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掌控—— by知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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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柠笑微微眯着眸子笑,把脑袋埋进沈流苏怀里的时候偷偷蹭了蹭眼角溢出的几滴泪水,“知道了知道了,都听腻了。”
抵达港城那天,车站出口人头攒动,有人在出口设了屏障,十几个一身黑衣正装的保镖举牌的举牌,拉横幅的拉横幅,最后形成一个圆弧形,而中间,站着七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
他们自成一排,最旁边的四个人手拿礼花筒,偏中间的两个人分别抱着一束花,最中间的则是席文莱,他双手托着一个皇冠,目光炯炯望向前方,内心的焦灼与期待全部呈现在脸上。
在他们身前,席越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两只手紧张地扶住轮椅,心情一点都不亚于身后这几个孙子。轮椅的两侧站着席远与他的妻子,同样全神贯注盯着出口。
这是专门为了迎接沈流苏回港城的的最高仪式,也是他们席家最大的诚意。
路过的行人震惊不已,停留在侧纷纷拍照录像,更有人开启了全程直播,直播标题正是横幅上的几个大字——
“恭迎席家小公主回家”。
人人皆知,港城席家,近两辈皆是男丁,从来不曾有过大小姐,于是人人驻足,都想一睹这位席家小公主的真面目,直到前方忽地传来一阵小躁动,众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便看到拥堵的正前方走过来四个人。
四个人同样被人围着拍照,但无人敢靠近,只是隔了一段距离远远怼着一个摄像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而后,四人脚步缓缓停下,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的表情正视前方。
那一刻,众人知道,这四人便是今日主角,这其中的一位,便是席家人将要迎接回去的席家小公主。
季司衍牵着沈流苏,目光直直跟席文莱对上,脸色半黑,又缓缓叹气,在沈流苏耳边轻语:“没吓着咱们宝宝吧?”
沈流苏嘴角抽了抽,“宝宝没吓着,倒是吓着我。”
岑柠在后头更是惊呼一声:“这是什么天杀的社死场面啊啊啊!”
谢朝调侃一句:“席家倒是诚意十足啊,我看不出半日,四嫂是席家小公主这件事就要轰炸全网了。”
拜托!那可是家里有矿的港城席家!
沈流苏先是以流苏阁老板娘的身份成了火爆全网的美人网红,后又被爆出京都太子妃的高贵身份,这已经让全网艳羡不已,现在要是再爆一个席家小公主的马甲,全网不得瘫了。
未来,别说是在京都港城两地横着走,哪怕是躺着走都行!
待他们再走近一些,席老爷子早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推动轮椅主动向他们靠近。
老人目光慈爱,甚至透着微微的谨慎,开口道:“苏苏,欢迎回家。”
“欢迎小仙女回家!”后面是七个葫芦娃震耳欲聋的呐喊。
“错了错了!”席文莱破骂一声。
“对对对,是小公主!”老七席文觉反应过来,站直了喊道,“重新来重新来。”
“三二一!”席文莱带头。
“欢迎小公主回家!”
语毕,一行人整齐地九十度鞠躬,吓得沈流苏后退了一步。
季司衍嘴角缓缓一抽。
实在是……
难评,难评。
“呵……”沈流苏压根不敢去留意四面八方咔嚓咔嚓的各种镜头,露齿呵笑了几声,赶紧上前,“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啊。”
席远跟妻子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这是席家应该做的。”
他们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沈流苏,无论嫁没嫁给季司衍,身后都有整个席家做盾。
席远说完后,后面的七个葫芦娃里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声口令,四个高高举起的礼花筒朝着沈流苏四个人“砰砰砰”地一起绽放而下。
大庭广众之下,四个从京都远道而来的人头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偏偏还有人在惊叹之余猛地鼓起了掌。
沈流苏:“……”
她要是提前预知现在,一定不会告诉席文莱自己的车次几点到站。
第179章 最高礼遇
礼花筒放完,老二老三上前几步,将手里的花束分别递给沈流苏和岑柠,那笑容像是打了胜仗,嘴角都要咧到天边去了。
岑柠哭笑不得,惊讶到忘了伸手接:“我也有份啊?”
