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 by九鹭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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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听罢这席话,孟如寄眼里泛出了精光。
她似乎!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这路子她能走啊!
或者说,这路子,光是牧随,就能走啊!
他还能走得很好呢!
今天这不就出师大捷了吗!
孟如寄心里的算盘声噼啪作响,她充满希望的看向牧随。
而牧随则完全像是游离在状况外一样。
他还是很愧疚的盯着孟如寄,没去看那贼,也没看失主,就定定的望着孟如寄,难过得像是快哭出来:
“我不该丢下你的。”
“没事没事。”
找到了生财之道,想着之后都要靠牧随来抓贼了,孟如寄哪还敢对自己的“摇钱树”不敬呀。
丢下她,抛下她,再跑二十里都行!
只要能抓贼回来,就是一只好大猫!
“我下次,一定好好守着你。”
“可别呀!”
孟如寄脱口而出,言罢,又怕自己言语太功利了一些。
孟如寄清咳一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柔声安慰牧随:
“你追了贼,寻回失物,是好事,这世上,哪能事事求全,你不必过多苛责自己。”
牧随闻言,神色间却露出了更多的自责与难过。
他唇角微颤,身边的手指动了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将孟如寄拉进怀里抱住了。
这一抱,孟如寄也有点懵,旁边的妙妙和贼也有点懵。
但妙妙很快给了贼一巴掌,把他拽远了一点,继续数落。
而这边孟如寄只觉牧随的怀抱有点凉,倒趁得她过于火热。
孟如寄呆怔了片刻后,见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了,就也没挣扎。
她让牧随贴着她,任由呼吸洒在她的发间。
“孟如寄。”牧随认真的告诉她,“我下次,背着你去追贼。”
孟如寄:“……”
我谢谢你。
大可不必吧!
孟如寄缓了缓,倒是真有点怕这一根筋的小野人钻牛角尖,他以后要是有了顾虑,追贼不利索了,那可不行。
于是孟如寄便顺其自然的,抬起手轻抚着牧随的背,就像在抚摸一只大猫:
“没关系的,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她的声音,是她自己也未曾设想过的温柔。
“你追回了贼,回头我们就能去官府领到赏钱,可以给你买吃的,还能攒下一些,我们就有积蓄了,回人间指日可待。”
感受着孟如寄的指尖在自己背上轻抚,他的情绪便真的就被捋顺了,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下来。
“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孟如寄推开牧随,指了指一旁的妙妙,“你帮了妙妙姑娘,她便也帮了我,现在东西回来了,我也好了,皆大欢喜呀。”
听孟如寄如此说,牧随终于放下心来,他将手里的布包递给妙妙。
“多谢你,帮了孟如寄。”
牧随的道谢,十分生涩,比他说其他话的时候,更不自然,好似他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一般。
妙妙还在盯着贼数落呢,忽然见到递到面前的包,她愣了一下才接过:“不不不,不谢的。”
妙妙这才敢悄悄打量牧随,但见他但高高大大的,五官生得凌厉,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时,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突突的犯怵。
孟如寄提醒妙妙:“先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对对。”妙妙在地上一通翻看,“没少,东西在,工钱也都在!太好了!哦对……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嗯……这个吧!”妙妙把手里的小药瓶又塞到了孟如寄手里,“姐姐,这个给你吧,你刚到无留之地,应该没什么积蓄,这瓶子里还有十来颗,你先拿着用。”
这确实是孟如寄如今迫切需要的,她没有多推拒,记下恩情,收了药瓶。
然后,没再多寒暄,他们三人带着贼又回到了衙门。
与之前坐牢出狱不一样,这一次孟如寄送了犯人来,走得那叫一个器宇轩昂。
妙妙报了案,贼被衙门里的黑衣军士领走了。
三人又在引导下,来到了一个小屋子里做了记录。
屋子里陈列简单,仅有两张木桌几把椅子,做记录的黑衣军士坐在木桌后,他们三人在木桌前。
妙妙是一边记录事情经过,一边将孟如寄和牧随一通大夸特夸,恨不能直接给两人裱墙上,供香火。
而处理事情的两名黑衣军士打量着孟如寄和牧随,心里直犯嘀咕。
“这两人看着眼熟啊。”
“不是刚吃完了咱们的牢饭从里面出去么……”
“哦……难怪……这出去就抓了贼?”
