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溺水醒来景河突然能听到他人心声。
她以为的假柔弱真心机庶妹是真的柔弱,她以为靠关系上位的小师妹也是真的有点本事。
想到曾经执着于戳穿她们而处处为难的景河顿时脚趾扣地,心有愧疚。
她花了所有银票买走庶妹的天价卖身契,用了所有灵石请大师铸造了一把小师妹梦寐以求的上品灵剑。
景河又能安心修炼了。
然而外出任务时碰到个自称作者的丑鸟说她是两个故事里的恶毒女配,白天是修仙文的坏师姐,晚上是古言文的坏嫡姐。
由于她不走剧情,两个故事都崩坏了。
景河:?
敢情她就一打两份工的工具人?
小剧场1:
蓬莱仙宗的小师妹转了好几个弯终于打听到送她灵剑的是喜欢对她恶言恶语的师姐。
她恍然大悟:原来师姐的爱是口是心非!
师姐突然频繁外出,众人都说她是被人界的花花世界诱惑了。
小师妹自是不信:师姐那么爱她,必然舍不得留她一人待在修真界!
直到她在师姐身上闻到他人的胭脂香。
小师妹QAQ:难道师姐真的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师妹?
然后她偷偷尾随师姐去了人界的奢华府邸,看见一身着华服的娇柔少女红着眼问师姐为什么要偷偷替她赎身。
师姐表情僵硬了一瞬,露出似曾相识的嫌弃表情:“我想赎就赎了,你管的着?”
原来师姐的爱不只给了她一个人。
小师妹当场现身控诉:“师姐她是谁!”
而那少女更是美人落泪:“以后我会乖乖听话,阿姐能不能不在外面认妹妹?”
身陷迷之修罗场的景河:?
作者:两个男主能不能行了!快把老婆各自领走!
小剧场2:
摄政王和第一剑尊为了讨老婆开心四处搜寻景河的下落,被修罗场整崩溃的景河不得已去投靠魔界。
新任魔尊风姿绰约,清冷神秘。
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你就是那个靠一己之力崩坏剧情成为两女主白月光的恶毒女配?”
景河:?
自从能看到弹幕,叶尘觉得这无聊人生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内容标签: 异能 女配 轻松 读心术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河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陷入了迷之修罗场
立意:不要随便对他人下定义
“快来人啊,嫡小姐掉河里啦!”
“钰姑娘这里就只有你和嫡小姐,难道嫡小姐是你推下河的?”
“我原以为钰姑娘人美心善,谁知——”
丞相府顿时闹得人仰马翻,而河边那柔弱娇小的身影在众人忙乱的背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脸色发白,手脚冰凉,在看到落水之人被奴仆救出水后,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天哪钰姑娘也昏倒啦!”
一时间,整个府的奴仆更加手忙脚乱。
精致雕花的檀香木床上,躺在上面的少女因为发热抹去了平时带有攻击性的明艳,平添了几分楚楚可人。
床边丞相府的大夫人拧着帕子直哭,坚持要让沉默不语的夫君严惩景钰。
“上次河儿只是对着景钰说了她娘的几句话就被你罚关祖祠三日,这次丫鬟仆人都看得清清的,就是这个景钰推的河儿,你要是睁只眼闭只眼,那我和河儿一起死了给你们挪地儿得了!”
说着,大夫人起身往墙撞。
蹲在屋里的奴仆们赶紧去拉,等大夫人哭得梨花带雨不能自已时,他们对着老爷磕头:“奴才们看得千真万确,的确是钰姑娘和嫡小姐拉拉扯扯后嫡小姐才掉进河里的。”
“胡说!嫡小姐可是仙人相中去天上练本事的,怎么可能被钰姑娘拉扯进河里!”景致一脚踹在奴仆的身上,“我看是嫡小姐赏了东西让你们说谎话诬陷吧?”
