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 by麦香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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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微黄的烛光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迷离而魅惑。
秦棠悦视线下移,看向女子身上的衣饰,脸色犹如调色盘一般,五彩斑斓。
那不就是刚刚跟她比试的女子?
她竟然觉得那女子是个无盐女!
四个字传入耳中。
秦棠悦侧目一看,原是自己的手帕交所说,而她正满眼嫉妒地望着花舟的方向,那眼神,绝对是她平常没有看到过的。
突然,脑海里想起那个女子跟她说的话——识人之心!
去表达倾慕之情的时候,是手帕交王芸让她去的。
来比灯谜的时候,也是王芸让她来的。
甚至王芸还故意嘲讽那女子的面纱丑陋!
所有事情串到了一起。
她要是还不明白,她就是愚蠢至极!
“悦悦,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王芸看着秦棠悦的眼神,快速收敛了表情,满眼无辜地看着她。
秦棠悦咬着牙:“装模作样!捧杀我!故意让我丢脸又如何?你们王家还不是不如我们秦家?”
“悦悦,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王芸心里慌张,看着秦棠悦的眼神更加闪躲。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了?
“你我以后不用再来往了,我秦棠悦交不起你这样的朋友。”
秦棠悦不想再和她周旋,愤怒地转身离开。
花舟上的桑烟注意到了岸上秦棠悦的情况,轻笑一声,仰头问贺赢:“那个秦姑娘,是不是也挺漂亮?”
贺赢:“……”
阿烟这是在吃醋?
他表情一顿,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漂亮。”
桑烟:“……”
狗男人!
她生气了,别过头不想理他。
下一刻,背后传来温热的触感。
桑烟还故意往前挪了挪。
哼,拒绝拥抱,谢谢!
贺赢瞧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轻笑一声,把她拉进怀里:“逗你的,有你,我如何还看得下旁人?”
桑烟也是故意逗他。
他对女人过敏,她比谁都清楚。
“这还差不多。”
尽管如此,桑烟还是傲娇地抬着下巴,一副被宠坏的模样。
气氛很温馨。
贺赢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好闻的发香。
桑烟看着岸边的烛光和海面的花灯,不时兴奋地拉贺赢的手,让他看哪盏花灯好看,哪盏花灯有新意。
直到抵达了另外一个码头——
“老板,为何这个码头这么冷清?”
桑烟看着岸边的码头:黑灯瞎火的,依稀可以看到几个船夫坐在岸边,垂头丧气的样子。有几个人在走路,那走路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捂着肚子,像是很难受。
贺赢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看向了老板。
那凌厉凛冽的眼神,直接将老板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年轻人,威慑力太强了!
他不敢迟疑,忙将所知的事说了出来:“姑娘,这个码头是私人的小渔船,边上都是矮房,住在这里的都是船夫,穷得很呐。这几日,他们似乎又是在海上感染了风寒,上吐下泻的,码头一股子药味,自然没人过来了。”
桑烟听了,恍然大悟:看来这个码头就和现代一线城市里的那些城中村差不多了。那头欢歌笑语,这头冷冷清清。
她闻着空气里浓郁的药味,心里沉沉的:无论什么时代,贫富差距都是很大的。底层人民的生活都是苦难的。
贺赢知道她在为那些患了风寒的百姓担忧,便将她揽入怀里,抚平她微皱的眉头,轻声说:“别担心。等回去了,我会让高文亮拨一些银子以及药材给他们。”
“嗯。”
桑烟听他这么说,点点头,温柔一笑,放下了心。
他以前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但现在越来越有一个帝王的慈悲了。
嗯,越来越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了!