“怕不是黑吃黑……”
牧随闻言,目光冰凉的瞥向面前的军士。
军士被他看得一怵,近乎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孟如寄敲了敲面前的木桌。
黑衣军士齐齐仰头望孟如寄。
孟如寄皮笑肉不笑:“以后还会打很多照面的,别猜了,先把今天的赏钱结了吧。”
孟如寄拿了赏钱,带着牧随和妙妙离开了。
两名黑衣军士坐在房间里,看着他们的背影,被牧随瞪了的那个军士抹着冷汗感慨:“那男子看着年纪不大,但一双眼睛倒是吓人得很,怕不是做过什么悍匪……”
另一名军士则若有所思:“这男子,你有没有觉得,看着真的很眼熟……”
“不是跟你说了吗,吃了咱们三天牢饭。”
“不……不是在牢里。”军士捏着下巴思索,“是在哪儿呢……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赏钱一袋,一共十文。
孟如寄掂了掂,感觉无留之地的铜板比人间的要重一些。
“这十文钱,能在无留之地买什么?”
妙妙热心回答:“可多啦。方才那我给你的药,能买两瓶,哪怕一天一粒,也能管两月,还有我们面摊的面条,半文一碗。”
“半文?”孟如寄听呆了,“这一个铜板还真能掰成两半花?”
“可以啊。”妙妙说着,拿出自己的一个铜板,“啵”的一声就掰开了。
牧随看着没什么大的反应,他也不记得人间的铜板是什么样,但孟如寄就觉得稀奇了,也立即掏出刚拿到的一文钱,用力一掰。
也是“啵”的一声,铜钱成了两瓣。
孟如寄啧啧称奇。
妙妙继续展示:“这个还可以合上呢。”
然后她把两个掰开的铜板合在一起,又是“咻”的一声,两瓣铜板合在了一起。
“有趣有趣。”孟如寄涨了见识,掰了又合合了又掰,玩了一会儿,然后忽然间,她意识到,“这个铜板,里面有灵力吧。”
妙妙听了,有些不明白的望着孟如寄,孟如寄没有深言,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以后找个人少的地方再研究。
正适时,忽然一声“咕咕”声响起,孟如寄和妙妙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牧随的腹部。
只是妙妙看了一眼,又接触到牧随皱着眉不高兴的目光,于是她就火速弹开了自己的注视。
而孟如寄则盯着牧随的肚子,沉默片刻,转头问妙妙:
“妙妙,你说,你在集市前的面摊工作?”
妙妙点头。
孟如寄已经很多年没说过这种话了,但她忍了忍,觉得自己醒来之后,已经做了太多,很少做或从没做过的事,所以这些话,该说就说吧……
“如果我们吃得多的话……能……一文三碗么?”
妙妙看着孟如寄笑得很灿烂,想都没想就说:“你们能吃多少呀!”
孟如寄讪讪应了一句:“有点多……”
“我们面摊很大份都是给做工的人吃的,不过你们帮了我,一碗三文,没问题的,老板也一定也同意。”
孟如寄看着妙妙灿烂的笑容,干涩的也跟着笑了笑:“一文三碗,老板不会亏就行……”
妙妙热情的咧嘴笑着:“不亏的不亏的,你们跟我来吧。”
诚如妙妙所说,面摊老板听说他们帮妙妙抓了贼,欣然答应了一文三碗的价格。并给牧随的碗里还多加了面条。
但随着牧随吃得越来越多,妙妙和妙妙的老板都觉得他们好像有点草率了。
一文三碗,牧随吃了十文……
也不算,九文一大半吧,还有一碗是孟如寄吃的。
而牧随停下,不是因为他吃饱了,而是因为面摊没面了。
老板看着高高摞起来的碗,困惑得直抠头。
亏钱他是没亏,十文算是抵了个成本,但他家的面条又不是空气,放在锅里都好大一坨呢,进了这人的肚子倒是一点都没有显现的。
在面摊周围也早就聚集起来了看热闹的人,牧随吃到后面,都有人在给他鼓掌了。
妙妙更是惊呆了,望着牧随都忘了害怕,在牧随吃最后一碗的时候,妙妙把孟如寄拉到一边.
