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 by为了猫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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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天晚上就联系了慕尼黑的一家服装品牌,那家公司的领导层对她特别赏识。
之前几次挖角宿窈都被她坚定拒绝了,这一次宿窈主动表示愿意入职,那头几乎是乐不可支就答应了。
就连宿窈提出要预支一年底薪这样的要求,对方都答应的很顺利,生怕她反悔一样直接在网上签订了合同。
宿窈第二天就去了机场,直奔慕尼黑,而后在微博上更新了自己的定位。
她跟周时衍已经天各一方了,如果仇家真的不肯放过她,那就有什么冲着她来吧。
品牌公司对能聘请到宿窈当形象总监这事非常满意,在她入职第一天,就给她办了个迎新会。
宿窈这会儿也的确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问了下:“能方便透露下,我到底是为什么获得你们这样的高度赏识吗?”
她的新任顶头上司是个英俊儒雅的F国人,闻言对她很温柔地笑了笑,答:“在你之前那家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你穿过一条我们家的品牌礼服,那条裙子跟你的个人气质结合的特别好,完美地体现了我们的品牌气质,有不少人看到你穿以后,都打听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成功带动了我们品牌的销量。”
那条裙子,却是宿窈当时觉得价格太贵不想买,周时衍非要送给她的。
新工作跟宿窈的适配度很高,说是如鱼得水也不为过。
宿窈很快就通过自身努力,融入了新的职场,得到了周围所有人的认可。
拿到预支的百万年薪的第一时间,宿窈就给周时衍转了八十万。
算是连本带利,把之前回国后周时衍在她身上用过的所有开销都还了回去。
宿窈是直接用的银行打款,不存在对面同不同意接收的问题。
然而在她把那笔钱转过去的第二天,她的银行卡收到消息,周时衍把她那笔钱给她退回了。
微信上也收到了周时衍的消息,周时衍告诉她,既然有钱不如去买股票和基金,钱放在手里是没用的,钱生钱才是一本万利。
宿窈出国后,周时衍给她发的消息很多,之前多数是想跟宿窈沟通他们之间的问题,宿窈从没回国。
后来又变成周时衍会每天给宿窈分享一些他那边发生的有趣的事,能看得出来,周时衍真的在按照他说过的话做,他在努力改变他自己,他以前从来就不是这样一个有着分享欲的人。
宿窈很心疼他的变化,但依旧狠心没回复。
直到这一次,周时衍跟她说投资之类的事情,宿窈没忍住,回了他一句。
【我上一次的存款就是在股票和基金里赔光的】
发出去之后她就后悔了,秒撤回。
周时衍给宿窈发消息时,并没有想过这一次她会回复,所以他在发完消息后就收起了手机,进了一家私人心理诊室。
他跟对面的心理医生沟通了很久,很久。
从自己的成长经历,到后来的情感历程。
排除个别不能与人细说的细枝末节,其他的周时衍都说的极尽详细。
他很客观的阐述着自己的经历,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的心理医生。
“您觉得像我这样的病人,应该需要什么样的治疗方案?”
心理医生怔怔盯着他无言半晌,最后郁闷道:“恕我直言,周先生,您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都很正常,不需要任何治疗。”
周时衍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深邃的眼眸定定看着他,很笃定的说:“不,我一定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你这里有没有病情情况测试表,我觉得我可以填写一张。”
心理医生头疼:“周先生,请您相信我的专业水准,您现在的状态真的就是正常人在遇到逆境时的正常反应,真的没有什么心理问题……”
一开始他还怀疑过,周时衍是不是被什么人给pua了,但后续通过跟周时衍的沟通,他的言行表达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周时衍现在的确是有点焦虑情绪在,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心理健康出现了什么状况。
这是因为他真的惨,换做一般人处在他那样的家庭和情感环境,估计不会有他这么坚强想得开。
真正心里有问题的人是消极的,她们的想法是:这个世界有问题,我也有问题,我否定这个世界,我也否定我自己,没有人能救得了我,也许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而周时衍来看心理医生,他表达出来的情况是:我觉得我出了问题,但是我不清楚问题具体出在哪个方向,我需要你来帮我找一找这个问题,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我的生活就一定会变得更好。
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思维,他的心态始终都是积极向上,充满攻坚克难的战斗欲的。
