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后全球畸变了—— by翎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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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身,环顾了一圈,找到了变化的源头。
在上床前,她已经熄灭了灯光,但室内并不是完全漆黑的,由于窗帘只有薄薄一层,遮光性不是很好,因此,在室内的人仍能感受到从窗外透过窗帘照进来的灯光。
这灯光来自西京基地通夜点亮的路灯,光芒并不刺眼,而是让人在睡梦中也感受到淡淡的心安。
这样的灯光昭示着:
今天,你也在人类基地的保护之下,不受野外变异种的侵袭。
但此时,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亮熄灭了。
江归荑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发现她感受到的一切不是错觉。
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西京基地的所有路灯都熄灭了,浓浓夜色中,她甚至看不清建筑物的轮廓。
西京基地内部,像是蛰伏着一只巨大的黑暗生物,吸走了所有的光亮。
江归荑心中一阵不详的预感升腾而起。
她注视着窗外,似乎也有其他人发现了路灯熄灭的事实,陆续有人从居民楼中走出,和其他人交谈着、询问着什么。
她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但看不见那些交谈的人的身影,基地里此时太黑了,因为就连月亮也被乌云遮挡着,发不出太多光亮。
江归荑思忖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贸然出去,她走到固定电话前,打算拨打执政官办公室的号码。
这个时候,易北洲大概还在加班,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异样。
然而,她的手指刚刚碰触到第一个拨号键就停住了。
她似乎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声音并非来自窗外,而是来自卧室门外。
她转过头,随后放轻脚步,走向卧室门,按动门把手,门被拉开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一声即使在寂静的深夜里也是很微弱的,但听在江归荑耳中却觉得过于响了。
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门口的房门处,眼中惊疑不定。
她没有听错,那阵异样的轻响不是错觉,窸窸窣窣的声音此时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正在锁芯里反复拖拽摩擦传出的声音。
有人在撬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支持正版!
江归荑不知道居民楼的防盗水平有多高, 但门外那人既然敢撬锁,就说明情况并不乐观。
此时,没有时间容许她多想了, 她的目光迅速地在四周扫了一圈,定位到厨房的方向。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拉开橱柜,见到其中立着的物事时, 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是一把菜刀。
在末世基地,除了基地餐馆的老板,几乎没有人会在家里生火做饭了。但即便如此,厨房里的基础设施仍然保留着,一如末世前那样。
许久不用的菜刀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江归荑拿起菜刀,轻轻吹了一口气, 冰冷光洁的刀面上映出她冷淡的面容。
她握紧菜刀,刚要出去,就听见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
江归荑心中警铃大作,她绝不会认为是对方在尝试开门未果后放弃了她这个目标, 今夜路灯齐齐熄灭, 如此大的阵仗, 如果专门为她而来……
果然, 下一秒, 江归荑听见了她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咔嚓”一声轻响,那是外面的人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那个人就要进来了!
很显然, 她已经没有时间抢占先机, 堵在大门口, 给闯进来的人致命一击, 之后牢牢关上门了。
于今之计唯有……
她轻轻虚掩上厨房的门,只留一道轻微的门缝,然后站在门后,确保如果有人进来,不会立刻看到她。
紧接着,她听见大门被打开,一个脚步声轻轻地踏了进来。
那个脚步声不徐不缓,像是追逐着猎物的成熟猎手,目视着胆怯的猎物向着远方跑去,而他丝毫不慌地遥遥跟在后面,因为他知道:
猎物一定逃不出他的掌心。
江归荑听见,那个脚步声走进了卧室,短短几秒后,一个讶异的男声响起:“诶?居然不在……”
江归荑瞳孔紧缩,这个声音她听起来有些熟悉,像是不久前听过的样子……
几秒后,她的心脏重重向下一坠,她知道深更半夜来找她的人是谁了。
这个男声,竟与此前联合政府派来的军官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竟然还没走?