奴仆们直喊冤枉,大夫人也声泪俱下地质问他是什么意思。
景致面无表情地坐到贵妃椅上:“没什么意思,等嫡小姐醒来一问就知道了。”
景河悠悠醒来,大脑一片空白,只依稀听到抽泣声。
她吃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闺房里。
她愣了片刻,努力回想先前的事时,被水淹没的可怕记忆瞬间充斥脑海。
“景钰……”
这同父异母的庶妹邀她到河边讲话,没讲两句就摇摇欲坠,要不是她及时扶住怕是直接倒在地上了。
她原以为庶妹是想伪造自己欺负她的戏码,结果这人和她虚伪地推嚷做戏时把她带到了有石头的地方,害她踩到失了重心往后倒进河里。
这庶妹当初被爹爹带回府时就看着怪怪的,三步一喘气,平时晒到太阳没一会儿就满脸通红、神志不清,景河就没见过这么柔弱的妹妹,这次溺水之事她直接能确定对方就是虚伪心机女!
景河一醒,屋内的人都围了过来。
大夫人一边握住她的手放脸边,一边着急地问:“河儿你感觉怎么样?你还记得是谁把你推进河里的吗?”
景河勉强微笑安抚她:“娘不用担心,女儿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夫人将她脸上的头发挽至耳后,担忧地满眼通红,“娘一听到你被推进河里立马赶过来了,好在你命大有福气,不然为娘……”
温婉风韵的女人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
景河心里一暖,自从她拜入宗门以后再没人这么关心她。
这也是她愿意经常回家看望的主要原因。
正打算安抚,景河的心里出现了诡异的声音:
[谁要听你说有事没事,我是想让你指认景钰那贱丫头推你的事!]
景河:?
她愣神期间,那声音持续不断地在说。
[娘也不是不疼你,只是你偏偏要去天上当神仙,娘本就你和安儿两个孩子,你没法在家里支撑我,那就替娘解决掉这些个狐狸精的野孩子吧!]
这难道是娘的心声?
景河整个呆住。
这很有可能是修真界的什么秘法,故意紊乱她的心神。
景河不动声色地开口试探:“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女儿忘了是自己摔的还是被推进去的。”
然后她就察觉到娘的脸色瞬间难看,心中声音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
[怎么会忘记呢?你不是也讨厌那个野孩子么?反正她也昏迷了无法辩解,又有那么多的仆人可以作证,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全部赖在她身上啊!真是白眼狼,一点作用都没有!]
但是她听到的却是:“有人说看见是钰姑娘推的你,河儿还有印象吗?”
景河默默无言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听着心里的责骂声抽回了自己的手:“娘,女儿现在很累,等想到了再告诉您吧。”
女人拧眉阴沉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柔体贴的:“好,那河儿好好休息。”
[不中用,简直不配做我的女儿!]
景河:……
“许是河儿自己不当心落入河中,你这做娘的好好照顾她便是,别一天天的尽想着惹事。”
景致剐了大夫人一眼,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景河。
“河儿好好休息,爹爹还有事就先走了。”
景河望着威严的男人,心中响起对方的声音。
[原以为家里出个修仙者能助我谋权篡位,没想到修真界不让她插手人界的事,害我错失王位不说还少了一个联姻的女儿。你最好不要说是景钰推的你,我还得哄住她去和那残疾二皇子联姻谋事。要不是为了联姻,我才不会接回妓|女的孩子。]
这段话信息量巨大,景河连回应的心思都没了。
男人等了会儿冷哼一声。
[去了趟修真界竟然把爹都不放在眼里了,养你还不如养条狗能看家护院。]
被话狠狠伤到的景河气得直接闭眼,那令人心烦的声音也随之不见。
所以疼她爱她的娘是假的,温柔包容的爹是假的。
或者说是人都会变,除了自己没人靠得住。
不过爹娘她可能会看错,其他人应该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等景河睡了一觉起来,养好精神的她设下法阵坐定检查自己的精神海和灵脉。
结果并没有发现外人入侵的痕迹,那她能读人心只有两种可能:
一,对方修为远远在她之上。
二,溺水后获得的机遇。
景河下意识地相信第二条匪夷所思的理由。
若对方修为在她之上完全可以直接杀死她,没必要这样绕来绕去。
她一扬手解了法阵,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喊来了贴身丫鬟月牙。
月牙是她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的奴隶,刚回府时瘦弱不堪,就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是花了一年时间慢慢养好的。
小丫头人虽然不机灵,但老实肯干,深得她的信任。
半低着头的月牙给景河端水洗漱,穿衣打扮。
景河收拾好仪容后面无表情地问道:“景钰现在在哪里?”
