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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 by麦香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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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下去了,语调一转,直接问:“桑烟,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确定要跟他在一起了吗?”
桑烟看着少年爱恨交织的眼眸,缓缓说:“对不起。江刻,我从来都不适合你。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放下吧。好姑娘多的是。”
“可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
江刻压抑着激动情绪,问道:“桑烟,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就告诉我,你真的一点不喜欢我吗?你真的喜欢皇上吗?”
若她喜欢,若她喜欢……不,她怎么能喜欢别人?
桑烟知道感情一事不能含糊,便同他说清楚:“没错,我是喜欢他的。”
“你不是说喜欢我哥吗?你不是说心里只有我哥吗?”
江刻感觉到了汹涌的妒忌,像是烈火,燃烧着心肺。
太难受了。
他要被烧死了。
“桑烟,你怎么能喜欢别人?”
她可以不喜欢他,但她怎么能喜欢别人?
“对不起。”
桑烟诚恳道歉,也表明态度:“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相反,如果他不是皇上,我会更喜欢他。江刻,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
江刻不甘心地看着她:“桑烟,你出尔反尔,见异思迁。”
这话就言重了。
桑烟皱起眉,不悦道:“我不喜欢你,你就这个态度,江刻,你既然这么想我,那就更该及时止损。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你的喜欢。”
说到这里,她看向侍卫长,下令道:“走吧。”
侍卫长应了声:“是。”
车队继续前行。
江刻目送车辇远去,握紧了长剑,没有跟上去。
他等车辇进了皇宫,才离开了。
矫健的身影骑上马背,一阵奔驰,进了空旷的山林。
他持剑乱舞,剑气所过之处,飞鸟惊叫,树叶纷纷飘落。
“啊——”
他也叫,像是受伤的野兽,只能靠嘶吼发泄痛苦。
桑烟回了清宁殿偏殿。
想着江刻,心头一片阴云。
怎的就碰上了他?
怎的就惹上了他?
这情债真是让人头痛。
而这么头痛的事还是不要让贺赢知道了。
想着,她吩咐秋枝:“你让那些人闭紧嘴巴。不要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秋枝忙应了:“是。”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等贺赢回来,还是有人跟他说了桑烟见了江刻的事。
“就这些?”
“对。”
那侍卫把两人对话还原了。
如果桑烟在场,怕是要夸他记忆力好了。
贺赢风尘仆仆回来,很是疲累,听完整个过程,先去洗了澡,吃了点东西,才去了偏殿。
桑烟还在练字。
原主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也是懂的,可她占用她的身体,并没通晓她的技能。
是以,毛笔字写的没眼看。
“皇上驾到——”
小贵子高声提醒。
桑烟立刻把写过的纸张揉吧揉吧丢进了纸篓里,然后,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翻看着。
于是,贺赢到的时候,也只看到她在看书。
“看的什么?”
他在她身后坐下,双臂一伸,几乎是把她罩在了怀里。
桑烟听了,便拿起书,给他看书名:“是冯一乘写的游记。”
贺赢看着《红尘怪谈》四个字,问道:“好看吗?”
桑烟点头:“嗯。好看的。”
贺赢又问:“讲了什么?”
桑烟便跟他说了:“讲是在闵州,一老樵夫上山砍树,看到两棵树的枝叶互相交缠覆盖,密不可分。直到一次雷雨天,其中一棵树遭雷劈而枯死。隔天,另一棵树也骤然枯死。”
贺赢听得惊奇:“然后呢?为何?莫不是同一个树根?也不对,同一个树根,也不至于那么快枯死。”
桑烟笑着说:“他的解释是,此种树,一棵树是梧树,乃是雄树,另一棵树是桐树,乃是雌树。雄雌一对,同生共死。”
贺赢更惊奇了:“原来草木也这般重情忠贞?倒是有趣!”
“是的。”
桑烟深以为然,还想起了一位诗人的诗:“梧桐相扶老,鸳鸯会双死。”
难道那诗人就是说的这种树?
“这诗说得好啊。”
贺赢赞赏着,又问:“还有其他有趣的内容吗?”
