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掌控—— by知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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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苏眯了眯眼,暗暗心疼自己那好不容易才弄来的稀有花种就这么没了。
“季司衍的办公室需要长期供应鲜花,我一时来劲儿,想试试。”沈流苏并不享受游手好闲的日子,她想做什么便去做,这是季司衍告诉她的,可万万没想到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结束在了开始。
“流苏,季司衍养着你,带你抛头露面,是因为你这副长相和沈家大小姐的身份,你若成了卖花女,就不怕季司衍甩头把你弃了?”沈雄喜欢教训女儿,这是沈流苏在这两个多月总结而来的经验。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训到她的头上来。
“季司衍挺喜欢花的。”沈流苏回以微笑,“父亲,我明白自己什么身份,开花店只是更好地讨好他罢了。”
“真是这样?”沈雄一听,顿时松了口。
“真的。”沈流苏继续以微笑示人,把季司衍的用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内心已经念了八百遍的静心咒,生怕一个忍不住怼沈雄一句。
“既是如此,你便去做,今天这事儿也别怪爸爸,你要知道你们姐妹三人不仅仅代表了沈家。”沈雄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才欲上楼,管家拿了一幅画进来。
管家正张口,被沈雄一个动作制止,“直接送到我书房。”
沈雄的书房有指纹密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进不去,闻言,管家双手拿着画紧跟其后。
沈流苏正琢磨着该怎么跟梁惠套话,沈茉便踩着高跟鞋从屋外进来,“妈,爸爸从风雨楼拍下的藏品是不是送回来了?”
沈流苏一个挑眉。
此时沈雄已经上楼,全然不知楼下母女俩的对话。沈茉看见了沈流苏,但只当她是没有见识的小镇里出来的普通人,直接无视她跟梁惠对话。
梁惠拧了拧她肩膀,示意她小声点,“行了,这件事别大声嚷嚷。”
“干嘛不让说,花了一千万买回来的东西肯定是真迹,说出去多让人羡慕啊。”沈茉如今大四,是苏城美院的学生,对这幅藏画自然感兴趣。
“你再说大声些,小心你爸爸生气。”梁惠心里也痒痒,尤其在沈雄说要把画收进书房的时候。
那间书房她只进去过几次,里面的东西每一样都价格不菲,至于还私藏有什么东西,除了沈雄之外便没人知道了。
“我去找爸爸问问。”沈茉提裙踏上台阶,眼神从沈流苏身上匆匆掠过一眼,充满了鄙视。
沈流苏嗤笑一声,转而看向梁惠。
风雨楼从不对外公布拍卖藏品,交易都是私下进行,而今这幅画被沈雄私下里拍回来,肯定是大有用途。
“梁阿姨生日快到了吧,爸爸这幅画没准是要送给梁阿姨的。”她嘴角噙着笑意,声音婉转动听,听起来像是无意提起。
但梁惠却猛地一怔,脸色发白,“管好你自己。”
沈流苏越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一幅画而已,不至于让沈雄这么宝贝,也不至于让梁惠这般脸色。
傍晚,沈蔷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公司回来,吩咐个人过来给她捏肩,沈流苏手里拿着盘糕点走近,搁在她面前开门见山道:“爸爸好像从风雨楼拍了幅画回来,有可能是要送给沈茉。”
沈蔷猛地一睁眼,后又觉得不对劲,“你跟我说做什么,怎么,你嫉妒了?”
“想知道这幅画叫什么,改天让四爷送我。”沈流苏溢出一声笑,开始套话。
一个小时前,她查过风雨楼,正好查到了沈蔷三天前到过那里,但空手而归,想来是什么想要的东西已经被人拍走。
沈蔷听言冷哼一声,“沈流苏,你搞清楚,不是什么东西你想要就能拥有,真迹只有一幅,更何况还是国画大师席越的花鸟图。”
沈流苏陡然一怔,“席越?”
沈蔷冷嗤一声,摆摆手让佣人离开,翘起二郎腿倾身过来,“没听说过?也是,井底之蛙。”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瞧见沈流苏眼神犀利地看向她,顿时没了后话。
沈流苏收起那一瞬间的情绪,挺直了腰杆回房。
怎么可能不认识,席越这个名字,席玉在她小时候当故事讲给她听过。
这幅画是在五年前跟随席玉一起不见的,至于怎么会流入风雨楼不得而知,现下被沈雄高价拍回来,证明这幅画里一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想着,沈流苏拨通了岑柠的号码,问道:“我妈走的时候是不是带走了那幅祖传的画?”