“当然,你是咱们家二公主。”老三席文尧又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接下,而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沾上花瓣的发顶,“以后,你除了有姐姐之外,还有七个哥哥罩着你。”
岑柠忽地眼眶一热,心里一片暖流涌过,麻麻的,令人感动到要起鸡皮疙瘩的。
给沈流苏的这束花不是普通的花,而是席远专门请人精心培育多年长成的睡火莲。
睡火莲是最娇贵的花,花期只有短短七天,沈流苏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是感觉,只有下意识地望向了席远。
席远对他微微一笑:“上天在眷顾席家,为接你回来,给了我们最大的恩赐。”
他们是懂怎么让沈流苏心软的。
如果说沈流苏前一刻还不是那么情愿回来,但看到睡火莲的那一刻,仅剩的一丝不情愿都已经化为粉末,随风而散。
席文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嘻嘻模样,手捧着皇冠缓缓上前,亲手为沈流苏戴上这价值千万的象征席家团宠的皇冠。
“小仙女,欢迎回家。”他嘴角微微弯着,嗓音因为控制不住心情而稍稍沙哑颤抖。
沈流苏凝视他,忽地嗤声一笑,微微敛眸,释然道:“走吧,我的好哥哥,回家了。”
保镖们收了横幅让开一条路,季司衍推着席老爷子的轮椅为首,沈流苏在侧,身后则跟着谢朝岑柠以及席家众人。
未出半日,港城媒体以及网络上各种爆料君抓住机会以“港城小公主回家”为话题推上了热搜,引得全国网友广泛关注,不出半小时,港城小公主的身份被扒出,自然而然之下,季司衍和谢朝的身份也一同被扒出。
【卧槽!见到太子爷本尊了!】
【真的配一脸好吗!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苏盐CP的粉丝头目!给我磕起来!】
【草率了,我就说季家娶的太子妃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背景小白,原来是留到最后放大招!谁懂啊,京都太子爷和港城小公主,真是天造地设好吗!】
【谢小少爷也好帅啊啊啊啊!他身边牵着那个是谁!快!我要那个女人的第一手资料!】
【别想了,听说谢小少爷前段时间早就官宣结婚了,不信就上谢氏官博看,还热乎着呢。】
【原地哭晕,好男人果真都是英年早婚啊啊啊!】
【想和老板娘做姐妹呜呜呜!】
【等等……小公主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谢小少爷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有一束花!?】
【你们不知道?那可是老板娘的妹妹!】
【查到了查到了!岑柠!是岑柠啊啊啊啊!我最喜欢的悬疑作家岑柠大大!疯了,我要疯了,他们的圈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王炸!】
网上是疯了,沈流苏也有点疯了。
席家这待客之道……
不,或许不是待客之道,是这所谓的欢迎公主回家最高礼遇,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沈流苏尴尬得眉心直跳,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要求席文莱用半分钟把那些花里胡哨的安排都撤下了才愿意出门见人。
“得咧,好妹妹,你先等等,有点麻烦。”席文莱得令出门,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轻咳了一声,打着商量道,“吃饭听点音乐行吧?我我可是专门请了国际小提琴大师给我们这顿盼望已久的团圆饭增添一点色彩。”
沈流苏一个眼神凌厉地扫过去:“……”
席文莱嘿嘿笑了两声:“行,懂了,这就把花里胡哨的安排全部撤了。”
这别院的建筑堪比英国皇室,到处都是奢靡的味道,沈流苏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见季司衍脑袋上还留着刚才进门时被喷射的礼花彩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季司衍无奈地再次上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明明无奈,但是看见沈流苏的笑容又不自觉染上几分宠溺:“小公主高兴了?过来帮我弄干净,这礼花真土,以后我们婚礼上不用礼花,要用真的花瓣代替。”
“啧啧啧,感谢建议,可取。”谢朝同样顶着一头的彩带进来,偏偏岑柠还不让取下,连哄带骂地摁着人拍了好几张丑照才罢休。
季司衍闻言挑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的婚礼决定在你们之前办了。”岑柠抬头,收敛了放肆的笑容,凑过来挽着沈流苏的手臂晃了晃,“不能给你当伴娘了。”
沈流苏揪了揪她的辫子,“怎么不能?没人规定结了婚的人就不能给人当伴娘,我从来不信那些东西,这伴娘你必须当。”
岑柠听了喜笑颜开,吸了吸鼻子情真意切地看着沈流苏,要不是季司衍不允许,她一定上嘴亲一口她最爱的姐姐。
“有理,我同意。”谢朝把头上的纸片彩带全部扯下来,找了把椅子坐下,“那四哥,我婚礼你给我当伴郎不?”
