有一疑问,还请您解答。”
“姑娘请说。”
“殿下,就是玄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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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卿卿早有怀疑。萧泽楷破绽太多。她实在是分不清。这些是萧泽楷特意分给她的。还是不小心暴露出来的。
可如今的萧泽楷无力回应她。萧泽楷彻底趴在程述白的背上。
“侍书姑娘可要同我们一起?”
“不必了。”梦卿卿如今心头乱的很。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与其心绪烦恼等萧泽楷醒过来彼此伤害。倒不如不见面。等都想好了再说。不然许多事在气头上。说出来做出来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程述白不阻拦, 只道:“姑娘有何想对殿下说的?等殿下醒过来后。臣会告知。”
梦卿卿想了想,道:“你告诉他好好吃饭注意休息。我等冷静下来去找他。不要来找我。”
此刻不宜久留。程述白点了头,即刻背着萧泽楷就离开了。
梦卿卿呆坐在地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可以安静思考。
太多事儿了。如今尽数摆在她面前。都在隐隐告诉她。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而她,就是一个炮灰。她的出现。她的每一步。都是被人算计好的。
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原主的死。原书没有说原主的死因。可梦卿卿如今对此起了怀疑。原主是白月光。可谁说白月光不可杀。正是因为白月光死在自己手上。才会更加愧疚。
细思极恐。梦卿卿十分迫切的想有个人能给她答案。
她需要一个答案。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身处于迷雾之中。四处不着边际。这种失重的感觉令她害怕。她不得不去猜忌。猜忌身边的每一个人。猜忌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日如此。她已然不记得, 自己上次真心开心, 上次睡得安稳, 到底是何时了。
要不查明真相反击,要不浑浑噩噩到死。
梦卿卿选择第一条路。她不想坐以待毙。不想这样。她不是这样的人。也决计不会变成同他们一样的恶鬼。
周围尽数是恶鬼。那便做钟馗。
梦卿卿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坚定往前走着。真相无论如何伤人。她决计不会再做傻子。就算被灼伤。她也要去拼死一搏。
梦卿卿立于萧熹微身侧。正是早朝。底下乌压压站着一大片臣子。看的人平白无故生出压抑来。
“陛下,臣有本启奏。”
右相坐在凳子上。片刻都不愿起身,装模作样抬起手。之前说自己旧伤复发,不得站。如今这满朝, 除却萧熹微。他就是唯一坐着的。
右相悠悠道:“臣听闻, 昨夜城外的一寺庙忽发大火, 无人生还。只觉得蹊跷。这件事情在百姓之间引起了不少的传闻。臣觉得, 还是彻查为上。”
萧熹微放在龙椅上的手微微攥紧, 面色还是如常。恭敬的询问道:“右相事务繁多, 为何忽的对此很是看重,孤觉得, 此事不外乎是土匪下山, 或者惹了什么人。并不需要彻查吧。”
右相想到萧熹微有这样一说, 又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听闻此事同几日前太子殿下中毒有关。本都要查到那处了, 忽的出了这样的事儿。臣认为, 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为陛下和殿下的安全, 还是好好彻查为上。”
萧熹微道:“右相, 冒姑姑已经死了。她是对朕不满。才会如此。事情已经了解了。右相。你莫不是,对孤不信任?”
右相不紧不慢。道:“陛下, 不是老臣不相信你,而是陛下不觉得此事太快了么?查一查没什么要紧的。陛下安危才是最最要紧的。费时费力也好,为陛下彻底清除祸事,才是臣子所为。”
萧熹微执拗不过,道:“右相,你当真要如此?”
