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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玄学大佬她靠算卦娇养了首辅—— by如绾秋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25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他什么都知道了。
过了几天,宁扶蕊终于敲定了阴时阴日。
在等待的日子里,她白日里就坐在周惟卿的书房,陪他处理公务。
周惟卿看不见,她便将那些公文念出来,而往往他听完就能提出意见,宁扶蕊就将这些意见全都写下来,送往朝中。
晚上,她便奋力地折着送鬼用的纸元宝。
等待许久的阴日终于到来,宁扶蕊想找个地方准备送鬼。
绛霄见她在院中转来转去,便走上前问她:“姐姐,你在干什么?”
宁扶蕊拿着罗盘,笑着解释道:“唔,找个风水宝地准备做法。”
“其实,先生府上是有间祠堂的……”
宁扶蕊扶着她的肩膀,惊喜道:“真的吗?!”
可她看着绛霄带有顾虑的神色,感觉有点儿不对:“等等,怎么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听你提过?”
绛霄眼神闪烁,她结结巴巴:“呃……因为……”
她挣开宁扶蕊的手,推着她往祠堂方向走:“姐姐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祠堂设在主屋后面,只有一条供一个人走的小道能进去,宁扶蕊为了谨慎形式,先捅开窗户看了一眼。
“妈呀!”
里面没点灯,宁扶蕊只借着一点光看见了一水儿挂在梁上的,画的不知道哪位仁兄的大头画,她吓得接连退了两步。
“怎么了,姐姐?”
“你确定这个祠堂可以用来做法的么?”
“姐姐再仔细看看呢,里面画的可都是姐姐啊。”
宁扶蕊哈了一声,似是不敢置信:“什么?!”
她脸色发白,颤颤巍巍地扒开窗户。
这回她看清了。
真的全是她,甚至连她曾在自己房间里摆的小时候那些艺术照,周惟卿都给她复刻出来了。
“……”
太变态了,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见她脸色发青,绛霄又忙着补充道:
“姐姐你不用担心,先生从来不会让外人进祠堂的。”
宁扶蕊嘴角抽搐几下,略感无语。
那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她看了看天色,阴时差不多到了,没时间再给她挑了。
她咬咬牙,拿出准备好的一切法器,踹开了祠堂的门。
她点上灯,里面确实有供奉着一座小小的观音像。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张用来画画的桌子,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张椅子。
说是祠堂,不如说是画室更准确一些。
她拿出准备好的道具,将红纸裁成纸人,又让绛霄搬来她这几日叠的元宝,一个个摞好。
元宝数量太多,足足占了满墙。
画很多,可没一张是在地上摆着的,倒是省了她收拾地面的时间了。
她找好方位,在地上用朱砂撒了个圈,放上三个酒杯,倒上黄酒,又将之前收集的一撮头发用红线绑在了纸人上,简单地写上了周惟卿的名姓。
紧接着,她把纸人放在了几个酒杯后面,酒杯点上火。
幽幽的绿焰绕着杯圈升腾而起,绿光映在宁扶蕊的脸上,那挂着的画一衬托,顿时给周遭添了几分诡异。
她心无旁骛地拿出三根柳条,口中念念有词:“天清地清,是非分明,有冤无冤分的清明……”
“君本无罪,替人受过,借此运者,速速退!”
说罢,那酒杯外围的火似乎便像一条有意识的蛇般游走到纸人面前,纸人烧了起来。
纸人烧完,那一墙的元宝也跟着化成了灰。
这是肯走了。
见状,宁扶蕊腿一软,撑着身子坐在了地上。
每一个元宝上都有她的寿元,如今那鬼全带走了,她自己的几缕头发便悄然变得花白。
她坐在地上休息了半刻,便喊守在外头的绛霄扶着自己去看看周惟卿。
亲眼看到他熟睡的面容之后,宁扶蕊才肯放心回到自己的客房休息。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几天,久违地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
梦中她似乎被人揽在怀中,与那人极尽缱绻地耳鬓厮磨。
占有欲化为浓重的墨黑,盈满了那人的眸。
那人口中还喊着她的名字。
“阿蕊……阿蕊怜我……”
宁扶蕊一个激灵,她又被吓醒了。
她愣愣睁开眼,只看到石青的床幔。
房间内除了她空无一人,她推开门,绛霄还坐在院子里背书。
“周惟卿呢?”
