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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风月—— by温十九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26

她触到梁家劲的手,轻声道:“我也没想到,那天晚上他会突然间那么疯,好像吃错药,根本不受控…………”
梁家劲对此表示万分理解,甚至反过头开解她,“没事,他发疯证明他在乎你,任何人想从你下手威胁他,都要想清楚后果。”
“阿劲,我没有……”她当然没有,关于他的身份,她一个字都没有讲,也没有必要。
梁家劲翻转手腕,反而按在她手心上,“我知道……看来有些事是我没做好,留下破绽让人怀疑,受这一棍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我确实低估他,他太敏锐,同他做敌人,看来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说完,勉强笑一笑,是自嘲也是无可奈何。
燕妮在他身上窥见一丝一缕属于读书人的文弱气息,她往深处想,或许他根本不叫“梁家劲”,或许他的年龄、背景、性格都是虚构,但什么是真呢?
她亦分不清。
她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要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回兴义同他做好兄弟?”
梁家劲说:“我已经是明牌一张,没得玩了,但他想玩,我就继续陪他玩下去。”
燕妮皱眉,压低声音,表情神秘莫测,“你不怕他……”
梁家劲被她的夸张反应逗笑,握了握她放在床边的手,笑着说:“怕什么?怕他杀了我?”补完她的话,自己都觉得荒谬,他翻折左手枕在脑后,两只眼望向天花板,大约是在回想往事,又或者是在怀念故人,“你还不够了解他,燕妮,如果你足够懂他,你就一定知道,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癫,实际精明谨慎,成熟果敢,做任何事之前他已经反复估量风险与收益,够赚才去做。所以,杀了我除了泄愤,对他有什么好处?你放心,他不是那种逞一时之快的古惑仔,他是生意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自己沾血。你看他对付雷耀东同孙达光就知道,一招离间计,兵不血刃解决问题,连我都佩服…………”
讲述陆震坤的光荣事迹,他竟然也两眼放光,满含崇拜,欣赏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毫无意外,他继续感慨,“陆震坤这个人,够大方,够义气,又够聪明,如果我不做卧底,我一定跟他一辈子。”
燕妮道:“幸亏他发现及时,否则再发展下去,我怕你就此爱上他。”
梁家劲笑起来,这回是真心实意,由衷开心,“所以他对我做这些事,我并不怪他,毕竟是我出卖他在先,他肯留我一条命,已经很大度。”
“OK,是我不懂你们之间的兄弟情。我今天见到你没事,就算任务完成,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同陆震坤一个字都不会讲,我全程置身事外,自动失忆。”
“多谢你。”
“不客气。”
“但有一件事我不希望你忘记。”
“什么?”她以为梁家劲的卧底任务就此结束,没想到他仍然“职责所在,心系警队”。
梁家劲先向四周看一看,确定无人窃听,这才神情严肃地同她讲:“我告诉过你,我跟在他身边,最重要的任务是一张光碟。”
她反应迅捷,很快想起关键词,“洗钱、放贷、叠码仔?”
“嗯。”梁家劲眉头深锁,斯斯文文一张脸,如同扑克牌老K一般刻板严明,“我想你已经听说过曾生。”
“陆震坤的大老板。”
“曾生全名曾庆春,现警务处副处长,直接指挥政治部在本港的一切行动。你知道,政治部名义上隶属于本港警队,实际上直接隶属英国军情五处,主要负责收集情报以及多种秘密任务。”他越讲声音越低,仿佛正同她讲述阴气森森鬼故事。
燕妮听到她本以为穷此一生都不会接触到的名词,思维不可自主地游离到荒山野原,剩空白一片,两只眼失焦,瞳孔里空荡荡,魂魄仿佛都在天花板上飘。
而梁家劲不顾她的呆滞,继续说:“现在这班人眼看就要滚回英国,所以做事愈加放肆,洗钱、放贷、政治献金、秘密活动,任何你想得到的金融犯罪他们都在做,所以燕妮……那张光盘关系的不是陆震坤一个,甚至是全港六百万人的生计……”
“等等,你刚才说政治部隶属本港警队,曾生又是警务处副处长…………那你…………你才几级?你上司又是什么等级?竟然敢同政治部作对?偷出光盘交给你,你又能做什么?”