季司衍懒洋洋抬起眼,侧目看他:“你说呢?”
谢朝挑了挑眉,不知道想到什么,乐得不行。
在这港城一待就是三天,沈流苏去看了已经过了花期的睡火莲,莲花池的面积并不是很大,碧绿的莲叶田田,长势喜人,比她在绛纱公馆养的要好上许多。
席远跟她一起站着,关心她这几日吃住是否习惯,沈流苏欣欣然笑着,回答他:“就因为我怀孕,全家上下都跟我一起吃孕妇餐,舅舅你这个安排真是……”
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席远哈哈一笑:“这可不是我的安排,是你外公。”
沈流苏闻言沉默了一瞬,别开了视线,看向这前方,问道:“这莲花,养了多久了?”
“很久,记不清了,比你年龄还大。”往事已过,多余的席远也并不想再多说。
因为即使不说,沈流苏也能猜到。
回京都前一天,沈流苏单独一个人去见了席越,那屋子里满是中药味,老爷子这几天过于激动引发了病情,却不愿意去医院。
沈流苏进来时,老爷子正下床走动,腿脚不便而缓慢地挪着步子,抬眼看见她时愣了愣,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快步走过来扶着他往轮椅的位置走去。
“怎么来这找我了,都是药味。”席越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让她离远一些,“你身体娇弱,可不能靠我太近,小心对孩子不好。”
沈流苏抿了抿唇,“外公多虑了,我身体好得很。”
席越怔住,沉浸在这一声外公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这几日,沈流苏喊他“外公”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一声,却是他听得最真切的一声。
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面对面,席越暗暗红了眼眶,看着她时,想到很多人。
“孩子,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外婆和你的妈妈……”
沈流苏平静地看向他的眼睛,半晌才微微启唇:“外公,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席越缓缓深呼吸,缓缓平复自己的心情,良久,笑了几声:“对,你说的对。”
往事不可追。
他是个有罪的人。
此生能听见沈流苏喊自己一声外公,已经是老天的垂怜。
第180章 长命
来港城时,沈流苏体验了一天八小时都待在动车的腰酸背痛,这次回程果断选择了坐飞机。
倒也不是坐不得动车,就是忽然想无意识地睡一觉。
昨日席越带她进了一间画室,她见到了无数张常樱兰的画像,她不想知道席越想要表达什么,往事已是往事,错过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飞行期间,沈流苏抿着唇睡得很沉,季司衍全程担心得不行,飞机降落之后迅速把人摇醒,直到看到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才大喘气一口。
“到了,我们回家。”季司衍抵着她额头,吻了吻她两只眼睛。
沈流苏颤睫,伸手抱住他的腰,刚睡醒的嗓音带着点鼻音,“还想睡,你抱我下去。”
“好。”季司衍不问别的,等到机舱内乘客完全散了才站起来将她抱起。
岑柠跟谢朝在行李处等他们,瞧见沈流苏又睡了过去,有些担心地问道:“刚刚不是醒了吗?怎么又睡了过去?”