“先生上朝去了,说是这几日都不回来,让姐姐好好休息。”
宁扶蕊皱皱眉,这新年才没过几天,眼睛一好就要赶着去上班……
赶成这样,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转念一想,她不正好可以找找那赵旻澜在哪儿么?
略略吃过午饭,宁扶蕊决定先从最熟悉府内结构的老管家查起。
老管家眼皮子一抽,抬眸望见她不怀好意的一双眸子:“……”
“郎主特意吩咐我什么都不要同姑娘说。”
宁扶蕊撇撇嘴:“遮遮掩掩多没意思啊,老伯,您说对吧?”
老管家摇摇头:“还是有些意思的。”
宁扶蕊:“……”这什么,黑色幽默吗?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她说什么,这老伯都能一一挡回来,还能顺便调笑几句。
她转而看向绛霄。
哪知绛霄的嘴巴也像被封了水泥似的。
她恨恨磨着牙:“都不说是吧,好,那我将这地掀了你们也别说。”

周惟卿的府邸说大也不算大,宁扶蕊花了半天便全部摸索清楚了。
特别是一些放着博古架之类的地方,她还多留心了一下。
这小变态挺能藏啊……
她一日找不到阵眼,心下环绕的不安便越重。
而另一边,祁元白过得很不好。
他觉得自己自从那日被周惟卿赶出去之后,便被那邪物缠上了。
他的梦中经常有个女人的身影,而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一道男声悠悠荡荡地在他耳边吹气,说什么杀了那个女人。
他总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街头,一不留神便来到了周惟卿家门口。
谁贴的春联?
他站在门口,皱眉望着门楣两边略略有些歪扭的红春联。
他知道周惟卿从来不会有这般闲心去捣鼓这些东西。
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在看什么?”
周惟卿散值回来,定定站在他身后凝着他。
祁元白心思一转,开口道:“新年了,我这不是来你家拜年么?”
周惟卿眉峰一挑,也没说什么,径直推开家门。
一进门就看见宁扶蕊把自己整得跟个土拔鼠似的,手边拿了两把土铲,头上还沾了点儿泥。
周惟卿:“……”
宁扶蕊咧开嘴,不好意思地抛下手边的铲,嘿嘿笑道:
“你,你回来啦?”
祁元白嘴巴快张得比河马大了。
“玉,玉蕊娘子?!”
祁元白凑在他身前,揶揄道:“好啊周兄,搞了半天原来你早就金屋藏娇了,你完蛋啦!”
“你说够了没有……”周惟卿一把别开他的脸。
宁扶蕊很不喜欢祁元白,每次她陷于水火,都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怎么跟他一起回来了?”
周惟卿见到她还留在府上没走,心情变得很好。
“不知道,我今日从外面酒楼打包了些菜,晚上让刘伯不用做了。”
“嗯。”
说完,宁扶蕊才怔愣一下,这种老夫老妻的温馨氛围是怎么回事?
周惟卿走到她面前,将她轻轻揽在怀里。
宁扶蕊脸一红,双手微动着想挣开:“还有外人在呢……”
周惟卿嗅着怀里人的软玉温香,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淡淡道:
“好累。”
说罢,他还嫌不够似的,鼻梁在她耳边蹭了两下。
“阿蕊没走,真好。”
宁扶蕊被他这一连串撒娇一样的行为惊得忘记了呼吸。
他睫梢轻扫着她的侧脸,像把小扇子似的。
就这样任由他抱了一会儿,宁扶蕊抬起眼,警惕地望着周惟卿身后的祁元白。
祁元白双手捂着脸,赶紧道:
“周兄好福气……不对……我什么也没见着!”
宁扶蕊略一撇嘴,轻轻推开周惟卿,拍了拍头上的土。
“我头上这么脏你也不嫌弃么?”
“还有啊,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赵旻澜在哪儿?”