“很好,你问到重点。”梁家劲由衷赞叹燕妮的敏锐,“双头鹰两颗头,一颗向南,还有一颗向北,有人想两头通吃,但聪明人会在适当时候选好队伍。”
“什么意思?”她对政治天然懵懂,根本猜不出梁家劲的深奥谜题。
他对此微微一笑,“我现在是差人,九七之后,我更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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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快完结啦,好开心啊,明天争取双更啊!把话撂这,不双更我是狗!

香江风月 109
梁家劲与她谈理想,就如同陆震坤同她谈天父,合理中透着荒诞,荒诞之中又掩藏真心,真真假假,充分体现人性复杂。
燕妮衷心感谢两位男士对她所进行的亲历教育,令她今后面对任何多面人都能从容冷静,等闲视之。
“所以九七之后,我应当称呼你总督察?还是更高称谓?”她直切重点,让梁家劲都难堪到只能选择垂下眼,看别处。
“燕妮,我不是单纯为了升职做这些。”
“当然,人人都有理想,我们不去否定任何人。”她想一想,接下去说,“陆震坤太狠,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和他作对,况且我与他有约在先,三个月时间一到,他就送我去英国,从今后再无瓜葛…………”
“你认为他真能舍得放手?”未等燕妮讲完,就被梁家劲打断,言语之中是难以遮掩的嘲讽。
不过燕妮并不认为受辱,因她讲着讲着连自己都气弱,重重往事历历在目,桩桩件件都表明,他对她的控制欲一次比一次深,投入亦一次比一次重,说他到时间会轻易放手?三岁小孩都不信。
燕妮语迟词穷,紧咬下唇思考再三,到最后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而梁家劲继续他的论断,“你不相信,愿意等,也无所谓,反正我的时间还长,但你错过入学周期,要再等一年,一年后发生什么,谁都猜不到。”
她面色凝重,紧抿嘴角,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梁家劲则乘胜追击,再接再厉,“其实以你的成绩,不参加联考也有机会去剑桥,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帮助,一点点能量,就可以鱼跃龙门,改变人生。”
“你在诱惑我。”她忽然间抬起眼,盯住梁家劲,似笑非笑模样,大约是将他的私心看透,“陆震坤许诺我百万现金和名人推荐,保证我能在秋季顺顺利利去剑桥。阿劲,你想让我替你做事,也拜托你至少拿出百分百诚意,不要只是动动嘴皮,谈谈理想,你知道的,我是典型港女性格,现实又刻薄,无利不起早。”
“只要你愿意,我会去向上级争取。”
“我建议你直接向北京争取,不要又找直接上级,辗转多层浪费时间,最后就算成功也无法体现你的重大作用。”
梁家劲受她教训,难免面色难堪,却又无处反驳,只得闷声应,“好,我会去努力。”
“我只是建议,并不代表我答应。”陷入感情泥淖的女人实在愚蠢,即便头脑发出指令,推算陆震坤九成九不会信守承诺,但情感上仍然愿意再信他一回。
面对她的强硬姿态,梁家劲只余无奈,“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愿意被动去等,在我的认知里,你凡事都要掌握主动,把生活调整到可控范围内才甘心。”
燕妮道:“人都会变。”
梁家劲追问:“所以你的变化是因为他?”
“谁?”
“明知故问。”他忽然间笑起来,换一个探究眼神望向燕妮,“是不是……其实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你也不想走?”
“痴线,绝对不可能。”她立刻否认,斩钉截铁,不留余地,更是唯恐自己后悔一般,再次强调,“只要有机会,我马上头也不回就走。你以为我是花痴?他给我一点甜头,我就立刻爱到难舍难分,至死不渝?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也太小看女人。”
“那好,不如赌一把。”一切正中他下怀,他需努力克制,才能避免得意神采爬上眉梢。
“赌什么?我和你,有什么可以赌?”
“就赌你刚才那句话。”梁家劲看向燕妮的眼里,多出几分期许,“赌你面对离开他去剑桥的机会,会不会头也不回就走。”
“你好像相当有信心?”
“我相信我的男性直觉。”
“那你一定输。”她抬头看钟,与梁家劲谈话已超过半个钟,足够体现他与她之间的深厚友谊,于是站起身,拍一拍梁家劲肩膀,“好好养病,早日康复,我还有事,bye……”
“赶时间回去温书?”