桑烟点头,翻到让自己印象深刻的地方,继续说:“冯先生还说,自己经过闵州一寺庙,遇到一僧人,就一时兴起,问僧人修行半生,最后得到了什么启示?你猜,僧人是怎么回答的?”
贺赢配合着问:“怎么回答?”
桑烟一摊手:“什么也没得到。”
贺赢一愣:“这僧人是耍他玩吗?”
桑烟摇头,神秘一笑:“僧人说,我不仅没有得到什么,还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我失去了贪婪、怨恨、自私、偏见、狭隘、悲观、肤浅、无知……”
贺赢听着,目光渐渐深沉:“这倒是个新鲜的思考角度。他所认为的修行,不是得到,而是放下。”
“对,修行是减法,而不是加法。皇上,你脑子转的好快啊。”
桑烟真佩服贺赢的智商,看事情总是一针见血。
贺赢听着她的夸赞,想着她在江刻面前的爱情宣言,有点飘飘然的愉悦:“所以这是你喜欢我的原因之一吗?”

“这个……”
桑烟想到了民国才女林徽因的回答,就说:“这个我准备用一生去回答,你有耐心慢慢听吗?”
贺赢笑了:“自然有的。不仅这一生,下一辈子,我们也会在一起。”
桑烟逗他:“下辈子的事,怎么说的准?”
“你没听过吗?缘定三生。”
“也许这是第三生呢?”
“别说不吉利的话。”
他压下她的脖颈,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两人亲昵一番,又去看书。
时光慢慢流。
他们爱的正是好时候。
但有人气喘吁吁冲进来,打破了这悠闲的画面:“皇上,不好了,皇上,太后、太后病危了。”
是太后面前的老太监。
贺赢事后了解,他跟余怀德还有些关系,算是余怀德的远房叔叔,叫余兴贤。
余兴贤一直在伺候太后。
他擦着汗,传达着太后的近况:“那天太后晕倒后,就一睡不起。这两天,连药都喝不下去了。皇上,您快去看看吧。太后她……恐怕时日不多啊。”
贺赢跟皇后裴文君达成了口头条件,便无视了太后的存在,也没去寻她的麻烦。
现在听到余兴贤说太后病危,也觉得是苦肉计。
他不上心,冷冰冰道:“既然时日无多,那你们就好好照看着,跟朕说有什么用?”
余兴贤伏地大哭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上,您就去见太后最后一面吧。太后日夜望着清宁殿的方向,是想见您啊。”
贺赢冷笑:“她想见朕?我看她是想早些去骊宫!”
余兴贤见皇上无动于衷,立刻转去求桑烟:“桑主子,你快劝劝皇上吧。奴才以项上人头担保,太后、太后真的撑不了几天了。”
桑烟看到这里,也觉得老太监情真意切,没有说假话。
太后固然对她不好,但到底是太后。
临死之前,皇上确实该去看一眼。
“皇上,便去看看吧。”
“你就是心软。”
贺赢还是给桑烟面子的,站起来,便要去了。
那余兴贤又说:“桑主子也跟着吧。皇上那脾气——”
话说一半,桑烟便懂了:贺赢厌恶太后,说话可能很不中听,别几句话把太后气死了。
“你不用去。”
贺赢看出桑烟心动了,先表达了态度,然后,一脚踹向余兴贤,喝道:“你这刁奴!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里指挥主子!”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余兴贤趴在地上,不停磕头。
年过半百的人,磕头磕得砰砰响,实在可怜。
“行了。”
桑烟让余兴贤起来,又对贺赢说:“他是忠仆,何必责难于他?走吧,去看看。”
贺赢没多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出了殿。
裴暮阳准备好了车辇。
两人上了车,去了永寿殿。
永寿殿里
药香弥漫。
太后躺在床上,咳咳几声,咳出了血。
御医跪在旁边,还劝着:“太后,您郁结于胸,身体亏虚的厉害,再这样下去,恐伤福寿啊。”
这话说得很委婉了——你再这么忧思下去,活不了多久啊。
太后何尝不知自己的身体情况?
