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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掌控—— by知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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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心情感叹!咱们公司前几天刚和季氏达成合作,季总今天就带着太太登门,是祸是福还不知道呢!”
“该不小裴总得罪人了?”
“没准是,这下完了,要是这单生意黄了的话,裴总不会放过小裴总的吧。”有人开始担忧。
“到底不是父子,裴总对小裴总这么严厉,容不得他犯一丁点错误,这下小裴总有苦头吃了。”
“……”
员工讨论是一回事,事实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裴启很意外沈流苏今天就过来,还是带着季司衍一起。要不是事先知道他们的来意,就这俩人刚才的表情,像极了来讨伐他们裴氏的。
“四爷这是不放心您的小娇妻自己一个人过来?”到底是一起喝过酒的人了,裴启对他也不像往日那般客气,趁着没外人在,开口便是一句调侃。
“他来找你谈工作,我只是顺便过来。”沈流苏坐下,四下打量起他办公室的布局,心里想着没季司衍的办公室好看。
裴启不以为然,知道沈流苏爱茶水,便让助理泡了两杯茶进来。
“我这里不常以茶会客,这普通茶水也不知道对不对你胃口。”裴启也不避讳季司衍那直白的目光,直接越过他与沈流苏对话。
“还好,没那么多讲究。”沈流苏并不口渴,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口,抿着唇没做任何表情。
季司衍手心微拢,侧目看了一眼裴启:“小裴总这是打算晾着我与我太太闲聊?”
“抱歉。”裴启动了动唇,知道他是空手过来的,实在猜不出来他究竟想谈什么工作,便主动问,“季总对于我们合作的项目有何问题?”
“没问题。”季司衍稍稍往后一靠,那眼神明显是在挑衅。
裴启算是明白了。
过来谈工作是随便瞎掰的,陪沈流苏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先前把人藏得密不透风,公布之后把人护得紧不说,看样子还像是个妻奴。
裴启失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沈小姐。”裴启喊了一声,唇角带着笑意,“或者,我可以喊你一声流苏?”
他与季司衍还没熟到喊他一声四哥的地步,所以自然不会像聂川他们那样将她喊做四嫂。
“你与我太太很熟?”季司衍冷嗤一声。
流苏也是他能叫的?
还敢当着他的面叫?
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挑衅?
裴启:“……”
季司衍来就跟添堵似的。
沈流苏反应倒是没他大,端坐着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表情,轻叹:“称呼不重要,相比寒暄,我更想知道裴先生是怎么认识我母亲的?”
裴启没料想她会如此心急,开口解释之前,似乎是带有顾虑地看了一眼季司衍,“季总……”
“怎么,我听不得?”季司衍不苟言笑,倒证实了自己就是来添堵的。
“季总误会了,我是想说,可否让我带着季太太去见一个人?”裴启听得出来他的阴阳怪气,微微笑着,故作客气。
“不用理他,要见谁就带我去见,裴先生要是觉得此事不能让他知道,那便不让他知。”沈流苏也不知道季司衍怎么好端端这么多戏了,掀起眼皮淡淡扫过他的表情。
季司衍眼神幽暗,明显不满。
“那,季先生在此等候,我们去去就回。”裴启噙着笑意,暗叹果然一物降一物。
季司衍饶是再不乐意,也不会真的要给沈流苏添乱。他心里冒出些想法,只是未能得到证实,正是因为有了猜测,他才会放心。
跟席玉扯上关系的,必然是旧事,若是旧事的话,跟裴启自然没有直接的关联。
那这有关联的,自然是另外一位。
沈流苏一路跟着裴启上楼梯,有些意外他的细心。
“叔父的办公室就在楼上,想着你晕电梯,便带你走上去。”刚才出电梯时他就注意到沈流苏反常,又见季司衍那般担心的神情,心中便已了然。
“你叔父与我母亲是旧相识?”沈流苏开门见山地问。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但你等会儿见了他,我想他会尽数为你解答。”裴启将她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敲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进去。
“听说季司衍来了?”裴不归背身而坐,在听到裴启的声音后并未转身,手中托着一杯红酒,杯中液体旋转,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空气里净是玫瑰红酒的香味,沈流苏哪怕只是站在门口,就已经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单凭这味道,她便已经确信这人与席玉关系匪浅。
裴启回话:“他是陪着他太太来的,两家合作的项目没出问题,叔父不用担心。”
“陪他太太来?”裴不归声音极沉,似乎略有所思,而后转过身来,将酒杯搁下,“什么缘故?”
