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 by麦香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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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梗都说出来了。
“先生,少喝点,酒多伤身啊。”
她看得出来,这是个失意的伤心人。
果然,古代郁郁不得志的诗人、文豪,都这般疯疯癫癫、借酒消愁。
想着,她就看向了皇帝:“哎,你的臣民,你不管啊?没听到吗?人家要一片丹心报天子呢。”
多忠诚的臣民啊!
皇帝也不知道爱惜人才!
贺赢对上桑烟指责的目光,感觉自己被误会了,叹口气,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对方的腿:“万彰,朕还没死呢。”
他是真冤枉啊!
乘风去的是先帝,这个先帝旧臣在这里借酒发疯,还害他被误会了。
“万彰,你要是真的怀念先帝,朕就送你下去跟他团聚。”
贺赢想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不是他跟先帝是亲兄弟,这整天不干正事的酒鬼九条命也不够他砍的。
桑烟听到贺赢的话,瞬间明白自己误会了——敢情这个要一片丹心报答天子的人,是先帝的旧臣。
敢当着皇帝的面,缅怀先帝!
那先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桑烟正好奇,脸忽然被人捧住——
“啊!”
她吓一跳,立刻推开对方,误以为对方酒后,色/欲上头。
贺赢也误会了,抓了桑烟的衣袖,将她拽到身后,一脚就踹到了万彰身上。
万彰被踹倒,哗啦啦滚下台阶,也没呼痛,就瞪着两眼,瞅着她,嘴里喃喃着:“这面相啊……怪哉怪哉——”
桑烟立刻反应过来,他刚刚在为自己看相。
他们刚刚都错怪人了。
自责随之窜上心头。
“你真是——”
桑烟没多说,赶紧下去,看人的情况:“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还好吗?”
万彰很不好。
他摔得鼻青脸肿,额头流血,头晕目眩,却顾不得,见她在面前,又捧住了她的脸,凑近了看啊看啊——
贺赢看他离桑烟那么近,又想踹他了。
但他忍住了,低声警告:“万彰,放手,莫要放肆!”
万彰这次很听话,快速放了手,嘴里照旧喃喃着:“怪哉怪哉——”
至于如何怪,就是不说。
桑烟又急又慌:“先生,哪里怪了?你说啊!”
她想到了原主的克夫命,不会被这神乎叨叨的人看出来了吧?
贺赢跟她想一块去了,也很想知道内情,方便他早做打算,就上前踢了下他的腿,喝问:“到底怎么回事?万彰,你看出什么了?说清楚!”
桑烟拦住了:“他刚刚摔到了,可能是摔晕了,赶紧找个御医给他看看。”
贺赢皱眉收回脚,看向远处,招了人过来:“抬去钦天监。传御医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钦天监。
当值的属官得知御驾过来,远远出去迎接了:“微臣楚骏参见皇上。”
楚骏是万彰的半个徒弟。
他双十年华,眉眼间正气阳光,一点不像万彰那般衰败颓丧,反而如同喷薄欲出的朝阳。
贺赢裴看到他,心里总算舒服些了。
他即位后,与先帝不同,并不相信这些占卜、观测之术,也不重用,任其自生自灭,本以为该没落了,没想到还有个能看的人。
彼时,这个能看的人正余光打量着桑烟,眉头一直皱着。
桑烟察觉了,便出声问:“这位大人,可是我面相有异?”
楚骏对上她美丽的眼,红着脸,低下头:“没。”
桑烟不信,看向贺赢,想他帮忙问问。
其实,她倒也不是相信鬼神命运,只穿越过来后,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便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这钦天监的人又神乎其神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太勾人心痒痒了。
当然,心痒痒之外,也有些不安——到底是原主面相有异常,还是她有异常?她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贺赢收到桑烟的眼神,回了个安抚性的微笑,就进了星光殿。
殿里陈列着各种观星仪器,还有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是些记录档案。
在殿中央的位置是个特大的青铜鼎。
里面燃着很粗的香。
味道倒不浓,幽幽的静谧感,还是很舒服的。
桑烟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张床榻上。
那晕过去的人就睡在上面。
御医来了。
检查一番后,颤颤巍巍回道:“万监正……醉过去了。”
贺赢早觉得万彰是喝醉了。
这下新怒旧气混在一起,直接发了火:“来人!泼醒他!”