她咳咳着,强颜欢笑:“你们别怕,哀家寿数到了,怪不到你们身上。皇上、皇上也不会震怒,甚至还会嘉奖你们——”
御医听得浑身发抖:“太后,您可千万别这么想。皇上是孝子啊!”
孝子皇帝这时走进来,也听到了太后的话,冷笑道:“对,太后说的很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要是死了,朕要放鞭炮庆祝的。”
御医:“……”
天,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为什么轮到我面对这种烫手山芋!
“见过皇上——”
御医给皇帝磕头,又说:“皇上,太后病情不容乐观,若您能侍疾——”
贺赢挥手打断他的话:“滚下去吧!”
让他侍疾,他倒是敢说!
御医巴不得滚蛋,立刻磕了头,拎着药箱,跑出去了。
殿内恢复寂静。
但不时响起几声咳嗽。
太后艰难坐起,靠着枕头,指着贺赢,有气无力道:“孽障,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我还没死,你、你来的早了。”
她面色苍白,虚弱的很,却一如既往的强硬。
贺赢气得转头想走,但忍住了:“你养了个好奴才,提前到朕面前报丧了。”
桑烟:“……”
这话真的能气死人啊!
她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劝道:“皇上,慎言。”
完了,又去看太后:“您现在这样,何苦跟他斗嘴?”
太后苦笑:“你也来了。你来的好。哀家也有话跟你说。你、咳咳、过来——”
她一生要强,临死了,床前无人,也不觉得遗憾,甚至也没有想见的人。
但桑烟既然来了,倒也可以说几句。
贺赢阻止了:“你有话跟朕说。”
他揽住桑烟的肩膀,不让她过去,谁知道老东西会不会突然奋起,伤害于她?
桑烟也有些防备,便说:“太后想跟我说什么?当着皇上的面,你说了,或许能办的更好。”
太后知道两人心思,也不强求,咳嗽着说:“哀家,咳咳,哀家要死了,死前唯有一憾也。”
桑烟:“……”
莫名觉得这一憾跟皇嗣有关。
她的感觉总是准的。
太后继续说:“大贺子嗣单薄啊!咳咳,先帝英年早逝,无子而终,新元啊新元——”
她的眼泪落下来,眼睛是浑浊的红:“哀家从不后悔所做之事,只后悔由着你放纵自己,致使你蹉跎至今,尚无皇嗣——咳咳咳——”
她趴在床头,咳出大口的血:“我愧对先帝,愧对大贺啊——”
桑烟看得心情复杂:这些个被封建思想荼毒的人啊,都死了,也不得自由。也不想想,自己马上要死了,还管什么身后事?
太后伸手,似乎想要抓什么。
贺赢走过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太后嫌弃地摆摆手,让他闪人的意思,然后看向桑烟:“桑哀家一生从不求人,如今,桑烟,哀家求你,求你啊,多为大贺诞育皇嗣吧。不然,哀家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啊!”

“桑烟,你答应我,答应我——”
太后见桑烟不说话,急得伸手想抓人,结果,一不下心就摔下了床。
立刻有宫女想去搀扶:“太后——”
“别碰我!”
太后怒喝一声,朝着桑烟的地方爬。
她像是疯了,一点不在乎太后的形象了。
桑烟觉得她是要道德绑架的节奏。
她想往后退,想离开,但晚了!