如此短的时间内,即使是再快的速度,也不够飞机从西京基地到曼哈顿飞一个来回。
江归荑心思急转,瞬间意识到,军官之前的离开仅仅是一个幌子而已,他的真实目的,是通过内鬼获知她的住处,然后直接带走她。
如此,她直接消失在西京基地中,与联合政府没有任何联系,也不会引起人们对联合政府的种种非议与猜测。
真是一步妙棋!
在发现她不在卧室之后,军官的脚步声明显加快了,她能从他的脚步声中听出一丝焦急的情绪。
但他并没有直接离开客厅向外走去,而是推开一扇扇门。
卫生间、阳台……
终于,江归荑听见,他的脚步声停在厨房门外不动了。
基地分给她的房子是独居人士的标配,因此每个房间都不大,厨房就更是狭窄,只能容许一人通过,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处能够藏身的地方。
“咔嚓”一声,厨房外侧的门把手被按下,军官推开了厨房的门。
黑暗中,他看不清厨房中的陈设,他将门推开了一半,就用右手摸索着去开墙上的灯。
他的手刚触碰上开关,就感觉自己的臂间一痛,似被什么锋利的武器划过,他心下一震,强忍着疼痛按下了灯具的开关。
在灯光亮起来的同时,军官看见江归荑站在门侧,一手抵住门,一手持着一把菜刀,抵住他的脖颈,正冷冷地看着他。
那把菜刀上还流淌着他的手臂被割破后流下的血。
军官注视着她,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他沉默了半晌,举起了双手。
那是一个投降的姿势。
江归荑却没有掉以轻心,她冷淡开口:“联合政府还没有放弃?”
军官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道:“上次匆匆一面,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格雷戈·扬,在联合政府军部效力……”(注1)
紧接着,他完全不顾江归荑抵在他颈间那把锋利的刀,身体缓缓向前,将嘴唇贴近她的耳侧,轻声道:
“但我真正的效力对象是美国代表,史密斯。”(注2)
江归荑退后了半步,继续用刀指着他的脖颈,眼神警惕地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格雷戈微笑道:“我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另外,我想让你知道联合政府内部的错综复杂和派系林立——”
“这对你之后的生存可是很有帮助的。”
江归荑摇了摇头,口中坚持道:“我不想去联合政府研究中心。”
格雷戈遗憾地摇了摇头,道:“这可由不得你。”
在这一刻,江归荑突然意识到,即使是被她用刀指在最脆弱的脖颈的那刻,格雷戈都是极为放松的,他眼神轻眯,眼中露出几分冰冷嘲弄的笑意。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紧张过。
他明明被江归荑指着致命的部位,却仿佛把握住了全场的主动权。
江归荑心中一阵不详的预感升起。
与此同时,格雷戈扯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笑来,眼底却还是冰冷的,口中道:“时候不早了,江小姐,该出发了。”
他的最后一个字还飘在半空中没有落地,他就迅速放下因为假装投降而高举的手,直接大力拍在江归荑持刀的手臂上。
这一动作速度是战斗级别的,江归荑只感觉臂上一麻,她原本握紧菜刀刀柄的手劲瞬间松弛,伴随着“啪”的清脆一声,菜刀应声落地。
下一秒,格雷戈从裤腰处掏出一把手.枪,直接将枪.口对准了江归荑的眉心,笑着说:
“现在你告诉我,你去联合政府这件事,是遵照你的意思,还是按照我的意思?”