“皇上——”
楚骏上前求情:“万监正……身体弱,还望皇上手下留情。”
上次万彰被太后宫里的菩提姑娘泼了一盆冷水,隔天就发了烧,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贺赢冷笑:“身体弱,还嗜酒如命,朕看他就是活腻了。”
他没有手下领情,扫向裴暮阳,低喝:“还愣着干什么?”
“是。”
裴暮阳不敢耽搁,立刻让太监去拎水。
桑烟对万彰挺有好感,便出了面:“皇上,把人叫醒算了。您刚刚无故踹人一脚。他额头还有伤呢。”
贺赢提这个就生气,他都没摸过呢,结果,让个酒鬼先摸了去。
“那是他罪有应得!谁让他摸你的脸!”
“那是他在为我看相。”
“也许他是借着看相,行龌龊——”
“皇上何必这样想他?是气他,还是气我?”
桑烟劝两句,没了耐心,觉得狗皇帝无聊的很,净关注这点小事。
“皇上,眼下是看相重要。我想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她强硬表达自己的态度。
贺赢想了想,是这个重要,便点了头,斥退身边人,留下了楚骏:“不得隐瞒。如实说来。你在她面相上,都看到了什么。”
楚骏又红了脸,低头一拜说:“皇上恕罪。想是微臣学艺不精,竟看不出姑娘面相。”
他说着,脸更红了,像是要滴血了。
实在羞惭啊。
枉他自觉跟万彰学了八成,不想,竟然什么都看不出。
贺赢跟桑烟:“……”
他们都没想到是这个解释。
顿了一会,贺赢才问:“当真?”
楚骏再一拜,恭敬道:“万不敢欺瞒皇上。”
贺赢信了他,转头看向床上的万彰:“把他弄醒。”
楚骏听令,立刻上前推了推万彰:“万监正,万监正,快醒醒,皇上来了。”
结果,万彰睡得呼噜震天响。
贺赢看得又想泼他冷水了。
桑烟在他发怒前说:“等他醒来,再请他看面相吧。”
她也不急了。
闹这一遭,夜也很深了。
“皇上回去休息吧。明天要早朝的。”
“……嗯。”
贺赢向来是给她面子的。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开了钦天监。
两人依旧是并肩而行。
不过,不再沉默了。
主要是贺赢在说。
“你总是对他人心软,对朕心硬。”
“无论是那些嫔妃,还是那些受害的女人,甚至今天见了一面的万彰,你都会心软,唯独对朕,铁石心肠。”
他的话听来寂寥而哀伤。
桑烟有些触动,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她是个纠结甚至扭捏之人,口嫌体正直,有时候,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换个别的穿越者肯定要比她勇敢吧?
贺赢见她沉默不语,继续喃喃自语:“或许这就是裴暮阳说的,有些人窝里横?”
他说着,竟笑了:“也好。窝里横,窝里横,起码是一个窝里的。”
他像是苦中作乐,还望着她,露出宠溺的目光:“你想横就横吧。朕纵着你便是了。”
这一刻万籁俱寂。
桑烟对上他温柔深情的眉眼,有那么一瞬,很想说:我不是心硬之人,我也喜欢你的。
可她没说。
而是转了话题:“皇上,先帝是个怎样的人?”
这是个严肃而沉重的话题。
贺赢收敛了神色,缓缓道:“先帝十岁即位,二十岁病逝。短短一生,都活在摄政王裴桢的阴影下,从未亲过政。”
原来是个傀儡皇帝。
桑烟心里这么想,面上说:“皇上节哀。”
贺赢微微摇头,笑里三分无奈:“也没什么好哀伤的。他跟你一样,心肠太软,便是没有摄政王,也是个没什么建树的皇帝。”
桑烟:“……”
这样说先帝真的好吗?