岑柠此刻在外边,跑了几步才远离喧闹的环境,叉着腰喘气道:“我怎么知道哪幅画是你家祖传的,我爸送给她的画太多了,全在屋里挂着。”
“花鸟图,画轴是深红色的罕见红酸枝,有点破旧的。”沈流苏凭着小时候的印象简单描述。
岑柠沉吟片刻,抓了抓马尾,“好像是吧。”
“那就对了。”沈流苏目前能够确定这幅画就是当年席玉一直当宝贝供着的那幅花鸟图。
“怎么了?”岑柠听得出她语气不对。
“这幅画被沈雄花一千万买了回来,应该是里边藏了东西,我怀疑我妈留了线索在画里。”沈流苏坐在床边,说话声音压低。
岑柠那边愣住,克制着激动,好半会儿才开口,“要偷么?”
沈流苏摇头,“我先看情况。”
这是两个多月以来最有效的进展和发现,沈流苏缓了一口气,捂着枕头盘算该怎么进那间书房。
第18章 苏苏想要,就有
沈雄防范心理很重,这几日沈流苏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没能踏进那间书房一步。
巧的是,想进那间书房的人不止她一个。
解决不了就参与,与其偷偷摸摸,不如趁着沈雄不在的时候跟沈茉一起同流合污。
“你也对画感兴趣?”沈茉轻嗤一声,拉下电闸后掏出了从管家那里偷来的钥匙将书房的门打开。
一个人做贼会心虚,沈茉想着有个垫背的送上门来正合她意,便允许沈流苏一起进来。
“好东西谁都感兴趣。”沈流苏回答完,进门第一时间环视周围,在瞧见墙面上有个摄像头后赶紧拿了块黑色布料踩着桌子上去将其遮盖。
手掌扶着墙壁做支撑的时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没来得及多想。
沈茉专心找画,瞅了一眼沈流苏,“没电这东西等于废品一个,就算真被发现了,顶多被骂两句。”
沈流苏面无表情,“那是对你。”
真被发现了,就沈雄那多疑的性子,怕是会通过那幅画怀疑她。
沈茉翻找着抽屉,在发现一圆柱体画匣子后拿出来,一边拧开一边嘲讽,“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沈流苏跳下桌子走过去,在看到沈茉抽出的那幅画的画轴后下意识眯了眯眼。
果然是这幅花鸟图。
“花鸟图?”沈茉只简单看了一眼,随意翻转,显然是没了兴趣,“破破烂烂,还花一千万买回来。”
沈流苏注意力都在画的画轴上,她伸手触碰,却没发现任何端倪。
“你看得懂么?”沈茉瞧她那认真的样子冷嗤一声,“给你,慢慢看吧,我去翻翻别的宝贝。”
沈流苏求之不得,接过画之后摊开在桌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你看这么认真做什么?”沈茉没兴趣再待下去,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见此,沈流苏也不好再待下去,清理现场,确定没留下痕迹后才出去。
出来后,沈流苏下楼把电闸重新打开,一气呵成。
沈茉盯着她看了会儿,警告道:“这件事情你最好保密。”
“自然。”沈流苏没再搭理她,回屋拿了手机直接出门。
去季风的这路上,她将这边的情况跟岑柠说明,噼里啪啦地打字恨不得昭告天下沈雄的恶行。
可是口说无凭,她半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情绪积压在心底不好受,以至于上到十九楼便风尘仆仆地闯进季司衍办公室,随着门怦然关上,季司衍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人便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圈住他的腰身不放。
软椅是带轮子的,以至于她整个人扑上来时后移了一米开外,季司衍整个人被钉在椅子上一般,衣襟全乱。
“怎么了?被谁欺负了?”感受到怀里这姑娘的坏情绪,季司衍低眸,将人捞起来抱着。
原本以为只是小事儿她来找自己撒娇,直到捧着她的脸接触到她发红的眼圈时,季司衍上扬的唇角顿时往下压。
“发生何事?跟我说说。”他嗓音清澈温柔,眸色却是犀利的,隐隐带着那么一丝担心。
见沈流苏拼命忍着眼泪不说话,他叹声,哄小孩似的一手揉着她脑袋一手轻拍她背部,“苏苏,说话。”
“我想我妈妈了。”沈流苏觉得自己挺窝囊,在这无依无靠的苏城,除了季司衍之外连个分享坏情绪的人都没有。
闻言,季司衍确实肩膀一松,唇角的笑意重新聚起,“改天带我回去看看她?”
