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掌控—— by知渐

听着里头玩闹的声音，谢朝终于松了一口气，倒了杯水压惊，好笑地看着季司衍：“怎么？高兴得傻了？”
季司衍当真是傻了，艰难地吞咽一声，竟没反驳：“疯了都行。”

第112章 谢朝，永远爱岑柠
沈流苏在知道季司衍在外边可能听那段对话后，装死似的赖在岑柠房间不敢出去。
她暂时想不到这样的局面下，她等会儿要怎么跟季司衍同上一辆车同回一个家。
岑柠啧了声，“你就这点出息，以前的沈大勇哪去了？赶紧的起来，那俩男的在外边都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沈流苏不动，岑柠就伸腿轻轻踢她一下，见她拉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起身去开门，嚷声道：“姐夫，麻烦过来把这个死人带走。”
沈流苏扑腾着爬起来，理了理狼狈的散发，怒指她：“你！卑鄙！”
岑柠耸肩笑笑：“谁让你瞒着我席家的事儿，我无非就是用我聪明的脑袋小小报复你一下。哦，不是报复，是间接性促进一下你跟季司衍的感情，好把我手里给你存的这笔嫁妆送出去。”
谢朝抱着双臂倚在墙边，看热闹似的挑眉：“什么嫁妆？”
“你猜。”岑柠促狭一笑。
季司衍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视线越过岑柠看向她身后鞋都穿反了的沈流苏，唇边笑容渐深，信步走到她面前。
一步，两步。
他每走一步，沈流苏就心慌一下。
脑海里正在拼命筛选词汇，想着该以怎样的理由去解释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季司衍在她面前停下，沈流苏微微抬眸，一眼望进他眸光涌动的双目中，吞咽一声，正欲开口说话时，面前高自己一个脑袋的男人倏然蹲下，一只手掌握着她小腿，用那温润嗓音道：“鞋穿反了。”
“啊？”掌心温热的触感袭来，沈流苏反而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
季司衍被挣脱开指尖，轻笑着仰头看她：“看你这样子，是想让我抱你出去？”
沈流苏：“……”
胡乱避开眼神，沈流苏瞪了一眼门口看好戏的两个人，揉了揉发热的耳朵，立即将左右相反的鞋换回来，而后尴尬地低头走出了卧室。
俩人离开的时候，岑柠还未回神，笑意挂在脸上，眉毛半弯着，与两个小时之前的坏情绪形成强烈对比。
“过来跟你按按。”谢朝指腹擦过她仍有些发红的眼角，单手托着抱起她这小身板往沙发走去。
“按什么？”岑柠搂着他脖子，坐下后调整了个姿势，看见桌上泡着的一壶热茶，倾身倒了一杯来润润嗓子。
“眼睛。”谢朝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满眼心疼地刮蹭着她眼尾，“不让我陪着，自己在里头偷偷哭，这次放过你，下次我可直接拆门了。”
岑柠皱了皱鼻子，幽幽道：“野蛮人。”
“那也比被晾在一边干着急好。”他力道很轻，语气也带着柔意，“闭眼，我揉揉，不然明天早上醒来肿了，你又要哭一遍。”
岑柠反驳：“我哪那么容易哭。”
“碰一下就哭，这还不容易？”谢朝调笑一声，“我们小柠檬啊，果然水做的，有一个词怎么形容来着……”
岑柠顿时睁眼，扑向他胸膛迅速捂住他嘴巴：“你不许胡说八道！”
谢朝往后一仰，被她扑得东倒西歪，带着她躺在了沙发上，笑意蔓延，那四个词还是跑了出来：“鲜美多汁。”
“啊啊啊啊你又乱说！”岑柠羞得没边，握着拳头一股脑往他身上捶去。
谢朝这顿打挨得享受，半眯着眼，将她小得可怜的手握住，当宝贝似的亲了亲，见她羞得不动了，这才轻叹一声：“阿柠，我怎么就喂不胖你呢。”
岑柠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到他说这句话，哼唧一声别过脸，贴着他胸膛，拒绝跟他对视。
“太瘦了。”谢朝声音低沉，手掌摸着她指骨，再摸过她的脸颊，然后来到她腰间。“手小小的，人也小小的，脸上没点肉，腰上也没点肉。”
他先前觉得她一定是营养吸收不到位，可是养了两个月还是如此，便越来越担心，他动了动，贴着她腰肢的手缓缓上移，笑道：“这也小小的。”
岑柠闷声：“流氓。”
“阿柠，多吃点。”他把人抱得更紧，眸子里涌出迫切的心疼。
“我胃也小小的，装不下那么多。”岑柠抬起头，探出指尖去拨开他拧着的眉，“谢朝，你不用这样担心我，真吃多了，会撑死的。”