“不过——”
贺赢话题一转,声音冷了些:“如果他心肠狠些,便没有朕了。”
桑烟一愣:“啊?什么意思?”
“很简单,先帝到了亲政的年纪,摄政王为了不还政,只能扶持朕,那时朕七八岁,还可以再当几年的傀儡皇帝。”
“但先帝杀了你,便可以徐徐图之。”
桑烟猜到了后半段的故事了,先帝顾念兄弟情,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杀了幼弟。
“没错。只要他杀了朕,他会活得长一些。”
贺赢目光沉沉看过来:“阿烟,朕说你聪明,朕从未看错人。”
桑烟:“……”
倒也不是她聪明,只她宫廷剧看多了,了解了其中的套路。
“先帝是个好兄长。”
她感慨。
他点头:“对。他是个好兄长,也是个好文人。闲愁乱如飞雪,入酒即刻销魂。他跟万彰一样,嗜酒如命。所作醉书,一派大家风度。”
桑烟听他这么说,想到了后主李煜,还想到了后人点评他的那句诗:“作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
“哈哈,这诗绝妙。”
贺赢笑声朗朗,夸赞道:“阿烟聪颖敏捷,才华横溢,朕所见女子,无人可比肩。”
桑烟:“……”
额……尴尬了。
她也只是借用古人言罢了。
受之有愧啊。
桑烟没再说话,侧眸看向他。
他穿着素白的锦袍,乌发披下来,俊颜如玉,让她想起了一句诗: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所以,她喜欢他,多半是他这张脸。
还是那句谁不喜欢有权有势的大帅哥呢?
不久到了清宁殿。
桑烟说了句晚安,便进了偏殿。
留下贺赢站在月下,静静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他收回目光,看向裴暮阳,招了招手,低语道:“去把万彰弄过来。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亲自去。”
万彰到底在桑烟面相上看出了什么?
如有不吉,也只能他知道。
裴暮阳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点头,领命而去。
桑烟睡了个好觉。
一觉到天明。
洗漱后,惦记着请万彰看她面相的事,就快速吃了早膳,带着秋枝,去了钦天监。
白日里的钦天监竟然比晚上还要萧索。
星光殿外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
她觉得奇怪,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有人吗?”
“你好,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殿里也没人。
空空荡荡的冷。
她扫一圈,便退了出去。
刚好,看到一队侍卫经过,就上前打听了:“你好,这钦天监怎么没人了?”
那侍卫队长认得桑烟,恭敬道:“回桑主子,钦天监的万监正酒后无状,玩忽职守,已被皇上罚去帝陵园守陵。钦天监其他人同罪论处。”
桑烟傻眼了:那暴君几时下的旨?昨晚他们分开后?他当着她的面宽宥了万彰,背后又算总账?
真记仇的小人!
等下——
没那么简单。
贺赢后面又召见了万彰?甚至万彰说了她奇怪的面相?才遭了罪?那万彰到底说了什么?
桑烟又好奇,又恐慌,提着裙摆就去寻皇帝了。
同一时间
贺赢在殿上打了个不雅的喷嚏。
文武百官抖三抖。
其中礼部尚书崔绍说:“炎夏到来,皇上夜里谨慎用冰,当心龙体啊。”
他本是关心,是好意,但这么一说,倒提醒了什么。
御史大夫冯冀又带头催生了:“请皇上保重龙体,宠幸后妃,早日绵延皇嗣啊。”
户部尚书曲致跟着附和:“御史大人说的对,皇上,您已近而立之年,皇嗣不宜再拖了。”
“是啊。待得皇嗣出生,培养储君也是一项长久的重任。”
“老臣冒死说句难听的,裴桢之祸不可重演啊。”
裴桢之祸就源于皇帝垂老而皇嗣将生,以至于临终托孤,幼帝根本无法掌握政权。
贺赢对这个很忌讳,怒喝:“尔等这是诅咒朕短命吗?”
