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 by为了猫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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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骂挨了近一个月的周时衍,口碑终于有了好转。
不少曾经当着宿窈的面骂过周时衍的人,都在群里面艾特宿窈,十分惭愧的道歉。
宿窈反应平平,没太大心情起伏。
周时衍那个人就是这样,他那张嘴,只要他想,黑白完全能反着来,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案件一审,在周时衍的当事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杜氏医院的心脏科主刀医生大喊出:
“我亲眼看见你挖她的心脏时,她的手指还是会动的,你这是生剖人心。”时达到高潮。
所有的媒体对这件案情的报道,也都停留在这一刻。
一时间,杜氏医院深陷恶性丑闻。
与此同时,周时衍作为当事人的主要辩护律师,同一时间在网上发布了一则起诉书。
他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起诉杜宏图这位杜氏集团董事长,试图跟人勾结,沆瀣一气,拐骗他的孩子——未遂。
配文放出了杜晨曦和杜宏图那些见不得光的聊天记录,以及宿窈带着周良在警察局做的所有笔录。
一时间,风起潮涌。
杜氏医院那些曾经被人高高捧起,称为白衣天使的医生,现在只要一出门,就有不少人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们,往他们身上扔臭鸡蛋。
不少履历干净的医生,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纷纷辞职或跳槽。
何润光新开的私人医院,便在这时主动对那些高精尖人才递出了橄榄枝。
这一场风波,杜氏,损失惨重。
到最后,整栋杜氏医院住院部大楼,就只剩下了被气出高血压的杜宏图一个病人。
杜宏图砸了病房里所有能见到的东西。
“畜生,畜生!周时衍他就是个养不熟的黑心畜生!老子当初就该找人把他给弄死!”
杜天磊坐在椅子上,在一堆废墟中,面色阴郁。
眼里流动着隐晦的嘲弄,火上浇油道:“你不是本来就想让他当你的接班人,现在虽然过程不太一致,但结果大致相同,你手里那些人脉,大多被他给继承了,你还这么生气做什么?”
杜宏图眼神阴沉看向他:“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赶紧去找乔家帮忙,我告诉你,要是杜家垮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杜天磊低头,面色阴晴不定地玩着手中的一枚穗子。
那是一个五色绳,底下拴着一个平安结。
从颜色上看,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你除了我跟那个野种,还有没有其他儿子?”
杜宏图眉头凝死,怒道:“不成器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说废话,满心只有你那点争风吃醋的小孩脾气?”
杜天磊把穗子往掌心一收,慢慢坐直了身体,手臂撑在椅子上,目光乏味看着杜宏图道:
“我的意思是,要是你除了我们两个,就没有其他孩子了,你就找警察自首吧。”
杜宏图倏然高举起手,朝着他的脸就要往下打。
“畜生,这就是你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
杜天磊同一时间举起手,力道不亚于他,生生把他的手臂拦在了半空中。
杜宏图到底是老了,而杜天磊正当壮年,他生生扣着杜宏图的手臂,把他的胳膊又给摁了下去。
“爸,做人要服老,不服老不行。”
杜天磊看着他的眼睛,嘲弄一笑,尖锐反问道:
“你一共就两个儿子,他是畜生,我也是畜生,你就不反思一下,是源头的基因出了问题?只有你是个老畜生,才有可能生出两个小畜生!爸,你就承认吧,你这个做父亲的,很失败。”
“你这个混账东西!”
杜宏图一脚,直接踢在了杜天磊的肚子上。
杜天磊没有防备,直接被他踢飞,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他脸色未变,依旧带着笑,站起身后轻描淡写地拍拍身前的灰。
“乔莺怀孕了。”
杜天磊带着嘲弄的笑,看着杜宏图说。
“我跟她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她毕竟是我领了证的妻子,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姓杜,但我要是在这个时候进了监狱,她的孩子还能不能生出来就不一定了。”
杜宏图眼睛一片猩红地看着他,肩膀剧烈起伏,重喘着气。
杜天磊站直身体,看着他,表情很淡,慢吞吞地说:
“当初林家那件事,周时衍留了后手,他手里有整个事发过程的录像,他已经找我谈过了,只有我说服你去自首,上交杜家目前掌握的疫苗技术,他才会愿意销毁那份录像证据。”
“周时衍他一辈子姓周,不可能会认你,甚至和外人联合起来针对你,爸,就算你不喜欢我,你现在也只剩下我这一个孩子了,你想让你们杜家,从此在这个世界上绝后吗?”