太后抓住了她的脚踝,累得粗喘着,猛咳了一阵,嘴角滴着血说:“桑烟,新元对你用情极深,你好好待他,为他生儿育女,我大贺不可后继无人啊。”
桑烟看着这一切,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她想了想,郑重道:“我只能说,只要他不辜负我,我自会好好对他。至于孩子,顺其自然,怀上了,自然会生下来。”
“谢谢。谢谢。”
太后顿时没了气力,趴在了地上。
宫女忙把她搀扶到了床上。
还喂她喝了一碗药。
许是药的威力,许是心愿得偿,太后的精力好了些,又继续说了:“那么,在怀上皇嗣之前,你去龙禅寺礼佛七七四十九天吧。那仙姑说了,礼佛能净化你身上的戾气。等回来,你们便成亲。文君也跟我说了,她不想做这个皇后了。这样,等你怀上皇嗣,就可以晋升皇后之位。”
桑烟没想到太后会安排这些,一时愣在原地。
贺赢则厉声反对:“不可能!礼什么佛?朕已经为她在龙禅寺祈了福,也点了长命灯。她会好好的。”
太后压根没理会他的话,看向桑烟说:“这是哀家唯一的遗愿。你且回去好好想想吧。”
她并没有逼得太紧。
因为她知道桑烟会同意的。
桑烟确实会同意。
她跟贺赢感情进展太快,去龙禅寺礼佛四十九天,刚好能分开一段时间,让他们彼此都冷静些。
结婚生子是大事。
她现在是有点恋爱脑的。
“好。”
她应下了:“我去。”
贺赢拽着桑烟就走:“不行!我不同意!”
他们回了清宁殿偏殿。
贺赢挥手呵退左右,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她?你是想离开我吗?”
他又想到了她在宫门口见了江刻。
莫非,她那么说,只是因为侍卫在场而说的反话?
这个认知让他暴躁:“桑烟,你是不是跟江刻有秘密?”
桑烟见他怀疑自己跟江刻有私情,顿觉人品受到了侮辱:“你冷静些!你竟然这么想我?贺赢,你这是瞧不起我,更瞧不起你自己!”
“我、我——”
贺赢不知说什么,憋得脸通红。
“反正朕不同意!你休想离开朕身边!”
他丢下这两句话,就快速离开了。
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控,朝她发火。
桑烟看他离开,也没挽留,坐到软榻上发呆。
秋枝端了茶水过来,小声劝着:“小姐何必那么说?您明明知道皇上多么在乎您。您一会不在他身边,他都不放心,怎么可能让您去龙禅寺?而且,先不说人身安全的问题,在那里礼佛,日子清苦,近两个月沾不得荤腥,您的身体怎能受得了?”
桑烟也想过这些,但还是想去礼佛。
脱离皇宫这个环境,或许她能更加看清自己的心。
秋枝见她不说话,还想劝几句,见她挥挥手,便也噤声了。
唉,理解不了小姐啊。
同一时间
清宁殿主殿
贺赢也理解不了桑烟,便问裴暮阳:“你说,她在想什么?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朕?”
他在桑烟面前,总是不自信的。
哪怕他是皇帝。
裴暮阳斟酌着语言,回道:“皇上人中龙凤,又温柔多情,桑主子心里自是有您的。她不也答应了太后,说只要你不辜负她,她自会好好对您,也说了顺其自然诞育皇嗣。”
他是局外人,看得清桑烟的心在一点点滑向皇帝。
“是哦。”
贺赢也想起了桑烟这些近乎承诺的话,面上的阴沉散去,眼里渐渐浮上了笑意:“你说的对。她是喜欢朕的。她都松口给朕生儿育女了。”
笑着笑着,又脸色一变,冷了声音道:“都怪那老东西添乱!”
裴暮阳听了,犹豫一会,多了句嘴:“皇上,依奴才看,太后所言,也不都是坏事。”
贺赢眼神一凛,不悦道:“为何?”
裴暮阳赔着笑,小声说:“皇上这么想,您才答应了前朝大臣,说是三个月内让桑主子怀上皇嗣,这压力,桑主子肯定是有的。如今太后让她去龙禅寺礼佛,并做主赐婚,甚至还安排了皇后之位,也就是说,她有太后支持,那些大臣定然不敢说什么了。”
贺赢听着有些道理,只也怀疑:“你这么说,太后还是在帮我们?她会那么好心?”
说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也要看是什么人了。
太后可不是个善茬儿。
裴暮阳知道皇帝的隐忧,继续说:“如果皇上不放心,多派点人保护着,想也不会有什么事。”
贺赢摇头,面色凝重:“也不全然是因为这个,桑烟敏慧通达,朕怕她礼佛礼多了,回来看破红尘、四大皆空,朕怎么办?”
裴暮阳:“……”
这想法?