花舟继续往前行。
又过了一刻钟。
老板吆喝一声:“二位贵人,靠岸了,前面是全州城的商业街,说书的、唱戏的都在那儿。”
岸边灯火通明。
比方才出发的那个码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桑烟跟老板道了谢,又从钱袋子里拿了锭银子递给他。
随后拉着贺赢下了船,离了好远,还能听到老板的恭贺声。
“谢二人贵人,祝贺二位贵人长安喜乐。”
这吉利话儿让人心情不错。
两人牵着手,一路随走随停,看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两人停在一家茶楼前。
这一整条街的生意都非常好。
但这茶楼的生意,显然是最好。
来喝茶的客人都排起了长队。
哪怕不喝茶,也有人往里面挤,好像里面有什么热闹似的。
桑烟也是个喜好凑热闹的,就停下来,看了眼上方红木金字的招牌——清风茶馆。
这名字?
有点熟悉。
好像都城也有家类似的茶馆,还有人在里面说书。
她想着,往前走几步,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喝彩声。
“这里头好热闹。”
她站在门口,伸头往里面看。
可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看不到里头是什么情况。
好在,前面站着个大爷,给她解了惑:“姑娘也爱听书吗?里头是冯先生在说书哩。说的是前些日子何家发生的事。哎,谁能想到何大夫一家那么丧尽天良,何家的名声,都给毁咯!”
那大爷摇头捶胸,满脸惋惜。
他以前可是见过何家风光的,如今……哎,只能说世事无常。
桑烟乍听到“何家”二字,下意识看了眼贺赢:这何家还逃出一个恶女呢!
“进去听听。”
贺赢的声音很生硬,透露着几分不悦。
他倒要听听,百姓是怎么评价何家的。
“新元——”
桑烟拉住贺赢的手,安抚道:“你不要激动,百姓终究不知道真实情况。”
他们还是派人调查一番,才知道何忠文他们不是何家嫡系。
更遑论这些单纯的百姓呢?
说书的又一贯会挑弄人的情绪,难免一些言辞不当。
“嗯。我知道。”
贺赢轻拍两下她的手,随后喊了陆子劲,让他清出一条道儿。
这人太多了,他们挤进去,一是艰难,二是有失身份。
“且让让。”
陆子劲跟手下过来,很快就开辟出了一条道。
贺赢揽着桑烟进去,里面人很多,没有空位。
他便选了个靠前的桌位,一人十两银子,请他们离开。
那桌坐了八人,没想到还有这好事,都乐滋滋拿钱让位了。
贺赢拉着桑烟坐下。
还喊了小二,点了茶水、点心。
就在这时,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慨叹道:“要说这何氏女何红昭,也是女子中少有的聪慧,奈何幼年时期,被父母以毒饲养……”
桑烟这会才静下心听人说书。
这一听,就觉得说书人的声音很熟悉。
正倒茶的手也僵住了,顿在了半空。
“怎么了?”
贺赢看她这样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桑烟看向说书台的方向:“新元,你听,这个说书人的声音——”
她觉得声音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贺赢经她提醒,仔细一听,眉头随之紧皱:竟然会是他!
“……如今,何红昭下落不明,恐已经逃出全州,贻害无穷也。”
说书人如是唏嘘,结束了今晚的说书内容。
听客们意犹未尽,皆是唉声叹气的离开。
那帘幕后,隐隐有素色衣袍拂动,像是要离去。
“站住!”
贺赢厉喝一声,随后,拉着桑烟闯了进去。
“还真的是你!”
桑烟验证了心里的猜想,笑道:“冯一乘,好久不见了。”
她还是在都城的清风茶馆见他一面,印象颇深。
那时他也在说书。
贺赢跟他聊得很好,仿佛交情很深的样子。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全州。
贺赢也很意外冯一乘会出现在全州。
当初,他安排他处理好伏州骗奸案,就回朝为官,结果他倒好,抗旨不尊,跑全州来了。
现在,君臣相见,他倒是一脸淡定。
真是胆大包天!
“见过二位贵人。”
冯一乘看到两人,惊愕片刻,便恢复了自然,还笑着行了个得体的礼。
随后,躬身一请:“故人相聚,不如入内一谈?”
他这个人颇有城府的。
刚刚见到贺赢,心里还有几分慌张,现在已经调整过来。
外人看来,就像是好友叙旧一样热络。
贺赢也不想声张,冷哼一声,带着桑烟,跟他上了二楼。
他倒要听听,这个冯一乘还有什么好谈的!