“好。”谢朝眉毛弯了弯，似乎在笑，“起来吧，去洗澡，该睡觉了。”
岑柠啊了声，耷拉下脑袋，“不要吧，这才多少点又要睡觉了。”
谢朝揉着她埋在自己身上的脑袋：“我的大作家啊，你黑白颠倒，作息时间明显不规律，长期以往，这身体还想不想要了？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得按照冰箱上面贴着的作息时间表进行一天的日常活动，十一点必须睡觉，早上八点必须醒来，现在十点十五分，你的泡澡时间要控制在二十分钟之间，二十分钟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他说完，岑柠哼哼唧唧更加不乐意了。
“听见没？”谢朝揉了揉她耳朵。
“睡觉要管，起床要管，吃饭要管，洗澡也要管？为什么洗澡也要管啊！”岑柠拉着脸，满脸委屈。
“最佳泡澡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谢朝不听她的抗议，她不起来，他便直接抱着人起来，径直往浴室里面走，“泡太久对身体不好，泡蔫吧了怎么办，本来就皮肤薄，再泡就皱了。”
岑柠挂在他身上，看着他往浴室里放水，只好蔫了吧唧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先抱我去拿衣服进来。”
谢朝嗤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臀：“你还使唤上了。”
“那不然。”岑柠嘚瑟一声。
“今晚穿哪套？”谢朝单手将衣柜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排五颜六色的睡衣，还都是情侣款。
“草莓熊的吧。”岑柠指了指。
谢朝花了十几秒才从里头认出草莓熊是哪一套，辨认出来后，顺便也将男款那一套一起拿出来。
俩人都洗完澡后，岑柠躺在被窝上，期待着某位草莓熊睡衣猛男的出现。
谢朝吹干了头发才进来，一手捋着头发，一手拿着故事书，如往常一样无奈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笑着走到岑柠跟前。
岑柠录着视频，笑出人仰马翻，录制的视频也抖得厉害：“你站好，转两圈嘛，我欣赏一下。”
谢朝将故事书放好在床头，手臂打开听话地转了两圈，指了指镜头：“这玩意儿，记得加密，不能分享给你姐妹看。”
岑柠挑眉答应：“那当然，我男人，我肯定自己留着看。你过来点，摆一个可爱点的姿势。”
谢朝顺从地比了个剪刀手。
“比个心，说爱我。”岑柠拿好手机，让镜头保持平稳。
“爱你。”谢朝双手举过头顶，在脑袋上比心，微微蹲着，眼神真诚，“爱岑柠，很爱很爱岑柠，我谢朝，永远爱岑柠。”
岑柠笑着，咬了咬唇，关闭了录制，手机从手心滑落在被子上，她冲谢朝勾勾手。
谢朝走过去，刚想抱她，眼前的人却跪坐起来，温热的双手捧起着他的脸，赐给他一个满怀爱意唇舌交融的深吻。
“谢朝，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我岑柠，永远爱谢朝。
这辈子爱的不够，乞求下辈子还能再爱一次的一种爱。

第113章 身为人夫的责任罢了
依兰小区离云水居比较近，沈流苏提出要回云水居。刚回到不久，席文莱便打了电话过来，接通后，对面说话的却是席远。
沈流苏耐心听着，但话并不多，席家的意思她已经明白，只是还需要时间去消化，或者换句话说，是慢慢来。
席远说，会让她感受到席家的诚意。
沈流苏应下，情绪也没多高。
主要是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季司衍的反应上了。
挂了电话后，季司衍也刚好从浴室出来，俩人面对面，沈流苏盯了盯他故意露出的一大片腹肌，眨眨眼：“你……没什么想问的？”
准确的说，沈流苏是有些失望的。
他平静得有些过头了。
“有，给你放好水了，先去洗澡，我们床上慢慢说。”季司衍头发还是湿的，水珠沿着发尾缓缓滑落肌肤，莫名染上一股欲。
沈流苏哑然，一听他这话指定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事先说明，这里没套。”
“想哪里去了，今晚不做什么。”季司衍嘴角噙着笑意，“让你失望了。”
他忽然地靠近，沈流苏伸出食指戳了戳他同样湿漉漉的胸膛：“一点都不失望，我乐死了。起开，我要去洗澡了。”