沈流苏隔了好一会儿才答:“她五年前就去世了。”
这一次,换作季司衍沉默。
而那抹笑意,也重新淡了下去。
“我妈妈生前很喜欢一幅画。”沈流苏眼睫轻颤,美人音色夹杂着一丝哽咽,“你能不能,帮我买回来。”
想妈妈那一刻都能忍住眼泪,可是当把要求提出来的那一刻却不争气地哭出了声。
哪怕她跟他之间是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她也觉得利用一个人是可耻的行为。
可是她没办法,她只能这样无耻地向季司衍提要求。
能够把画拿回来的人,只有季司衍。
“好,苏苏想要,就有。”他没有犹豫就应下,甚至都没问她想要的那幅画叫什么,价格多少,难不难买到。
沈流苏彻底没绷住哭了,心里对他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当夜,沈流苏决定实打实地回报季司衍,可是她从未主动过,这一晚虽然热烈,但毫无分寸,进行到一半又哭出声来,弄得季司衍强行停下哄了她好一段时间。
后半夜,沈流苏情绪缓和后,还想有所动作时被季司衍抱着不让动。
她问:“你不要了吗?”
季司衍深吸一口气,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留着以后补偿我。”
沈流苏眨着眼,鸦羽似的睫毛一颤一颤地弄得季司衍的脖子泛痒。
半晌,她“哦”了一声,就这样带着坏情绪入睡。
第二天醒来又是活蹦乱跳的一天,只是面对季司衍的时候有些尴尬。今天是单日,她需要上班,所以直接坐着季司衍的车直达季风,到了十九楼,人还没进办公室就被姚秘书几个人拉着小声问话。
“昨天季总骂你了?”姚秘书逮着她小声问。
沈流苏:“什么?”
“不然你昨天出来的时候为什么红着眼睛,明显哭过啊,难不成,你们是办公室……play?”杨秘书想吃瓜的双目格外炯炯有神。
沈流苏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们就当我发神经。”
她确实像是在发神经。
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方寸大乱。
过后季司衍半点不追究,像是在等她全盘交代,她还没想好怎么交代的时候,季司衍便先一步跟她交代,“你要的那幅画,在你父亲手里。”
沈流苏顿住。
现在不交代,也得交代了。
沈流苏深吸了一口长气将办公室的门反锁,然后坐到季司衍面前,问他,“你可信么?”
可信么?
当她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心里也已经有了信他的想法。
季司衍挑眉未答。
沈流苏酝酿了会儿,很平静地说了一句,“那幅画是我妈妈离开时带走的唯一东西,她被抛尸那晚,画也随之消失了,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落到了风雨楼里,被我父亲花一千万拍卖回来了。”
季司衍拿杯的手陡然一顿。
他想过这五年里她也许过得不好,但没想过她过得如此艰难。
他想过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但没想过这背后会牵扯到一桩命案。
沈流苏瞧见他的表情,牵唇笑笑,“我妈妈很聪明,所以那幅画里肯定留有证据,不然沈雄不会高价买回去。”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季司衍不可能还猜不到她想做什么。
来苏城的目的,接近他的目的,简单的一句话便挑开了谜底。
“你该一早就跟我说的。”季司衍跟她平视,脸上的表情越发深沉。
“所以我想通了。”沈流苏抿唇,指尖用力地互相拉扯,“季司衍,你是好人。”
季司衍看着她默不作声,半晌,他坐过来,把人抱在腿上,“想做什么都好,我帮你。”
沈流苏眼眶一阵湿热。
当时在苏城见他第一面时,她对他的印象停留在五年前,尤其是得知他背景如此强大之后,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强上了他的想法。
谈感情要时间,她想要达成目的,只有将计就计喝下沈蔷安排的那杯酒去重新认识季司衍。
如今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沈流苏忽然发现,季司衍还是当初认识的的那个阿衍。
只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
“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别有负担。”季司衍揉着她脑袋暖心安慰。
沈流苏忽然顿悟。
差点忘了他在她身上也获利不少。
又是陪睡又是领证结婚应付他整个季家,演员演一部戏片酬都上千万,她陪他演戏换他帮忙揭发沈雄往日罪名。
这么一来,不正好相互抵了?