“没事,只是困了。”季司衍示意谢朝帮自己拉行李箱,自己则率先走在前头,寻到早已经等候在外的司机,把沈流苏抱上车后才探头出来对岑柠继续道,“到家了给她个消息。”
岑柠点头:“我知道的,你们也是。”
与沈流苏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里,到家报平安已经养成一种习惯。
看着季司衍的车没了影,岑柠才跟着谢朝上车,车里很安静,车窗外却满是鸣笛声,岑柠垂眸盯着一处,细细回想自己在港城这几日满满的幸福感。
席家人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包括席玉与沈流苏也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些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比任何一个所谓的亲戚都要对她更好。
不,她没有任何亲戚。
除了爸爸以外,所有人都将她视为灾星。
宁城虽是个小城,但岑家是做生意的,家世也并不差。当年母亲生下她便离世,她被外婆家的长辈们称作是灾星,从而解除了跟岑家的合作,岑家怒极,不愿认她。
当年的岑望就是个书呆子,不喜从商,岑家人自然不稀罕他,他同样也不稀罕岑家,所以远离了岑家,一个人独自抚养岑柠长大成人。
这么些年,岑家与宁家,完全将他们父女俩遗忘,他们就这样相依为命。
岑柠很少体会过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感,直到席玉嫁过来,她逐渐感受到什么叫完整的一家人。
只可惜好景不长,席玉走了,岑望也走了,她从一个家庭不完整的人,变成了彻底没有家的人。
后来有沈流苏陪着,她将和沈流苏在一起待过的地方都当做家,只要有沈流苏在,那便是家。
家,简简单单一个字,对她来说却是多么奢侈。
可是现在,他不仅和谢朝有了一个小家,还有季家和席家这两个大家 ,这偌大的惊喜冲击着她的大脑,她满目欢喜地接受,却也忐忑害怕,害怕这些幸福的瞬间只是瞬间。
“谢朝。”她缓缓闭上眼,自动屏蔽了外边的喧嚣,“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她没有看谢朝,可是她知道谢朝在看她。
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她小声喊一声他的名字,他始终会以深情注视她。
她好爱他,真的好爱他。
“傻瓜了?”谢朝往她这边挪了挪,把人往自己怀里拽,痞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好端端说什么谢谢,真要表达感谢的话,不如今天晚上你再用行动表达谢意?”
岑柠闷着脑袋缓缓睁开眼睛,泄气般锤了捶他胸口:“你的小宝贝彻底好了?”
谢朝用了三秒钟时间才明白她所说的小宝贝是什么,莫名觉得喜感,一阵发笑:“好了,早就彻底好了,今晚就能给你检查,还有啊,这不单单只是我的小宝贝,也是你的小宝贝。”
岑柠哼唧了声:“又没长在我身上。”
谢朝啧了声,笑得肩膀直颤:“但那是属于你的啊,宝贝儿。”
这忽然的低音炮京腔调调听得岑柠头皮一阵发麻,刚才蓄起的伤感一瞬间被从车窗闯入的一阵风席卷而去,不复存在。
九月二十号的凌晨零零点零零分,沈流苏准时出现在岑柠的家里,谢朝迷瞪瞪地起来开灯,而后和季司衍被晾在客厅里坐着。
“你有没有觉得,场景重现?”谢朝打了个哈欠,倒了一杯凉白开来喝,又一次跟司衍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像极了难兄难弟。
季司衍没搭理他,半晌才漫不经心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透着一丝莫名的古怪:“你是不是不知道?”
谢朝半眯着眼:“不知道什么?”
季司衍幽幽一叹,却又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你完了。”
谢朝这才有了危机意识,紧张兮兮地直起了身子:“什么啊,别卖关子!”
卧室里不知道在交谈些什么,岑柠已经睡下,沈流苏喊她起床需要一点时间,但听动静,似乎已经喊醒了。
季司衍对着卧室的门扬了扬下巴,懒洋洋道:“今天岑柠生日。”
“轰”的一下,谢朝整个人破了防,僵在一边动弹不得。
完了啊。
真的要完了啊。
好半晌,他才慌慌张张挤出一句:“不对,阿柠生日不应该是十月?”
季司衍耸耸肩:“这我哪知道,苏苏说是就是。”
所以今晚凌晨赶过来,就是为了给岑柠送一碗她亲手做的长寿面。
而且是刚做出来,还热乎着。
这像是某种约定,又或者是多年形成的习惯。
岑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住沈流苏肩膀,顶着两个惺忪睡眼:“我说沈流苏,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该为我小外甥们着想吧,谁大半夜过来送长寿面啊?”
“我呗。”沈流苏扯了扯她的小吊带,示意她换衣服马上出去吃面,“一分钟出来啊,谢朝跟季司衍都还在外面呢。”
听到谢朝二字,岑柠勉强清醒了一些,拍了一掌脑门,啧了声:“完了,我好像没告诉谢朝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流苏表情颇为同情。
岑柠哀嚎了一声:“关键是谁能想起来啊!”