桑烟察觉到贺赢的怒气,却不知两人有何矛盾。
冯一乘看着便是有颗七窍玲珑之心,怎的就惹到他了?
两人跟着冯一乘进了一间房。
等门一合上,冯一乘就掀开衣袍,下了跪,给两人行了大礼。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他的礼节很郑重。
就连表情也没了刚刚的轻松,而是变得严肃而庄重。
“冯先生,快起来吧。”
桑烟虚虚扶了一下。
贺赢没说什么,拉着桑烟坐到了软榻上。
冯一乘还跪着,抬头看两人并坐,心里泛起一丝波澜:帝后感情甚笃。琢之,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记得你?
软塌上架着一张茶桌。
桌子上还有一壶茶。
贺赢看到了,摸了摸茶壶,还温热着,便倒了一杯茶,涮了涮杯子,泼在了地上,随后,又倒了一杯,放在鼻间,闻了闻,觉得茶还不错。
这里应该是冯一乘的卧房。
冯一乘向来会享受,这卧房的摆设很精美雅致,包括这茶,清香而沁人心脾。
他跟桑烟逛了许久,确实口渴了些。
“你也尝尝?”
他是喝过了,才给桑烟喝的。
当然不是给她剩茶,而是怕有毒。
桑烟也没在意这点小细节。
他让她喝,她就喝了。
喝两口,品了一会说:“不错。香香甜甜的,有点花茶的感觉,余韵很长,让人心情很舒服。”
说完,又倒了一杯,递给他:“你多喝点。消消火。”
贺赢便接过来,一口一口喝着。
同时,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似笑非笑:“冯大人,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话放在我们二人身上,也不违和啊。”
这就是一句调侃的话。
冯一乘听到了,身体却抖了一抖,装出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他这是在给贺赢面子,降低他的怒火。
“皇上恕罪。”
冯一乘低头认错、求饶。
“恕罪?”
贺赢音量一抬,随后一挥手,把手里的杯子砸在了冯一乘的脚下。
“冯一乘,朕向来赏识你,所以由着你,纵着你,结果你就这么愚弄朕?”
他给了他怀念亡友的时间,让他辞官散心。
结果呢?
一散多年,没完没了。
如今知道他在全州,竟然避而不见。
如果不是他今晚出行遇见他,他显然没有拜见自己的意思!
简直放肆!
“新元,有话好好说,别生气——”
桑烟一旁轻拍着贺赢的胸口,心道:得。今天晚上想让他开心的努力又白费了。
“你让我怎么跟他好好说?”
贺赢也委屈:“朕说了几次,让他速速回朝为官,结果他呢?他徒有满腹才华,却在这里给人说书?”
他怎么能不生气?
他如此看重的人,宁愿当个说书先生,都不愿意回朝为官。
真是打他的脸!
冯一乘很乖觉地跪在地上,不闪不躲,也不辩驳,就由着对方发/泄怒火。
顶多回一句:“草民有错,皇上恕罪。”
贺赢觉得自己一拳捶在了棉花上。
他还能说什么?
杀是杀不得,也不舍得杀。
骂几句?
对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蠢样!
“你、你废话少说!”
贺赢冷着脸下令:“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过几天随朕一同回宫!”
冯一乘岿然不动,还跪在地上,清隽面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他低头一拜,说:“草民不愿回宫,请皇上成全。”
贺赢:“……”
他怒极,很想一脚踹在冯一乘的身上。
但到底看中冯一乘的才能,没下得去脚。
“放肆!冯一乘,你这是抗旨不遵!”
“皇上,草民身在天下,心在朝野。”
冯一乘不慌不忙地解释:“草民一直在外游历,没有回朝,并不是耽于玩乐,而是为了了解天下实事,也是为皇上探取天下消息……”
“好!”
贺赢冷笑:“很好。那你说说,都替朕探了什么消息?”