杜宏图怔怔地看着他,眼眶腥红地看着他,慢慢地,一点点地,情绪冷静下来,脸上由震怒,变成面无表情。
杜天磊对他笑了笑,起身捡起那枚被踹飞时,失手跌落到地上的平安结,拍拍上面的灰,拿着它走出了医院。
多年以前,端午将至,小小的他陪在母亲身边,亲眼看着妈妈用五色绳编织出了这枚平安扣。
到现在,他还能记起母亲温柔的神情:“送给你爸爸的,他平时做生意忙,给他个平安结,挂在车上,买个心理安慰,出入平安。”
然后,他爸爸就领着周时衍回了家。
从此,杜天磊就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杜天磊拿着那枚平安扣,随后放进了裤子口袋。
下一刻,一辆电动车忽然闯了红灯,呼啸着朝他而来。
杜天磊猝不及防,生生被刮倒在地,和电动车一起飞速向前的,还有他的一整只右侧手臂。
这一场车祸,就发生在杜氏医院大门前。
杜氏医院却因为已经没了能上手术台的医生,并没有给他及时的救治。
新闻被人曝光时,已经是事发七天后。
为了金钱残害那么多无辜人的杜宏图,他自己的儿子也阴差阳错留下了终生残疾。
网上无数民众直呼痛快,把这称作报应。
历时两个月,张大同案件以杜宏图主动投案自首终结。
案件当事人,因是被人欺骗入伙,且没有直接参与残害受害人,并及时悔过,检举有功。
最终被判处拘留接受法制教育7天,罚款两千元。
本次案件牵涉出的人口拐卖案,牵涉犯罪嫌疑集团共二百八十一人。
其中十六人因被抓捕时反抗激烈,被当场击毙,其余犯罪嫌疑人被抓捕归案。
何家的庆功宴,周时衍面色淡淡地坐在人群中,一直没怎么说话。
直到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忽然叫他:
“这次的公诉律师可是一个好活,打完这一桩官司,在律师这一行可就是彻底立住名了,小周之前跟着我们忙前忙后也辛苦了,不如接下来这个案子也交给你?”
周时衍语气平淡:“公诉的案子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油水,换成谁做都行,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这趟出差也有两个月了,我该回家去看看了。”
坐他身边的何润光笑着给他递了支雪茄,周时衍低头接过。
何润光给他点了个火:“想要钱还不简单,要多少你说个数字,我现在就给你开支票。”
周时衍咬着雪茄,吐出一口烟雾,深邃的眉眼在缭绕的雾气中,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莫测。
“钱倒是其次,主要是这次事情,牵涉到了我家里那边,孩子跟太太都受了点惊吓。”
周时衍的语气,透着一股子隐藏的极淡的落寞。
“钱没了还能再赚,家没了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周时衍前期对杜家都是公事公办,后期却突然下狠手,堵死了对方所有退路。
中间的缘由,就是因为涉及到了他的家人,这件事在座的大家也都清楚。
一时间,也就没人再试着强留他再接着打下面的几场官司。
最开始说话那人道:
“这事算起来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周到了,润光,你以后找机会见见他女人,跟人家解释下,顺便再送点慰问品,别让人家小夫妻留下什么嫌隙。”
何润光答应了一声:“放心吧叔叔,你能想到的我也都想到了,嫂子那边我早就安排完了。”
主位的人又一拍脑袋:“还有孩子,我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孩子多大了,看样子是要上初中了吧?我这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早几年教育兴国的时候,有几个朋友开了几家学校……”
一连串的资源,多少人听见了要红眼的,就这么落到了周时衍手中。
饭局散去后,有人跟在主位那人身边,语气疑惑。
“他就是个律师,像他这样的人,以您的身份要多少能找到多少,何必对他那么客气?”
