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 by为了猫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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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衍淡道:“他当然好,他要是不好,你当初也不会连报仇都顾不上了,上赶着要去替他坐牢。”
宿窈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身侧的人似乎有些不开心。
她一直以为周时衍对祝融是并不介意的,毕竟她跟祝融,两个人甚至连开始都没有过。
此时听见周时衍那么一句,宿窈才意识到,这男人竟然一直对她跟祝融当初那一段耿耿于怀。
再联想到周时衍之前都没跟她提过祝融的事,今天却突然带她来参加祝融的婚礼,宿窈一下子就明白他的目的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偏着头,促狭地看向周时衍:“周律师,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周时衍表情冷淡,挑眉看着她的眼睛:“人有时候太自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宿窈便把捧花拿到了他的面前:“象征着婚礼的捧花都到我手里了,这说明人家早就放下了。”
周时衍道:“他放下了,你也放下了?”
宿窈笑着说:“我要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把他挂在嘴上,只会放在心里默默藏着。”
周时衍立刻就想起了宿窈大学时的那些采访,忽然道:“所以你在大学时期,为什么要一直对外宣称你喜欢我?”
宿窈想了想,说:“那时候追我的人有点多,一个个拒绝太麻烦,我如果能对外树立一个心有所属的形象,能帮自己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那个时候在学校名气挺大,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周时衍:“……”
他冷冷地盯着宿窈,宿窈笑:“别这样看着我呀,周律师,你换个思维想,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你就已经做了我男朋友该做的事,提前履行了你身为男友该履行的义务。”
周时衍一点都没被她糊弄到的说:“但是没有享受到身为你男友该享受到的半分权利。”
宿窈说:“怎么没享受到呢?你仔细想想,我要是在上学期间,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那后来我第一个交往的男人是谁。”
说着,她还叹了口气,嫌弃地看了周时衍一眼。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可是干干净净,什么感情经历都没有过,你不是,你跟苏格都好了那么久,是个人尽皆知的二手货了。”
周时衍神情一顿,忽然再次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宿窈就又说:“结婚也是,你当初跟苏格也是要办婚礼的,所以我是头婚,你是二婚。一般二婚的男人都不是很值钱,周律师,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说到底,我跟你在一起是亏了。”
周时衍觉得她的逻辑是有问题的,她这是诡辩,但让他去反驳,他也无法具体反驳出来。
问题的纠结点在于,这个事跟苏格这个人有关,而跟苏格有关的事,他又确实是有些亏欠宿窈。
到最后,他自己就沉默了,也不再揪着宿窈跟祝融过去那点事不放了,一个人在一边安安分分。
宿窈在喝饮料,看他一个人挺沉默的,也就给他倒了一杯。
该如何处理一个男人的无理取闹呢?当然是情绪稳定地陪他一起无理取闹啊。
谁还没点旧账呢,既然要翻,那就一起翻呗。
这事,宿窈以为就这样翻篇了。
结果周时衍在开车带她离开的路上,突然把车停下,去路边的花店买了特别大一束花。
宿窈原本觉得好歹是个祝福,是把婚礼的捧花给带走了的。
周时衍把这大束花拿回来,直接放到她怀里,硬生生把那束小的挤的没地方了。
“拿着。”
宿窈觉得他这人,有时候真的是有些小孩脾气。
较劲起来,幼稚的可爱。
她也懒得跟周时衍计较了,听话地抱住了他这束大的,又把小的放到了后面的座位上。
周时衍的表情这才露出几分满意。
忽然又问宿窈:“你最后给了多少礼金?”
宿窈说:“什么礼金?”
周时衍:“你说什么礼金?”
宿窈说:“这个啊,你问我做什么,你想想你自己给了什么数字不就知道了。我跟你是一家的,一家人难道还要出两次钱,完全没这个必要的。”
周时衍的表情这回是真的放松了下去,没有一开始那么紧绷了。
宿窈看着他情绪外露的侧颜,悄悄在心中评价:真的挺好哄的。
宿窈对跟周时衍的婚礼这事,其实真的没有太大期待。
直到婚礼前一天,周时衍突然把宿窈带到酒店。
然后在酒店,宿窈见到了自己的舅舅。
正常的婚礼,新娘的确是该由娘家人送着出嫁。
宿窈原本都不指望这事了,没想到周时衍会安排。
和上一次的苦心劝诫不同,这一次舅舅对着宿窈,满脸都是笑意。
“窈窈胖了点,看着更漂亮了。”
上次宿窈回家,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好,周时衍对她的态度也不能说是很亲近。
舅舅以为宿窈跟他在一起是受委屈的,对周时衍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感。
但这次见面,宿窈却比上次状态好了太多,肤如凝脂,面似桃花的。
舅舅见她这模样,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宿窈见到舅舅也很开心,聊了几句后,又开始关心舅舅身体的恢复状况。
舅舅说:“小周上次走的时候,托人给我介绍了一个新的医生,那医生特别好,现在我不拄拐也能正常走路了,只要不走的太快,谁都看不出来我的腿有毛病。”
其实下雨刮风的时候,当初被打断的骨头还是会疼上那么一阵儿。
但跟当初连路都走不了的时候比,真的已经好上太多,舅舅干脆就不说出去让宿窈担心。
宿窈是真没想到,她上次跟周时衍闹得那么不开心,他还能想到去照顾她的家人。
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
舅舅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递到了宿窈的手中。
“窈窈,我虽然是你舅舅,但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多年在外面讨生活也不容易,现在终于能有个人照顾你了,舅舅替你开心还来不及,来送你出嫁也是应该的,至于这钱就没什么必要了……”
宿窈看着那张卡,微微一愣:“周时衍,他还给你钱了?”