心理医生好说歹说:“周先生,你要是实在无法承受失恋的阴影,那不如你就再去把她追回来吧……”
周时衍冷冷地盯着他,用认真而又严肃的口吻说:“我没有失恋,我们目前仍是婚姻存续状态,法律意义上,她依旧是我的妻子。”
心理医生:“……”
对对对,除了跟你有个结婚证,实际上跟你异国两地,平时连你发的消息都不回的妻子。
听说过有男人结了婚以后不回家,妻子守活寡的,还真就没听过有女人刚领完证立刻就后悔,扭头就跑扔下男人当活鳏夫的。
心理医生叹气:“就算是夫妻吵架吧,周先生,你们现在这样的状态也不是个办法,你要是真的很想她,不如就去找她吧,男女之间争执就是这样,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的。”
周时衍若有所思片刻,才垂下眼睛,淡声道:“既然医生都这么建议了,那我会听取你的意见。”
心理医生:“……”
你自己想去就直接去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周时衍从心理诊所出去时,才打开手机,看到宿窈撤回消息的提示。
他顿了顿,凝着手机屏幕片刻,仔细地浏览分析了一下自己之前发给她的内容,并根据那些内容模拟推理,琢磨宿窈有可能会回给他什么消息。
思索了大概七八分钟后,周时衍打开股市界面,看了眼最近的市场走向,然后给宿窈推荐了两只近期入手保证稳赚不赔的股票。
新装发布秀出了点问题,有个新来的服装模特语言不通,他只会讲他自己那个国家的语言,还带着严重的地域口音,而团队本身自带的翻译因为证件的问题被扣留在了机场,没办法跟他一起过来。
对于这次新年秀场,公司高层高度重视,还邀请了不少品牌方的重量级VIP客户,临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现场的执行策划已经慌了,几次试图跟那个模特沟通都是鸡同鸭讲后,气的狠狠骂了一句脏话。
要命的是,最后一句话那个模特听懂了,他才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凭借着一张美貌出众的脸,和远超于他人的身材气质,一秀而红,在各大服装品牌方那不知道有多抢手。
被策划这一句得罪后,当即冷了脸色,现场就想解约,表现在行动上,就是对于秀场的安排不肯再配合。
宾客都就位了,他却连衣服都不肯换,后台也乱的一团糟,偏偏语言又无法沟通,两边人甚至都无法得知彼此的诉求,现场的总控被这个场面刁难住,急的都快哭了。
一遍遍地到处去找人问,有没有会说模特那个国家语言的翻译,后来误打误撞,进了宿窈的休息室。
宿窈之前选修过一些小语种,其中就有这个国家的语言。
她是品牌形象方,秀场也算是她的工作范畴,宿窈主动地表示愿意提供帮助。
“也许我可以试着跟他沟通下。”
总控跟她属于平行岗位,两个部门没有从属关系,听见宿窈愿意主动帮忙,感激地再三道谢。
此时秀场已经开始,第一波模特已经穿着换好的服装开始展示,而这个罢工的模特是属于第三场,时间已经很紧了。
宿窈抵达休息室时,就看到了一个金发蓝眼的白皮美少年,五官特别精致,简直是天使一样充满了破碎感的纯净面孔。
然而这位天使却臭着脸,看到总控进来,想也不想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用背对着他们。
宿窈顿了顿,试着用他们那个国家的语言,开口打了个招呼。
背对着他们的少年身形一僵,回头看向宿窈时的眼中有惊喜。
“你会讲我们的话?”
他讲话虽然有口音,但也不是不能辨认。
宿窈心中松了口气,他们是可以沟通的。
“学过一点点。”她道:“我是这里的职员,你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提。”
少年立刻拿起自己的服装,递到宿窈面前说:
“这件衣服不是我的尺寸,这里,腰部的位置太向下了,如果我穿,很有可能会造成在走秀的过程中走光。”
这真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品牌方为了曝光率,秀场是全程直播的,如果秀场出现这样的问题,后续会有什么影响宿窈都不敢想。
她立刻就叫来了现场的设计师,几番沟通后,设计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服装不是他给出的原始尺寸,应该是被人恶意更换过了。
但他的技术很专业,现场临时改工,也硬是顺利在第二波模特上场走秀前,成功地救回了他的设计品。
少年虽然傲慢,但他是个专业的模特,立刻就去试衣间换上了这套衣服,不过在出来时又指着之前讲脏话的那位策划说:
“这个人之前用难听的话语辱骂了我,我希望在我下台之后他能向我道歉。”
宿窈转达了他的意愿,策划也自知理亏,立刻就表示了答应。
最终这场走秀,算是有惊无恐,终于还是顺利完成了。
秀场之后的营销工作就全是宿窈团队的事了,宿窈带着人准备离开,总控对着她再三道谢,感激她的救场。
宿窈淡淡一笑:“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控道:“不,这不是一两句话的问题,当你的才能没有人可以代替时,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神。”
宿窈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热切地夸奖,她虽然觉得对方应该是有夸张的成分在,但听着还是觉得很开心。