他喝了一口茶,端正了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桑烟也好奇地看着冯一乘,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消息来。
于是,冯一乘便说了:“草民听闻七八天前,北祁皇帝病重,太子祈光烈坠马昏迷,至今未醒,北祁朝野大乱,只能由九皇子祁无涯暂时执政,方才稳定。”
“什么!”
桑烟猛然站起来,直接震惊出声:“祁无涯上位了?”
这才多长时间?
祁无涯竟然已经执政北祁!
那北祁皇帝跟祁光烈的事情,定然跟祁无涯那个疯子脱离不了干系!
贺赢也这么想,也同样震惊:“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些跟朕说?朕就在州府,冯一乘,你可真坐得住!”
他更生气了,觉得冯一乘不仅胆大,还很没分寸:若是他能早些知道这消息,兴许有机会阻止祁无涯执政,甚至支援祁光烈。要知道,祁光烈满脑酒色,比起祁无涯,要好拿捏的多!哪怕他重伤昏迷,他也可以选择扶持其他皇子!无论谁执政北祁,都要比祁无涯执政好!
怎么就是祁、无、涯、执、政、了!
贺赢瞪着冯一乘,眼里愤怒又失望。
冯一乘看出皇帝的不满,心里也很苦涩:他其实得知这消息,是亲身游历到北祁听到的。他在北祁得知消息,正要回来,结果就被祁无涯发现了。也不知他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北祁,派出不少人拦截他。他还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平安从北祁回来。
但这件事情,他不能说。
他这个皇帝,敏感多疑,若是说他去了北祁,指不定要误会什么。
“皇上,草民也是才得知消息,以为过去这么久,皇上该知道了。没想到……皇上不知。”
后面声音越来越弱。
他觉得自己言辞不对,那么说,好像在小瞧皇帝。
果然,皇帝不悦了。
“你这么说,还是朕消息不灵通的缘故了。”
贺赢这会冷静了,也很尴尬:他一个皇帝的消息网竟然不如一个“草民”!他那些手下,都在混吃等死吗!
“皇上恕罪。草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朕不管,等朕回去,你也跟朕一起回去!”
贺赢没耐心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当务之急,他要回州府,彻查北祁之变。
“我们先回去。”
贺赢拉着桑烟的手,临走前,厉声说,“你给朕老实待在全州。别再乱跑。朕会派人盯着你。”
冯一乘:“……”
这是他不敢面见皇帝讲述北祁之事的主要原因。
他就知道,一旦见了皇帝,就会被迫回朝。
到底还是没躲掉。
“草民送皇上。”
他含笑相送。
心里则想:跑肯定是要跑的。只要没盯住,他肯定要跑。
贺赢不知冯一乘所想,离开茶馆时,先吩咐了陆子劲:“留下两个人,好生保护冯先生的安全。记住!要日夜寸步不离!”
陆子劲知道皇帝重视这人,忙应了:“是。”
他留下两个心腹,让他们盯住了。
贺赢看着还很热闹的街市,转向桑烟时,一脸歉意:“阿烟,今晚的乞巧节——”
今晚的乞巧节,只能到这里结束了。
“我明白。快回去吧。”
桑烟想着冯一乘的话,哪还有游玩的心情?
“我们往后还有很多机会,当务之急,先证实祁无涯的事情。”
冯一乘是不会说假话的。
祁无涯真执政了?
一想到他的手段,她的心里就冒出浓浓的不安:这天下,恐怕不太平了!
夜近子时。
贺赢带着桑烟回了州府,叫上高文亮、陆子劲等人商量对策。
虽没有收到确切消息,但他还是相信冯一乘的话。
“北祁竟有如此巨变?”
高文亮惊得目瞪口呆:“皇上,微臣没听到一点风声,敢问这消息是从何而来?”
他内心有些不信的:这距离祁光烈跟大贺议和,才过一个多月,那祁无涯有那么大的本事,将北祁搅得天翻地覆?