“恭喜你,再一次猜对答案。”
梁家劲低声感慨,“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的执着。”
“不如形容我倔强如牛。”
“好像也差不离。”
“好了,下次再见面时希望你已经能够下床走路。”
“但愿——”
挥一挥手,燕妮与梁家劲道别,并没在病房内留下难舍难分情节。
街道上夕阳无限好,晚霞似朝阳,临走时分依然光芒万丈,只可惜人人低头赶路,大家都忙着搵钱,没人有心情抬头欣赏日复一日的斜阳晚照,雨后晴天。
但梁家劲的告诫,多少在燕妮心中投下阴影。等当晚十点,陆震坤带着酒后微醺出现在燕妮房间,她的脸上除了嫌弃,还多出几分怀疑——
对自己的怀疑。
难道她当真烧坏头脑,不知不觉间已爱上面前这位人渣?假设飘过脑海,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你看着我干什么?怎么?总算发现你面前这位男士英俊非凡,秀色可餐,想扑上来对我为所欲为是不是?没关系,我怎么样都可以,任何方式我都配合你……”他穿着教士服,显然刚从教众的欢呼声中抽身,却还有时间饮酒发昏,做完所有戒条禁止行为。
燕妮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拿起那只挂着保险箱钥匙的钻石项链在眼前摇晃,“我想你已经平安度过危机,所以是不是应该把钥匙还给你?”
见她突然面容肃穆谈正事,陆震坤难免露出失望表情,从沙发上起身,脱掉教士服,顺手一扔,双手撑在她书桌前,与她隔一根项链面对面,“我陆震坤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收回,特别是对女人。”
“我是冷血动物,陆生,我怕你将来后悔。”
“开玩笑,要我后悔?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我现在就可告诉你,没可能!”男人的自信心与酒精一起充分发酵,得出高浓度自大与狂妄,根本不能以常理推断。
燕妮已知无法与他沟通,便打算默默收起项链,再做其他计划,谁知他突然攥住她手腕,两眼泛光,郑重却又带着痴狂,“嫁给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还去读什么书?上什么剑桥?剑桥法律博士照样等我签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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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双更失败。
另外不要着急哈,结尾没那么快,也不是be,只是我现在要开始收尾工作啦,应该还有个三万字差不多了。

香江风月 110
燕妮似乎被他说动,竟然停下动作,笑盈盈望向他,“嫁给你?从此以后住豪宅开豪车,成日研究珠宝手势同奢侈皮包,进进出出都与富太太们结伴,下午茶、晚宴、拍卖会来回穿梭,是这样吗?陆生。”
她眼底真诚,笑容美满,令陆震坤都陷入迷茫,不知她所有讲话内容是真是假。
他懵懂地跟从她的指引点头,“是啊,难道你不喜欢?”
“难道我应该喜欢?”
“人人都喜欢,人人做梦都想得到,凭什么你不喜欢?”
“所以我说我和你不是一类人。”她将项链随手扔在桌面上,嘴角夫妻一抹释然,此刻许多未接谜题在她心中都已翻出答案,她能比先前更加坦然地面对自己曾经摇摆不定的那颗心,“我的人生目标从来不是嫁人冠夫姓,我只想做我自己,以及过我想要的人生。男人,可以锦上添花,但绝对不是雪中送炭,你明不明白?”
抬眼看他,一张被上帝眷顾再三的脸,实在英俊迷人,同时也愚蠢到迷人,令她连叹气都带着惋惜,“我只能说……陆震坤,从前和你拍过拖的女人,每一个都好善良,充分用她们的宽广胸怀陪你演戏,填埋你日益疯长的自信心…………”
“阮燕妮——”
“OK,我承认我在嘲讽你。”或者是因为百无聊赖,她再一次把项链拿起来,在食指上反复缠绕,来来回回低头拨弄着那只小巧玲珑却价值千金的小钥匙,“实际我又有什么资格嘲讽你?我自己大脑里都是一团糟…………”
好在她的犹豫踟蹰在酒后的陆震坤眼里一律不存在,他只可怜自己那颗再度被践踏的心,讨债一般向她追诉,“燕妮,你难道没有听出来,我在想你求婚!”