中年人意味深长:
“一朝天子一朝臣,聪明的人容易找,但想找到既聪明又愿意忠诚的,很难。一旦找到,最忌讳让功臣寒心。”
他旁边的人道:
“他最近有些飘了,之前您提出的要求,他从来不敢拒绝的。”
让周时衍接着当公诉律师这个事,他虽然是婉拒,但也是拒绝了。
主位这人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又给了他那么多好处,实在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中年人沉稳的眼中掠过抹笑意。
“家里人出事,他有情绪是正常的,要是一个人真的连老婆孩子出事了都没有任何感觉,这样的人给我也是不敢用的,冷血动物,何谈人性?”
更何况,有了在意的东西,就证明有了软肋。
周时衍为他办事,手里不可能没点他的把柄。
此时他主动暴露出了自己的软肋,让人明白他也是可控的。
这样的人,才能让人用起来更放心。
就跟放风筝一样,风筝可以飞的高,但必须要让人看见线,知道线掌握在自己手里。
放风筝的人才敢放心地让他往天上走。
何润光在聚会结束后主动提出送周时衍一程。
周时衍闭眼靠在车座,样子挺疲惫的,一言不发。
何润光道:“我这恰好有架飞机还空着,你要是急着走,我现在就叫飞行员去准备。”
此时已近假期,航运一票难求,在他的口中却跟出门叫个出租一样简单。
周时衍倒是没拒绝:“明天,今天太晚了。”
何润光笑:“行,那我明早十点开车去你家接你,咱们一起走,正好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周时衍淡淡应付两声,情绪依旧是低落的。
何润光见状,问道:“嫂子跟你闹了,天天吵架?”
周时衍摇摇头:“她没闹,就是自己买了个房子,带着孩子和保姆就搬出去住了。”
何润光:“……”
一般女人要是大吵大闹,这种情况就说明还有的谈。
怕就怕这种不吵不闹,行为举止却一看就是要一刀两断的。
何润光满脸同情:
“唉,这事其实也不能怪你,我这叔叔就是这样,他身份特殊,但凡私下里有他在的地方,就不能出现任何电子通讯设备,你有没有跟嫂子说,当时手机确实不在你身边?”
周时衍淡道:“有简单解释过。”
对于他没接到电话那事,宿窈虽然只闹过一次,但后续是真的一点要原谅他的意思都没有。
周时衍各种方式,想方设法解释了个遍,宿窈那边反应依旧不咸不淡。
时间一长,周时衍合理怀疑,宿窈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周良这件事有情绪。
她可能是因为其他一些事情,对他产生了嫌隙,而后恰好又遇见了周良这件事,两件事碰到一起,周良这个事被她拿来当导火索,借题发挥了。
何润光闻言,沉默片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了半天叹气道:
“你当初怎么不娶个脾气好的?要我说,你就不该让她出去再上班了,她能赚几个钱,在外面被人捧着领导心都当野了,真以为自己是回事了,才敢这么跟你犯倔。但凡你让她在家待两年,每天除了你和孩子再没有其他生活,变成家庭主妇试试,肯定比现在好摆弄。”
周时衍揉着眉心,还真就设想了一下假如他当初执意让宿窈辞职,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但很快他就发现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宿窈就是宿窈,她要是真能当一个眼里除了男人和孩子什么都没有,只会依附着别人伸手要钱花的女人,那她就不是她了。
周时衍忙案子这两个月,宿窈的事业变动也不小。
公司亚太区总裁被他老婆盗号,在公司大群发了他跟小三的聊天记录和视频照片。
总部震怒,连夜召开高层会议,只用了三天就开除了他的职位。
宿窈作为副总,一不小心就躺赢了,暂时代了总裁的职务。
代理了大概半个月,帝都的工作评定,宿窈的履历又增添了漂亮的一笔。
总部在大会上表扬她的同时,顺带着就提升了她的职位,代理总裁变成了正式总裁。
职位提升了,宿窈原以为自己会更忙,但事实上,她没有,她闲下来了。
集团有良好的运营系统,所有的活,都被她底下的职能部门给分工干了。
小事专项员工专人专用,大事副总把关,大包大揽。
宿窈这个总裁,反而成了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除了总部有大会的时候需要录个面,其余时间唯一能算得上工作的任务就是应酬结交人脉。
也有个好处,她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孩子。
宿窈没跟沈如是说过任何重话,但两人的关系也到底是没之前那么亲厚了。
她回家没多久,沈如是就自己提出了想要搬回她原先的住处,不给宿窈和周时衍添麻烦了。
宿窈没拦着,只说您自己做主就好。
沈如是搬走的第二天,宿窈就带着保姆和孩子去了她自己买的房子。
随着职位越来越高,宿窈的钱也越来越多。
最后她给自己买的房子是一个大三居,住保姆和两个孩子绰绰有余。
就这么生活了一段时间,某天下班的时候,宿窈在公司楼下,看见了已经在等待她的周时衍。
她顿了下,慢步走过去。
“回来了?”