“微臣不敢。”
众大臣都跪了下去。
贺赢冷笑:“朕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一个个的,都开始忧心朕的寿命了。可惜,让你们失望了,朕龙体康健,绝对你们活得长久。”
“老臣万万没有这种想法。”
说起裴桢之祸的正是御史大夫冯冀。
他一头白发,满面沧桑,情绪很激动,直拿手捶自己的胸膛,哭道:“皇上此言,是拿刀戳老臣的心窝子啊。老臣忠于大贺之心,天地可鉴啊。先帝啊——”
先帝在世时,最是敬重这位三朝老臣。
不,如今是四朝老臣了。
“老臣无能,劝不得皇上,不能让您得看这大贺皇室枝繁叶茂,实在是愧对您啊。”
冯冀仰天痛哭,涕泪横流,让人不忍一看。
除了贺赢。
他看到这一幕,无动于衷,还有些厌烦:“倚老卖老,可恨至极!”
他阴沉着脸,一拍龙案:“此乃议政大殿,岂容你做妇人之态?来人,拖出去!”
他生起气来,没给御史大夫一点面子。
“皇上三思!”
“士可杀,不可辱!”
“皇上——”
其他大臣纷纷求情。
贺赢全然不顾,下令解了他的职权。
“还有谁催生?”
没人敢应声。
但礼部侍郎周茂说了钦天监的事:“皇上,钦天监乃先帝一手创立,有遗诏加护,不可荒废啊。”
贺赢并不把他的话放心上,冷声道:“据朕所知,钦天监早荒废了。”
周茂说:“那是皇上疏于监管。只要皇上加派人力,选贤任能,钦天监一定能再度繁荣。”
贺赢对繁荣钦天监没兴趣,摆手说:“行了。朕自有安排。此事不得再议。”
周茂不死心,下跪道:“皇上如此忌讳钦天监,可是钦天监的万监正看出了什么?听闻皇上昨晚夜访钦天监,请看桑家女之相——”
“周侍郎,你的消息很灵通啊。”
贺赢讽刺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同时也转了话题。
周茂到底胆怯,就被拐走了:“微臣只是担心皇上,担心大贺。”
“够了!都像你这样想,这样做,那朕的皇宫岂不是你家后花园了?容你们如此窥伺,看来朕这个皇帝是白当了!”
贺赢越想越气,下令彻查:“来人!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给朕查!查出来,杀无赦!”
“皇上息怒。”
众大臣又跪了一地。
贺赢看得怒火更盛,抓起桌案上的奏折砸过去:“滚!全滚出去!”
他在气头上。
众大臣不敢多说,全都夹着尾巴退了出去。
皇帝自上朝便心情不愉,昨晚更是下令撤了钦天监所有人的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可发生了什么呢?
他们走出大殿后,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几句。
一抬头,看到了等候在殿外的桑烟,顿时默契地唏嘘:“妖女祸国啊!”
桑烟:?
桑烟正在跟冯冀说话。
她从周边侍卫口中得知他是御史大夫,又看他那么大年纪跪在太阳底下,一副为国谏言、随时赴死的架势,就动了恻隐之心。
“您还是起来吧。”
“这么大热的天,万一暑热晕倒,您身体吃不消的。”
“您口口声声说忠君爱国,如果出了事,背骂名的反而是皇帝。您想别人骂他昏君、暴君吗?”
她劝了几句,让人去煮了绿豆汤。
大臣们散朝出来,正好看她端了碗绿豆汤到了冯冀身前。
“装腔作势!”
“惺惺作态!”
他们走过来,强硬扶起了冯冀。
冯冀还在喊:“皇上,皇嗣为重啊!”
桑烟觉得他们对自己充满了恶意,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而是放下绿豆汤,退到了一旁。
他们搀扶着冯冀要离开——
冯冀却是推开他们,径自走到了桑烟面前,拱手一拜:“桑姑娘,你既是御前女官,应知皇嗣事关贺国根基,拖延不得,还望你劝诫皇上啊。”
他不像那些大臣都想自家女儿怀上皇嗣。
他只想大贺早些拥有皇嗣,拥有储君,大贺皇室能枝繁叶茂。
至于这皇嗣从谁肚子里出来,都不重要。
桑烟不知他心思,就很懵:关她什么事?这是道德绑架她吧?