客厅里,谢朝看见沈流苏出来后立马就问:“四嫂……”
沈流苏淡定打断他,微微一笑:“阿柠身份证的日期是他爸爸有意改成十月的,你不必紧张,阿柠她从来不过生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她自己也忘了。我过来是给她送长寿面的,长寿面必须吃,但却不是因为要过这个生日才吃,而是希望她,长命。”
“说这些做什么。”岑柠换了衣服出来,径直走到餐桌自行打开餐盒,看着那碗长寿面幽幽叹气,“你这煎蛋的技术还是很差。”
“话那么多。”沈流苏见她慢悠悠吃着,其他便也不多话,起身准备走人,“谢朝你盯着她把面吃完,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岑柠皱了皱鼻子:“已经打扰了好吗!”
沈流苏当没听见,乐悠悠走了。
第181章 最热烈的初雪之吻
客厅里陷入一阵寂静,岑柠吃面的动作很神速,嘴上说着那煎蛋不好吃,却还是整个塞进了嘴里,直到整碗面进了肚子,她才放下碗筷,顺带打了个饱嗝。
“可惜,又长一岁。”她轻叹一声,站起来隔着大老远对视,而后歪头盈盈一笑,走过去抱了抱他。
谢朝垂在两侧的手缩了缩,握紧了又缓慢地松开。
无人对他拳打脚踢,可身上的痛感却被无限放大。
这是一种最折磨人的方式。
他闭了闭眼,压下眼里的心疼,伸手回她一个更加热烈的拥抱。
想把她揉进身体里,让她与他共生。
“谢朝,我不过生日,你应该明白原因,所以不用想着要补偿我什么,也不用为我感到遗憾,我吃长寿面,是被迫答应她要长命百岁,这是我跟她的约定。”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今天的这个日子对她来说无论意味着什么,都已经不重要的了。
长一岁便长一岁吧,她倒是要看看,这条命,老天究竟什么时候收回去。
“阿柠,我不求长命百岁,但求你陪我同生共死。”谢朝喉结微滚,压下心中涩意。
时间稍纵即逝,沈流苏孕期体检一路绿灯,孩子满三个月时,肚子渐渐大了一些,京都的秋意正浓,适合饭后散步,偶尔一阵风吹过来,神清气爽。
沈流苏被季司衍牵着慢悠悠走在路边,脚下踩过泛黄的枯树叶,路灯下,她俏皮的身影在季司衍眼中挥之不去。
晚饭时,她耍小性子不愿喝汤,被季司衍抱着收拾了一顿,而今昏暗的灯光照得她锁骨处的吻痕别有一番意味
季司衍盯着那一处看,眼角漾着深深的笑意,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沈流苏蹦跶得累了,将身上的披肩取下挂在季司衍胳膊上,注意到他的视线时,才慢吞吞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随即捂着脖子不让看了。
别人怀孕母爱泛滥,沈流苏怀孕倒是越来越小孩子了。
这能怪谁,还不是他自己太宠着了。
季司衍无声笑笑,扯过她的指尖轻挠了一下,嗓音清冽:“不让看?”
“不让看。”沈流苏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这表情在季司衍看来,真是……奶凶奶凶的。
他失笑一声,拿好了披肩,将捋了捋她额前碎发,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他喜欢上了饭后散步的感觉,很惬意,很幸福,很享受。
现在是他和沈流苏一起,未来,是他们和宝宝们一起。
京都的冬天来得很快,初雪降临之日,沈流苏尤其怕冷,但又忍不住要跟季司衍去看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第一场初雪。
而这赏雪的最好地方,便是季家这座堪比太子府的古色古香的宅子。
难得遇上初雪,只要是有老婆的,工作再忙都会停下来跟老婆一起共赴一场初雪之恋,就比如不请自来的谢朝,带着岑柠偷偷摸摸在季家别院的亭子里赏雪。
沈流苏“哇哦”了一声:“你们怎么在这?”
正准备跟自家老婆接个冬日热吻的谢朝:“……”
岑柠轻咳了一声:“你们怎么也在这?”