后来在找心理医生聊天时,宿窈就提起了自己这次的情感波动。
她道:“这是一种很新鲜,很陌生的感觉,我之前在职场上感受到的只有为了金钱而驱动的压力,从没有觉得快乐,但是这一次,我很快乐。”
医生怀里抱着一只猫,那曾经是宿窈收养的流浪猫,后来在她回国时无法带着一起,只能转交给医生,拜托她帮忙照顾。
那只猫显然被养的很好,体型比宿窈养它时还要健壮漂亮,慵懒的趴在医生怀里,舒服的打着呼噜。
医生道:“恭喜你,宿小姐,你从你现在的从业领域体验到了成就感,这说明你这一次终于选对了择业方向,你的生活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从心理诊所出去时,宿窈整个人看着都是容光焕发的,直到回家,她也一直保持着这种意气风发的状态。
周时衍见到宿窈时,看到的就是她心情很好的这一面。
宿窈看起来很开心,那是一种她在他身边时,从没表现出来过的开心。
她的状态看着也挺好的,不再像最开始找周时衍时那么的颓废、憔悴。
白皙莹润的面庞,走路时若有所思的状态,甚至是隐隐的,带着笑的。
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和愉悦,让她整个人在寒冷的冬日中,看起来意外的温暖。
周时衍看着那样的宿窈,原本想要过去跟她讲话的动作有些迟疑了。
他想念宿窈,他相见她,但他不确定,她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想要见到他。
就在他迟疑的那一会儿,宿窈前方的路上忽然跳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男孩,笑容开朗而耀眼,怀里抱着一大束的红玫瑰。
用蹩脚的英语道:“surprise!”
宿窈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是熟人后,才无奈地对他笑笑。
“卡布恩,你怎么会在这里?”
卡布恩,也是之前语言沟通不便,被宿窈帮助过一次的那个模特,他笑着回答宿窈:
“我在这里的工作都完成了,明天就要赶飞机去下一个秀场,临走前想见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从上次被宿窈帮助起,他就自称对她一见钟情,已经追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宿窈一直都把他当成小孩子,这会儿也是一样,站在他面前神色淡淡道:
“我人就在这里,现在你已经见到了,你可以走了吗?”
卡布恩露出点失落的模样,垂下眼睛说:“我以为你至少会邀请我去你家坐一坐,喝一瓶啤酒。”
宿窈内心毫无波动,刚想礼貌而又不失委婉的果断拒绝,就见远处自家公寓楼下,又走出一个身影。
看到男人从那里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宿窈都呆了,愕然地望着他,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周时衍漫步走到她身边,语气淡淡道:“人家在送你花呢,你怎么不拿?”
卡布恩见宿窈身边多出来一个男人,警惕地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周时衍问:
“他是谁,你的情人吗?”
周时衍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能从对方的表情里判断出大概。
他也本能地皱了下眉,又想到宿窈之前提过不喜欢看他脸色,便又克制着内心的不满把眉宇松开。
只是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发冷。
“告诉他,我是你丈夫,然后让他滚,以后少来接近你。”
宿窈当然不可能像周时衍说的那么直白,不过她还是顺了周时衍的意。
她之前在卡布恩追求时,明确表示过自己有喜欢的人。
这一会儿,宿窈也就仗着周时衍听不懂,无所顾忌地说:
“他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我喜欢的人。”
卡布恩走的时候很失落,周时衍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
“你没有对外公开,你是已婚的身份?”
宿窈抿唇没回答,只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周时衍道:“快过年了,不想让你一个人在国外太孤单,所以来陪你。”
心理医生虽然没办法治好周时衍的病,但他很大程度改善了周时衍的情商,这一会儿他把话说的很动人。
宿窈心中有些微酸,周时衍越是对她好,她越是不敢耽误他。
“我在这边什么都挺好的,你要是真的想让我好,就跟我把婚离了吧,我不需要你陪。”
周时衍从刚才看见卡布恩起,就升腾起的怒火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冷嘲道:
“跟我离婚,然后让你去找你的新欢寻欢作乐?”
宿窈愣了下,并不想再跟他有这样的误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新欢了?”
周时衍道:“刚才那个金毛,不是你的新欢是什么?”
他见到宿窈跟卡布恩在一起那一瞬,脑子里有个想法就停不下来了。
婚姻也是受法律保护的,那为什么破坏别人婚姻的人,不能被定罪为刑事犯罪的范畴?