“……”
江归荑被格雷戈用枪指着脑袋往外走,格雷戈离开时,小心地把房子内每一盏灯都关上,仿佛她还留在室内安静地陷入沉睡。
江归荑一出家门,就见门口还守着一个身着制服的下士,那人的眼神紧紧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见格雷戈带着被他胁迫的江归荑过来,下士轻声“啊”了一声。
格雷戈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嘲弄,道:“‘啊’什么?她不听话,为了防止她路上作妖,直接上……”
他接下来说了什么江归荑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眼睁睁看着下士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瓶子,其中盛着无色透明的液体,紧接着,瓶口被打开,她闻到一股极其刺激性的气味。
下一秒,她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路灯齐齐全灭的时候,易北洲仍在办公室中伏案工作,他知道,联合政府不可能善罢甘休。
联合政府下一次来的时候,必然做好了更加充足的准备,但到那时,他们也会做更加充分的应对。
易北洲揉着眉心,台灯发出的白色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五官棱角分明,眉眼深刻清晰,但他的另一边侧脸却隐藏在台灯的光照不到的阴影下,似乎透露出他晦暗不明的思绪。
其实,早在他得知众生畸变起源于西京市华清路的那一刻,他就对江归荑的父亲产生了些许怀疑,毕竟,那里的华夏生命科学研究所是全华夏最大的生物科研所,而众生畸变,简直就像是一次失败的生物实验的产物。
但在当时,离表明心迹只差毫厘,却骤然失去心上人的悲痛和后悔如滔滔而下的洪流,完全将他的其他思绪冲刷掩盖。
虽然在其他人的眼中,他始终是那个沉着冷静的人类基地执政官,无人能窥见他冷静面具下真实的一面。
直到一年后,他才从那种淹没一切的情绪中渐渐抽身,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斯人已逝,无论他做什么,都已经找不回她了。
虽然他仍旧让信息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帮他留意,但他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变成了一摊死水,再不起波澜。
直到,江归荑跟随着救下她的人到了西京基地……
起初,他以为那是在做梦,他也曾怀疑过那是否是真正的她……
但实际上,在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在心中暗暗下了定论:
那就是真正的她,他绝不会认错。
但在失而复得的欣喜如潮水般褪去后,曾经的疑虑和怀疑又重新涌进了他的脑海,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去想:
众生畸变和她的父亲究竟有没有关系?
她又是如何在畸变中活下来的……
但现在,在知道江归荑可以降低人类或者变异种的异化值后,他想:
即使这场变异真的和江归荑的父亲有关,他也为人类留下了一粒希望的种子。
易北洲深呼一口气,已经暗自下了决定,他决心要暂时放下重重疑虑,重新向江归荑表明心迹——
毕竟,能在末世中重逢所爱,本就是一种天大的幸运。
他不应该沉湎于往事的纷繁迷雾,而应该抓住眼前唾手可及的幸福。
他站起身,简直想要现在就去寻江归荑,和她说些什么……
他关上了台灯。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帘,忽然觉得,今夜似乎比以前都要暗一些。
他上前一步,在将窗帘拉开的刹那,他看到,西京基地范围内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
易北洲蹙着眉, 给秦粒拨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接通,秦粒似乎已经入睡,声音都带着几分朦胧:“喂?这里是执政官办公室……啊不, 这是我家,我已经下班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
易北洲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直接干脆利落道:“到办公室来一趟!”
随后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秦粒终于听出来是顶头上司执政官的声音, 一时间魂飞魄散,睡意都被吓退了大半,连忙一骨碌地滚下床,穿上衣服拿好包就往外冲。
他迷迷糊糊想道:执政官大半夜找他,难道是江小姐跑路了?
毕竟, 虽然易北洲自身是个工作狂,经常加班到半夜, 但他对下属却很好,几乎不会留下他们加班,也几乎从未在非工作时间内拨打他的电话。
对于易北洲和江归荑的关系,秦粒其实还停留在推测阶段, 起初他以为执政官真的对前任白月光爱而不得, 为自己找了个替身, 毕竟他想破头也想不出原先的江小姐是如何在污染的重灾区中继续以人类的身份活下来的。
不过, 他最近足足被江小姐飞快推进的研究进度惊讶了好几次, 并且得知了江小姐能够降低他人的异化值,那么, 她在那样的情况下活下来……也不是完全让人不可接受了……
秦粒拍拍胸口, 为上司没有真的找替身而感到庆幸。
然而他甫一出居民楼, 脑中燃起的熊熊八卦之火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所有的景物和建筑物都被黑夜的迷雾重重笼罩,只能看清模糊不清的轮廓。
“路灯?路灯怎么灭了?”