又一次想通,沈流苏深吸了一口气拍着他胸膛以示感谢。
季司衍一瞧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脑补了一番。
至于脑补了什么,无从考究。
但能得到她以诚相待,总归是一件好事。
画的事情季司衍不便出手,于是委托了远在京都的聂川介入,不到两天,聂川开着私人飞机抵达苏城,特地去了苏城上一任老市长家里取画,后又亲自押送到他闻香居。
“啧,区区一幅画让你大动干戈,有你这样用人的么?”聂川扯了扯领带,接过季司衍递过来茶水。
“麻烦了。”季司衍客气了声。
“你这位天仙老婆究竟何方神圣?”聂川就只好奇这一点,当初他把人带回京都时还未传出任何他已婚的消息,得知他已婚还是偶然听季家家主夫人提起。
提起也就罢了,偏偏让他保密,这乍一听,走的是隐婚路线啊。
季司衍似乎很满意他的措辞,原本波澜不惊的眼底掀一丝笑意,“等一段时日,带回京都让你们见见。”
聂川拍了拍膝盖,“我妹妹那边,你……”
“不是物色了好人家?趁我不在,把人嫁出去就成。”季司漫不经心地抬手,喝光了杯里的红茶。
聂川:“……”
瞧瞧这还是人么。
把聂川送走后,季司衍派司机去把沈流苏接过来,正好遇上沈雄大发雷霆,沈流苏得以避难。
沈家现在鸡飞狗跳,沈流苏唯一弄明白的就是那幅画被沈雄亲手献给了往日提拔他的前任老市长。
沈流苏知道季司衍厉害,但厉害到这种程度,沈流苏不得不惊叹,于是一到了闻香居,看到季司衍的那一秒直接化身小迷妹凑过去讨了一个香吻。
季司衍的笑意清晰可见,伸手揽着沈流苏的细腰跨步走到沙发上坐着,“开心了?”
沈流苏摇头,“感动。”
“要看画么?”季司衍指尖勾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笑意更深。
“我看过,但是看不懂。”沈流苏坐直,把画拿出对着拍了两张照发过去给岑柠。
“发给谁?”季司衍面色不悦。
“岑柠,我妹妹。”沈流苏低头打字,开始跟那边无间断地交流。
季司衍嗓音清冽,“你妹妹倒挺多。”
沈流苏抬了抬头,嘴角有些抽,“好像是。”
但她跟岑柠没有血缘关系。
只是重组家庭上的姐妹关系。
“明天找个鉴画师回来看看。”季司衍抚平她紧蹙的双眉,站起来把画收回去。
沈流苏指尖一顿,似乎是因为岑柠发过来的消息,她抬头制止,“不用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嗯?”
“帮我把画送去警局专案组立案调查,要偷偷的。”沈流苏抓着他衣服,手腕不受控制地发抖。
季司衍沉吟数秒,“你确定?”