“这个……”裴启并不多言,用余光瞧了瞧身后,轻语,“或许叔父见了季太太便知晓。”
沈流苏安静站在门口,只堪堪看见了裴启口中这位叔父的一半侧脸,这人光听声音就极具威严,长相更是凌厉,他朝门口看了过来,与沈流苏打量的目光撞上。
“啪——”是那杯子掉落在地碎掉的声音。
沈流苏敛眸,淡定着看着他从座位上起身,而后脚步不稳地来到自己面前。
也不算站在面前,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裴不归站着,惊诧不已,迈开的一双腿忽然变得踌躇不前。
他那凌厉的神情尽数褪下,双目紧紧盯着面前的沈流苏,他激动,惊讶,不可置信似的安抚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然后才启唇,声线低沉:“小玉……”
她与席玉长得七分像,这是事实,沈流苏一直知道。所以,看着眼前这人一些列的反应时,她心里便已笃定这又是一桩席玉年轻时招惹的情债。
“裴总误会,我不是她。”沈流苏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将他拉回现实世界,轻叹一声,“冒昧一问,席玉欠你钱么?”
小时候沈流苏便知道席玉是个能招惹人的主儿,从记事以来,席玉不是在借钱就是在还钱的路上。
后来她嫁给岑望,有人管着之后,才逐渐收敛。
裴启被她这一句话逗笑,走过去将人请进办公室,顺带把门带上,“进来说话吧。”
沈流苏耸耸肩,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冒犯到了人,裴不归诧异的表情逐渐转为落寞。
“你长得与她,几乎一模一样。”裴不归闭了闭眼,调整好情绪后,已然猜出她的身份。
“基因过于强大罢了。”沈流苏一语带过,坐下后跟他平视着,任由他打量,安静得久了她逐渐开始不耐烦,“裴总还没回答我,我妈妈欠你钱了么?若是如此,我替她还。”
“没有。”裴不归也不知道她一见面就问是否欠钱是何缘由,颤着手倒了一杯水灌入喉中之后,才慢慢缓过神来,“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她还好么?我……”
他有好多话想说,却忽然在这卡壳,百感汇聚在心口,他似乎是被呛着,剧烈咳嗽起来。
他看着她的模样,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叔父。”裴启你拧着眉,蹲下身替他顺气。
沈流苏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猜。
不得不说,席玉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她若不想被人找到,对方就永远找不到她,就像席家大半辈子都找不到她一样。
裴不归或许真与席玉有过一段情,不然见到她时,不会激动成这样。
沈流苏心里无奈直叹,席玉可真会给她留下些烂摊子。
“我名字叫沈流苏。”沈流苏微微张着唇,对于第二个问题,她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叔叔找她找了很久?”沈流苏终究是没答,手心微微蜷着,反问了他一句。
“久?或许吧。忘了多少年了。”裴不归眼底雾蒙蒙的,没敢再去看沈流苏的眼睛。
他不信席玉死在了那场海难上,他侥幸地希望她活了下去,所以这些年来一直不肯放弃寻找,若还活着,到了这个岁数,她必然已经结婚生子,只是不曾想,她的女儿竟然已经这般年岁,长相更是与她年轻时候如出一辙。
更想不到的是,他没能将她找到,却找到了她的女儿。
沈流苏哑然,酝酿了会儿,明知大不敬,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喜欢她?”
裴启忍不住轻咳。
沈流苏看了他一眼,讪讪一笑,“我总该搞清楚你们究竟跟我母亲什么关系吧?”