周时衍一半是对宿窈的占有欲,一半是职业病。
刚才看着卡布恩时,真的满脑子都是他要是真敢勾搭宿窈,他迟早有一天会把他给送进去。
宿窈说:“要真是我的新欢,我早就欢天喜地把他领回家了。”
周时衍讽道:“我要是当时没不识趣的走出来,你说不定还真就那么做了。”
宿窈被他给气着了,冷冷的推了他一把,赌气的故意把一切事情都往坏了说:“你既然这么想,那还过来找我做什么?在你看不到的时候,我天天都往家里领人,我们都寻欢作乐好多次了。”
周时衍紧抿着唇被她推到一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
“窈窈,你别这样故意气我。”
宿窈烦躁的说:“你要是生气就离婚啊,否则迟早有一天,你的绿帽子加起来能绕地球一圈。”
周时衍:“……”
他看着宿窈越过他想往家里走,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宿窈身后。
宿窈不想让他跟,周时衍便说:“我没地方去,你总不能让我过年这几天流落异国街头。”
宿窈道:“你可以去住酒店。”
周时衍说:“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让你走。”
宿窈说:“那你也是不怀好意。”
周时衍便道:“你也可以对我不怀好意。”
宿窈侧头,难以置信地瞧了一眼他。
周时衍面色淡然地走在她身侧,牵住她的手道:
“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宿窈想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周时衍扣着她,扣得紧紧的。
声音低低地说:“窈窈,我很想你。”
宿窈怔了怔,慢慢地,就不再挣扎了,最后还是把周时衍带回了她家。
给他倒了杯热水:“我可以收留你一天,你买明天的航班离开吧,你跟我不一样,你在国内还有其他的家人,你有母亲,你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就把她弃之不顾。”
周时衍握着那杯水,垂着眼睛淡声道:“她有新的家人了,她有她的女儿,她的女儿现在又生了病,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那个人身上,没时间管我。”
宿窈正在给他拿其他水果的手,微微顿住,诧异地看了眼他。
“你母亲,又有了一个女儿?”
这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周时衍便借着这个机会,对宿窈说了他家那些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
他没有带任何个人情绪,只是以一种很客观的角度,陈述了杜晨曦和沈如是做过的事。
宿窈听到最后,总算是明白周时衍为什么跟她领证之前一点要带她去见他家人的意思都没有了。
她的家庭环境已经很差劲了,周时衍那边,却也是不遑多让。
周时衍道:“别赶我走,窈窈,我虽然有家人,但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的,如果你再不让我留下,我今年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他之前在宿窈面前都是很强势的形象,突然这么一示弱,反差感让宿窈十分的不自在。
讪讪地道:“你既然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不过我新年这几天都约了同事玩,可能不会太顾得上你。”
能留下就已经很好了,周时衍当然不可能有异议。
于是年假那几天,宿窈的同事就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宿窈出去聚会的时候,隔壁的卡座就会入座一个气质很有韵味的华人男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盯着她们看。
宿窈跟人转场子,那个男人也就跟着她们转场子,宿窈跟她们去看电影,那个男人还过来主动地给她送饮料和爆米花。
逛街时也是一样的,什么东西,只要宿窈多看了两眼,那个男人就会过去付账。
最后同事忍不住问宿窈:“那边那个帅气的华人男人,是你的追求者吗?”
宿窈先是否认了,又觉得尴尬,走到周时衍面前,抿着唇对他说: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这里只有女同事,没有其他男人,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周时衍把自己手里刚买好的热奶茶递给她:“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在国内还有工作,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所以我很珍惜在在这里的每一分钟,想多和你一起待一会儿。”
周时衍顿了顿,道:“你跟你的朋友们玩就好,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他说的也没有毛病,态度又低的让宿窈不忍心再说什么狠话伤害他,到最后也只能放任他去了。
跟同事们在夜店喝啤酒的时候,宿窈能明显察觉到,坐在一边的周时衍情绪不太好,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有一次甚至站起身了,后来估计是又想到不能打扰她,又坐了回去。
宿窈有些好奇他想做什么,便找了个机会装醉,离开了同事那边。
周时衍果然跟了上来:“五分钟前国内的春晚刚刚结束,窈窈,新年快乐。”
这几天宿窈跟人出去玩,都是故意在冷落周时衍。
她们那边聚会团越是热络喧嚣,越是显得他一个人在一边孤零零的可怜。
她想让他知道,他现在这样默默跟着她的行为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这个人的存在也是一样,一点意义都没有,有他没他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他在这,她也是跟别人玩乐,如果他不在,她只会玩的更开心。