不过,他这态度不错,还是很尊重人的。
她对这些为国为民的大臣没有恶感,甚至还是有些崇敬的,就说:“冯大人言重了。我会尽力劝皇上的。”
古代人寿命短。
皇帝二十六岁无子,确实是个问题。
他跟先帝就吃了储君幼小,亲政困难的亏,应当引以为戒的。
“姑娘是明事理之人。老夫在这里谢过了。”
“……”
她只是劝,未必能成功啊。
哎,感觉给自己找了事。
她来这里,只是想知道万彰在她面相上看出了什么。
“主子——”
裴暮阳笑嘻嘻来传话:“皇上请您进去。”
桑烟便跟冯冀告别,跟着裴暮阳进了太和殿。
殿内一片寂静。
贺赢坐在龙椅上,目光俯视而来,对着她招手。
“过来坐。”
“……皇上?”
桑烟知道皇帝是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让她坐龙椅?
他是怎么想的?
还嫌外面那些人对她口诛笔伐的少吗?
真是疯了!
她不跟他一起疯,直接问出心底的疑惑:“皇上,我想知道钦天监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下那样的命令?可是万监正说了什么?”
贺赢料到她是为此事而来,并没第一时间解答她的疑惑,而是说:“你先过来。”
桑烟不过去,遥遥一拜:“皇上,恕我直言,您现在越来越有昏君的范儿了。”
“你敢跟朕说这话,看来胆子确实长了。”
贺赢并没生气,笑着为自己辩驳:“但阿烟,朕如果是昏君,你早是朕的后妃了。”
桑烟一时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才说:“此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皇上执掌天下,还是要修身养性、完善自己、以身作则。”
贺赢觉得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老夫子,很可爱,笑问:“冯冀教你这么说的?”
“不是。”
桑烟看他玩世不恭的样子,肃然道:“是我自己想这么说。皇上,在其位,谋其政。您在高位,一举一动牵涉万民,更要时刻检省自己。”
她怎么感觉她为他操碎了心?
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说好的咸鱼呢?
劳碌命。
“那你觉得朕要怎么检省自己?”
贺赢走下来,朝着桑烟而去,目光温柔有力:“朕喜欢你,想把一切分享给你,便不是个好皇帝吗?”
桑烟:“……”
她又被问住了。
一时无言。
还有些心跳加速。
皇帝目光专注炽热,看着她,让她呼吸紊乱,身体一度僵硬。
不过,她身体僵硬,脑子却在转:“皇上,您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贺赢:“……”
这下换他语塞了。
他苦笑:“阿烟还真是不好糊弄。”
桑烟心道:不,还差点真被你糊弄过去了!你个心机男,跟你说话,就得多提个心。
“皇上还是说吧。”
她退后一步,神色庄重:“您为什么要那么对待钦天监?万监正对您说了什么?”
可千万别是因为她的面相。
她真不想做红颜祸水。
没好下场的。
“你多虑了。”
贺赢微微一笑:“万彰也没看出你的面相。当真无用。”
桑烟:“……”
怎么感觉是谎话?
真这么简单,会怪罪到整个钦天监?
“皇上,您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他侮辱了。
贺赢听得一笑:“你要是三岁小孩,那就好了。”
“怎么好了?”
“朕不会对你动心,但会把你当女儿疼。”
得,又有那股爹味了!
“皇上,你又在转移话题!”
桑烟气的快要跺脚了:“你能不能有点皇上的样子?”
她觉得皇帝的人设崩得快没眼看了。
可皇帝也是人。
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也会像普通男人那样,为了讨对方开心,放下任何架子。
“好。是朕的错。”
贺赢温柔看着她,笑得宠溺:“那你说说,你心目中的皇上是什么样子?”
他这么问,实则是问她心中理想的良人是什么样子。
桑烟没反应过来,就说了:“皇上自当端正自省,严于利己,心怀天下,宽厚仁慈。”
“还有吗?”