月牙眼底闪过惊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答。
“钰姑娘被老爷罚在祖祠替您抄经念佛,嫡小姐还是不要费神在意她了,安心养身才是最紧要的。”
抄经念佛?
想到景钰身世的景河忍不住冷哼一声。
就她那身世和小心思,也不怕惹佛祖不高兴了。
“祖祠啊,那走一趟吧。”
以前她总气这个来路不明的庶妹抢走了爹爹的疼爱和关注,现在既知道爹爹用心不良,以后就不为难她了。那残疾二皇子可是个狠角色,她嫁去后的日子可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敲打还是要敲打的,省得那庶妹老是动心思陷害她。
她那弱不禁风的身子,以前没反击只是不想恃强凌弱罢了。
但既然已知晓爹娘的想法,她也不必时常回来,偶尔回府休息要是有人故意叨扰,必不会手下留情了。
景河漫不经心地说完,仪态优雅地起身。
哪成想月牙这丫头竟愣在原地。
“怎么了?”她眯起凤眸。
神情不对的丫头磕磕绊绊地答:“老爷说了,不允许任何人看望,看望钰姑娘……”
与此同时,景河心里响起声音。
[大家都知道你是自己摔河里想嫁祸钰姑娘了,钰姑娘才醒过来,可不能让你这个坏小姐再去伤害她!]
嫁祸?坏小姐?
景河如同天打雷劈般瞪大眼睛。
她的心腹居然心向着庶妹,还这般看待她?
短短一天时间,景河被三位最亲密的人伤到,一时陷入怀疑自我的痛苦情绪中无法自拔。
月牙见小姐因为无法折磨人美心善的钰姑娘而脸色难看,更加坚定要拖住人的想法。
这几天绝对不能让嫡小姐见到钰姑娘!
景河在雕花的贵妃榻上备受打击之时,那坏心眼的庶妹倒是亲自过来了。
门口的月牙劝都劝不住,还是让身形纤弱的少女踏进了景河的闺房。
景钰素面朝天,一张小脸苍白却掩盖不住精致的五官和眉骨,反而比平时更加令人怜爱。
她身着淡色素裙,紧张又不安地看了景河一眼,像受惊的兔子红着眼低下头。
“姐姐……”
“我没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妹妹。”景河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寒着脸暗自生气。
谁料咚的一声,那庶妹竟给她跪下,抽抽噎噎地同她道歉。
“妹妹不知那里有石头,还请姐姐责罚我,否则妹妹会寝食难安。”
月牙和外面的几个仆人都跪下替她求情。
“还请嫡小姐大发慈悲,饶恕钰姑娘!”
景河咬牙切齿地上扬嘴角,笑容诡异可怖。
这庶妹当真是厉害,不管她如何选都得吃亏。
不饶恕她就要背负坏名声,饶恕她就只能背地里生闷气。
可她到底是忘记了,她除了是丞相府的嫡长女,还是修真界的筑基期修士!
“去院里跪着,跪满两个时辰我就原谅你害我差点溺死在水里的大罪。不用担心身体会撑不住,我对天道起誓,必保你安然无恙。你既想请罪,那就拿出该有的态度,不然就请走吧。”
景河一停顿,听到好几个人的心声同时响起,都在说她大惊小怪,以大欺小。
她微笑地在这些敢怒不敢言的仆人身上浅浅地扫视一圈,众人都被她琢磨不透的强大气场镇压地低下了头。
“说到底,不管你是否有心,我都差点丢了性命。若是轻描淡写地放过你,以后谁都可以用无心之失来杀人害命了。”
仆人们瞬间意识到:这次事件不管是不是嫡小姐设计陷害,钰姑娘是生是死都在嫡小姐的一念之间。
而他们的命更是!