国内的跨年时间已经结束,距离国内的年假结束也就更近了一步。
宿窈知道,周时衍于不久的将来会回国,两人年后一忙起来,又是相见无期。
她想要逼他下定决心离婚,就必须在这几天。
“这里是D国,不是国内,我过的是D国时间,你刚才那句话对我而言一点意义没有,就像你今天非要跟着我,对我而言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周时衍,你不用这样跟着我,我这里完全不需要你。”
宿窈垂着眼睛,借着酒意,一鼓作气的把话讲了出来,语气生硬又刻意,像是背了许久的稿,没有感情但流利。
周时衍看她走路的样子有点不稳,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扶她一把,又在看到宿窈自己用手臂撑住了墙壁后,慢慢地把他的手收了回去。
他固执地跟在宿窈身边,没有半分想要退让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窈窈,你不用一遍又一遍这样强调,我早就清楚了,且心知肚明。之所以我还要像这样跟着你,是因为我需要你,我想看见你,我想留在你身边。”
周时衍认真地垂眼看着宿窈,他的话讲的很艰涩,每一个字都很费力,但他的语气满满都是卑怯,很难不让人动容。
宿窈看着眼前的周时衍,眼眶在发热,头脑也在发热,许是今晚的酒真的喝多了,许是夜店的音乐太吵,吵得人发晕。
就在这一刻,她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突然就崩断了。
摇摇晃晃地转身,往酒吧外走。
“算了,不玩了,我们回家。”
周时衍愣了下,眼中掠过一抹光亮,接着快速走到了宿窈身边。
见她走的不稳,他几次试探着伸手想要去扶,后面又顾及到什么一样,把手收回。
最后还是宿窈主动地挽住了他手臂。
“周时衍。”
“我在。”
“新年快乐。”
新年夜的车不太好打,两个人站在路边,守着马路。
夜晚有风,寒凉刺骨,宿窈畏寒,便一个劲地往周时衍怀中缩。
感受到身体被男人拥抱住后,宿窈鼻子又是一酸,小声道:“对不起。”
周时衍拥着她,眼睛望着宿窈微红的眼睛,手轻抚着她的面庞。
“窈窈,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以后真的会努力成为一个好的丈夫、家人,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宿窈的泪水,顺着眼角往下落,滴在周时衍的指尖,温热的。
“对不起。”
周时衍觉得她是真的醉了,用手帮她擦了擦泪珠,哄道:
“不哭了好不好,我不提要求了,什么都不提了。”
宿窈抱着他,脸埋在他胸口。
“对不起。”
最后回到宿窈的住处时,时间已经又过了很久。
两人开门走进房间,重新被热气环绕的那一刻,窗外忽然砰的一声。
两人下意识齐齐抬头,只见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绽放在上空,把整个被夜幕笼罩的城市重新变得灯火通明。
宿窈走到落地窗边,手放在玻璃上,眼睛盯着窗外看。
“又是新的一年了。”
周时衍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出来,递到她手边。
“喝一杯,胃里能好受点。”
宿窈接过,拿在手中却没喝,眼睛依旧望着窗外,大朵大朵的烟花,耀眼而又绚烂。
“周时衍,送我个新年礼物吧。”
周时衍站在她身边,眼睛却没有看窗外的烟花,而是垂眸望着宿窈。
深深的,眷恋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面容。
“好,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
理智忽然拉响警种,周时衍顿了顿,道:“除了离婚,只要我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你。”
宿窈握着酸奶,垂眸轻轻地笑了,笑完没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把那瓶还没开封的酸奶又塞回了周时衍怀中。
“困了,我先去睡了。”
周时衍这段时间虽然住在宿窈这,但他一直是睡得客厅。
相比之前借住在他家还不老实的宿窈,周时衍显得安分许多,克己守礼,没做任何她不希望他做的事。
宿窈对他很放心,所以就没有反锁卧室门。
回了房间后她也没有睡着,闭着眼睛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想事情。
她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跟周时衍坦诚以待,告诉他自己很可能永远没办法再怀孕了。
他再这样跟她拖下去,也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
光是他想要孩子这一条,她就没办法满足他。
宿窈之前之所以没说,是怕她说完以后周时衍会为了她妥协,又改口说他自己也没那么想要孩子。
就像她之前告诉周时衍,自己仇家很多,跟她在一起会很危险时,周时衍表现得很不在乎一样。
事实证明,无论他在不在意,客观存在的隐患就是隐患,那些都是定时炸弹,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一定会引炸。
心里面正想着事呢,房门的方向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响,接着,是男人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宿窈窝在被子里的身体一僵。
周时衍在这个时候进她的房间,他想做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质问,反而是立刻地调整呼吸,开始装睡,想要装的更像些。
心跳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期待。
然而宿窈等了许久,臆想中的触碰也没有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