季司衍依旧含着笑意，偏了偏肩膀，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这么听话？
笑得这么狡诈？
今晚真那么容易放过她？
沈流苏一步三回头，满眼的质疑。
季司衍这人，上了床之后是绝对不能信的。
似是能听到她心声似的，季司衍在沈流苏洗完澡出来之后咬着她唇畔给出了答案：“明天是你生理期，我不乱来。”
沈流苏的生理期向来不准，她便懒得去记了，但她不知道季司衍怎么就能每次都能推算准确。
“你怎么算的？”她是真的好奇。
“每个月都会在上个月的基础上推迟三四天。”季司衍认真道，“挺规律的，不用担心。”
沈流苏哑然，心里觉得挺感动。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甚至还懒得去记，每次都随缘，或者凭第六感。
“小腹疼么？”季司衍掀开被子，示意她上来躺着。
“还好，没什么感觉。”沈流苏乖乖躺好，完全忘了自己先前说的绝不让他再爬上这张床。
“这里呢？”季司衍将人捞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臂弯处，使坏似的捏了捏那弧度。
沈流苏猛地护住，双目怒瞪：“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好，不问。”季司衍把她拉回来，揉了揉她脑袋，“之前有一次，忘了你生理期准备来，然后做了，那晚你史无前例的敏感，尤其是这里。”
他低眸看了眼，沈流苏又瞪他一下，他不以为意，笑了笑继续说：“就因为那次，你那个月的生理期才会那么难受。”
沈流苏难得地沉默。
所以他说今晚让她放心，不会对她乱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倒是挺……”沈流苏在想一个形容他才词。
季司衍摩挲着她脸颊，压低了声音：“挺什么？”
“事无巨细。”沈流苏并没有夸大其词。
闻言，季司衍却只是轻笑着一语带过：“身为人夫的责任罢了。”
沈流苏脑子里猛然想到一个新的词——
人夫感。
季司衍这人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顶端，他矜贵，偶尔腹黑，有时候还挺变态，但在照顾人尊重人这一方面完美到毫无瑕疵。
沈流苏也终于明白他为何这么看重合适。
她对他来说刚好合适。
而他对她来说，这满满的人夫感，刚好也合适。
“想什么？”季司衍捏了捏她鼻尖。
“在想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说喜欢你。”沈流苏眨了眨眼，从容地盯着他眼睛看。
季司衍微怔，喉结微微滚动，哑然失笑：“是啊，为什么？”
他今晚的心情很悸动，但似乎对她等会儿要解释的答案并不抱有期待。
沈流苏从善如流：“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是一个性质上的，身体上的喜欢，三观上的喜欢，还有相处方式上的喜欢，这些都是喜欢。”
季司衍在心里叹声，无声一笑。
果然啊，不抱着期待是对的。
喜欢这两个字，经过她一番解释后，纯粹的喜欢二字就变了质。
傻姑娘，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可一点都不一样。
季司衍在心里想着，指尖磨着她瘦弱的肩膀，心里发沉，唇角却依旧挂着淡笑，抱紧了人，然后躺下，盖好被子：“嗯，知道了，睡觉吧。”
沈流苏蜷着的指尖微微放松，诧然地颤了颤睫。灯光即系熄灭，她看不到季司衍的表情，但这心里不太好受，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第二天沈流苏难得跟随季司衍的步调同时起床，俩人还是第一次在即将上班的时候一起吃早餐，感觉似乎不错，挺新鲜，沈流苏低头喝牛奶，默默想着以后尽量保持。
季司衍盯着她的表情，眼睛里笑意正在蔓延，伸手替她擦去嘴角沾上的一点牛奶，温声道：“今天我送你上班。”
我送你上班。
明明只有五个字，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听着却有种其妙的幸福感。
沈流苏抿了抿唇，压下笑意：“嗯，反正你顺路。”
季司衍挑眉：“那我明天继续住在这？”
沈流苏幡然想起自己前些天说的不让他住过来：“……”
“我们的热搜还挂着，而且你有五十几万粉丝时刻关注你的生活日常，要是再被人抓到我们分居的把柄，不太好。”季司衍在为自己即将住在这找了个理由。