裴不归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没对她隐瞒:“刚才你问她是否欠我钱,若要这么说的话,是我欠她,她于我来说,恩重如山,我这一辈子,都还不完她这份情。”

第125章 救赎
裴不归认识席玉的时候,才十五岁,而当时的席玉年长他五岁。当年的裴不归作为被遗弃的私生子,可没有今日这般风光。
裴家不愿认他,给了他与母亲一笔钱,母亲却嗜酒成性,终于有一天将自己喝死,留下才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裴不归。
母亲生下他,却视他为拖油瓶,终日训斥打骂。
他当时也不是什么好小孩,青春期的少年叛逆心强,除了不喝酒之外,混得像个街头混混。
那年,他明明已经放弃了读书,上天却给他送来一个席玉。
哪怕已经过去几十年,或者更久,裴不归都不会忘记那个雨夜,他惹了人,被人堵在巷子里围殴,席玉便是像极了传说中的盖世英雄,将他救下,送了医院。
也许同情心泛滥,席玉在知道他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后在医院陪了他一周。
那一周,裴不归视她为天使。
信任感这种东西就很奇妙,裴不归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席玉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出院后,席玉带着他在京都附中周围买了一间三十平的复式房子。
正巧,京都附中高一新生开学,席玉二话不说把裴不归踹进学校里缴费报到,他反抗一句,席玉踹他一脚。
再后来,俩人以姐弟相称。
裴不归有了亲人。
不再是被人遗弃的小孩儿。
周末放学,有人在家等着他回家做饭。偷偷去网吧,有人拿着棍子追他两条街。学校开家长会,他终于有家人出席。
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两年,高二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席玉不辞而别,给他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席玉没有固定工作,有时候抱着笔记本电脑敲一天,有时候起笔就画下一幅丹青。
她的身份,一直是个谜。
席玉走后,裴不归试图找她,却无迹可寻。半个月后,国内一则突发海难的新闻迅速上了热搜,据报道,船上五十名乘客和十几名工作人员双双遇难,乘客信息也被公布出来。
名单里,就有席玉的名字。
据说,搜救队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也只找到了二十几具尸体。
她从人间降落,将他从满是泥泞不堪的沼泽中拉了回来,却又永远离他而去。
裴不归只当她是不辞而别,不愿相信她撒手人寰。
后来,找席玉这件事情,成为支撑他好好生活的唯一动力。
故事很长,沈流苏听完,压不住心中涩意,缓了一会儿,她紧抿着唇,在心里捋了一下时间线。
席玉幸免于难,后来就遇到了沈雄,按裴不归说的席玉当真这么有钱有智商,不可能会看上沈雄那样的人。
除非,她因遭遇海难而失忆了。
因为失忆,忘记了许多人和事,沈雄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
沈流苏心口堵得慌。
她的母亲,隐秘而伟大。
沈流苏看着裴不归,一时之间不愿意看到他从巨大的惊喜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流苏,你能不能,带我见见她?”裴不归闭着眼睛,无法平复内心的汹涌,“我盼这一天,盼了很久很久。”
沈流苏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他寻了席玉那么多年,在知道席玉还活着并且有个女儿的时候,心里就只有庆幸她还活着,他甚至不怪席玉这么多年从来不回来找他。
沈流苏咬唇,心间的酸涩之意涌上眼眶,紧咬着唇,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裴叔叔,她很多年前,就走了。”
尾音落下时,沈流苏眼眶一红,指甲陷入手心里。
每当想起席玉离世,沈流苏对沈家的恨意就多几分,她同时也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在席玉身边。
裴不归双瞳紧聚,脸色忽然发白,巨大的悲伤侵袭他的内心,垂落在腿上的手剧烈抖动着,哽咽着喃喃出声:“不……不可能,怎么会呢,不可能……”
裴启半蹲着,按住他彷徨失措的双手,“叔父,您冷静一些。”
沈流苏有些透不过气,深吸了一口气后倏然站起:“抱歉。”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离开。
上天啊,瞧瞧你都做了什么。
席玉的离开,让多少人陷入无尽的痛苦。
“苏苏。”季司衍能猜到裴启带她来见的人是谁,必然不会安心等在办公室,所以一早就上来站在门口等,“受欺负了?”