光凭一幅画,没头没尾不可能立案调查,更别说是放在专案组。
沈流苏知道有难度,可如果季司衍愿意出手,再难都不是事儿。
“嗯。”她目光坚定。
席玉能在给她的护身符里留下信件,就同样会在这幅画里留下相关证据。
这正是岑柠提醒她的一点。
不多时,岑柠打来电话,说已经买了飞苏城的机票,沈流苏给了她一个地址,征求季司衍的同意后暂时让她住在闻香居。
这一晚上,沈流苏跟季司衍讲了许多自己跟岑柠的事儿,他五味杂陈,一边心疼她一边又暗暗咬牙骂她们两姐妹胆子真大。
赤手空拳,没身份没背景地涉身险地去查命案,把自己送入狼窝找证据,要不是遇上他刚好来苏城,他甚至都不敢想象沈流苏会找别的什么男人。
一想到这,他便发了狠似的折腾她,怎么也不够泄愤。
“明天小柠檬要看见的,你别咬我啊!”沈流苏奋力抵抗。
“夫妻恩爱天经地义,看见了不正好。”季司衍呼吸愈发地深沉,到最后抱着人不松手,庆幸自己来了一趟苏城。
“谁跟你夫妻恩爱?真真假假你心里没点数啊。”沈流苏推他又推不开,烦得想咬人。
季司眼没空去跟她纠结真假,抱着人憋出一句,“睡觉。”
沈流苏:“……”
这人真是。
说是睡觉,但俩人几乎失眠到凌晨才睡着。
她是因为古画里藏着的证据即将揭开,那季司衍呢,他又是因为什么。
她从踏进苏城的那一刻起,就想过不惜一切代地豁出去。
跟季司衍重逢,是她的始料未及。
可也正因为遇见他,事情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沈流苏一时之间有些矛盾,想着如果事情得到解决,她跟季司衍之后的关系又会往哪里发展。
第20章 嫁他的时候知道他是个话痨吗
岑柠是今早八点多的飞机票,在这之前,沈流苏反而先接到了沈茉从家里拨出的电话,意思是沈雄火气未消,让她赶紧滚回去。
听她那异常的说话语气,想来是偷进书房的事情被发现了。
回到沈家的时候,沈流苏停在门前,听着客厅里刺耳的摔杯声,转而,便是沈雄震怒的怒斥,“谁给你的胆子进书房!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今儿个坐在一旁不出声看热闹的,反而变成了沈蔷。
梁惠干着急,出声维护一句却被牵连进去,被沈雄骂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哪怕跟这几个人关系冷淡,但同为女人,沈流苏都替她们心寒。
梁惠这时候看见了站在门边上的沈流苏,怒指:“沈流苏你给我滚进来!偷看画的事情茉茉说你也有参与,说不定就是你威胁她做的!”
听起来很可笑,沈流苏看了眼沈茉,淡淡道:“梁阿姨觉得我能威胁到她么?”
梁惠被气得噎住。
沈雄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看画的事情是沈茉做的,但他目前打量沈流苏的目光,加上那一句试探,只能让沈流苏更加小心应对。
他问:“流苏,那幅画,你可有印象?”
“席越是我外公,那幅画是他留给我母亲的唯一念想,我自然有印象。”沈流苏站着,迎上沈雄的目光。
这句话说出来,震惊的不仅是沈雄,沈茉更是直接喊了声,“我说你怎么对看画有兴趣,我看你分明想偷!”
“那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我有兴趣难道不对么?”沈流苏挤出两滴眼泪水,看向沈雄,“对不起,爸爸,我只是想妈妈了。”
真诚地卖惨,是她唯一的杀手锏。
沈雄沉吟片刻,盯着她,好半晌才叹出声,“爸爸又何尝不是,所以才把画买回来留个念想,可谁知……唉!”
沈流苏心里松了一口气,抬手擦掉眼泪,往沙发上坐着等待沈雄的下一句话。
全场静默无声,沈雄的表情难测,但似乎疑虑未消,沈流苏能做的便只有继续装。
沈雄当年并不知道席玉怀有身孕,对沈流苏的了解只有派人去查出来的一沓清清白白的资料,加上两个月前她来认亲时一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模样着实惹人垂帘,沈雄现下只能认为她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
而今看来,沈流苏的表现也确实是这样。
事情不了了之,沈雄没再追究。
原因是这幅画经过鉴画师的再三确认没有任何端倪,他这才放下戒备之心。
下午沈流苏正要出去,撞见沈雄在客厅里抽着雪茄,他喊住她,语气格外沧桑:“流苏,这幅画被爸爸拿去献给恩师了,你不会怪爸爸吧?”
沈流苏怔愣了一会儿,摇头没说话。
说多破绽就越多。
“爸爸,四爷喊我跟他一起住。”沈流苏心里知道,只要把季司衍搬出来,沈雄就拿她没办法。
“嗯。”沈雄点头同意,顺便问了一句,“他对你怎么样?”