陆子劲不像他那么好奇消息来源,而是思考对策:“祁无涯此人心狠手辣,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贺赢坐在上位,手指搭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敲着,一张俊脸阴沉沉,没说话。
桑烟坐在他身边,忧心忡忡:这安稳日子,又要到头了。贺赢的毒伤还没彻底痊愈呢。
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
随后是什么重物落下的声音。
众人听到了,都一脸警惕,向外看过去——
裴暮阳推开书房门,匆匆进来,急道:“皇上,信使来了!”
他声音落下,几个太监扶着一个浑身滴血的士兵走进来。
那士兵满面污血,看不出面容,但看得出虚弱至极,身体软塌塌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昏过去。
但当他跪到地上,背脊笔直,粗喘着气息,吐字却清晰有力:“皇上,荣帅旗下先锋军荣炳来送密函。”
他是荣野的弟弟。
这会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浸血的锦囊。
打开来,锦囊里是一个金色的方形机关盒,而盒子里就是密函了。
裴暮阳立即拿了机关盒,呈到了贺赢面前。
贺赢看到这里,也知道消息为何迟缓了:“你遇到了北祁的截杀?”
荣炳点头:“是。还好属下幸不辱命。”
“辛苦了。”
贺赢接过机关盒,没急着打开,而是让人带他下去治伤:“让柳御医去给他看伤。用最好的药。”
“是。”
裴暮阳应下后,示意刚刚几个太监扶了荣炳出去。
贺赢才扭转机关,打开机关盒,拿出里面的纸条,开始看纸条上的内容。
他之前那么久没说话,就是在等荣野的密函。
冯一乘能收到消息,那么荣野肯定会收到消息,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手上。
一切如冯一乘所说。
北祁——政变了。
桑烟一旁惴惴不安,下意识抓住了贺赢的胳膊。
她多希望冯一乘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
她跟贺赢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
如果祁无涯真的拿下北祁,恐怕不日就要对大贺下手。
一想到祁无涯那张邪魅阴冷的脸,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但就怕祁无涯那种脑子有病的。
贺赢察觉到桑烟的恐惧,努力平复自己烦闷的心情,轻哄道:“阿烟,别怕,有我在,我绝不会再让你遭遇那样的事情。”
她在祁无涯手里吃了那么多苦。
这一次,若真和祁无涯对阵,他必砍了他的手脚、挖了他的双眼。
让他肖想他的女人!
高文亮跟陆子劲看到帝后温情,默契地低下头,很识趣的装瞎。
他们太了解皇帝对皇后的情意了,当初能抛下皇位,带着数人进普罗国,这岂是一个帝王能做出来的?
“嗯。我信你!”
桑烟紧紧抓着贺赢的手。
余光则看着纸条:“我能看下吗?”
那纸条隔着金属制成的机关盒,都有被鲜血浸染的痕迹,可以想见,刚刚送密函的人经历了怎样的凶险。
贺赢没一点犹豫,就把纸条给了她。
上面信里的内容,跟冯一乘所说,别无二致。
北祁皇帝在行宫养病多日,骤然病逝。
太子祁光烈带人奔丧,途中坠马,昏迷不醒。
祁光烈排行第三,在他之前,两个皇子早早夭折,在他之后,四皇子病弱,五皇子、六皇子涉嫌谋杀太子,暂时囚禁于各自的皇子府,七皇子、八皇子率先推崇九皇子祁无涯代太子执政。
桑烟看了一遍,一针见血:“我敢说,北祁皇帝跟太子同时出事,肯定是祁无涯做的孽。”
那个疯子绝对做得出弑父杀兄的事!
贺赢跟桑烟同一个想法,也觉得祁无涯弑父杀兄,是个丧尽天良的恶徒!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人,在挟持桑烟的时候,却不肯伤她半分。
他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那个混账玩意,是真的看上了他的阿烟!
他压着杀人的燥火,将密函拍在桌上,怒道:“北祁太子昏迷不醒,估计是永远醒不来了。他已经是废人。如今祁无涯执政,假以时日,定然要进犯大贺。”
高文亮听了皇帝这么说,立刻跪到地上表忠心:“皇上,微臣愿意带兵前往北祁,支援荣帅!”
