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掌控—— by知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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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城跟傅怀对视一眼,摇头。
傅怀道:“你们这样的关系,不常来也正常。”
沈流苏掀唇:“我们什么关系?”
傅怀噎住,好半晌才答:“年前拍卖会我们可是都看到了的,你跟四哥举止那样亲密。”
话已经说到这里,聂川茶水喝了两三杯,颇有些听不下去,插话道:“你们就没想过四哥清风霁月,为何就跟老板娘举止亲密?”
“还能是什么,老板娘这样的大美人谁看了不沦陷,再说,你不也……”
“傅怀!”聂川似乎对他后面要说的话很敏感,黑着脸将其打断。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怪异,顾景城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经。
沈流苏也许是才被席文莱刺激过,现在脑子发昏不太正常,情绪也不太高,喝光了杯中的茶水后,一脸平静地看向对面的俩人,启唇道:“虽然年纪比你们小,但按道理,你们该喊我一声四嫂。”
撂下话,她便起身拉门离开。
屋内静止一瞬,傅怀几乎跟顾景城同时骂出声:“操,完了。”
闹了乌龙不说,今天这话捅到季司衍那去,迟早遭季司衍报复。
顾景城深吸了一口气:“我怎么就没将这俩人联想到一块儿呢。”
傅怀:“……让我静静。”
聂川嗤了一声,才想倒茶,被傅怀大骂一声:“聂川你个王八蛋一早就知道老板娘就是四嫂!”
聂川举杯,不置可否。
顾景城看了他一眼,无力往后一靠。
沈流苏出门后凭栏听风,站了有两三分钟才提步下楼,路过一号雅间时停顿了一会儿,见门紧闭着,便才重新抬步。
刚下了一格楼梯。
雅间内一阵动静传出,紧接着便是一阵怒骂声:“靠!打人不打脸你懂不懂!”
“滚!”季司衍这一声,像是砸在沈流苏心坎上。
季司衍来了?
季司衍打人了?
沈流转过身,往回走了两步,滋啦啦”一声将门推开,果真见席文莱嘴角挂了彩,顿时拧眉:“你打他做什么?”
季司衍看到她并不奇怪,只是听到她这话尤为不爽:“你心疼?”
沈流苏眸色更深,“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用插手。”
季司衍盯着她,狠戾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只是这拳头刚才打人的时候不痛,这会儿竟一下子传来痛意。
席文莱那张脸倒真是硬得很。
席文莱是心甘情愿挨的这一拳,只是没想到沈流苏会站在自己这边,顿时喜笑颜开,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走过来解释道:“没关系,哥哥抗打。”
“我心情不好,你再喊一声,小心你左脸也挨一拳。”沈流苏目光淡淡,走时又看了一眼季司衍,看不出是何表情。
席文莱怔愣了会儿,问季司衍:“她生你气?你们这架怎么吵得莫名其妙的。”
季司衍舌尖抵在齿关上,想到些什么,直接摔门出去,“聂川,滚出来。”
他喊这一声带了怒意,声音不小,顾景城跟傅怀听到后同时站起,向聂川投去求救的表情。
聂川:“……”
喊的是他名字,这俩货怂什么?
第75章 不是一类人
季司衍进来后看了一眼坐怀不乱的聂川,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傅怀跟顾景城身上。
傅怀主动招认:“四哥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没看出老板娘就是四嫂。”
顾景城瞧见他黑脸,弱弱附上一句:“我也是。”
季司衍就站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也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反而看着聂川问了一句:“她亲口说的?”
聂川回忆了一番:“嗯,看样子是不想让他俩继续误会下去就承认了。”
“那为什么生气?”季司衍毫无头绪。
“生气?”三人异口同声。
傅怀咽了咽口水,立马回想自己刚才跟沈流苏是不是说了什么有的没的,想了一圈,辩解道:“我发誓,绝对没乱说话。”
“她什么反应?”季司衍问。
“你是指承认自己身份时候的反应?”聂川摇头,“毫无反应。”
季司衍:“……”
成,是真生气了。
“要说反应,有一点。”顾景城屈指搭在桌面,看向季司衍,“说到聂川联姻时,她在发呆。”
聂川:“别拉我下水。”
季司衍眯眸,眼神幽暗。
按照这个方向,聂川思忖几秒,看着顾景城道:“你说了一句话,大概是那句话出了问题。”
顾景城一下就紧张起来:“别啊,甩锅不带这么甩的。”
季司衍没空跟他们周旋下去,冷声一斥:“说!”