怕了,怕了。
贺赢越想越觉得不可靠:“不,不行,朕觉得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
宝贝自然还是守在眼前比较踏实。
他在晚膳时,去了偏殿,一边吃,一边说:“阿烟,你若想礼佛,那也行,就在宫里,朕会安排一些得道高僧过来,如何?”
桑烟果断拒绝:“不如何。”
贺赢也不恼,耐心劝着:“阿烟,你忘了,心诚则灵。礼佛也一样,重要的不是在什么地点,而是心。”
桑烟知道皇帝能言善辩,最会蛊惑人心,所以,也不辩驳,只道:“如果皇上想跟我结婚生子,那就让我去龙禅寺礼佛。如果不想,那也随皇上。反正我不会没名没分,靠着生孩子上位。”
“谁说你没名没分,靠生孩子上位?”
贺赢以为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流言蜚语,立刻说:“只要你愿意,朕立刻封你为后!”

第95章 崩逝
桑烟已经听得恼了:“皇上能不能不要一意孤行?你明知道大臣反对,还这样做,将我置于何地?难道我差点遇险这事,还不够让你警醒吗?不错,你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但皇帝也不是万能的。不要小瞧那些大臣。强权压制,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番话说的贺赢无言以对。
他简单吃了几口饭,便搁下筷子,离开了。
他还要好好想想。
桑烟看他离开,也没了用膳的胃口,草草吃点,便让人撤下去了。
洗漱,睡觉。
一夜无梦。
她没看到贺赢过来。
贺赢在躲她。
桑烟意识到这点,也没去找他。
他们的关系骤然冷了下来。
她有些难过,有些失落,有些不安,又有种自虐般的达观:看吧。他们爱情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了。
太后来人传召。
桑烟去的时候,打听道:“太后现在身体如何?可知她为何找我?”
那宫女一脸惶恐,却也如实说了:“永寿殿的菩珠姐姐死了。太后很伤心。这两天饭菜一点没吃。估摸着是不好了。”
菩珠为了保护太后,被贺赢砍去半条胳膊。
现在这天气,正是炎热夏天,伤口最易感染,加上这落后的医术条件,保住性命确实很难。
可惜了。
不过,也就一句可惜了。
她还记得她逼迫自己喝药时的趾高气扬、高高在上,心里并不喜欢她。
不久到了永寿殿。
还没进去,就听了一片呜咽的哭声。
等她到了床前,才知道太后崩逝了。
但太后睁着眼,遥看着殿门的方向,显然是死不瞑目了。
“桑主子,太后遗言,让您务必去龙禅寺礼佛四十九天。”
老太监余兴贤传达着太后的话。
桑烟没说什么,朝着太后的方向,深深一拜。
随后就听到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来的真快。
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
估计还是有人时刻盯着偏殿的动静。
还以为他要放弃这段感情了。
“桑烟!桑烟——”
贺赢急急而来,看到她,就按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看她有无受伤。
桑烟见他这样担心自己,还是动容的,态度也好了些:“皇上,我没事。”
“等你有事就晚了!你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多不吉利!”
他不想桑烟来太后这边。
太后病重,病邪之气很盛。
她身体不好,实在不宜过来。
“行了,皇上,太后她——”
如果太后还活着,听到他这些嫌弃的话,怕是要当场气死了。
贺赢也看到太后睁着眼,浑身僵直,胸口没有一点起伏。
“太后崩了?”
他是震惊的。
桑烟看着他,缓缓点了头。
贺赢脸色一变,走了过去,还伸手探了她的鼻息。
确实是死了。
这个大半辈子呼风唤雨的女人死了。
人一死,似乎她的恶都随之去了。
留下的都是她的善。
他记得先帝驾崩前,她汹涌的眼泪,也连着病了好几天。
他还记得更早些时候,有人说他母妃低贱,被她杖毙。
甚至四岁时,发了高烧,是她勒令御医用心救治,还一直陪在他身边……
心脏一阵迟来的痛。
很短暂。
“太后崩前,可说了什么?”