沈流苏点头附和：“嗯，也是，那勉强让你在这住几天。”
季司衍满意极了，“走吧，出发。”
出门时，沈流苏莫名有种夫妻在线营业的感觉，尤其是到达流苏阁后，季司衍还装模作样地先她一步下车替她开门邀请她出来。
好能装，好能作，戏真多。
“今天天气很好，晚上下班我过来喝杯茶？”季司衍此刻的心情可比这天气好上太多了。
沈流苏点头，“行，保证热情款待。”
“想喝老板娘亲自泡的茶。”季司衍得寸进尺。
沈流苏伸手白花花的手板心：“给钱。”
“好。”季司衍欣然答应。
“老板娘泡的茶一杯十万。”沈流苏试探了一声。
“好。”他包容性很强。
沈流苏无语，骂了声：“有病。”
被骂完之后的季司衍心情更好了。
以至于，季氏员工在见了他今日这份尊容和得到他打招呼之后的回应时，惊掉了下巴。
季氏内部闲聊群迅速炸开，全在讨论这位冷面太子爷今日的逆天行为。

第114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天之后，季司衍连续一个星期跟沈流苏住在云水居，像是过上了每天按部就班送老婆上下班的神仙日子。
未公布之前，季司衍很少一个人出现在流苏阁，公布关系之后，季司衍这人恨不得天天进来喝一壶沈流苏亲手泡的茶。
季司衍那台豪车极为惹眼，每天都要从评弹馆门前经过，小何即使无意，也每天都会看见，一看见，这脸就已经无形地疼。
当初将沈流苏疑似婚内出轨的证词和证据卖给网媒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这家评弹馆的评弹演员丰原，也是她的男朋友。
她即使对沈流苏有诸多不满，即使在背后说三道四，那也只是对着丰原发泄自己的不满，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丰原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那天之后，她跟丰原吵了一架，想要去流苏阁作解释，却当场被拒之门外。
“这件事无论是你曝光给媒体还是我曝光给媒体都没有任何区别，你以为你能清白到哪里去？何敏，我们现在就是站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流苏阁如今视你如草芥，你还舔着脸往上凑做什么？”丰原那日掐着她的脸，表情狰狞地将她关在房里。
“呸！你这个伪君子！你骗我！都是因为你的怂恿，我才会跟流苏阁决裂！”小何愤怒地挣扎开，咬着苍白的唇，哭诉着自己的不甘与委屈。
离开流苏阁之后，再也没人温柔和蔼地喊她一声小何，他们高高在上，用冷漠的声音喊她全名，吩咐她做事。
“怎么，想离开？”丰原挑衅地哈哈直笑，“你以为评弹馆像流苏阁那样轻易可以一走了之？别忘了你签了三年合同，若是想毁约，违约金可不少。”丰原就是这样一副嘴脸，长了一张白净的脸蛋，内心却是腌臜龌龊。
怪她识人不清，怪她鬼迷心窍。
她无力跪坐在地上，胡乱擦着眼泪，她听到丰原在说，只要她继续待在他身边，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他会继续对她好。
可是她似乎在这一刻看清了，他留着她，无非是害怕季司衍找上门，而他在赌沈流苏对她留有一份旧情，不会计较此事。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若是少了丰原的庇护，在这评弹馆指定要受欺负，一开始就错了，所以后来便将错就错。
小满上下班时会路过评弹馆，偶尔看见里头擦桌子的小何，顿时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生气归生气，但也因为她的无知，才让他们得知老板娘的幕后老公原来就是季司衍。
现在回忆起来，终于明白沈流苏之前说的“见过”当真是见过。
那时流苏阁营第一天营业，接待的客人身份尊贵，现在想想，哪里是什么巧合，全是老板娘幕后老公安排的。
后来想起季司衍跟沈流苏之前的各种互动，他们纷纷感叹自己眼瞎。
“行了啊，短短几日，我竟然成了你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流苏掀开帘子进了工作间，无语地看了他们几眼。
小满捧着脸笑嘻嘻看向沈流苏：“有句话说得好，只羡鸳鸯不羡仙，鸳鸯就在咱们眼前，咱们近水楼台地磕糖还不行了？”