“姐姐……这公子有何神通?”
孟如寄揉了揉眉心,看着自己刚从衙门领的荷包,如今真的就只剩一个荷包……她太阳穴突突跳着,有些疼痛。
“他……就是能吃了些。”
而且,好像因为今天追了贼,消耗多了,他变得更能吃了……
孟如寄望着牧随,忽然发现了自己这个“生财工具”有一个致命缺点——他,赚得不如吃得多啊!
让他跑着去抓贼,不如她自己去呢!
她一碗面就干饱了,他得干二十九碗!
还没饱!
他们说话间,牧随已经干完了最后一碗面,然后一抹嘴,抬头望向了孟如寄。
孟如寄揉了揉太阳穴,摁住跳动的青筋,还是先跟妙妙道了谢:“今天谢谢你,也谢谢你的老板。我们先走了。”
“哎等等。”妙妙叫住她,“你们刚来,有落脚的地方吗?”
孟如寄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已经麻烦你太多了,不能还去你家叨扰。”
“不不不,我家太小,确实也没办法让你们住下,我知道郊外树林里有一个小木屋,常年没人住的,我可以带你们过去,先在那里收拾收拾落个脚,回头再在无留之地慢慢谋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孟如寄听得动容,连忙谢过,便带着牧随,一起和妙妙去了那个小木屋。
小木屋很破,但好在多少能遮风避雨,比在外面睡林子要好多了。
孟如寄带着牧随住下的第一天,心里想,抓贼能赚赏钱,抓的贼越大,赏钱越多,牧随虽然能吃了一些,但只要能找到一个大贼!把他拿下!那还是能平衡他们的开支的。
一个人都可以坐上妖王的位置,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孟如寄信誓旦旦:
赚钱嘛!能有多难!
大家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然后……
再一眨眼……
便是半个月后的现在了。
破木屋里,夜里的寒风吹了进来,睡在孟如寄腿上的牧随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像是在无声的说冷。
孟如寄的手在旁边扒拉了一下。
被子……那当然是没有的。
她只扒拉来了一点干草,搭在牧随身上。
这些干草还是前些天她自己去野外割了晒干的。不然……就连草都没有。
拮据与贫苦总是让孟如寄在这半个月来不停的叹气。
赚钱嘛!能有多难!
可现实却告诉她,在没有资源,没有机遇,没有气运的时候。
赚钱啊……
就是这个世上,最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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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修的是什么道?
孟如寄:生财之道……
问:修得如何?
孟如寄:主要是工具不行……
而为什么过了半个月,曾经的妖王竟然还会在贫苦之中摸爬滚打?
因为,谁家家里会有个“销金窟”啊?
一开始,孟如寄是打算让牧随去抓贼赚钱的,毕竟,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要灵力没灵力,要体力没体力。牧随虽然能吃了点,但他也能保证抓到贼。
但后来,孟如寄发现这个事情不可持续。
首先,集市上,并没有她想要的“大贼”,甚至连“中贼”都没有,全是只敢摸包的小贼,抓一个两个,牧随一天就能把赏钱吃完。
其次,更糟糕的是,抓了两天,集市上就没贼了!
知道这儿有个“贼阎王”,谁还敢顶风作案?
贼都销声匿迹潜伏起来。
但孟如寄怎么能跟他们耗得起?
他们可以不营业,少吃点,牧随能吗?她的内丹能吗?她自己也不能啊!
饿一顿两顿行,饿一两天她现在也头晕眼花走不动道啊!