他握着拳头,问了一声。
回答的是余兴贤:“只说了让桑主子去龙禅寺——”
贺赢及时打断了:“除了这件事呢?”
余兴贤摇头说:“没了。菩珠小姐死后,太后伤心欲绝,崩的突然。”
贺赢捏着太阳穴,良久之后,叹息道:“罢了,厚葬吧。”
太后崩逝之事,很快传到了前朝。
大臣们都来哭灵。
贺赢也守了七天灵,才把太后葬去了皇陵。
民间国丧一月,禁喜乐。
桑烟也如愿去了龙禅寺礼佛。
贺赢派了很多侍卫、暗卫保护她。
“如此兴师动众,恐招人话柄。”
桑烟还是不习惯这么高调。
贺赢不想让她出宫,心情很不好,这会听她这话,立时就不高兴了,反问道:“你总这么想,怕这个,怕那个,活得不累吗?我给你的,竟然都是束缚吗?我是皇帝,你是我的女人,未来的大贺皇后,你做点什么,怕什么别人话柄?你是觉得自己不配吗?”
他一句比一句音量大。
他在她面前从来温柔,很少把话说的这般犀利。
甚至暗示了她的小家子气。
桑烟没想过贺赢会这样跟她说话,一时愣在了那里。
贺赢说完就后悔了。
他拍了拍脑门,道了歉:“对不起,我一想到好些天看不到你,心里就烦躁的不行。”
桑烟还在想他的话。
人总在无意中暴露真性情。
她觉得他没之前那么爱她了。
也是,她总不顺着他,还跟他对着干,自然是消耗着他的耐心、真心。
“没事。皇上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转身就进了龙禅寺。
一玄大师早收到宫里消息,收拾出了一间厢房,楠木桌椅,丝绸被褥,琉璃灯嵌着夜明珠,装饰得分外华美。
桑烟进去后,很震惊:“这、这?”
说好的礼佛呢?
这怎么搞的像是来度假的?
一玄大师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内无物,身外无物。”
桑烟:“……”
他这样的高僧都没意见,她也没意见。
就这样开始了礼佛日常。
白日跟着僧人们做早课,念着各种佛经。
晚上跟着僧人们做晚课,除了念各种佛经,还要忏悔、自省。
桑烟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临别前贺赢的那些话。
此刻,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好像是她一直在煞风景,还各种防备,把他拒于千里之外。
他说的没错,是她胆子小。
那次永寿殿遇险,还是把她吓得不轻。
她把这些自省写成信,让人传给了皇帝。
贺赢收到信后,就来看她了。
“是我做的不好。我让你遇险,害你受惊,还怪你胆小。你胆小,是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哪怕我是皇上,还是无能。”
他抱紧她,心疼坏了,觉得自己很没用。
桑烟摇头劝着:“皇上别这么说。皇上做的很好了。只人的能力有限,我想皇上多些谨慎。这也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自古以来,皇上都是高危职业。”
贺赢对这个最有发言权。
先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还是纵容着她的。
没有说,正因为小心,所以才派了那么多人保护你,结果你却说兴师动众。
喜欢她,便包容她。
无论她怎么想。
“这两天感觉怎样?如果不习惯,我们就回去。”
“习惯的。很清静。看事物的角度也变了。感觉收获很多。”
“你收获很多,也别忘了我啊。”
“不会忘的。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收获。”
她也开始说甜言蜜语了。
贺赢被甜到了,忍不住亲她。

桑烟不让,躲开了,嗔道:“这是佛门清净地,不得胡来。”
贺赢不以为然:“吾佛慈悲,肯定乐见有情人终成眷属。”
桑烟:“……”
她说不过他,笑着换了话题:“近来,宫里还太平吗?”
贺赢点头:“没什么事。”
桑烟往外看一眼,竟然看到了很久不见的余怀德。就很疑惑:“怎么没看到裴暮阳?”
裴暮阳长得年轻好看,嘴巴也甜,很有存在感。
刚刚皇帝进来,却不见他随侍左右。
她就留了个心。
“他生病了?”
“没有。”
贺赢不想说太监总管余怀德回宫后,告发了裴暮阳是裴祯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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