季司衍微微蹙眉,紧张地与她对视。
沈流苏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没有。阿衍,我们回去,先回去。”
她在为什么悲伤呢。
在为席玉的死而悲伤。
在为裴不归的经历而悲伤。
坐电梯下楼后,哪怕是被季司衍抱着,沈流苏也无法控制那股眩晕的感觉,心里的难受与脑袋的难受叠加,她上车后就忍不住低泣起来。
眼泪打湿了季司衍胸前的衬衫,沈流苏唯有抱着他才觉得安心。
季司衍没问她原因,吩咐司机开车回绛纱公馆后,将隔板升起,抱着人轻缓地替她顺气。
到了绛纱公馆,季司衍带她去洗了把脸,哄着她:“陪你在床上躺一会儿?”
“窗帘关上。”沈流苏不想看见光,也不想让季司衍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好。”窗帘是遮光的,季司衍在拉上之后摸黑回到床上,还未躺好,身边的人便扑过来圈住他的腰肢,脑袋埋进他怀里,慢慢又传来抽泣声。
季司衍将她抱紧,安静等她哭完。
沈流苏脑袋很沉,差不多了之后才抬起头来,说要纸巾。
季司衍抽了几张出来,替她擦脸,“还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那还不是太感动,太悲伤,太难受了。”沈流苏调整了情绪,忽然怕极了有一天会失去他似的再次重新抱住他,安静地跟他分享事情的来龙去脉。
季司衍听完,心口的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也多希望,自己能见上席玉一面。
可这世间残忍无比,总有人在失落惆怅中度过。
季司衍抵着她额头,呼吸渐重:“那两年时光成了裴不归一生最幸福的时光,而你母亲是他一辈子的救赎,当初没有你母亲,便没有今日的他。”

次日,裴启来了流苏阁。
四月天阳光渐暖,沈流苏总喜欢往开满槐花的槐花树上看去,人的思绪往往会随风走,她凭栏而站,像极了那画中人。
裴启陪她站了一会儿,两个人各怀所思。
“进来坐吧。”沈流苏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暗自伤感,像看了一场电影,无法出戏,后劲儿极大。
“叔父昨日回家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今日也没来公司。”裴启安坐着,瞧出她心情因此受到影响,也不问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不打断,他便安静地继续说下去。
“裴氏是我爷爷的公司,虽然没做得很大,但也不小,听家里长辈说,我爷爷身体不好,裴氏在我父亲的接管之下逐渐没落,后来阴差阳错,裴氏被我叔父收购,裴氏才有今日。”毕竟是家里的私事,裴启只简单地一语带过,直到讲到关于席玉的事情,他才丝毫不漏地讲述。
“叔父今年四十岁,身边从未有过女人,我十岁开始就跟着叔父一起生活,每到周末,他都会离开别墅,去京都附中附近的破旧居民楼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因为那里有一间房,是你母亲当年留给他的。”
“他一直在等,一直在寻,我曾经问过他,若是小玉阿姨还活着,并且早已结婚生子,或者早已经将他遗忘,那他继续等着有何意义,他却说,他这辈子,只有等待和寻找这两件重要的事情,找到她,便是意义。”
“我见过小玉阿姨的照片,很多,大大小小地挂在叔父那间小房子里,有合照,但大多是叔父偷拍的,我想,叔父大约从未只想做小玉阿姨的弟弟而已。毕竟是长辈们的事情,很多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来找你,不单单只是想说这些,而是想求你一件事。”
他铺垫得很长,沈流苏却也不着急,耐心地听他把话讲完之后才道:“我母亲出身坎坷,后来也过得不好,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人会惦念她了,你叔父是个痴情的人,所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我能帮上自然会帮。”
“能不能带他去小玉阿姨墓前祭拜一下?”裴启目光诚挚,隐隐透着担心。
沈流苏微怔,轻抿着唇,“也好。”
前有岑望为她殉情,后有裴不归苦等她几十载。
沈流苏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但她此刻对裴不归,是心怀敬意的。
两日后,沈流苏和裴不归一起前往宁城,裴启跟在裴不归身边,岑柠听说这事儿后也执意要随行。
毕竟宁城,是岑柠的家乡。
“她是岑柠,我异父异母的妹妹。”关于席玉的事情,她跟裴不归已经说得七七八八。
不过两日的时间,现在的裴不归竟已沧桑成这样。
“裴叔叔。”岑柠跟着沈流苏尊称他一声叔叔。