易北洲在通知秦粒来办公室后,并没有单单等着他来,而是拨通了供电室的电话,在得知基地用电没有负载也没有其他异常后,他揉了揉眉心,撂下了电话。
之后,他又拨通了中控室的电话,这一次,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久久没有被接通。
易北洲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并不急促,似乎显露出敲门人的小心翼翼。
易北洲沉声道:“进来吧。”
门口正是秦粒,他探了一下头,看见办公室里的易北洲时,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神色又严肃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道:“执政官,基地里的路灯都熄灭了。”
易北洲揉着眉心道:“我来找你就是这件事,我已经给供电室和中控室都拨打了电话,供电室那边和我说基地用电没有问题,中控室那边没有打通。”
易北洲站起身,合上电脑的屏幕,沉声道:“看来我们要亲自过去一趟看看了。”
秦粒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补充道:“目前,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少数没有睡着的人和仍然在基地里游荡的人才注意到路灯齐齐熄灭,刚才我一路走来的时候,已经劝那些受到惊吓和出来看热闹的人尽快回家了,应该不至于造成什么大的骚乱。”
听着秦粒乐观的话语,不知为何,易北洲仍觉得有一丝微妙的违和。
听起来,基地内路灯一齐熄灭,确实像偶然事件。
否则,如果是人为故意,这又能达成什么目的?
正如秦粒所说,目前已经过了凌晨,在基地中游荡而没有回住处的人少得可怜,这样做,除了吓那些人一跳,警戒他们下次要早点回住处外,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但多年来频繁在刀锋上游走的易北洲仍保持着敏锐的警戒心,他一边带着
秦粒往外走,一边口中道:“你派人去看看,江小姐是否还在住处,若她还在,让人叮嘱她安心去睡,不要出来。”
在外人面前,易北洲对江归荑的称呼一向是尊重而克制的,没有人能想到,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她额上落下深深的一吻。
秦粒不愧是执政官身边得力的唯一助理,江归荑的住处他早已熟记在心,闻言拍拍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
之后,易北洲就带着秦粒,前往中控室。
基地的中控室并非位于办公楼内,而是靠近基地入口处,是一座白色的平平无奇的小房子。
就是这么一座外表平平无奇的小房子,却装载了西京基地的整个中央控制系统,负责基地用水、用电的协调统筹等。
诚如秦粒所言,易北洲一路走来,并没有见到太多慌乱的人群,偶尔有一两个出来看热闹的人也都在他们的劝告下返回了住处,在这个月光暗沉的夜晚,大多数人都已经陷入深深的沉睡,即使中途起夜,也大概率看两眼就回去睡觉了。
毕竟,谁知道这是不是基地因供电紧张而进行的短暂停电呢?