这一番说辞，堵得沈流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余几个人也是被逗得哈哈直笑：“怎么还脸红了，害羞了？”
沈流苏：“……”
疯了疯了，这工作间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流苏姐，还有半个小时哦。”小戴晃了晃手中的表。
沈流苏：“什么半个小时？”
“还有半个小时，四爷就要到了呢。”小杨替小戴把话补上。
沈流苏又是一阵无言。
季司衍一下班就来她这，流苏阁上下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行了，都别躲在这工作间偷懒，瞧瞧人小玉跟凌阿姨多勤快。”沈流苏踏出门槛。
里头俩男的无奈对视一眼，休息不到五分钟立即开动干活。
小满本就刚下台，这会儿正惬意地享受自己的休息时间。
季司衍来的时候，看见沈流苏绷着脸色，还以为哪里惹她不快了，无辜笑了笑，在进了雅间后轻轻一拉，便将人揽在了自己腿上。
“你怎么那么闲，天天来我这。”沈流苏嘟哝一声。
季司衍爱不释手地捏着她的手指，捧起来挨着自己的脸颊蹭了蹭，笑道：“怎么？不乐意了？”
“没有，随你。”沈流苏哑然，总不能说自己害羞了吧。
季司衍依旧笑着，抱着人没说话，像是在享受这样的时光，半晌，喝了一口茶后才温声道：“明天中午是聂蝶跟裴启的订婚宴，想去么？”
裴启这个名字对沈流苏来说是陌生的，她不关心对方是谁，但对于这桩婚事，多多少少从傅怀他们几个嘴里听说过一点。
“我不想就可以不去么？”沈流苏手心被他挠得发痒，嫌弃地抽出来之后，干脆也从他腿上下来。
季司衍莞尔：“苏苏不想，便不去，但我是必须要去的，只不过那日，别人都成双成对，只有我形单影只。”
这话说得，忧郁中带着点可怜。
沈流苏剜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他又装小白莲。
“不是还有傅怀他们陪着么？”沈流苏轻飘飘地开口。
“这怎么能一样，我一个已婚人士，他们都是单身。”季司衍吹了吹手中的热茶，继续感慨道，“聂川身边都有周家那姑娘陪着，他们没订婚，也没结婚。”
沈流苏：“……”
这人真是，想让她去直说不就好了，弯弯绕绕瞎扯这么多。
“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去。”沈流苏呢喃着，心里有些紧张，她没参加过婚宴仪式，也从未以季司衍妻子的身份出席过任何宴会，这次难免会在订婚宴上遇上很多不认识的人但又必须要认识的人。
“我让人送来就行，不用担心。”季司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是答应了。
“行吧。”沈流苏轻叹，“那我勉为其难地赏个脸。”
毕竟她跟聂蝶之间，有嫌隙。
她没那个闲工夫去讨厌别人，但对方可就未必，而且谁都知道，聂蝶对这场订婚宴，本意是拒绝的。
她不知道聂蝶那样心高气傲的女人为何对妥协联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与她没有关系，但聂蝶喜欢季司衍这事儿，好像所有人都知道。
而裴家那位，也不可能不知道。

第115章 流苏花冰清玉洁
次日，聂家与裴家的订婚宴如期在某个高级酒店举行，宾客都提前半个小时入场，来的人皆是京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世家长辈们坐一桌，少爷小姐坐一桌，正好，沈流苏这一桌都是熟人，唯一不熟的，只有聂川身边坐着的一个恬静优雅的女人。
聂川将她介绍给众人，“周粥，周老爷子疼爱的小孙女。”
她气质上与沈流苏格外相似，标准的瓜子脸，小巧玲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世家小姐的风范，像一块璞玉，洁白透亮，让人想要亲近。
她跟沈流苏挨着坐在一起，俩人各有各的美，让人难以比较。
这位周家小姐素日宅家不喜出门，外人很少见过她长什么模样，如今一见，傅怀频频调侃：“难怪你小子一下就把人定下了，原来是周小姐过于美丽动人。”
聂川目光流转了一圈，微微一笑，从左到右挨个将人介绍给她认识，她安静听着，聂川每介绍一个人，她便跟着喊：“傅先生，顾先生。”
到了季司衍这，聂川顺口喊“四哥”，她想了想，颔首微微一笑：“四爷。”
确实，季司衍在这个圈子里，都被人称作“四爷”，所以这一声自然没什么问题。
直到季司衍回应一句：“叫四哥便好。”
不止是在场所有人，就连周粥都愣了会儿。