“求……求婚?”这两个字一出口,连她都惊讶到口吃。
“当然是!”他只差捶胸顿足,口吐鲜血,“钻戒要多少克拉?聘礼要几担?房、车都是什么要求?只要你开口,我马上写支票。”
她哑然,“你以为我要的是这些?”
即便每一分钱都代表拳拳赤子心,她也无法说服自己为此就范。
但陆震坤头脑灵活,反应迅敏,当下便张口,“我爱你。”
“开什么玩笑?”这三个字由他来说,连听惯他胡说八道的天父都不会信。
陆震坤随即握住她双手,诚恳真挚,堪比电影当中求婚典范,“不要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敢信。但我很肯定,我不想离开你,即使你对我从来没有一分好脸色,我还是自甘下贱,一次又一次贴到你身边……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陆震坤……我陆震坤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真心话越讲越艰涩,越想越难过,到最后竟然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反复深呼吸,反复隐忍,似乎在这段感情里承受着天大委屈,比王宝钏更苦,比孟姜女更凄凉。
好在燕妮善解人意,替他将难以说出口的话讲完,“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一个女人,是不是?”
“不是!”斩钉截铁地否认完,他猛地转过头,似乎对面前的女人极度厌恶,一眼也不想多看,但谁料到十秒钟之后,他竟然梗着脖子,暴露青筋,咬紧牙关憋出一个字,“是!”
仿佛面前是万丈悬崖,他正要舍身成仁,壮烈赴死。
他这副英勇慷慨模样,把燕妮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因此更惹得他恼羞成怒,转过脸来愤愤然盯住她,为他那自以为一生一次且纯洁无暇的爱情高声质问,“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没什么……”燕妮摇了摇头,说,“我不会答应你。我有我要走的路,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我希望你能明白。”

香江风月111
“我不明白!”他愤怒地捶打在书桌上,引出一阵闷响,燕妮身体向后仰,企图躲避他的恼羞成怒。
她循循善诱,耐心教导,“那你就花时间,好好想,总能想明白。”
“阮燕妮,是不是没有心?”
“傻问题,我当然有,只是全都贡献给我自己。”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女人。”
燕妮摊开双手,“那你现在见到了…………”
“是,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一枪打死你!”他当真懊恼,修长十指穿过头发,又抓又挠,展现的只有狼狈,没有半点风度。
他越是如此,燕妮便越是自如,甚至享受起站在高处静静观赏对方痛苦的快感。
只不过现实发展出乎意料,很快她便狠不下心,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作壁上观。
她叹气,“也许你可以试一试转移注意力。”
他转过背正对她,顶着一头鸟窝一般的乱发,说任何事都显得滑稽可笑,“转移?怎么转移?你教我。”
“嗯…………”她对上一双真诚求教,亮晶晶的眼,话到嘴边忽然不忍心讲出口。
但燕妮是谁?素来以铁血无情著称,她对陆震坤的怜悯只够换取三秒钟同情,“也许你可以换一个女伴,或者多几个女伴,试一试新感情,或许人生都拥有新方向…………”
她说得隐晦,他听得头疼,双手撑腰,如同八月孕妇一般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愁不堪言,“你当我陆震坤是个水性杨花的人渣?见一个爱一个,不挑人的?”
她闻声抬头,愕然模样望住他,“难道你不是?”