周时衍站起身,跟她一起并肩往外走。
“回来了。”
宿窈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话。
跟着周时衍去了他的车边,在副驾和后座之间,选择了离他更远的后座。
周时衍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在为良良的事生气?”
宿窈偏头看着窗外:“没有。”
周时衍道:“那就是杜天磊跟你说了什么。”
宿窈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动了下,但依旧说:“没有。”
周时衍:“那是什么原因,让你连家都不愿意回?”
宿窈淡淡道:“你买的房子叫家,我买的房子就不配被叫做家吗?”
周时衍:“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宿窈:“我不知道,你周律师出了名的能言善辩,一句话能有一百个意思,我哪知道你心里想的到底是哪个意思。”
周时衍无奈:“还说你不是在生气,话里的夹枪带棒要是有实体,我早就被你这几句打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这话已经有服软的意思了,宿窈却依旧是很冷淡的态度。
“周律师要是喜欢听人说奉承话,就不该来找我,我这人有时候讲话就是这样不过脑子,只会让别人心里添堵。”
周时衍叹了口气,不再去自找不痛快了。
车载电视台在这时候传出了法治频道的播报,讲述了杜天磊被车撞断一条手臂的案件。
撞他的人是一个妻子多年前在杜家医院意外死亡,至今没有讨回公道的男人。
不少人都说他是情有可原,已经有帝都的律师自愿地给他提供了无偿的法律援助。
宿窈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在后视镜中看向周时衍。
“你做的?”
周时衍语气平淡:“我只是一个律师。”
宿窈脸上的表情并不相信。
周时衍便道:“杜家得罪的人太多了,现在树倒猢狲散,想让他们倒霉的人多得是。”
宿窈收回目光,语气没什么情绪说:“要真是你做的也没什么,他只是残了,又不是死了,洗不掉他手上沾着的血。”
周时衍微勾了下唇,语气温和:“真的不是。”
两人一起去幼儿园接孩子,周良在看到周时衍那一瞬间,笑容立刻写在了脸上。
“周叔叔,你回家啦!”
他欢快地朝着周时衍跑过去。
周时衍挑眉,伸手把孩子抱住。
“良良最近好像活泼很多?”
宿窈语气平淡:“多亏了你教的好,老师让他去分享怎么跟坏人斗智斗勇,他直接在校园大会上给大家分析了近几年的拐卖案例,并对国家对应发条大肆点评……”
周时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宿窈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这个孩子太真诚,太正直了,心思比较单纯,跟你不是一路人,用你现在这种方法教他,得出来的结果未必会是你想要的。”
周时衍无奈地说:“你直接说他没城府就好,不用在想办法夸他的同时再夹带私货骂一句我。”
当晚,在宿窈的坚持下,周时衍还是把周良给送回了宿窈的房子。
周时衍毫不意外的发现,他在这间房子连门都进不去,宿窈连双男士拖鞋都没准备。
周时衍也没说什么,送完周良后就走了。
保姆抱着津津,表情奇怪:“先生出差那么久才回来,人应该很累了,太太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跟他闹脾气。”
保姆用过来人的口吻道:“男人啊,都是自私的动物,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你也不能闹得太过分,逼急了他们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问题,反而觉得是女人不懂事,到时候就往家外面去找温柔乡了,越是有钱的男人,越是这个理。”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保姆过去开门,周时衍站在门外,手里抱着一堆新买的家居用品。
很淡然地在保姆的注视中放下他在楼下超市刚买的拖鞋,给自己换上了,而后才往卧室走。
“主卧是哪间?”周时衍十分从容,对宿窈道:“我进去休息会儿,饭好了再叫我。”
宿窈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他:“你可真不客气。”
周时衍淡淡一笑:“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谁买的房子不是家,既然是家,就没必要跟你太客气。”
三岁的周津津听到他声音,从周良房里出来,朝他的方向奔:“爸爸!”