“我想想——”
可怜桑烟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同一时间
前往帝王陵园的山道上。
两队侍卫押解着一批钦天监的官员。
“唉,唉,我早说了,他那样会惹祸,可让我说准了。”
“这帝王陵一进,我们余生的前途尽毁矣。”
“万彰!万重山!你害人不浅啊!”
官员们都对万彰充满了怨言。
除了楚骏。
他看着满头大汗、须发散乱、嘴唇干裂、甚是狼狈的万彰,还是不忍心的,就递过去一个水袋,小声说:“万监正,喝口水吧?”
万彰也没扭捏,接过水,咕咚咕咚就给喝了干净。
楚骏:“……”
他心疼他的水,却也没说什么,而是压低声音问:“万监正,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那桑家大小姐的面相——”
话没问完,万彰把水袋砸他脸上,然后吹了吹嘴边的散发,笑着哼起诗来:“莫笑我痴癫,痴癫亦绝伦。非是此间人,难得留芳魂。”
楚骏:?
此观依着南泉水而建,故此得名。
“据说,先祖时年四十岁,身体不佳,便移居南泉观,日夜沐浴南泉水,更是在南泉水中幸了宫女,这才有了先帝的诞生。”
贺赢看着破败的南泉观,感慨道。
桑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难道皇上要效仿先祖?”
她看着不知荒废多久的庭院,还有那早已干枯的南泉水,猜测着他的心思。
贺赢回眸看她,轻笑:“如果阿烟配合,有何不可?”
桑烟皱了眉头:“皇上不要开玩笑。”
“朕没有开玩笑。”
贺赢的目光飘远,语气肃然而霸气:“朕要重建南泉观,不,从此南泉观改名留芳观。”
什么非是此间人,难得留芳魂!
他不信!
他偏要留!
桑烟:“……”
狗皇帝这是为她大兴土木吗?
恭喜她了。
离成为红颜祸水又近了一步。
“不行。”
桑烟对长居宫中没有兴趣,更不想他为自己建立宫殿,就劝了:“皇上,一个好的皇帝要勤勉,更要勤俭。您这样,置我于何地?”
说到这里,她神色凛冽,声音冷厉:“皇上,你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这些劳民伤财的事。”
自古以来,皇帝行荒唐之事,都要归咎到女人身上。
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美人顶罪。
美人真是个大冤种。
她才不要重复这种可悲的命运。
贺赢不知她心思,就说:“只不过一座宫殿,哪里就劳民伤财了?朕夙兴夜寐,治理天下,连修建个宫殿都不行,这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更何况,它本就该修缮了。”
桑烟见劝不动他,便说:“那您也别打着为我修建的名义。那留芳观是什么鬼?难听死了。皇上还是换个名字吧。”
贺赢便换了:“留卿殿如何?”
桑烟白眼一翻:“给您个眼神,您自己体会?”
贺赢:“……”
很开心。
她跟自己相处,越来越自在了。
以前那股拘谨不安,不知何时都消散了。
“那你来取吧。”
他笑着鼓励:“你的才华,朕是相信的。”
桑烟没兴趣,皱眉道:“皇上就不能多想想怎么建设国家?提高百姓生活水平?”
说句难听的,这皇帝有点恋爱脑了。
贺赢才在朝堂发了一通火气,哪有心情想政事?
他反驳道:“朕记得没错的话,你之前还说,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桑烟:“……”
这狗皇帝的记忆力真好。
一时还无法反驳了。
贺赢在她沉默时,又说:“其实,朕也就跟你在一起,能得点清闲。阿烟,你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桑烟一听,便生反骨,心道:我这么扫兴,你还总来找我,难道是有受虐症?如果扫兴,能让你对我失去兴趣,倒也值得一试。
于是,她就试了:“皇上,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您不能整天想着挥霍享受,应当反思己身,勤政爱民。”
贺赢听了,一脸严肃看着她,问道:“朕爱民,谁爱朕?”
桑烟:“……”
失策了。
这狗皇帝的脑子转的特别快,跟他争论,根本讨不了好。
“你吗?”
贺赢看着她,语气温柔又沉重:“朕也是人。朕也需要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