于是,在第三天,孟如寄给牧随摘了很多山林里的野果子,叮嘱他好好在屋子里呆着,哪儿都不要去,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多动。
牧随一开始不愿意,但在孟如寄的严厉要求下,他还是听话的把脚步停在了木屋里面,委屈的望着孟如寄。
而孟如寄自己则打开妙妙送的药瓶,吃了一颗小绿豆,就去集市“上工”了。
孟如寄开始了每天在集市上奔波。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跟牧随不一样。
她现在不像以前了,没有灵力护身,犯不着去做抓贼那种危险的活。于是她在集市自己用木棍支了个小摊,拿了块木板,用炭枝写了个“做工”两字。
生意是有的,都是一些零碎的杂活……
有轻松的,帮人写写字,算算账,收个半文一文。
也有累点的,比如在妙妙忙不过来的时候,去帮她洗洗锅,刷刷碗,也能收个一文两文。
还有更苦点的,就是去帮人送东西,奔波来去,或者给谁家糊糊墙,补补屋顶,但也能赚得多些。
无留之地虽然是半亡人住的地方,可忙来忙去却都是“活人”的事情。
集市上都是谋生的人,也没什么钱,孟如寄要一票赚个大的,除非真去人家家里抢,否则也只能靠自己,辛辛苦苦,勤勤恳恳,日复一日的,做工……
这一做,便做了十来天……
这十来天里,孟如寄悟了,通透了,她终于明白,未来八百年的活,她似乎没有干完,她甚至是把未来八百年的福都已经享完了。
所以,活到如今,她还要在集市上受人白眼,忍人辱骂,嘻嘻哈哈面对人生的难。
她确实值得一句“劳碌命”的夸奖。
没得说了,认了。
而让孟如寄吃着野果子,望着绿油油的月亮,面无表情的落下眼泪的直接原因,并不是这劳碌命的苦难,而是更现实的一个困境——
就像牧随找不到贼一样,孟如寄也没找到杂活干了。
集市就那么大,没有那么多人,也没有哪么多活,孟如寄这几天辛勤,把需要帮忙的人都帮了,大家便也照常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所以,孟如寄和牧随今晚便又吃起了这林子里青黄相接的果子。
要不,还是放弃吧……
算了,累了,别干了,往生吧,不遭这罪了……
呜呜呜……
不过,丧气的话说是这样说,孟如寄可也没有完全放弃,毕竟老天爷也没有把路给她完全堵死,值得庆幸的是,林子里的野果子还多,够她和牧随吃一段时间了。
孟如寄每次摘果子的时候,也是难得心情放松的时候,还好有这天赏的恩赐,不然她真是要愁得没边了。
牧随每次都陪着她去摘果子,她摘一个,牧随捡一个,全部都放在自己的衣服兜兜里,搂着满满一怀的果子,跟她一起“回家”。
也是今天,孟如寄彻彻底底的空手而归,她摘果子的时候才会稍微叹会儿气。
而就在他们回家后,孟如寄在洗果子时,牧随忽然说他要出去一下。
孟如寄一边洗果子,一边在为明天的生计发愁,没有思考他要去哪儿,便下意识的叮嘱一声让他不要走远,就放他走了。
没想到……
他还去“打猎”了……
这个小野人还想当个养家的人吗?
孟如寄看着睡在自己腿上的牧随,手上闲着无聊,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
牧随睡得浅,他睁开眼睛,躺在孟如寄的腿上,自下而上的望着她,眸光清澈:“孟如寄,你睡不着吗?”
他叫她,总是这么一板一眼的,有一种稚嫩的认真。
“嗯,在想明天去哪儿赚点钱。”
林子里果子还有,实在不行,明天再吃一天果子得了。但她的小绿豆要吃完了,明天就剩最后一颗,不能拖了,必须买新的了。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牧随严肃正经的说,“我不跑,也不会让自己很累。”
自从孟如寄不让牧随抓贼了之后,就勒令他在这小破屋里躺着休息,牧随也看出来了,他们现在,很穷,养不起他。
为了让他少吃点,所以他要少动点。
牧随告诉孟如寄:“我现在不会那么饿了。”
“咕咕”
孟如寄盯着他:“……真的吗……”
“真的。”
“咕咕……”
孟如寄敲了敲牧随的肚子:“别说这种一下就能被戳穿的谎话。”
牧随垂下眼睑。
孟如寄见他脸上竟然起了几分失落的情绪,有点奇怪:“怎么了?”
牧随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之前在集市上听人说……”
“嗯?”