裴不归憔悴回应了一声,眼神在岑柠面前停留片刻,他知道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古往今来,殉情之人,无人能比。
到达宁城墓园之后,沈流苏给了他独处的时间,宁城是个小城市,气温却比京都低很多,许是这墓园本就寒凉,她们站在迎风口,吹得指尖泛红都不愿意进车里待着。
故土的风,吹着终归是不一样的。
岑柠仰望着,阻止心间涩意上涌,看向了面前的裴启。
“听闻,你是你叔父带大的孩子?”网上能查到的事情,岑柠都了解得差不多,只是真假参半,大多信不得,她对裴启倒是挺好奇,这才问了一句。
“十岁之后,我便跟着叔父生活。”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他生父为了让他成为裴氏的继承人才将他给了裴不归。
“行吧。”对于别的,岑柠不打算细问。
“那你娶聂蝶,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叔父的意思?”岑柠承认自己先前看他挺不顺眼的,但那完全是因为聂蝶的原因。
但后来知道了裴不归这件事情之后,对他的印象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裴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犹豫半会儿,才答:“有什么关系呢?”
“早听闻你这位叔父在商场上有些手段,对你的态度更是严厉,如此看来,是你叔父的意思了。”岑柠揣摩出来,就当跟他闲聊似的随意一说。
裴启掐了掐眉心,企图向沈流苏求救。
“可是京圈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小姐,干嘛要选那骄纵跋扈的聂蝶?”岑柠拧着眉,怎么也想不通。
裴启:“那不然你觉得,我该选谁?”
岑柠:“这个,容我回去筛选一下。”
裴启轻叹:“叔父对我有再造之恩,只要他让做的事情,我就去做,岑柠,你不需要懂,开心就好。”
岑柠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降低了声音,“你们之前都不上网么?沈流苏之前在热搜挂那么多次了,你竟然在自己订婚宴上才将她认出。”
裴启:“……”
上网,但上的不是这个网。
“我不太关注八卦娱乐新闻。”裴启有兄弟姐妹,但与他们都不熟,他与叔父一起生活,性子清冷,也不常笑,身边更没什么朋友,也不会跟他聊八卦。
所以跟岑柠聊天,他才有些招架不住。
因为席玉的关系,他自然而然对她心存敬意,正是因为有这份敬意,才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些问题。
“跟你聊天真无聊。”岑柠浅浅地评价了一句。
“……”裴启哑然,动了动唇,又没法儿否认,只好道,“你冷么?”
岑柠搓了搓手心:“还好,我从小在这长大的,冻不死。”
“嗯,小玉阿姨她,对你好么?”像是为了证实自己并无无聊,他鬼使神差地主动抛出问题。
“好,特别好。”岑柠咬唇,不好现在跟他详细讲,“我跟你一样都是喊她小玉阿姨。你要是感兴趣,回去之后我跟你讲讲她以前的事情。”
“好。”裴启微微勾唇,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裴启。”岑柠念了一声,给他打备注。
“嗯。”裴启应道,一个斜眼看见了她给自己的备注,忽地嘴角微抽,“打错了。”
岑柠抬头,“没错,裴启,佩奇,输入法打出来就是这样。”
裴启:“佩奇是女孩子。”
“这还不简单,给你改成佩奇哥哥。”岑柠说到做到。
裴启:“……”
“你叔父无后,对小玉阿姨又这般痴情,回去后指定要认我俩当女儿的,到时咱就是一家人,不用见外。”岑柠不客气地锤了捶他肩膀。
裴启对她的脑回路感到诧异。
但片刻后又恢复平静。
她说的,正中下怀。
“等着,到时候让沈流苏帮忙劝劝,替你退了这门亲事。”岑柠毫不隐瞒自己对聂蝶的不满。
裴启面无表情,接不住她的话。
沈流苏在旁听得眉头直皱:“你消停些。”
裴启跟岑柠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忽地表情僵住。
冷风扑面,席玉墓前,有一人长跪不起。

在宁城待了足足三天,岑柠这土生土长的宁城人却身娇体弱,受寒生了一场病。
沈流苏在陪岑柠挂点滴的时间里,裴不归都待在墓园,早出晚归。
“你不是说你叔父滴酒不沾,那里面餐桌上的红酒怎么说?”难得岑柠今天病情好转,沈流苏在院子里坐着,看风赏景。
想来是受到席玉的影响,裴不归身上总有席玉的影子,比如不喜欢住酒店,从而包下了这栋民宿。
这两天裴不归不让裴启跟着,他闲来无事,每天就是坐在这院子里望风,难得今天沈流苏有空出来跟他讲两句话。
“那红酒不是一般的红酒。”裴启轻声一叹,记忆追溯到以前,“那是一款调和的玫瑰红酒,调制的方法是小玉阿姨教他的,名字就叫作‘不归’。”
“明白了。”沈流苏托着腮。
裴启侧目看她一眼:“明白了?”