“我们这类人,最后娶谁都一样。”聂川平静复述。
季司衍猛地抬眸,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猜到了原因,头也不回拉门出去。
傅怀松了一口气,顾景城却担忧问了句:“四哥不会生我气吧?”
“说不准。”傅怀无力,依旧沉浸在老板娘就是四嫂一事儿中出不来。
聂川指腹磨着茶杯,喃喃出声:“或许,四哥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当局之谜,旁观者清。
不管他们是因何结的婚,但不难发现,季司衍这婚,绝对是认认真真结的。
没有提前通知司机过来,沈流苏不想等,便自己步行回云水居,十几分钟的步行时间,穿越人海,走过红绿灯,她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以前一直以为,沈雄一事是心结,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没有爸爸这件事情激不起她内心波澜。
反而是席家的那一堆破事搅得她心烦意乱。
席家人只要一出现,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跟她说,她其实是有家的人,她的家人,正在等她回去。
她的身后,有一个席家。
席远说过这句话,席文莱也跟她说这句话,本就想不通,现在思绪全乱。
又或许,席文莱说的那些往事不足以让她乱了心神。
让她这般生气的。
是他们这些少爷口中所谓的豪门婚姻。
又是豪门。
祖母因为喜欢席越,落得一个被抛弃的下场,最后郁郁寡欢离世。
席玉后来也瞎了眼跟豪门沾边,走了一条常樱兰的路,后来竟还死于沈雄之手。
她呢,她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
她以前一直想不通席玉那么聪明,为什么会看不清沈雄,最后竟还生下自己,而现在,她隐隐有了些理解。
人一旦动情,是缺了理智的。
她忽然庆幸自己跟季司衍在一起无关情爱,如此,便可不用担心自己深陷其中而不得自拔。
可是真的能时刻保持庆幸么。
就因为别人随口说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就已经牵动起内心无数思绪。
她忽然很害怕。
害怕爱上季司衍。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离开季司衍。
可是冷静之后发现,她跟季司衍之间有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想要抽身一走了之,好像也没这么容易。
更重要的是,好像也不太舍得。
回水云居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公园,公园附近是校园路,今天应该是周末,不少的校园情侣十指相扣在这小公园里幽会。
玉兰花开得正盛,漫天馨香,沈流苏脚步一停,就地寻了处长椅坐下。
没一会儿,目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喊了声:“季燕燕。”
季燕燕跟多数女生一样,笑容甜蜜地挽着自己小男友的手臂,右手还提着一杯奶茶,自己喝一口,小男友喝一口。
听到声音后,季燕燕还不太确定,停住脚步四处寻找,直到沈流苏再喊了一声,她视线定格,笑容随之淡下。
沈流苏跟她对视上,正欲起身走近,却见她反应失常,手里的奶茶怦然掉落,她惊恐万分地捡起,拉着小男友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沈流苏当她是谈恋爱被发现了才会惊慌失措。
那小男友听见喊声后不理解她的行为,将她拉停下:“燕燕,有人喊你。”
季燕燕滞住,缓缓平复呼吸道:“她是我四婶婶,我害怕……”
“害怕什么?现在恋爱自由了,就算是家长也不能无缘无故将我们拆散。”那小男生颇有些赌气的意思。
季燕燕立即解释:“不是因为这个……”
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季家的事情她不能随意乱说。
他们说话的功夫,沈流苏已经走了过来,唇角含着淡淡笑意,轻瞥了一眼季燕燕因为紧张而紧紧抱着小男生手臂的泛白指节。
“不认识我了?”沈流苏笑道。
季燕燕吸了一口气,猛地摇头又点头:“不是的,我认识……你是四婶婶。”
“那怎么见我就跑?”沈流苏侧目看了一眼那小男生,已然将自己代入了家长角色,“男朋友?”