“他家的驴吃太多,他在考虑,把驴卖了还是杀了……”
“……”
孟如寄忍了一会儿,舔了舔嘴唇,没有让笑出声来。但她往下一看,又对上了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他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我不想被你卖了,也不想被你杀了。”牧随盯着孟如寄,认真的告诉她:“所以,我会让自己少吃点,我不会让自己,一直那么饥饿。”
孟如寄闻言,心里霎时百味杂陈。
这但凡在以前,孟如寄都会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瞧瞧给孩子逼成什么样了!饿了都不敢说!还要忍着,还得因为饥饿而自责愧疚。
但现在,孟如寄一边觉得他惨,一边觉得自己也挺惨的!
她真的已经用尽全力,但就是赚不来让他吃饱的饭钱!
她能怎么办啊!她也不想让他饿着啊……
想哭……
孟如寄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最后只得强颜欢笑,照旧在牧随面前装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你又不是驴,我当然不会卖你也不会杀你。”她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用我教你的打坐调息的方法,吸取天地灵气,你多试试……”
牧随摇头:“试过许多次了。”
“别放弃……”
“是这个地方不一样。”牧随望着孟如寄,坦诚道,“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在打坐调息,但毫无进展。你不是也已经察觉到了吗?”
孟如寄一默,没想到这小野人还有心细的时候。
这些天,孟如寄确实研究了一下修行的事。毕竟,如果能靠打坐实现“辟谷”,那肯定比她天天吭哧吭哧的赚饭钱轻松多了。
但诚如牧随所说,这个无留之地跟人间不一样。
灵气是有的,以前修行的方式也管用,但孟如寄以前在衡虚山,修行一日,所有被她吸入身体内的灵气都会乖乖的进入她的丹田,然后被存于内丹之中,以供日后使用。
而现在,这里的灵气被她吸入身体之后,并不会进入丹田,而是在身体之中四处奔走,最后消弭不见。
孟如寄本以为是牧随体质的问题,后来发现,吃得多是他的问题,但修行困难,是这个地方所有人的问题。
所以到现在为止,孟如寄在集市上,就没看见任何一个修行者。
她也便只有老老实实的做工赚钱买食物。
就好像无留之地在告诉他们:你们得按我的规矩来。
但孟如寄也隐约发现了这个地方规则的突破口——无留之地的钱。
可以掰开又阖上,阖上之后毫无痕迹,这证明,这钱里面是藏有某种术法的,而要运行术法则必定需要灵气,或许不多,但一定有。
所以,无留之地的灵气是可以长时间的储存在某个地方的,只是需要方法。
孟如寄是打算好好把无留之地的钱拿来研究一下,但困难是……
哪有余钱呀!哪有时间,哪有精力呀!
每天做完工,集市都要没人了,慌慌忙忙拿钱换了食物,回来和牧随填了肚子后,她就直接累成一条死狗了,在地上到头就睡。
也就今天没接到活,晚上才愁得睡不着觉。
她感觉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就变成了一个困兽,被条条规则框在了必须行进的道路里,而所谓的出路,变通,改革,那是吃饱了饭的人才有能力去思考并实施的。
而她光是每天为了吃饱饭这件事,就已经折腾得精疲力尽了。
“哎……”孟如寄长叹一口气,还是稳住心绪,告诉牧随,“明天,还是再试试吧。实在不行的话……你后天再跟我去集市。”
“后天,小绿豆没有了?”