“你——”他气得仰头,深呼吸,思考再三,强令自己冷静,“我现在头晕眼花,大脑缺血,你帮我打电话Call白车,就说我被女朋友气到脑溢血,需要急救……”
说话间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话,当真两眼一黑,跌跌撞撞躺倒在沙发上。
留下燕妮无奈起身,去试他鼻息,确定他还活着,才拿起电话,向医院求援。
很快,救护车赶到。
阮益明与阮宝珠通通出门看热闹,一个两个并排站门边,明明是满眼好奇却又不敢上前来向燕妮打探消息。
到最后还是只有燕妮陪同陆震坤上救护车,听警笛声蜂鸣,一路疾驰到医院。
陆震坤躺在病床上呜呼哀哉,做完CT医生当真提醒他,“饮酒之后最忌讳情绪激动,你还年轻,凡事要理智,否则遭遇脑溢血,半身瘫痪都有可能。”
陆震坤紧闭双眼,哼哼两句就当回应。
倒是燕妮,被医生的话拓宽新思路,未料到世上当真还有“气死人”这类方法,能够兵不血刃解决问题。
等医生走后,病床上的陆震坤显然没能预想到燕妮的“新思路”,他依然沉浸在差一点被气死的悲惨境遇之中,半眯着眼,哼哼唧唧摸到燕妮手腕,“听见没有?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要被你活活气死…………你知不知道这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对待病人,燕妮尽能力保持基本耐心。
“证明我对你的话反映强烈,冤情震天,古代贞洁烈女都不如我贞烈,一句话就宁死不屈,拼死反抗,死都不认…………”
“还有什么死字成语?慢慢想,不着急。”
可恨他只念到高一便被学校开除,知识储备匮乏,想来想去都没答案,最终只能气息奄奄地讲一句,“没有了……”
他又输一局,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经输成习惯,并未感受到强烈的受挫感,反而是熟悉情绪扑面而来,丝毫不慌。
隔了许久,他问燕妮,“我和你之间,难道真的没有可能?”
或是为了断绝自己的回头路,燕妮想也没想便坚定摇头,“不可能。”
“如果我不想放手呢?”
“你会后悔的。”经历陆震坤的反复试探,她已经变得平静且凶恶,不需要咬牙切齿,也不必凶神恶煞,毫无表情已经足够显露她的决心,“你一定会后悔的。”
“嘁——”谁想到他嗤笑一声,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不屑道,“没想到我陆震坤出来混十几年,到头来居然要被学生妹威胁,你以为我会怕?”
“我从来不自以为,希望你也不是。”
“哼——”越说越是生气,未免再度晕厥,他索性转过身体背对她,发誓再也不与她多说一句话。
燕妮则劝说自己,带着赎罪心情,陪同他在医院度过无聊一夜。
出院后陆震坤神清气爽,燕妮却心事重重。
他已经讲得很明白,他计划否定前言,不再依照约定履行责任,这让燕妮愁绪满腹,面对强大敌人,她想破头也想不到可行办法用以反抗。
但危机临近转机,她也没料到,一日午间休息,竟然收到同窗传来纸条,纸条上写着“福记冰室等你,梅。”
阿梅居然神神秘秘单独约她见面?
燕妮将纸条捏在手心里,犹犹豫豫不知应不应该赴约。

香江风月112
头脑被疑惑占据,她忽然间想起在病房门口偶然偷听到梁家劲与阿梅之间的对的话,她不信梁家劲是八卦无聊长舌妇,毫无目的就与阿梅将她的隐私事。
燕妮抬眼看钟,发觉时间尚早,于是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投掷到垃圾桶里。
福记冰室内,阿梅等得很心焦。
一来是不确定阮燕妮会不会赴约,厌烦空等;二来则是心存不甘,并不认为自己应当纡尊降贵与一个小妹妹谈生意。
就在阿梅左等右盼即将耗尽耐心的时候,燕妮穿着白衣黑裙,一套再普通不过的校服,出现在餐厅门口。
她似乎与身边同样着装的女学生并无二致,然而只需一眼便能将她从庸碌平凡众生中摘取而出,如同一颗诺克斯伯格落到一堆蒂凡尼里,俗和雅都刻在表面,三岁小孩都知高下。
阿梅抬高手臂,示意燕妮坐过来。
两人头一次单独会面,心中都在猜疑,不知应当将对方当做情敌、朋友或是陌生人。
阿梅在燕妮面前以长辈自居,够理智忍住心中恨意,牵拉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程式化的笑迎接“新朋友”到来,更招呼她,“想吃什么?随便点。”
燕妮素来一视同仁,都用同一张扑克脸招待与陆震坤相关人类,她打开菜单,点一份流沙西多士与柠檬雪碧,补充生活急缺糖分。
只是流沙西多士还未上桌,阿梅便等不及背诵开场白,“我和你也见过很多次了,只是从前都没机会同你单独聊一聊。”
“嗯,好像是。”燕妮有些心不在焉,她回想上一次也是在这间餐厅,陆震坤将黄毛打得头破血流,不知那位小号陆震坤还够不够胆再来。
而阿梅继续说:“你才十几岁,鲜花一样的年纪,其实我每次见到你,内心都只有羡慕…………”
“嗯?羡慕我?”