沈流苏迟疑片刻,“挺好的。”
“沈家虽比不上他季家,但你也是沈家大小姐,跟他在一起也相配,当情人可惜了点,你若是聪明,就应该觊觎他季家太太的身份。”沈雄想巴结季家的这份心意始终就没淡过。
沈流苏面无波澜,淡淡道:“流苏明白了。”
沈雄眸光一暗,吐出两个字,“没点出息”
沈流听了心口一松,人设立得好,沈雄对她的怀疑就越少。
她离开就带了手机,这里的东西不属于她,她也从未稀罕。现下那幅画已经到手,沈流苏就更加没有必要再住在这里。
到闻香居的时候,岑柠规规矩矩坐在季司衍家那皮革沙发上,彩虹发色还未染回来,明明是俏皮的打扮,可是到了这里就像被封印住似的板着一张脸。
而她对面,坐着同样面无表情的季司衍。
“你们,认识了吧?”沈流苏清了清嗓,忽略这怪异的气氛,站了会儿,最终选择坐在了岑柠身边。
“认识是认识了,但他让我喊他姐夫。”岑柠啧了一声,转头告状,“他问题贼多,你嫁他的时候知道他是个话痨么?”
沈流苏:“问你什么?”
“什么都问。”
沈流苏:“……”
“他查了我。”让岑柠最不满的就是这个。
沈流苏怔然,看了季司衍一眼,转头解释道:“应该没查,是我昨晚跟他说的。”
被维护了的季司衍挑了挑眉,唇角勾着笑意,但没说话。
岑柠双眼布满了不可置信,“沈流苏你叛变了。”
沈流苏嘴角微抽,转移话题问季司衍,“给她安排房间了么?”
“嗯。”季司衍简单应了一声,幽深的瞳孔却是带着笑意。
沈流苏被他看得发毛。
岑柠没耽搁正事,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就出来跟沈流苏一起看画,季司衍也在,但他不过多干涉,只是坐在一旁盯着沈流苏看。
“有没有可能是藏在画轴里?”岑柠眸子一辆,作势要把画轴给拆下来。
沈流苏甩了她一个白眼,“画轴是实心的,没有裂痕。”
“有没有可能,席阿姨用了一种隐形药水把线索写在了画上,要不要试试用火烫一烫?”岑柠知道这样的剧情脑残不会发生在现实中,但如今黔驴技穷,只能设想这些离谱的可能性。
“试过了。”季司衍出声,指尖落在平整的画面上,“没问题。”
这幅画是有上百年历史的古画,一花一鸟惟妙惟肖,鸟儿立在花枝上,尤其是那只眼睛,是这幅画的点睛之笔。
季司衍瞧见沈流苏脸上的恹色,伸手抚平她紧蹙的眉,“苏城的人我信不过,所以让人从京都派人过来,最快明日就会抵达,至于专案组,等破解这幅画的谜题再成立不迟。”
“什么人?”沈流苏惊讶,这点他没跟她商量过。
“谢朝,一个很适合当警察却不是警察的人。”他解释道。
俩姐妹讷讷对视一眼。
其中当属岑柠的反应最大,“谢朝?是我认识的那个谢朝?”
沈流苏拧着眉,“不行,谢朝的身份不简单。”
“是不简单,却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季司衍无声叹气,“我确实查了岑柠,也查了你。”
两天时间,他把这两姐妹五年来的信息都查了个遍。
包括岑柠接近谢朝的目的和五年前那场走私案。
沈流苏眉眼冷了几分,带着怒意。
岑柠收敛了脾气,也跟着一脸不解地看向季司衍。
季司衍却是清浅地笑开,伸手捋了捋她头上的呆毛,“苏苏,我只有掌握更多信息才能帮你,还有,谢朝是我表弟,虽然在道上混,但他大学读的是警校,刑侦专业。”
岑柠大脑轰然一炸,咽了咽口水,“姐啊,他说什么?”
“他说,谢朝是他表弟。”沈流苏也有些愣,弄不清这其中复杂的关系。
第21章 拿她没办法
谢朝是谢冲之子不假,但父母离异后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与当年那场走私案无关。
而谢朝的母亲,是季司衍的小姨,所以从关系上来说,自然是季司衍的表弟。
岑柠不理解的不是谢朝与季司衍的关系,而是他的身份。
若真是刑侦专业出身,又怎么可能被她一个小姑娘钓着,现在想想,只有谢朝早看穿了她的目的这一个可能性。
岑柠因此闷闷不乐。
沈流苏同样因为季司衍把她里里外外查了个遍而心里不爽。
这就好在他面前被扒光,毫无隐私可言,甚至比这还要严重。
一直到深夜,沈流苏关紧房门,依旧在研究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