周惟卿抿着嘴,眼里落了些冷意,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没走的……
“时机未到。”
宁扶蕊干脆地哦了一声,便挣开了他的怀抱。
她转身走向内堂:“吃饭吧,我饿了。”
宁扶蕊找不到阵眼,没什么胃口,而祁元白好像十几天没吃过饭,如狼似虎地将饭桌上的菜肴扫荡一空。
周惟卿发现她今日不怎么动筷子,便主动替她夹了好些菜:“阿蕊不是饿了?”
宁扶蕊兴趣索然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谢谢你,可饿了跟想不想吃是两码事。”
她发现自己头上的白头发愈来愈多,可能是这副躯体撑不久了。
她该不会真的要变成梦里的那个老婆婆吧?
一想到这里,她就莫名失落起来。
她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东西,就是怕变老。
“周兄,你们家风水似乎不太好啊……”
宁扶蕊听到他说话这脑袋就要开始疼:“你给我闭嘴。”
觍着脸去别人家做客就算了,一来便说人家里风水不好,这里那里阴气重的。
“周兄,你藏的这娇脾气似乎有些大啊。”
宁扶蕊嗤笑一声,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因为他穷追不舍,她会受伤入魇?
腹部那道伤口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我不是他藏的什么娇,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做的。”
“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那人她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祁元白望着她的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周惟卿抿着嘴,面无表情地望着祁元白。
“你来我府中不仅仅是因为拜年罢?”
祁元白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嘶,你一说我这头又开始疼了——”
他的脑海里又有人开始念咒了。
他很确定那人想指示他做什么事情……
而那每晚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就是这位玉蕊娘子!
之前他追捕的那个厉鬼,背影与她也有几分相似……
难不成,她便是那厉鬼?!
他瞳孔倏然睁大。
那她一直潜藏在府中,想做什么?!
他望向周惟卿的目光一瞬间复杂起来。
“呃,周兄,你近日可有觉得自己被鬼缠身?”
周惟卿摇摇头。
“我观那玉蕊娘子不似寻常之人,你这几日可要小心点儿。”
“我观你近日脑子里的水愈来愈多,这几日可要我帮你倒点儿出来?”
“劳烦周兄费心了,我自己回家再倒,哈哈!”
他这边说着,一边走出了院子。
周惟卿以为他真走了,也没多在意。
他寻到坐在树下苦思冥想的宁扶蕊,给她披了件外袍。
“外面冷,何不进屋坐?”
“你就告诉我他在哪儿罢?”
“我说了阿蕊会走么?”
宁扶蕊哑然:“我……”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呀!”
周惟卿随即叹了口气。
“你若肯带我去看一眼,我便多留两天,行么?”
周惟卿垂着眸,自顾说着:“太危险了。”
“可是就差最后一个阵——”
“什么?”
宁扶蕊霎时便捂住嘴,不肯再说了。
二人相视半日,周惟卿最先妥协了。
“只能看一眼。”
宁扶蕊眸中绽起惊喜的光。
他嘴角未动,可心中冷意却愈发地重。
他带着宁扶蕊来到祠堂,上次宁扶蕊做法烧的纸元宝灰味儿还很大,宁扶蕊被呛得咳嗽两声。
偶然瞥见一个暴露着一整个脊背的自己,脸上神色偏还十分迷离。
宁扶蕊又想起那日二人在酒肆里,他怎么说都不肯停,事后还带着她去照镜子,原是因为这个……
她脸色一红,赶紧将那幅画找了些东西盖上。
“你怎么画这么多我?”
“……”

原来那张作画用的桌子大有千秋!
他将桌子上那笔架轻轻地挪了一下方位,那观音像瞬间便瞬间裂作两半,露出底下一块木板来。
“……”
得了,这观音像真就是个摆设呗。
他拉着宁扶蕊走了过去。
“抱紧我,莫怕。”
宁扶蕊:“嗨,这点小事用不着……”
周惟卿跟着她一脚踩上那块板子,有什么锁链一类的东西发出了声响。
一股失重感传来,宁扶蕊两眼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旁边有铁蒺藜一类的东西将她的衣服划破,她面色一白,最终还是安安分分地贴在了周惟卿怀里。
“你跟赵旻澜下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贴着的么?”