“羡慕你青春靓丽,羡慕你人生才刚刚开始,更羡慕你……身边一直有人爱……不像我,人老珠黄遭人嫌,贴上去送上门都被推走…………”阿梅讲着讲着垂下眼睛,捏住个小勺,专心搅拌她面前那杯热咖啡。
很快,燕妮的餐上齐。
她等不及享用,让糖分尽情填满她内心缺口。
而阿梅却在心甘情愿饮“苦”,似乎苦中作乐,吃苦受累才是成年人应当拥有的精神世界。
阿梅放下咖啡杯,香艳口红仍然一丝不花,“我听说你同其他女孩都不一样,你一心一意要读书,还想去英国念名校。其实……我最羡慕你这一点,目标明确,头脑清醒,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听说?听谁说?梁家劲吗?”燕妮抽出桌上纸巾,擦一擦嘴角,眼底含一汪笑,闪闪烁烁似水光,若有若无,“不要紧,你说,我不该打断你。”
阿梅叹一口气,决定更换方式,从头再来,于是沉下脸,换一张严肃面孔,语重心长似长辈,不,应当说是过来人,“看得出来,阿坤很中意你——”
听到这里,燕妮抿嘴去喝饮料,内心只觉得滑稽可笑,仿佛正亲生经历俗烂电视剧情节,陈词滥调讲了又讲,眼泪欢喜说来就来。
但她不敢笑在面上,怕刺激对面“正室大婆”,遭遇咖啡浇头等公然羞辱。
阿梅没在看对面,她正沉溺往事,在大脑编造的甜蜜故事里幸福得无可自拔,“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四岁,吃不饱、穿不好,口袋空空,镇日还要挨打受困,同现在的坤哥、尖东坤相比天差地别。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好衰,互相都不嫌弃,日子过得反而比现在轻松。”
“嗯……”
“我大他六岁,他原本叫我梅姐,可是我同他讲,我不想做他阿姐,我一心一意只想做他的女人。后来他在太平山顶发誓,等他出人头地,一定娶我回家,让我过上等人生活……”
“不错,青梅竹马。”燕妮慢慢嚼玻璃杯上用以装饰的柠檬片,享受着酸到极致的柠檬滋味,同时回想曾几何时,也是在太平山顶,陆震坤远望夜空,如同雄孔雀一般向她展示他自以为是的魅力。
果然男人都是无聊分子,反反复复只会一招。
只可惜女人都是简单动物,反反复复为同一招数陷落自困。
回忆走到最美好那一段,阿梅抬手拨一拨额前蓬松卷发,两只细长妩媚的眼睛闪过泪花,心动一次又一次,真爱仍然如同少年时,“你不知道他从前多可怜,为了他阿妈,就算长到一百八十公分高,也不得不在家受继父折磨,直到一个雨夜,他哭着出现在我的出租屋外,闷头扑到我怀里,哭着说他阿妈死了,被他继父活活打死,那一晚我哥也在,他脾气爆、讲义气要去替阿坤出头,结果一不小心错手打死陈子富,法院认定二级谋杀,入狱十五年。所以阿坤才一直说他欠我们,这么多年来,他不论多困难,年年都要向我户头汇款,所以我一直以为等有一天他做到兴义话事人,一定会新手约定,娶我过门,直到…………”
阿梅的眼睛终于看向燕妮,而燕妮也十分自觉,接下她的话,“直到我出现?”
阿梅点头。
燕妮只觉得剧情走向越发狗血,狗血到她作为观众都要忍不住暴躁地踢开电视机,何况身在戏中?
她只想逃。
然而现实是她抬起右手撑住额,企图以此顶住层层下压的烦恼及愁绪。
燕妮说:“你要明白,下个月我就走,我从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你和陆震坤之间的阻碍。”
话中话她没能说出口,毕竟面对一张痴情面孔,她着实狠不下心告诉她,陆震坤对她、对的刀疤都是利用,根本没有真心可言。
想来可笑,昨晚她还被陆震坤指控为当今第一冷血动物,无情无心无知无觉,生来就为践踏他那颗可怜心脏,没想到他自己亦是同道中人,狠心绝情并不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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