众人再也不敢瞎求情,瑟瑟发抖地退到一边,只希望自己方才的举动没有惹怒贵妃榻上的嫡长女。
偌大的魔界主殿寂静无声,除了坐在主位的白衣男人,其他的魔族人都小心翼翼地跪在殿内。
主位上的是刚上任的新魔尊,凭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本事快速打败其他对手,最终成为魔界的掌控者。
他眉如墨画,双眼美如明月光辉,朦胧而清冷。
更美的是他极好的骨相,一头如瀑青丝随性地垂在身后,配合白衣翩翩清冷得如同世外仙人,根本不像嗜血如痴的魔族人。
可在座的魔都知道,这具皮囊拥有极高的欺骗性。
最开始没魔看好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俊美魔族,只当他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谁料到他一出手就是绝对性地碾压,和其他人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比前魔尊还要可怕百倍。
轮到汇报的魔使胆战心惊地开口:“尊主,下个月便是修真界的宗门大会,以往我们都会在那几天杀死一群天赋异禀的年轻修士以免未来他们对魔界产生威胁,这一次不知您意下如何?”
新魔尊不知在哪里的视线缓缓移到他身上。
“无趣。”
“啊是,是!”魔使连连附和,不一会儿浑身大汗,忐忑地顺着说,“那些年轻修士根本不值一提,是我多嘴了,请尊主责罚。”
新魔尊的视线已经回到先前半空中的位置,只是冷声道:“都下去。”
众魔松一口气,如潮水般退出主殿。
独处的新魔尊换了个慵懒点的坐姿,用手撑着下颚附近的地方,继续看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弹幕。
【该死的恶毒女配竟然敢让我亲亲女儿罚跪,滚啊!】
【可不管怎样,的确是女主拉扯才害她踩到石头的啊?要不是有灵气保命,女配就要被凡人女主搞下线了诶】
【女配早点下线不好么?她都迫害多少次我们滴小乖乖和小师妹了】
【作者不会让她这么早下线的,这个角色可是两个女主线的共同反派,绝对戏份多多】
叶尘略一皱眉,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摁住空中的某个圆标。
只听滴的一声后,出现山峰状的线条。
“下线是什么意思。”
他松手,线条消失,弹幕里也跳出他问的那句话。
马上就有回应他的:
【姐妹你是哪个世纪的人啊,下线都不知道?】
【下线:指该角色没有后续的剧情,不会再出现在故事中推进剧情,一般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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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钰已经在院中跪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期间有仆人偷偷溜出去禀告老爷,但景致在听到景河承诺保人性命后便随手打发了他们。
“河儿想罚便罚了,岂容你这个贱奴指指点点,出去掌嘴!”
景河吃完过季的果子悠悠看向屋外。
听到动静的奴仆们守在院外,一个个都在心里骂她这位嫡小姐。
看到爹爹小厨房的人都过来担心庶妹,景河意外地挑眉。
这才回府多久半个府的人都受她蛊惑,真是相当厉害。
这么些功夫,想必她表里不一的虚伪庶妹定是满心满眼都在诅咒她了。
景河这才看向浑身发抖的纤弱少女。
本就苍白的脸全是大颗大颗的冷汗,嘴唇开裂到没有完好的地方。
她像是梦魇一般,嘴唇不止地上下打颤,头也是晃来晃去,好似随时都会昏倒。
心声断断续续的,根本听不清在想些什么。
景河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
不可能,至少这庶妹她绝对不会看错。
她心情复杂地盯着景钰,那眼神凶猛得如豺狼野兽。
几个看见的仆人吓得哆嗦,以为嫡小姐要动手杀了钰姑娘泄愤。
理智告诉他们要冲上去保护柔弱无辜的钰姑娘,可双足如千斤重,一时间竟无人敢动。
神志不清的少女察觉到屋里那位冷漠刻薄的目光,勉强着抬头和人对视。
才对上视线,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无声地落至地面。
为什么,老天爷要让她活在这世上?