周惟卿一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
他可是直接将他扔下去的。
赵旻澜当时被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而正常人下坠的第一反应便是后退想躲,可这里恰巧利用了人的本能,一后退便要引发机关。
他坠到底下时,脊骨都被绞碎了几根。
“好冷。”
宁扶蕊感觉自己进了个冻库,吸入的气息像冰似的。
她紧紧地拉着衣服,忍不住哆哆嗦嗦:“怎么这么冷……”
“可以掩盖气味。”
而宁扶蕊首先想到了保鲜。
什么东西既要掩盖气味,还要保鲜啊……
她不敢细想,微微抬头望着周惟卿的颈颌线。
周惟卿又拉着她的手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他悄悄捏了捏宁扶蕊的手,见她无甚反应,脸上也是一副冻傻了的模样,忽然开始懊悔带她来了。
“怎么还没到?”
宁扶蕊想保持清醒,她甩甩头,勉强抽出一只手拿起自己口袋里的罗盘。
它没有动,代表这边风水没有异样。
宁扶蕊略有些失望地想:“怎么会这样……”
不远处传来轻若哀叹的笑:
“呵呵——”
宁扶蕊止住了脚步:“什么声音?”
周惟卿没有回答,眉峰似有冰霜聚起。
水滴滴在地板的声音悄然响起,宁扶蕊望着走廊那最深处的漆黑,心中不由得感到几分毛骨悚然。
感受到她越发紧张,周惟卿停下了脚步:“怕成这样,还看么?”
“我才没怕呢。”
记忆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涌现出来。
她紧紧咬着牙关,放缓了呼吸。
内心那股不属于她的恐惧渐渐被放大。
周围只有周惟卿手里提着一盏灯,他们走至最深处,一双几乎全是眼白的瞳孔幽幽地瞪视着二人。
“二哥会来帮我的……二哥来了……”
原身的情绪被放大到极致,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一双长长的骨节凸起的手抚上她的手臂。
旧时被赵家人凌辱的记忆此时拨云散雾,尽数浮现在眼前,而她自身的情绪也被迫带动起来。
她两手忍不住一颤,甩开了周惟卿的手。
“怎么了?”
“别碰我!”
她抱着两臂,头疼欲裂,身上似乎被万虫啃噬。
喉咙里也开始泛酸,她难受极了,不禁用二指抠着喉咙眼,想着吐出来还能好受一些。
“周惟卿扶着她的手臂,似乎被她吓得不轻:“阿蕊,阿蕊?!”
她望着周惟卿的脸,他的脸扭曲着,浮现出几分不真实感。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宁扶蕊忽然感觉自己被夺舍了似的,身体的控制权已经不属于她了。
完了,她又玩大了!
“紧急警告,系统出现高危漏洞,请宿主尽快离开此地!”
她退后两步,脚步却像被禁锢在原地。
这是禁制……
有人在这里设下了禁制!
罗盘掉在了地上,指针疯狂旋转。
“哈哈,你露出原型了吧!”
宁扶蕊抬头望去,一大张八卦镜自上而下照着她的脸。
她的灵魂被迫从躯体里分离。
她浑身泛着丝丝缕缕的白气,如灼烧一般疼痛。
周惟卿能见到空中有一个女孩儿的虚体,在被烈火灼烧。
她大张着嘴唇,目呲欲裂,似乎痛极了。
宁扶蕊恨极了自己是魂穿,她盯着祁元白,口中呕出一大口血!
她用尽全力捏了一个诀想开个罩子保住自己的魂体,可是那人又拿出了第二样东西。
灭魂幡?!
宁扶蕊心神恍惚,他这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周惟卿望着对面那祁元白,眸中杀意俱现。
他声嘶力竭地对着走廊尽头的祁元白喊道:“祁元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兄,莫要被这妖女蛊惑了!”
周惟卿抿直了唇线,叩了两声墙壁。
只听锁链与齿轮相继响动,头上有寒光闪过,那宽大的铡刀飞一般朝他倾轧过来。
祁元白皱眉望着周惟卿,似乎不敢置信。
昔年好友竟然对着自己起了杀意!
他心中大凛,赶紧用招魂幡将宁扶蕊的魂体一卷,化作一缕青烟,消逝在空中。
而没了魂体支撑的躯体直直朝周惟卿倒下,浑身透着不祥的灰白。
周惟卿赶紧接过宁芙蕊的躯体,朝着走廊尽头吼道:“祁元白——!”