“你叔父滴酒不沾,但席玉却喜欢饮酒,想来是以前懒惰,所以才教你叔父调酒,好伺候她。”沈流苏说完,有些心不在焉。
想当初,席玉也总喜欢教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她比席玉道高一尺。
换句话说,就是她比席玉还要懒。
裴启笑笑,不置可否。
“对了,阿柠不过是一个小感冒,你怎么紧张成这样?”也就短短三天,他跟岑柠之间早已经混熟。
“她金贵着呢,可不能生病。”沈流苏并不打算跟他细说。
“最迟后天,我们就能回去了。”裴启也不多问,转移了话题。
“这种天气,你叔父身体吃得消么?”饶是再伤情,也不带这样风雨无阻地守在墓园。
“你知道的,我劝不动他。”裴启抬头看天,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雨的趋势,“阿柠都能叫他一声裴叔叔,怎么到你这里,反而在刻意疏离?”
这事儿他没办法,只能挑明了说。
“有么?”沈流苏低头,那天认真想过了岑柠说的话之后,才刻意与他们疏远了一些,“我不能承你们这份情。”
“什么情?”裴启皱眉。
“裴叔叔想认我当女儿的这份情。”沈流苏也不跟他绕弯子,“我知道你叔父思念过度,但我如今过得很好,不需要他收我当女儿。”
更无心他裴氏股份。
闻言,裴启却是失笑一声:“这一点上,你就不如阿柠通透。”
沈流苏不解:“怎么说?”
“你想得太多,顾虑也太多。”裴启站起身来,伸手去接刚落下来的雨,留给她一个后背,“多一个人对你好,难道不好么?叔父这一辈子都在为小玉阿姨活着,你若接受他这份好,才是帮他。”
沈流苏怔了怔。
这与席文莱之前说的话很像。
有时候拒绝才是伤害。
而接受,才是两全其美。
用岑柠的话来说,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是啊,无毒无害,为何不要。
可以要,但是给的方式,她不接受。
沈流苏抿唇,笑出来一声:“难怪你能与阿柠相见恨晚。”
“可别这样形容,要是谢朝知道,可不会放过我。”裴启手心被冰凉的雨水砸湿,收回手时掏出一条手帕擦干净,“时间不早了,我去墓园接叔父。”
沈流苏点头,抬起眼看了看那雾蒙蒙的雨幕。
回京都当天,沈流苏上了飞机倒头就睡,岑柠偶尔伸手去检查她还有没有呼吸,每一次都被裴启看到,这次终于忍不住问:“她晕机?”
又是晕电梯又是晕机的,大概是恐高。
裴启心里这样想。
“昏睡症。”岑柠生病还没好,一开口嗓子发干,“下飞机把人弄醒就没事了。”
“喝点水。” 裴启按铃让人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我都喝了三杯了。”岑柠知道自己的身体,要么不生病,要么病一周,她轻抿了一口水,侧目越过裴启看向同样闭眼的裴不归想到些什么,笑着问道,“我姐姐答应要给他养老送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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