小男生点头,说话铿锵有力:“四婶婶好,我是燕燕的男朋友,我叫李泽。”
这俩人的表情加起来仿若在提防什么洪水猛兽,沈流苏被逗笑,解释道:“谈恋爱是人之常情,我喊你不是要质问你些什么,也不是要棒打鸳鸯。”
季燕燕颤着声:“我知道的。”
“知道?”沈流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那你怕我什么?”
季燕燕低头不敢吭声。
手板心上被戒尺抽打的红印还未消退,她咬紧牙关不愿再多说一个字,嘴唇翁动,却半字不发,再抬眼时,她双眸像是隐忍着泪光,瓮声开口:“四婶婶,求你别问了。”
沈流苏一片怔然。
还想问些什么,季燕燕拉着李泽的手逃命似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沈流苏站了会儿,惆怅一叹。
这姑娘生在豪门,却丝毫没有架子,年纪是她那一辈最大的,胆子却是最小的。
想起刚才她的表情,仿佛见她跟见了季司衍一样。
脑里将季司衍这三个字定格,沈流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无声一叹。
第76章 亲自挑选的金丝雀
沈流苏前脚刚到云水居,季司衍后脚就推门进来,怔愣了会儿,沈流苏多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给季司衍。
她像没事儿人一样慢悠悠地小口喝水,季司衍拿过水杯,呼吸不太平缓地盯着她。
俩人一言不发。
“我不是。”季司衍直奔着主题解释。
“嗯?”沈流苏情绪恢复了之后又是与平日一般无害的随和表情。
“我与他们不一样。”他平静阐述着,论证自己与他们不一样的点,“虽未继任季家家主,但季氏全权归我管理,没人能让我做我不乐意做的事情,包括联姻。”
沈流苏怔了怔,两只手握紧了杯子,坐在一侧盯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
他竟然在解释。
季司衍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以前长辈们确实催婚,但季家万人之上,跟谁联姻占便宜的都是对方,所以不存在为了利益而联姻,我父母恩爱亲和,从他们对你的态度你应该有所感受,再有一点,你该知道的,我不是什么人都行。”
他曾说过的,她是他的不二人选。
她有她的顾虑,所以总是将他说过的那些话屏蔽。
季司衍打从一开始就明白,要俘获她,需要很长的时间。
“苏苏,能明白么?”他没喝那杯水,放下之后连带着沈流苏的那杯水也顺走一起整齐地排列在茶几中间,好方便自己下手。
他掌心微凉,沈流苏低头看了一眼,不自觉地任由他将自己两只手包裹住,抿着唇,瓮声道:“明白什么?”
他以为她受欺负了,跑来流苏阁把人教训了一顿,她看见了反而因为心情不好呛他一声,她自知自己无理取闹,可在他面前却总是这般任性而有恃无恐。
季司衍瞧她表情,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这小表情,一看就知道消气了。
“你说明白什么?”季司衍轻叹,“不管你怎么想,我与你之间,都与那些联姻夫妻不一样。”
沈流苏眨眨眼。
确实不一样,她是他亲自挑选的美人。
亲自挑选的金丝雀。
沈流苏被哄得身心舒畅。
中午那些扰人心烦的破烂事儿被季司衍三两句话压了下去,沈流苏轻笑出声,反手摸了摸他两只手掌,问道:“今天揍人用的是哪只拳头?”
季司衍不明所以,但还是伸了右手。
沈流苏挑眉,柔软的十指堪堪握住他手掌,轻一下重一下地替他舒展筋骨:“疼么?”