大贺跟北祁议和后,虽将三座城池还给了北祁,但荣野一直带兵守在边境,更是暗中在北祁附近活动。
这些都是贺赢默许的。
两方都知道那议和不过是权宜之计!
所以高文亮有此进言。
大丈夫自然要带兵打仗、建功立业。
想他高家,也不是文官出身,怎能偏安一隅做个州官?
陆子劲也跪地道:“属下也愿意带兵前往。”
贺赢见两人这么说,还是很满意的。
他就欣赏血勇之人,忍不住点着头说:“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他或许应该趁北祁政变的时候,发动攻击。
但战争才结束,议和才一月,他率先撕毁盟约?
“不可!”
桑烟看出贺赢的想法,摇头道:“战争,不可!”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她。
高文亮跟陆子劲都露出困惑的目光。
贺赢还算淡然,只温柔看着她,笑问:“阿烟,为何不可?”
桑烟抿了抿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还不到战争的时候。一是盟约在前,率先毁约,出师无名。要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二是北祁还不够乱。这种时候,大贺贸然发动战争,他们只会兄弟阋于墙,共御外侮。”
“皇后所言极是。”
高文亮点头称赞,下一句却是话锋一转:“但机不可失。如今北祁势弱,又逢内乱,实乃一鼓作气的好时机。容臣说句冒犯的话,之前若非皇上遇险,荣帅止步不前,不然,定能直取北祁皇都。”
陆子劲也有同感:“皇后,恕属下冒犯,属下也觉得高大人言之有理。成王败寇,名不名声的,全看胜利者如何说了。强者才有话语权。”
桑烟听着他们的强者思维,顿了一会,才说:“你们似乎太小瞧祁无涯了。想想何红昭,三思而后行吧。”
何红昭是个隐患。
她现在很可能逃去了北祁,成为祁无涯的有力臂膀。
一个心思险恶的毒医,杀伤力太大了。
高文亮听到这里,也是一惊:是啊。那何红昭,不容小觑。
“那照皇后娘娘看,该当如何?”
高文亮虚心求问。
桑烟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贺赢见此,鼓励道:“阿烟尽可畅所欲言。”
桑烟得了他的鼓励,才继续说:“我总觉得,祁无涯敢在这个时候上位,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不鸣则已,往往一鸣惊人。他沉寂这么多年,绝不可能像在普罗国展示的那样弱。所以,现在派兵攻打,恐怕会正中祁无涯下怀。一个根基不稳的执政者,如何快速掌握实权?战争!如何收复民心?战争!战争会毁灭一切,也会建造一切!”
她说这些时,语气很平静,甚至语速都放得很慢。
但每一句,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贺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执政之路。
他就是战争的获利者!
当初,他就是靠战争迅速夺取兵权、收获民心。
“阿烟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贺赢抚弄着她的头发,笑得开怀:“阿烟颖悟绝人,世无其二。”
桑烟:“……”
倒也不需这么夸。
不过是历史看多了。
陆子劲正听得起劲,忙说:“还望娘娘继续解惑。不能发动战争,那要怎样做?”
“你们这些个——”
贺赢叹口气,“蠢货”二字,到底没说,也是给他们留些颜面。
桑烟便继续说了:“古人有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那祁无涯暗害父兄之事,便可传播出去。一个弑父杀兄的禽/兽,怎能坐稳位子?当然,除了传播这个消息,还要多加防备。比如,往边境调遣医士,加大医学研究,以防边境士兵及百姓遭遇毒害。”
她说了两个方法,有攻有防。
陆子劲很是敬佩:“娘娘睿智,真乃奇女子也。”
桑烟:“……”
她真没那么厉害。
这会被夸多了,就很心虚。
而她一心虚,便谦虚自省:“我就是纸上谈兵,具体如何做,还要你们商议。”
她说的那些,落到实处,可能效果并不好。
传播负面消息,搞舆论战什么的,如果当权者不在意,杀伤力并不大。
而且医学发展很难快速进步。
何红昭依然是心腹大患。
或许暴力进攻,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没发生的事,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