赵旻澜目睹了一场兄弟离心的好戏,心中甚是舒爽,多么完美的喜剧!
他狂笑着,被周惟卿钉在墙上的脊骨连带着扯动起来,发出咯咔的诡异声音。
宁扶蕊感觉自己被引魂幡裹着,似乎经历了千百遍的撕扯。
“你特么能不能多读点书再出来抓鬼啊!”
“哼,抓你还要读书?”
宁扶蕊被气得又呕出一口血。
她被裹在灭魂幡里,一念诀便浑身剧痛,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都要被扯走一块。
“周兄不信我就算了,他为了你竟然还要杀我,你究竟对他下了什么蛊!”
宁扶蕊哼笑出声:
“我还要问你,你到底要带着我去哪里?!”
柒柒还在家中算着账,心中忽然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有人在提醒她,宁扶蕊有生命危险了!
她蹙紧了眉,提起墙上挂着已经生灰的桃木剑,足尖轻点,上了房檐。
祁元白带着极重的灭魂幡,行动渐渐缓慢下来。
又有一道剑意闪过,他侧身回避。
祁元白瞪大了眼睛:“柒柒姑娘?!”
那年阳春三月,他从某个茶铺子路过,忽然瞥见一个顶顶活泼的女子,正指着一个粗汉,骂他不知廉耻。
她的脸像那杏花儿一般,眉目间顾盼神飞,灵动极了。
她一开口必能引得所有茶客的注意,他开始仰慕她,悄悄从那店里路过,也只为了看她一眼。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子……
此时,宁扶蕊正艰难地向柒柒招手:“柒柒,救我!”
祁元白不擅长近身战斗,他笨拙的在地上翻滚着:“连你也被这妖女蛊惑了么?”
“这女人真的是厉鬼,为何没有人信我!”

柒柒看他神情癫狂,也不想同他多说,便想抢过他的灭魂幡。
剑有意无意地将他的衣衫划破,他一边狼狈地拉着衣服,一边想念诀跑路。
柒柒见他又想跑,给他身上贴了个止步符。
她一脚将他踹出五十米开外,心中愤怒无比。
“阿蕊从来不是什么厉鬼,”她呵笑出声,“若你想抓厉鬼,我可能还比较符合!”
她不像宁扶蕊那样魂魄与躯体分离,她就是她,是早已死在数年前的一缕亡魂。
“什,什么?!”
她这般有生气,怎么会是鬼呢?
“不,柒柒姑娘怎么可能是鬼!”
柒柒哼道:“既然你这般能耐,倒是先拿你那破镜子照照我啊!”
他动作停下来了,远处响起悠扬的铃声,令他愈发疯癫。
“不……不……”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柒柒风中坚毅的脸,不似有假,“怎么会,怎么会呢?”
宁扶蕊看着二人交战的身影,心中苦涩。
她的两只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他们再打下去,她的魂魄真的要散了。
她无奈地大喊:“先救救我啊!”
柒柒朝她转过头,便发现宁扶蕊的魂体正飘散于空中。
她心下大骇,连忙跑过去要扯那灭魂幡。
“不,柒柒,不要过去——!”
祁元白眼底充满了惧怕,拉着她的大腿不让她走,他号啕大哭道:“你去了会死的,阵法启动便再也关不上了!”
她踩着他的脸,想挣脱他的桎梏:“要你管!”
周惟卿抱着宁扶蕊的躯体从祠堂里追了出来,他找了个地方将躯体安置下来,便急忙跑着去扯那灭魂幡。
他想拉住宁扶蕊,可是他的手指在触碰到她的魂体时,却直直穿了过去。
宁扶蕊见他终于来了,心下委屈,哑着嗓子开口道:“周惟卿,我好疼啊……”
周惟卿眼眶几乎睁得要裂开,他不断流着泪,勾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颤声道:“我救你出来,很快就不疼了,很快……”
“没用了。”
祁元白趴在地上,望着二人奋力营救宁扶蕊的身影,忽然发起笑来。
没人信他,为何从来没有人信过他?