半晌,季司衍沉沉笑出声,胸腔微微颤着,爱不释手地抬手捏着人下巴就是重重一亲:“嗯,有点疼。”
沈流苏啧了声,想起席文莱挨揍那一下,皱眉道:“席文莱这人,你不必理会,我哭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是我自己想到席越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当中,最后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忽然觉得他可怜,但是一想到他对我妈妈和外婆的遭遇,又觉得他罪有应得,我只是太矛盾了。”
“他们都不如我。”季司衍有意识地再次往联姻二字想去,谨慎道,“我有能力去反抗联姻。”
沈流苏:“……”
俩人没在一个频率上。
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席越当年正是因为没有能力去反抗家族而被迫选择了联姻。
“对了。”沈流苏推开季司衍总往她身上贴的脸,正色道,“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季燕燕,她好像很怕我,是不是你又对这些小辈施压了?”
季司衍不满意她推开的动作,一手托着她细腰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半晌才漫不经心地问:“季燕燕是谁?”
沈流苏:“……”
“你大侄女。”她没力气地吐槽一句,“好歹是个长辈,你季家几口人你都不知道。”
“我季家就一家四口。”季司衍知道她今日化了淡妆,便总是控制不住要往她红唇上亲。
沈流苏拧眉,嗔了一声:“你先跟我说啊,我觉得季燕燕很不对劲,一个千金小姐不该是这样的,是不是你们季家暗藏什么猫腻?”
她之前认为是季司衍施压,可如今季司衍连季燕燕是谁都没放在心上过,自然不会无聊到去打压一个小姑娘。
那问题肯定就出在季家其他人身上。
季司衍认真想了一下:“你说的季燕燕,是二叔家的孙女?”
沈流苏噎住,她也忘了。
“好像是吧。”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含糊了一声终于明白季司衍为什么记不得人了,说实话她也不确定。
“她怕你?”季司衍再问。
沈流苏怔怔点头,确定自己没看错,刚才季燕燕的表情,仿佛她和她再多说一句话,她就能马上哭出来似的。
“兴许是她爷爷担心她在你面前说错话,不允许她跟你有往来。”季司衍没太在意,季家关系错综复杂,这些小辈们小小年纪就怕他,多少是长辈的添油加醋造成的。
因为那些长辈怕他。
自然而然也会教育他们的后辈远离他。
想到些什么,季司衍问:“你喜欢跟季燕燕玩儿?”
刚才那么一说,他依稀记起季二叔那个孙女似乎就比沈流苏小那么几岁。
沈流苏失笑:“就一小孩儿,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好奇而已。”
“这就端起长辈的架子了?”季司衍眉目舒展,轻笑了声,抱着人贴贴,语气缱绻,“你这年龄,也跟小孩儿差不多。”
沈流苏沉下脸:“我二十三了好吗,儿童节过后,我就二十四了。”
听到她提起生日,季司衍忽然想起她十八岁生日时,他有幸参与。
时隔多年,他很庆幸,他还能陪她过生。
“等会儿让厨师过来做饭,有什么想吃的?”季司衍再跟她磨了一会儿,哑着声问。
“上次在季家吃的虾饺好吃。”沈流苏挂念着。
“嗯,那等会儿就吃这个。”季司衍说着已经打电话让厨师过来。
“忘了告诉你,你那几个兄弟知道我是谁了,是我说的,实在不忍心看他们太纠结。”沈流苏想起他们一脸担忧的表情就忍不住笑。
“他们有什么好纠结。”季司衍想起是他们多嘴才让她胡思乱想眼神就布满了阴郁。
“他们想跟我交朋友,担心我误入歧途。”沈流苏简单概述了一下。
季司衍沉着脸,“都不是好人,不用跟他们交朋友。”
沈流苏:“……”
“我担心坏了,苏苏,亲会儿吧。”季司衍一张脸凑过来。
沈流苏:“……”
确实是让他担心坏了,也确实很久没认真亲了。
所以这一亲,差点擦枪走火。
赶在厨师过来之时,季司衍平复下来,呼吸粗重,磨着人道:“今晚回绛纱公馆好不好?”
沈流苏咬了他一口:“你怎么要求那么多?”
季司衍抬眸,指腹按在她唇边摩挲,蛊惑道:“流苏纱裙在绛纱公馆。”
又是那可恶的流苏纱裙,这人记挂了快要一个星期。
忍无可忍,沈流苏扔出一句:“那不是流苏纱裙。”
季司衍失笑:“原来苏苏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件。”
沈流苏:“……”
“今晚穿它吧,好不好?”