“老臣为陛下之心,天地可鉴。”
萧熹微笑笑,道:“右相不必如此严肃。今日提起来,右相想必都有了安排,说说吧。”
右相道:“陛下聪慧。臣以为,梦太傅,可担当此任。梦太傅两朝元老,能力非凡,又是陛下幼时的帝师,可以担当此等重任。”
父亲?梦卿卿有些震惊。右相莫名其妙让父亲查案。摆明了没下什么好心思。这差事算是肥差。毕竟事情已然是出了清楚。只要随意查一查。八九不离十。还能博得声望。何乐而不为。可梦卿卿总觉得不太对劲。这感觉来自于萧熹微。
萧熹微微处的动作告诉梦卿卿。她不愿。她不愿让父亲去做这件事。
萧熹微不愿的事儿,一定不是什么好差事。右相门下徒弟众多。不让自己门下的人去。反而让竞争对手去。
一定是圈套。
萧熹微道:“右相如此说,那就这样定了。等下朕就写旨意,传下去。梦太傅,你可自己准备着。”
下了早朝。梦卿卿跟在萧熹微身后。
气氛很是凝重。右相忽得如此。令她错不及防。更不要说萧熹微。萧熹微虽同平常无异。却还是从细微处曝露出她的慌乱。
盛乐衍一早就在偏殿等候萧熹微。萧熹微下了朝,会去偏殿用膳。盛乐衍会一早在那里等着。
这两人不住在一起。这也是奇谈。宫中流言纷纷。却未从有人谈论这领域。似乎并不知这二人不住在一起。梦卿卿倒是距离近,知道些。冒姑姑离去后,萧熹微最最身边的位置就成了她。自然是知道的更多。
盛乐衍是个奇怪的人。嘴上说着对萧熹微不在乎。可还是会每日陪着用膳。为萧熹微送上补身体的补药。平日里就在自己的地方处理自己的事儿。偶尔弹琴品茶。萧熹微只在身边陪着。盛乐衍大多时不看她。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儿。待到晚上,萧熹微就离开。
二人从未一同过夜。大抵是盛乐衍不乐意。
对这二人具体的事儿。梦卿卿也听过不少。综合出来,也是个完整的版本。总结一句话——他们两是命定的孽缘。
宫中子女不同。为保证其安慰。会在民间遍寻长相相似之人作为替身。用来保住小命。似乎是一年的花灯节。萧熹微的影子遇见了盛乐衍,那时盛乐衍不算是起眼,时常被府中的大哥欺负。那会儿被推在了假山底下。而后萧熹微的影子救了他。成了一段佳话。二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可萧熹微却对盛乐衍一见倾心。杀人夺爱。右相当时本想着把大公子给萧熹微,大公子暴病而亡。萧熹微在府前跪了三天三夜。盛乐衍才松了口。进了宫。不过仍是对萧熹微不冷不热。如同布偶娃娃。如此多年。
梦卿卿不免感叹。他们两之间,掺杂着人命、权谋、对立。如此纠缠。真真是孽缘了。
萧熹微看不出朝堂上的紧张无奈,一脸平静。盛乐衍拿出药来,给萧熹微喝下去。
萧熹微道:“庆盛要来。她来陪你。”
盛乐衍轻点头,道:“我知道了。倒时候我来接她。”
二人对话平平无奇。大多是闲聊。萧熹微找话题。盛乐衍看心情接或者不接。梦卿卿听不出有价值的话来。
便把视线整个转向萧熹微。在萧熹微身上,你能看到许多。萧熹微是个聪明至极的人。梦卿卿明白。她所展示的,大都是她愿意给她看的。萧熹微既如此,梦卿卿若是要不被抛弃。就必须看得出来,萧熹微要给她什么。她能给萧熹微什么。
盛乐衍不愿久待,说了话,也就离去了。这就是萧熹微要给梦卿卿的信息。
而现在,是检验信息的时候。
萧熹微道:“你都看出了什么?”