“如果明天赚到了钱就有。”
牧随沉默,他从下往上看着孟如寄,这些天的奔波让她显得稍微有些憔悴,但她摸着他头发的手还是那么温柔。
“你休息吧。”牧随说,“孟如寄,我会想到办法,让你不那么累。”
孟如寄笑了笑,没有直接应声,她后背靠在木墙上,慢慢闭上眼睛,破木屋里沉默了片刻,安静得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哦。”孟如寄声音带着睡意,含糊道,“现在闭上眼想了想,今天你绑回来的那个男子有些眼熟啊……”
“是那个摸包的贼。”
“我说呢,他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嗯。”
“你怎么还盯上他了呢……”
“我记仇。”
孟如寄笑了笑,睡意渐浓,最后只迷迷糊糊的叮嘱了一句:“以后千万别做这种事了……你。”她已经快睡着了。
牧随在她怀里轻轻应了一声:“嗯。”
牧随坐起身来,见孟如寄已经睡过去了,于是将手伸到了孟如寄的脖子后面,他指尖轻柔,揽住她的头,轻轻往自己身边一拨。
孟如寄便靠在了他的肩头上,她没醒。
“你也得……”孟如寄呓语着,“顾虑自己……”
牧随眸光轻柔:“我有分寸。”他轻轻蹭了一下孟如寄的头发。
孟如寄在他肩头已经沉沉睡去。
牧随转头,望向屋外的月光,他揽住孟如寄,映着月光的眼睛,透出了几分薄凉的光。他的声音在黑夜里,潜入夜色,冰凉的消散。
“我看见他……落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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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集市热闹极了。
孟如寄的摊摆在妙妙他们的面摊旁边,她蹲着看集市上人来人往,人人面上都带着喜色,便问在旁边休息喝水的妙妙:“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这么热闹?”
“不是呀,今天是运送货物的军士们从外地回来了,他们会带有很多平时没有的新鲜玩意儿,吃的,用的,都有。比我们集市丰富多了!”
“你们这儿还有外地?”孟如寄惊讶了,“是代指人间吗?”
“不是不是,就是外面的地方。无留之地可大着了,只是平时咱们都不怎么出去,便没有人说,无留之地除了咱们这儿,外面还有城镇山海。还有一个专做买卖的逐流城,听说那个城可大了,那个城主,富可敌国呢!”
孟如寄现在就爱听点这种富可敌国的梦话。
她来了精神。
“那么,那个逐流城的城主,他是怎么做到富可敌国的呢?”
“你想学他呀?”老板正在旁边煮面,听到她俩聊的这话也笑了起来,“我也想呢!我要是有他那个机遇,我这面摊不比他能赚钱?”
孟如寄认真求问:“那他有什么机遇呢?”
“这我哪知道,我要知道我就发财去咯,还在这儿捞面呢!但我知道,赚大钱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别人没有的机遇!”
原来都是喜欢听梦话的人。
“还能有什么机遇。”吃面的食客插话,“不就是杀人越货呗,这些赚大钱的,个顶个的都是靠送人去往生,然后继承他们财产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妙妙和老板看了食客一眼,没接话。
孟如寄倒是一挑眉,记下来一条——在无留之地,送别人去往生,竟然还是能继承别人财产的。
那食客却道是自己说出了这世间的真相,来了兴致,继续侃侃而谈:“而且,今早,我听说,衙门从逐流城运往咱们这儿的货,昨天都差点被劫了!”
孟如寄眼睛又是一亮:“谁劫衙门的车?”
“好像是一窝山匪。”老板搭话,“就一直在北郊外那个山里面。”
“还有山匪!”孟如寄站了起来,手指有些激动的捏了捏,好像已经开始数钱了,“他们还一直在?不是说没有大贼吗?”
“那是匪!可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贼。而且离我们这儿还有些距离呢。”妙妙将孟如寄的袖子拉了拉,让她坐下。
“什么匪不匪的!”食客说:“我看是侠客!逐流城的东西,就该劫!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他逐流城那么多东西了,凭什么不分给我们点!那城主一个人,他吃喝得了那么多吗!该!”
“那劫匪抢了也不会白送你用呀,你在这儿给劫匪叫好作甚!?”妙妙不满,“那运送货物的都是衙门的军士,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做事,到你这儿来还成错的了?”
食客被反驳了,立马声音高了起来:“他逐流城的东西就该抢!谁抢都是对的!我说的,怎么了!”
他声音一高,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老板不想让客人在店里吵架,于是立马前去安抚。
妙妙不愿与他多争辩,翻了个白眼把孟如寄拉到了一边。
“阿姐,我知道你和牧随公子有本事,但那些人你们万万招惹不得,那个是山匪窝窝,逐流城和衙门都敢得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真杀人的!衙门也派人去清剿过,但总剿不干净,隔段时间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