旧时路过一富户人家,他莫名其妙被当成贼,任由他将头磕破了,那人家也不信他……
这桩事情在街坊邻里传开了,小乞丐骂他贼,大人将他当成过街老鼠,遇见他便开始痛打他。
他口中默默念着诀,那灭魂幡越收越紧。
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夯奋地对他说:何不能让那些人感受一下他的痛苦呢?
对啊,何不能……
他唇边绽放起一抹堪称恣意的笑,世人负他,他便让他们感受他自己的痛苦。
几个人就这样,看着宁扶蕊的魂魄如星光般一点一点散落,消逝在空中。
周惟卿双膝一软,眼神空洞着抱着灭魂幡喃喃自语。
“还没回家,阿蕊怎么能先走了呢……”
原来他在这些力量面前,是那般微不足道。
甚至连抓住她的手都做不到。
无人能救她,她该有多绝望啊。
柒柒眼中含着泪,她实在忍无可忍,给祁元白扇了个响亮至极的巴掌。
他吐着白沫星子,五脏六腑似乎被一双手揉乱打碎,难受极了。
柒柒见他身上钻出一条白胖的小虫来,顿时明白了一切。
有人给他下了蛊。
她神情肃穆,忍着心中沉痛,走过去拍拍周惟卿的肩。
“阿蕊还没死,周郎君可以先将那副身子收好。”
“我回去再问问那个人……”
周惟卿愣愣听着,眼中升起一分希冀。
他拖着身子半爬过去,拥着宁扶蕊凉透的躯体,慢慢站起身。
他亦步亦趋地抱着她,走回房间,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自己榻上。
他拢着她冰凉僵硬的手指,才发现宁芙蕊真的真的是个死人了。
从前她吵着闹着,浑身上下都灵动得很,如今腊白的身体像一件瓷器,冰得使人惊心动魄。
她好凉,梦里一定很冷。
周惟卿想罢又抱紧了些,想给她渡点儿体温,一会儿又觉得不够,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桂花香没有了,只余下淡淡的腐气。
她这回若是真的死了,回了地府,再也回不到她说的那个家了,她大概要恨他一辈子。
他恍然想起从前在赵家时,无论被如何罚如何侮辱都不会觉得疼,被人驱使也只感到一阵麻木。
如今想到宁芙蕊要恨他,嘴里便好似抿着丝丝缕缕浓重的苦涩,化也化不开。
他将宁扶蕊垂下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以前她的手被他握一会儿便暖了,如今怎么捂都捂不热。
“对不起。”
他替她散了发髻,才发现手指染了抹乌色。
“这是……”
他皱起眉头,将那头发放在眼前瞧了瞧。
他轻轻搓了一下,花白的底色便显露出来。
“为何会这样?”
他再度抓起几缕头发,果然满手乌青!
这些白发是否代表着她时间不多了,所以她才那样急着想回家?
他抿起嘴,轻着那几缕花白的头发。
直至明月高悬,他还保持着与她相拥的姿势,一直盯着门口,不知道那丫鬟什么时候会来。
他调笑一般对着空气说道:“若阿蕊真去了那阴司,可否等等我?”
空气里一阵寂静。
她那般嘴硬心软,一定不舍得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等了几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接着淡笑道:“阿蕊的白婚纱差不多做好了,届时,我替你穿上可好?”
根本不会有人回答他。
日复一日,他白天便枯坐着等那个丫鬟,他记得宁扶蕊怕脏,到了晚上,他便替宁扶蕊擦身子,然后自己再走去浴堂沐浴。
沐浴完,他便穿好衣服躺在她旁边,握着她那几缕发丝,闭上眼,希望梦中能与她相见。
管家不忍他每日强撑着就吃两个馒头,身体一日比一日消瘦,便替他做好热饭热菜摆在门口,便悄然离去。
他们郎主活得太苦了。
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个姑娘肯陪陪他,又要被人害死。
“郎主,今日奴到外头买了两块杏花糕,还是新鲜的,您吃点儿吧?”
“……放着,我自会吃。”

第101章 钟意之人
管家叹了口气,又开口道:“今儿个宫里有大监过来问了,您已经5天未去上值了。”
周惟卿心中泛上几分疲累,他打开门,将那杏花糕拿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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