梦卿卿上前,道:“回陛下,臣女看出来假。”
“哦?”萧熹微嗤笑两声,用手杵着头,盯着梦卿卿,歪头道:“你说什么假?你好大的胆子啊。”
梦卿卿丝毫不惧,迎上萧熹微的压迫感,道:“回陛下,臣女觉得,陛下并不爱大君。”
这是梦卿卿早就有的想法。萧熹微的确对盛乐衍很好。可总有不对劲的地方。梦卿卿对此也是十分割裂。毕竟眼神不会作假。可萧熹微就是给了梦卿卿这种奇妙的矛盾点。
直到今日,萧熹微眼神中,是收放自如的爱意。虽是一刹那。可也是她给梦卿卿的。唯一线索。
她根本就不爱盛乐衍。从一开始就是假装。她骗过了所有人。为此,她不惜欺骗自己。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继续去骗别人。
一切都在揭示的边缘。
萧熹微并不生气,此刻屋子里没人。反而可以好好说话。她给的,梦卿卿都有好好看出来。
“侍书啊。做人不要太聪明。”
会很痛苦。会把你拉入,不可见底的深渊。这半句话。萧熹微没说。可梦卿卿明白。
可如今,早就同深渊融为一体。就不怕继续被它吞噬。
萧熹微继续道:“侍书,你想要什么?”
梦卿卿沉下气来,“陛下,臣女要同陛下联手。”
萧熹微道:“你有何资格同孤联手呢?”
“因为陛下。也不想让我梦家遭此横祸。右相今日在朝堂之前忽的提起来让臣女父亲查明殿下被毒害一案,并同城外山寺被火烧一事一同彻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毕竟之前不久也有一次。可为何右相不查那次,非要这次。”
“朝堂争斗在所难免。孤不可能件件事都插手。”
梦卿卿跪下,平淡的看向萧熹微,“臣女明白。陛下日理万机,要操心做的事儿并不在少数。可陛下不会愿意看见臣女一家,尤其是父亲死于非命。”
萧熹微道:“你怎的知道?不就是一个太傅?”
“陛下。”梦卿卿道,“我父亲,是您老师。冒姑姑已然不得已走了。我父亲,您不会让他这样丧命。”
梦卿卿不知为何。虽萧熹微从未明说。可她仍觉得,萧熹微不是这样的。她表现出来的外在的冷血。是为了掩饰她心里的多情。
因为不愿失去,从而假装可以失去。
萧熹微在计划着什么。梦卿卿觉得,应当是好事。
只是直觉。梦卿卿愿意为自己的直觉,赌一把。
“我是陛下这一边的人。”梦卿卿坚定道:“所以,陛下,我不会欺骗陛下。请陛下救我父亲。”
萧熹微有着落寞,“我倒是比谁都想……卿卿啊。有些事,我身不由已。”
梦卿卿沉住气。萧熹微又开口道:“可有一点没错。太傅不能死。”
萧泽楷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的深夜。
程述白一直没睡。在身边陪他。见他醒了,急忙上去查看情况。
云胡也在一边。本来是打算出宫。可江穆宁传来的信件。让她呆在宫里。保重自身,以及——
护住萧泽楷。
云胡心里有所判断。江穆宁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留在这里,也会里应外合。如今外头情况不甚清晰,贸然出去,只怕是会平添事端。既如此,不若安安稳稳呆在此地,也算是上策。
云胡陪着程述白守在这里。她对萧泽楷的印象,仍旧停留在作死能手抢。
明明中了要人命的毒。却还是不知为何突然醒来,偷偷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好不容易活过来。又不知听到了什么,跑了出去。想必城外那件事就是这位殿下所为。
正当是作死。江穆宁说让她护着,可就这样的。就算是她拼了命。也护不住一个作死的人。
“卿卿……”
萧泽楷看着云胡下意识伸手。云胡不着痕迹的撤走手。道:“殿下认错人了。”
程述白微低头,不语。萧泽楷收回手,还上冷淡的面孔。
“述白。”萧泽楷被程述白扶起来,“她……”
“侍书姑娘都知道了。”
萧泽楷手上还绑着梦卿卿给他绑上的帕子。他低头抚上。“她说了什么?”
“侍书姑娘说,让殿下好好吃饭注意休息。她等冷静下来来找殿下,在此之前,还请殿下不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