易北洲和秦粒到达了中控室门口,从外表来看,中控室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差别,从外面能清晰地看到中控室的窗子透出来的光,代表着通宵执勤的人员仍在工作,维护着基地的稳定运转。
易北洲见到这一幕,却皱起了眉。
秦粒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他的神色,于是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易北洲声音低沉道:“表面上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不对。”
他没有再过多解释,直接对秦粒交代:“敲门吧。”
秦粒依言上前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响起,虽然声音不算太大,但在极其安静地时候听起来也分外剧烈,甚至有些渗人。
秦粒敲了一会儿,都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不由得回头求助:“执政官……”
他的脸上有一层明显的疑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里面亮着灯却没有人应门。
易北洲深吸了一口气,道:“直接开。”
秦粒这才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脑袋,口中自嘲道:“我这脑子。”
中控室的门通常是不会从里面反锁的,毕竟基地里的大事小事可能都需要中控室来协调,因此为了方便处理问题,任何人都可以直接推开中控室的门。
当然,为了保障基地的运行安全,防止有人进入中控室破坏,中控室要求二十四小时始终有人值班。
秦粒拧上门把手,一推,发现中控室的门果然开了。
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他就见本该好好守在中央控制台的值班人员,此时正趴在一旁的办公桌上,一动不动。
秦粒呼吸一紧,连忙用一只手指去探他的鼻息,随后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对着跟在他后面走进来的易北洲道:“他应该只是太累睡着了。”
易北洲神色不明地盯着那个值班人员看了一会儿,不置可否,随后将目光投向了中央控制台。
秦粒挠了挠头,脸上似有难色,口中道:“执政官,我看不懂这个……”
易北洲却并没有怪他,脸色依然冷静,口中简短道:“我会。”
秦粒只好“哦”了一声,眼睁睁看着易北洲在中央控制台前坐下来,修长的手指在几个按钮上点触了几下。
半晌,易北洲脸色变了,他直直盯着面前的屏幕,快速道:“半小时前,中央控制台进行了一项操作,内容为,关闭基地内所有的照明路灯。”
易北洲回头望向还在呼呼大睡的值班人员,冷冷道:“叫醒他,如果这个操作不是他做出的,那么中控室很有可能被外人闯入了。”
秦粒的脸色也变了,他迅速走到值班人员身侧,用大力推了推他,这一推险些把他从椅子上推下去。
但幸运的是,值班人员还是醒了,这证明他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迷。
虽然即使是睡着,也似乎带着些蹊跷。
值班人员迷迷糊糊地将头从办公桌上扬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颇具起床气地叫道:“是谁?是谁?”
易北洲没有开口。
等值班人员终于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眼前的二人,瞌睡顿时跑到了九霄云外:“执政官,秦助理,你们怎么在这里?”
易北洲并没有追究他在执勤期间睡着的过错,而是言简意赅道:“半小时前,中控室进行了关闭基地内所有路灯的操作,是你做的吗?”
值班人员一脸空白地看着他。
几秒后才道:“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怎么就睡着了……执政官,我……我之前从来没有在值班期间内睡着过!”
他像是抱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抱住易北洲的手臂:“求求您,不要把我调去野外小队,我还有一个很小的女儿,我不能让她没有爸爸……”
易北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道:“现在是你将功折罪的时候,中控室的监控录像在哪?”
几分钟后,值班人员迅速调出了半小时前的监控录像。
在西京基地,并不是每一处都有监控录像,但中控室作为基地的要地,自然安置了二十四小时的连续监控。
值班人员将监控的进度条快速拖拽了一遍,但令人惊讶的是,从路灯熄灭前半小时到路灯熄灭后半小时,没有一个可疑的人走进中控室。
只有他一个人,在十一点半前在监控摄像头底下打了个明显的哈欠,随后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趴在办公桌上,开始呼呼大睡。
值班人员瞪大了眼,辩解道:“但是,执政官,这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易北洲摆摆手,简短解释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基地路灯齐齐熄灭应该在十一点半后。”
秦粒怔怔道:“那么现在……”
易北洲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我怀疑中控室的系统被人黑掉了。”
正在此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瞟向窗子,下一秒瞳孔紧缩——
在他的眼中,一架直升机正在缓缓升空,其上的螺旋桨飞速旋转,擦过浓黑的夜色,向着远处飞去……
从直升机的位置大致判断,它起飞的位置,正是西京基地机场。
可是,这么晚了,他不记得西京基地有什么亟待执行的飞行任务……
而那架直升机,看起来不像是西京基地内的任何一架,但却有一些微妙的眼熟。
易北洲对各国常见的飞机型号何其熟悉,下一秒,他终于想起,那架直升机,正是联合政府派人来访西京基地时所开的那架。
他的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加浓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转头看向秦粒的方向,语气紧绷:“江小姐还在住处吗?”