周时衍弯腰将自己奶团子似的小女儿抱在怀中,颠了颠,道:“又胖了。”
他摸了摸周津津满是婴儿肥的小脸,挑眉看向宿窈:
“你怎么养的孩子,自己这么漂亮,女儿胖的像个煤气罐罐。”
周津津大大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疑惑:“什么是煤气罐罐?”
宿窈面无表情:“既然觉得我养的有问题,那你就自己养。”
周时衍抱着自己胖嘟嘟的小女儿往卧室走。
“你妈妈吃火枪药了,走,我们回房间玩,不理她。”
稚嫩的声音,和温柔耐心的对话依旧在隐隐传进宿窈耳朵。
“什么是火枪药?”
“先回房,爸爸会慢慢告诉你。”
周津津两岁到三岁之间,正是宿窈工作上升期。
她醉心工作,家里这边自然就照顾的少了,周津津基本上都是周时衍在带。
理所当然,她也就跟周时衍更亲近些,晚饭的时候,一直紧紧黏在周时衍身边。
三岁的孩子,模样已经初具轮廓了。
周津津的长相并不像宿窈,眉眼随了周时衍多些。
瞳孔很黑,眼窝深邃,一双大眼睛,看人时像是会说话。
但她的性格却更像宿窈,没有周时衍那么稳重,从小就比较聪明,会察言观色。
小丫头机灵古怪的很,看出父母之间氛围不对,饭桌上扯着周良,一会儿一句俏皮话。
两个小孩儿一唱一和的,慢慢地,气氛也变好了许多,宿窈总算是露出了点笑模样。
饭后,周津津扯着周良就进了他的房间,美名其曰要一起看动画片,餐厅就只剩下了宿窈和周时衍。
宿窈偏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再晚就不好开车了。”
周时衍面色平静:“这里就是我家,你让我往哪走?”
宿窈淡然道:“这里没有你的枕头。”
言外之意,她不准备让他留宿。
周时衍指了指自己在超市带过来的那个袋子。
“我自己买了。”
周时衍看着表情明显有些错愕的宿窈,心中也有些喟叹。
苍天好轮回,命运饶过谁。
许久之前,宿窈去找他的时候,也是自己抱着枕头的。
现如今,两人却地位完全来了个调转。
不过周时衍到底是比宿窈多了层底气,两人已经结婚,法律认可的身份,就是他肆无忌惮的底气。
“在这生活也挺方便的,既然你决定要搬到这里,我没有任何意见,空间虽然小了些,缺少独立的衣帽间,但也可以凑合着用,我明天就去买几个衣柜回来……”
“我的橱柜够用,不需要再买衣柜。”宿窈冷淡打断他的话。
周时衍面色坦然地看着她:“等我的东西也一起搬过来,你的橱柜就不够用了。”
“你不需要搬过来,你完全可以自己住一栋房子。”
“没这个必要,一家人还是应该整整齐齐待在一起。”
周时衍走到宿窈身边,手覆在她手背上,语气温和。
“有人等你回去的地方才能叫做家,窈窈,这件事还是你教给我的。”
宿窈微怔,心情复杂地坐在椅子上。
周时衍亲了亲她侧脸:“我先去浴室洗澡,买回来的生活用品都在袋子里,你拿出来整理下。”
宿窈在他走后,又一个人呆坐了许久。
周津津悄悄把儿童房的门打开一道缝,大眼睛趴在门缝里往外看了看。
见只有宿窈一个人,垂着眼在客厅坐着,她扑腾着胖嘟嘟的小身子就朝着宿窈跑了过去。
宿窈被噔噔噔的脚步声吸引,就见自己的女儿挥舞着短手短腿在朝着她的方向跑。
浑身都圆滚滚的,配合着矮矮的身高,乍一看还真像个行走的小煤气罐。
她愣愣看了几眼,接着就笑了。
周津津也对着她甜甜的笑,扑进她怀里,大眼睛滴溜溜往四周看了一圈,小声问她:
“妈妈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宿窈没想到,小孩子会对成年人的情绪这么敏感,她愣了下,而后摇摇头。
“没有。”
大喊大叫,言辞激烈才能算得上吵架。
她跟周时衍并没有这一个步骤。
周津津拽着宿窈的手臂,宿窈配合她蹲下,小丫头把嘴巴凑到她耳朵边,手捂在她耳朵上,奶声奶气地说:
“如果爸爸欺负你,妈妈一定要告诉我,津津永远跟妈妈世界上第一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向着妈妈。”
宿窈的心脏软成一团,抱着自己的小女儿亲了又亲,抱得时候发现有点抱不动她,忍不住道:
“你好像的确是被养的有点胖了。”
周津津吐了下小舌头,大眼睛亮亮的,笑容腼腆。
“那津津以后就少吃些。”
跟周时衍在一起以来,宿窈就没做过重活了,抱着小女儿没几分钟,手臂就开始发酸。
她把周津津又放回地面:“应该是运动量少了,以后妈妈带着你去外面做运动,跑步,打网球,游泳。”
周津津一脸兴奋:“爸爸也说要带我去运动呢,他说他要带我去滑雪,我还可以跟哥哥一起堆雪人。”
即使是个胖姑娘,小津津也是个美丽的,福娃娃一样的精致胖姑娘。
一脸憧憬的样子,根本让人不忍拒绝。
宿窈又跟着她聊了好一阵儿,直到她自己困了,表示要回房。
走前又说:“我对爸爸妈妈的爱是一样多的,我很爱爸爸,也很爱妈妈,但如果爸爸妈妈吵架,我一定会无条件的站在妈妈这边。”
宿窈忍不住问了一下:“为什么会无条件的站妈妈?”
周津津眨着大眼睛说:“是爸爸这样教我的,他说妈妈生我的时候,为了保护我受了很多很多苦,非常不容易,所以无论妈妈和什么人发生矛盾,我都要永远站在妈妈这一边,保护好我的妈妈。”
胖嘟嘟的小女孩回到儿童房后,宿窈又一个人在客厅怔怔坐了片刻。
目光落在周时衍从超市买回来的那个袋子上,凝视了一阵儿,才慢慢站起身,提着它往卧室走。
周时衍此时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宿窈这没有他能穿的衣服,他身上就依旧是来时的那件衬衫。
只是刚洗过澡,身上残余的水珠把白色的衬衫打湿了许多,胸前的布料变得半透明。
他拿着毛巾坐在床边擦头发,领口微敞的模样像是一场制服诱惑。
见宿窈拿着那个袋子回来,眼中掠过一抹促狭。
“我还以为你今晚会继续躲着我。”
宿窈没接话,慢慢地从袋子里拿出他买的枕头、牙具、漱口杯、冈本、刮胡刀、洗面奶……?
宿窈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第440章 番外-青云之上22
周良小朋友在做作业时遇到一个难题解不开,抱着练习册就想去找周时衍。
胖嘟嘟的小煤气罐罐窜出来挡在门口:“哥哥,你不要去。”
周良语气温柔:“津津乖,哥哥只是去问一道题,很快就会回来给你讲故事。”
周津津依旧拦着他,很是刁蛮的说:“有问题明天问也可以,我就要你现在给我讲故事,就现在。”
而后的时间,她一直用各种各样借口拦着周良,晚上更是干脆直接睡在了周良房间,就是看着他不让他出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