沈流苏闭眼,好半天,受不了地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下午,季司衍回了季氏,沈流苏去找了岑柠。
她每个月都要亲自看岑柠的体检报告,上个月没主动提起,岑柠也没主动给她看。
今儿个来找她,才得知她竟然是二月最后一天才去做的检查。
岑柠:“……”
她十指相扣端正地坐在沙发,抿着唇一言不发,光盯着沈流苏的表情,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将体检单搁下,沈流苏双腿交叠,重心往后靠,双手漫不经心搭在腿上,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岑柠。
“除了视力比上个月低了一个度数之外,其他没有问题,心脏更没有问题,嘎嘎好。”岑柠受不了被这么盯着,先发制人地承认错误,“上个月是我的脑洞巅峰,谢朝又常过来陪我,就给忙忘了,但是幸好,我卡在最后一天完成了检查。”
沈流苏无奈叹气:“别的我不管你,但是体检……”
“我知道的嘛,体检一定每月按时做。”岑柠都听腻了。
“体检那天,谢朝知道么?”沈流苏挑重点问。
岑柠起身将体检单收起来,知道她这句话里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干脆一次性回答:“应该不知道,我没跟他坦白,他应该有所察觉,但是没来问我。”
说完就回了屋里,将体检报告锁进柜子里才出来,面露惆怅。
其实沈流苏担心的问题,也是她担心的。
只是她心态好,一直觉得无所谓,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越陷越深,她忽然明白了不能跟谢朝不明不白地走下去。
“阿柠,如果想和他有一个未来,是时候说了。”沈流苏自然不能帮她做决定,作为旁观者,只能好言相劝。
“说了也未必会有一个未来。”岑柠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这一生,长则预设能活到四十岁,短则……短则说不定,说不定很快就没了,我又何必去耽误一个人。”
“你说的什么傻话。”沈流苏皱眉,呵斥道,“若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去招惹他做什么?你这颗心脏无敌宝贵,花费心思去动这个真心做什么?”
说白了就是喜欢得不行,甚至想过跟谢朝相伴一生才会这般情不自禁。
沈流苏又怎会看不出她的顾虑。
岑柠被她说得红了眼眶。
“我控制不住。”岑柠双手攥紧了抱枕,低着头不敢直视沈流苏的双眼,心脏像是被扼住般压抑,喉咙溢出苦涩,“我也想不到我会那么喜欢谢朝,可是跟我在一起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儿,我不能狠心剥夺他一辈子的幸福。”
她只有短短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可是谢朝呢,他的未来,应当是团花锦簇,儿孙满堂。
可是她又自私地想要拥有多一点跟他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
“沈流苏,我是个坏女人。”岑柠心脏仿佛被刺痛般,连呼吸都觉得疼。
“所以你就打算瞒着一辈子?”沈流苏别开视线,忍住心中涩意。
只要是面对岑柠,她就变得木讷。
连基本的安慰都说不出口。
只要一看到岑柠痛苦的表情,她就会跟着掉眼泪。
“所以嘛,我最近想清楚了,打算找个阳光明媚日子跟他坦白,然后,顺便通知他没通过男友试用期,彻底分个手。”岑柠苍白一笑,殊不知对沈流苏说出这句话都要用掉一半的力气。
她第一次见谢朝的时候,也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吧。
沈流苏静默许久,将几件事情结合起来,似乎得到了一个结果,她抬眸,喉咙有些发干,轻声道:“阿柠,如果我说,他一早就知道你的病情呢?”
她早该想到的,谢朝是刑侦专业,又事事都对岑柠上心,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件事。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是一直在装不知道。
又或许,他早预判了岑柠。
如果坦白意味着分开,那宁愿一辈子不坦白。
这是谢朝的选择。
岑柠手心沁出汗水,心跳像是停漏了一拍,重复了沈流苏的话:“一早就……知道?”