秦粒脸上一懵。
正在此时,中控室的固定电话响起,值班人员刚要主动去接,就见易北洲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提起电话。
易北洲并没有按下免提键,但由于对方的声音很大,过于惊慌,因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听见了对方的话:
“喂,请问下执政官和秦助理还在中控室吗?”
易北洲沉声道:“我在。”
但他往常沉稳的声线却透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江小姐不见了!她并不在她的住处,我们还没找到她的行踪!”
作者有话说:
卖萌打滚求评论,
让我康康你们都抽了多少晋江币!
江归荑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她感觉头痛欲裂, 像是有根钢针在她的脑中搅动,她同时感觉有些乏力和恶心,胃里也在翻江倒海。
她知道, 这是乙.醚致人昏迷后的后遗症。
江归荑眨了眨眼,强行压住身体的所有不适症状, 打量着四周。
她被安置在机舱内的一处座椅上,背部靠着软垫, 这应该是一架能乘坐十多人的大型直升机,但此时,乘客席中十分空旷,似乎仅仅坐了她一人。
她的双手或双脚并没有被束缚住,应该是对方认为只要把她带上飞机, 她就跑不了了。
江归荑长长地呼了口气,无奈地想到:这也确实如此, 毕竟,即使她还有其他的手段逃跑,在被乙.醚弄晕后,她也失去了逃跑的力气。
忽然, 她发现, 乘客席上不仅仅坐了她一人。
在她的斜后方, 有一个女人正在捧着一本书细细地阅读, 她的酒红色长发卷曲, 垂至腰际,几缕头发搭在耳边, 薄薄的镜片搭在她的鼻梁上, 显得温柔而知性。
在江归荑将目光投到她身上的同时, 她也抬起头, 对上了江归荑的视线,随后微微一笑。
她是一个对外部环境的变化非常敏锐的人。
她是丽茨·克拉克。
江归荑还记得和她的初见,在那时,一切都安宁且平和,联合政府和人类基地之间的矛盾还掩藏在桌面下,那一层薄薄的纸还未被戳破。
至少,那时的她从未想过,再次与丽茨见面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在她被联合政府绑.架的飞机上。
丽茨温柔地看着江归荑,伸出她的手道:“重新认识一次,我叫丽茨·克拉克,曾经的斯坦福生物科学教授,现任联合政府研究中心的科研课题领头人。”
但她温柔的眼神中似乎透着些许忧伤。
江归荑并没有握上她的手,她的目光带着审视,望着丽茨那张温柔的脸庞。
突然,她开口道:“我不明白,基地里的每个人几乎都知道变异源自细胞了,即使这会触碰到联合政府的逆鳞,那么,联合政府为何独独要带走我?”
她清晰利落地说道:“只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研究出的吗?”
“你很聪明。”丽茨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虽然变异起源于细胞活性的变化这件事可能会让人联想到什么,但真正能联想到那件事的人不过凤毛麟角而已。”
江归荑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件事”这个关键词,问道:“联想到什么事?”
丽茨却摇摇头:“那并不重要。”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重要的是,你是江知秋的女儿,这才是联合政府一定要带走你的关键。”
江归荑瞳孔紧缩。
丽茨细细打量着她的脸,目光平静而悠远,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人,口中道:“我初见你时,就觉得你有一些莫名的眼熟,后来回去之后就有了隐约的猜想,不过我没有上报。”
她的目光似乎有些遗憾:“这次你向联合政府递交了实验报告和论文,正好撞在了想要找你的人的枪口上,瞒不住了。”
江归荑并没有追问是哪些人想要找她,因为在她的心里也有了隐隐的猜想,她干脆利落直接道:“末世是起源于人类的非法实验吗?”
丽茨轻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没有人能知道它究竟会走向何方,但是这件事是如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这是我们想要问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