路过别院的余宛霖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走近两步才发现是真的人,更是惊讶出声:“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声!”
谢朝岑柠:“……”
季司衍沈流苏:“……”
沈流苏跟岑柠各自看着自个儿老公,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是说不会有人发现吗?”
尴尬完之后的结果便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亭子里围炉煮茶。
余宛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着沈流苏,于是将人占为己有,一个劲儿关心她最近的身体情况,提到季司衍的时候,季司衍便简单蹦出几个字应付一下余宛霖,意兴阑珊。
本来计划好的二人世界,成了家庭大聚会,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谢朝跟季司衍对饮了一杯,活像难兄难弟。
“行啦,我就不打扰你们赏雪,司衍你多照顾好苏苏,天气冷,别让她受寒了,早些回屋去。”说完又拍了一掌旁边谢朝的手臂,“还有你小子,非得要年底结婚,到时候天气那么冷,冻着阿柠怎么办。”
说起来,岑柠跟谢朝的婚期已经筹备了许久,日子最终定在了下个月中旬,最初定的伴娘人选本是沈流苏,后来由于肚子实在大了,季司衍又担心得不行,只好将伴娘人选定为周粥。
岑柠吸了吸鼻子,喝了一口茶,听到余宛霖这话,笑着道:“小姨放心,我抗冻。”
沈流苏默默叹了一声:“我不抗冻。”
所以她绝对不要在冬天结婚。
最近这段时间参与了他们两个人的婚礼筹备,她对这其中的辛苦与麻烦深有体会。
晚上睡觉时还会跟季司衍感慨自己以后的婚礼千万不要弄得那么麻烦。
季司衍笑着捏了捏她指尖:“放心,我们的婚礼不再冬天。”
我们的婚礼,会在温暖如春的人间四月。
余宛霖走后,岑柠笑嘻嘻看向季司衍:“姐夫,你带我姐来过二人世界的啊?”
季司衍挑眉:“谢朝不也是带着你来过二人世界?”
谢朝轻咳两声:“谁不知道你季家宅子用来赏雪最好不过。”
季司衍笑笑不说话,最后带着沈流苏去了另外一个别院,既然是二人世界,自然不能有人打扰才是真正的二人世界。
他们要在这温柔的初雪天,接最热烈的初雪之吻。
第182章 注定要成为我的人
季志海自从得知身世真相后,自愿将季家分公司股份归还,真正地与季家分离了关系。
人年轻时候总是会犯点错,直到老了之后重新审视当年的自己,才发现原来是那么幼稚。
季志明从小到大五十年的时间都依附着季志海,对他的话唯命是从,这一次却无法真的放弃股份。
他始终姓季,他是季家的罪人。
可后辈无罪。
老太太不会让她的孙子们受了委屈,他也不能断了自己子孙的后路。
而季老太太自回京都后身体越来越差,兴许是早就料到自己时日无多,每天除了去祖祠上香之外,便是待在自己房里念经。
季志航和余宛霖心里担忧,却奈何不了老太太的决定,直到忽然有一天她不再去祖祠上香了,季志航又惊吓不已,站在老太太房门口慰问,直到老太太回话才放下心来。
年底了,这个冬天,也越来越冷了。
十二月中下旬,谢朝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白玫瑰将他唯一挚爱娶回了家,向全世界,向他的心爱之人许下永生永世的承诺。
那一天,是个下着小雪的良辰吉日,岑柠穿着雪白的婚纱,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嫁给谢朝,嫁给这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
爱从来不是一时兴起,是冥冥之中我看上了你,是你注定要成为我的人。
周粥作为伴娘本来是要将戒指送上去给这对新人,但为了弥补沈流苏一个遗憾,圆她一场梦,做主将盒子塞到了沈流苏手里,眉毛微微弯着,扶着她小心站上那层阶梯:“相信我,阿柠会很高兴的。”
沈流苏怀孕本就敏感,此时已经是有些控制不住地热泪盈眶,看到有镜头对着自己的那一刻,又要形象地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季司衍站在台下紧紧跟着她的脚步一直往前走,直到看着她走到新郎新娘面前,手腕微微抖动将戒指盒抵递出,才片刻地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