生下就被丢在一旁自生自灭,她甚至记不清走了多少次鬼门关。
娘从不管她是否饥饿生病,只有在欠人巨款时想到她,把她抵押出去永世为奴。
好不容易能回到爹爹的府里,她总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怀,可因为她娘的关系,府里的夫人都不喜欢她,同龄的孩子也背地里欺负她,布料遮住看不见的地方被打得发青发紫。
只有嫡小姐没对她动过手,她本以为可以和姐姐和睦相处,谁知那天话没说清楚反而害人掉进水里差点溺死。
她能感觉出姐姐并不乐意搭理她,现在应该是恨死她了。
景钰逐渐看不清明艳动人的天之骄女,眼前发黑之际,她反而有种解脱的舒畅感。
爹爹对不起,女儿死了没法尽孝还要您接下娘留下的庞大债务。
姐姐对不起,你说得对,不管有意无意都害你差点死了……
控制不住身子的景钰往前倾倒,脸快碰到地面时突然落入一个梅花香的温暖怀抱。
她没来得及想是谁就彻底昏死过去。
景河在奴仆的惊呼声中利落地喂给怀中女孩救命的丹药。
她握住景钰那细得仿佛一掐就断的手,黑着脸传输灵气渡开丹药的药性。
然而在外人眼中,她的行为举止就像是要趁机伤害没有反抗能力的钰姑娘。
“恳请嫡小姐放过钰姑娘,她已经受到惩罚了,不能再接着跪了啊!”
在场的人都急切地替景钰求情,不惜磕破额头。
景河在确定景钰吸收了药性脱离生命危险后便站起来把人交给对方的贴身丫鬟。
“照顾好你的主子。”
“谢谢嫡小姐!谢谢嫡小姐!”
丫鬟领着人着急回去请大夫,院子内外的人也跟着走了。
月牙担心钰姑娘又不敢擅自离开,刚想对主子请假,就听到景河闷闷的声音。
“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月牙着急去看望钰姑娘,匆忙地行了礼退下,也就没看见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
景河第一次有失风范地坐在石阶上,愣神地凝视地面上景钰掉落的眼泪痕迹。
在看到庶妹的第一滴眼泪,她心里就乱成线团。
本来就柔弱得不行,一哭更加像兔子。
而方才对方看她的眼神悲痛欲绝,让她坚定的想法直接动摇。
第二滴眼泪,她心慌意乱。
第三滴,丢盔弃甲。
就在她犹豫要不先放人一马时,庶妹的心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景河越听越懵,在意识到的确是误会了庶妹,连道心都不稳了。
为识人的本事悲哀,为庶妹的遭遇悲哀,更为曾经对人数次阴阳怪气的她自己悲哀。
她究竟是多狂傲愚昧才会随便给人下判断!
难怪天道看不过去给她读人心的机遇,她这十几年真是白活了。
想她修仙问道,却犯下这等大错,实在愧对师尊的教导!
景河坐了几个时辰,浑身僵硬地起身前往爹住的主院。
她已想好,既然犯了错,那就尽力弥补。
不到半个时辰,丞相府都知晓嫡小姐向老爷申请把钰姑娘接到自己院里住的事情。
几个姨娘喜笑颜开,皆以为她要出手教训景钰,恨不得想借景河之手把人整死了才好。
而奴仆们晴天霹雳,才为钰姑娘身体无大碍松口气,就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黄昏时刻,昏睡的景钰被抬进了景河隔壁的客房中。
景河不喜人多,只允许贴身丫鬟留下,其他的奴仆都给赶走了。
月牙和景钰的丫鬟无声地握住彼此,眼中是她们才懂的坚定信念。
知道她们心声的景河:……大可不必!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景河直接闯进客房夺走了喂粥的活。
她本想在粥里加点灵泉,但碍于旁边盯得死死的丫鬟,她总觉得心虚不已。
喂泻药这事以前她确实想过。
景河只得在夜里偷偷进屋,掐个手诀弄晕警惕的丫鬟,再给庶妹喂点灵泉帮助消化。
她还顺便仔细查看了景钰的旧伤,底子已经烂了,必须要回趟修真界才能买到根治的丹药。
这身上的疤人界也治不了,大概也就合欢宗的药浴能祛。
见景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景河返回自己的闺房用修真界的通讯令联系合欢宗的朋友。
朋友得知她要买药浴的材料和祛污重塑丹,一度怀疑她想从蓬莱仙宗转拜她们宗了。
“要买齐这些至少要一百灵石,相当于你攒三年的量了,你确定?”