不知怎么的，视线一众集中在沈流苏这，而沈流苏本人却像没发现似的盯着桌上的果盘，嘴里还咬着个樱桃，然后看向周粥，展眉一笑。
“这是四哥的妻子，沈流苏。”聂川收回视线，继续介绍道。
沈流苏离她近，直接伸手：“你好，周姑娘。”
周粥收回眼神的诧异，很快就恢复那恬静的表情，微微笑着回握：“你好，四嫂。”
“你多大？”沈流苏问。
周粥微怔，答：“二十五。”
“你喊我名字就成。”沈流苏笑着，低眸看了一眼她与之相握的手。
她似乎有些紧张，手指在微微发抖。
瞧见沈流苏的视线后，她将手抽回，笑道：“好，你也可以喊我周粥。”
“粥是哪个粥？”沈流苏手心沾上她的细汗，听见她柔软的声音，也不自觉将嗓音放低。
“灶前笑问粥可温的粥。”周粥习惯性这样介绍自己名字。
沈流苏听完泛着笑意，低喃：“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周粥闻言看着她，心间微动。
沈流苏也看着她：“好极了。”
“流苏，也好极了。”周粥弯着眉。
“哪里好？”沈流苏有意逗她。
周粥愣了下，微微咬唇：“流苏花冰清玉洁，至美至幻。”
沈流苏嗤声一笑：“我逗你呢。”
“我看出来了。”周粥藏在桌，下的手已经汗湿，一颗心紧张跳动着，她甚少出门，并不习惯与人相处，有些难以抵挡沈流苏的热情。
“你别紧张，我喜欢跟你说话。”沈流苏的音量已经降到最小。
俩人越靠越近，将桌前的四个男人视为空气。
季司衍无声看了一眼聂川，聂川唇角沾上些许笑意，无辜地耸了耸肩。
其实早该猜到周粥会跟沈流苏处得来，但没想到的是，竟然能处得这般好。
季司衍也没想到沈流苏遇上周粥竟然是这副样子，像是在宠着人，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温柔尽数交付于她。
季司衍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俩人来，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有些怔然。
但终究没说什么。
两个姑娘之间聊天，他们自然不会安静坐着听，傅怀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宴会厅入口迎宾的主角，意味不明道：“到底是个演员，我还以为聂蝶今日会摆脸色，没想到还挺有模有样的。”
“小蝶任性归任性，但不会弃大局于不顾，你们几个到底也跟我一样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如今都拿她当了仇人？”聂川颇为无奈。
“以前就是太包容她了，她才了无分寸。”顾景城幽幽道。
“仇人倒也不至于，只是回不到过去了。”傅怀捏着酒杯，举起却不喝。
季司衍听了却没表态。
聂蝶做过什么，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也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三年前下药一事虽然没成功，但到底让他们几个都对她有了新的认知。
季司衍不计较，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更是看在聂川的面子上。
宴会正式开始后，沈流苏懒懒地抬眼，远远地跟聂蝶的视线相撞，都到了这种时候，她似乎还念着季司衍，沈流苏眨眼，嘴角的笑意渐深，看对方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于是只好抬了抬酒杯，隔空敬她。
聂蝶平直的嘴角瞬间压下，像是隐忍着愤怒，她身边的人碰了碰她手臂，她才收回视线，重新勾起唇角，挽着对方的手臂去敬酒。
沈流苏端坐着，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没错过刚才聂蝶身边那个男人看过来的眼神。
他好像有点惊讶。
至于惊讶什么，她也不知道。
堪堪收回视线，沈流苏却倏然一惊，被季司衍的眼神吓了一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看别的男人做什么？”季司衍不答反问，很明显刚好看见了裴启与她大老远对视的那一幕。
“我没看。”沈流苏狡辩，狡辩完了又笑着承认，“我来参加人家的订婚宴，看一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