那为什么……
为什么从来不问她。
沈流苏保持沉默,这件事情,只能岑柠自己去问一个答案。
陪了岑柠一个下午,季司衍打来电话说亲自过来接她回去,忽然想起今天中午的对话,沈流苏脸色一红,放下手里的印章倒了一杯凉水喝。
见鬼了,她为什么会有一种期待的感觉。
沈流苏察觉自己要完,完全被季司衍带偏了。
“你什么毛病?天气这么冷喝凉的?”岑柠的书签了出版,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亲签的事儿,难得沈流苏来,便使唤她帮忙盖个特制的印章。
“我热,不行?”沈流苏喝完水继续帮她把最后一沓纸张盖上印章。
也许是这一通电话的原因,她此刻坐立不安,表情说不上难看,甚至有点期待。
手腕有些酸软,岑柠活动了一下,趁着沈流苏不注意摸上她的脸,顿时兴奋,“哇,好烫!”
惊呼完,她又喃喃道:“开眼界了,原来接到老公电话还能害羞成这样,这个灵感我要记录下来,给我男女主安排一下。”
沈流苏打了她手背一下,“你一个悬疑作家,又不是言情文,搞这些小甜饼做什么。”
“你也知道是小甜饼啊?”岑柠笑着调侃。
沈流苏:“……”
被反将一军。
经历这么一个小插曲,以至于上了季司衍车的时候,她板着一张脸故意没看他一眼。
方秘书在前面开车,已经习以为常地事先将隔板升起,隔绝了后座所有暧昧的一切。
季司衍五指搭在车窗升降开关处,屈起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面对沈流苏的视而不见轻挑了一下眉锋,在车子启动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出声:“我又哪里惹你不快,苏苏可以直说,别憋着。”
沈流苏心想当然不能跟你直说。
“人一定要表达自己的期望,不论爱恨悲欢。”他侧目,看起来一本正经,“需求也是。”
沈流苏终于忍不住看他一眼:“你好端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下午没见,跟她讲起道理来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表达。”季司衍轻叹。
沈流苏:“你想我表达什么?”
“表达对我的需求。”季司衍来的时候,收到了小姨子的一条微信,微信内容令人遐想,以至于来的路上,他一再发令让方秘书把车开快一些。
沈流苏拧着眉看他。
他噙着笑意,再次启唇:“苏苏今晚,想怎样都行,以后也是。”
沈流苏莫名被撩,呼吸重了一拍。
季司衍知道,吃撑了那都是借口。
总归这一晚上不会白白过去,拿定了她跑不了,于是也不催她,反而自己先洗了澡待在书房临时开了个紧急会议。
方秘书老早就做好了准备,心想明早老板要么就是迟到要么就是直接翘班。
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为了多陪陪老婆真是辛苦。
这场视频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季司衍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大约是想到什么,清冷的眉目间染上少许柔意,薄唇掀起淡淡弧度,他启唇:“今天就这样,散会。”
众人心说终于散会。
合上笔记本电脑,季司衍活动了一下脖子,站起来时,浴袍的的带子不知何时松落了一些,显然已经摇摇欲坠,要掉不掉的。
他垂眸瞧见了,也并未搭理,压下门把手准备催人进浴室准备礼物。
客厅里空无一人,隐隐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他眼皮撩起,嘴角弧度越发明显,泰然自若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极有耐心地泡了一壶沁香的玉兰花茶,慢条斯理地品尝。
摆在桌上的手机很不识趣地振铃,季司衍低眸看了一眼来电备注,想也没想就将其挂掉。
那是沈流苏的手机。
来电的是席文莱,联系方式或许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在流苏阁交换的,季司衍对于此事没有意见,但如今这么晚了,这人不该深夜骚扰。
管他是什么表哥亲哥,只要是个男的,他统统拦着。
手机再次振铃,这一次,他直接关机。
于是电话便打到了他这里。
他皱眉,面色不悦,但还是从容接起,冷着声:“席文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夫妻生活,懂?”
那边心急火燎还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的席文莱瞬间被这一盆冷水浇灭。
席文莱:“……”
“我爸亲自过来了,你们明早起床后,一起过来见一面吧。”席文莱轻咳一声,不再多言。
哪知道季司衍却拒绝道:“明早不行,苏苏起不来,下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