“确定,你买齐了就告诉我,我过去拿。”
景河断开联系立马接了几单极寒雪山的单子。
那个地方太过寒冷,很少有筑基期修士愿意接单,所以给的报酬都不低,用来给腰包回血刚刚好。
景河一走,两个丫鬟都短暂地安下心来。
景钰也在隔天清晨就醒了过来,意外发现自己身体好受了许多。
她听着丫鬟讲述昨天昏倒后的惊险遭遇,脑子里想的却是那缕梅香。
也难怪姐姐嫌弃,姐姐身上沁人心脾的寒冽梅香是她闻过的最香的香料。
可姐姐一直说她身上有很臭的气味,怎么会愿意抱她呢?
“小姐,你被接回来时九死一生,是大夫妙手回春救下了你。嫡小姐已经离开了,她每三个月回府一次,每次都待一天,只要我们撑过这天就能平安无事。不过得委屈小姐要小心翼翼,千万不能得罪嫡小姐。”
景钰对她摇了摇头。
姐姐只是讨厌她,并没有真正伤过她。
许是碍于景河的威严,只要景钰不出院子,就不会被那些个气势凌人的弟弟妹妹欺负折辱,他们再混世魔王也不敢闯进来为非作歹。
整座城的人都知道,但凡被丞相府嫡小姐盯上的东西,谁碰谁倒霉。
可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景钰收到了安平郡主的赏花帖。
贴身丫鬟给她打扮了近两个时辰,告诉她赏花宴的流程和礼仪规矩。
“小姐到时候就跟着三小姐,奴婢是无法跟随您进到内院的,只能在外院候着。若是小姐无聊了,就找个凉亭坐着,等结束了奴婢会守在外面接您的。”
丫鬟见主子走神地望着镜子忍不住捂嘴偷笑。
“小姐,奴婢保证您今日会是赏花宴最好看的人。”
景钰敛下眸,眼底的情绪也一同被掩盖。
在丫鬟的搀扶下两人到了丞相府的大门,本该有马车接她和三小姐,可她们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马车和三小姐的踪影,还是护卫疑惑地过来问她们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你说三小姐有事先被马车接走了?可没人通报我们啊!”丫鬟见时辰不早了着急问道,“那其他的马车呢?”
“都被牵走了,小的去集市看看能不能雇辆马车。”
“快去快去!”
等马车雇好送景钰和丫鬟到郡主府,赏花宴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一众千金在看到外院的景钰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神色。
“果真如丞相府的烟妹妹所说厚脸皮地跟了过来,空有皮囊看着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听说出身都不干净呢。”
“没有姐妹会愿意跟她说话吧?感觉她站的地方都沾染了污浊之气。”
景钰和丫鬟分别后拘束地走进内院寻找三姐姐的身影。
人没找到,倒是发现其他同龄人见了她纷纷绕开。
等她走到前面,后头总会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们压着嗓子,她只能听到零星的几个词语。
低贱、粗鄙。
想到出身的景钰低着眸,拘谨地往人少的地方靠。
最终她在凉亭附近的池塘边找到了三姐姐景烟。
景烟身边有两个不认识的锦衣小姐,从脚到头地打量她,意兴阑珊地开口:“我们去那坐坐吧。”
“余姐姐说的是。”另外一位拿手帕虚掩住口鼻,“这里鱼腥味突然重了,待久了怪不舒服的。”
两人路过景钰时,被叫做余姐姐的女孩身子一歪朝池塘倒去。
景钰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袖子,却被站稳的对方反手推进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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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有人指着水里扑腾的景钰:“有人掉池塘里去啦!”
好在池塘水不深,景钰被拉上来后带去偏殿更换了衣服。
等她唇色苍白地再回到宴上,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由轻视变为意味不明。
她茫然地找到三姐姐,对方尴尬地告诉她,她换的衣裳是丫鬟穿的。
“这怎么办呀。”景烟惆怅地揉太阳穴,“我也没有带多余的衣服,这里又是安平郡主的府邸,没法自作主张再给你换衣了。”
余翡华身边的女孩笑着说:“妹妹,我觉得你穿这身也蛮好看的,人美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
景钰隐在袖间的手捏紧又缓缓松开。
她微微浅笑:“妹妹有些累了,几位姐姐玩尽兴了,妹妹去凉亭歇会儿。”
三个人已经嬉笑着聊起别的事了,并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景钰独自前往偏僻的凉亭,坐在石椅上望向了宁静祥和的绮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