舅舅说:“他说这是按照咱们那的规矩给你的聘礼,但这钱舅舅拿着真的不合适,所以还是交给你,你们以后留着自己过日子……”
宿窈对于聘礼这两个字,可是完全不陌生的,小时候,每次张桂芬看她不顺眼,拿着东西打她的时候,都会骂骂咧咧的说,要不是长大以后能拿骂换聘礼,我才不养你。
宿窈那时候很小,不知道什么是聘礼,就好奇地问了邻居家的一个姐姐。
姐姐告诉她:“聘礼,就是我们的卖身钱,一旦哪个男人拿出了那笔钱给我们的父母,那我们就得嫁给他,以后那条命就是他的了。”
当时的宿窈听得一阵阵后怕,聘礼,原来是买命钱。
只是此时,再听到这两个字,宿窈已经没有当初的恐惧和抵触了。
她拿着那张卡,想了想,又交回了舅舅手中。
“小时候要是没有您,我也许连小学都读不完就饿死了,要不是您一直照顾着我,也没有现在的宿窈,我也不会有机会遇见周时衍,既然他把这笔钱给了你而不是给我母亲,这说明他也是明白这点的。舅舅,你就拿着吧,按照咱们老家那边的礼数,这笔钱确实是应该的。”
宿窈从小没有父亲,却不怎么缺父爱,因为她有一个好舅舅。
没饭吃的时候,没衣服穿的时候,没有书读的时候,交不起学费的时候,都是她的舅舅,一次次偷偷地照顾了她。
某种意义上而言,舅舅早就顶替了她父亲的位置,所以当年舅舅因为心脏问题病重,宿窈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治好。
宿窈的舅舅还是想推辞,宿窈就又跟他说了好些的话,到最后才硬生生把人劝住,让他把那张卡收下。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化妆师和造型师就已经就位。
宿窈在她们的带领下,眼睛还没睁开,就被带着做造型,换衣服。
张可欣来的时候,宿窈刚刚弄好头发,正在被造型师佩戴头纱。
见她过来,宿窈递出一只手,张可欣过去握住,发现宿窈掌心是湿的。
她有些惊讶:“你这是在紧张?”
宿窈老实的承认了:“这辈子第一次结婚,紧张是理所当然的。”
张可欣帮她理了理婚纱的裙摆,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乎的,头一次看见有人结婚,婚纱竟然是紫色的。”
宿窈也不瞒她,直接说:“本来是不在乎的,但是现在开始在乎了。”
张可欣顿了下,打趣道:“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跟周时衍之间又发生了很多故事。”
宿窈低眉淡淡一笑,在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时,眼底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平淡无波。
“是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一个人做了很多事。”
张可欣就这么握着宿窈的手,陪着她聊天,帮她缓解紧张的情绪。
直到所有的妆造处理完,宿窈舅舅那边的造型也完成了。
中年人第一次穿上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眉眼之间有些局促,但更多的,还是对宿窈出嫁这事的喜悦。
手指无措地紧贴在裤子上,姿势板正的像站军姿一样,看着宿窈说:“舅舅这样,待会儿不会给你丢人吧?”
他看着比宿窈还紧张,最后反而是宿窈安慰他,帮他缓解情绪。
宿窈家里的外貌基因都不错,舅舅也是一米八的大高个,慢吞吞挽着宿窈走路时,表情慎重的模样,甚至还有点成熟大叔式的迷人。
他亲手挽着宿窈,护着她走上红毯,带着她一点点向前。
红毯的尽头,周时衍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唇角是抿着的,表情其实依旧看不出什么喜气。
宿窈看着周时衍那张冷清平淡的脸,心里想着,等以后婚礼录像出来,她一定要拉着周时衍一起看,然后边看录像边谴责他。
婚礼上还摆臭脸,就凭这事,以后跟他吵架的时候,她这辈子都有话说了。
结果在走到红毯尽头,舅舅把她的手放到周时衍手中那一刻。
宿窈心中还在幻想着她以后要怎么拿捏周时衍呢,周时衍却在握住她手的那一瞬突然望着她笑了。
漆黑的眼眸,温润而有笑光,黑湛的瞳孔,满满的,只盛着她一人。
他的掌心,也是微微湿润的。
后来的婚礼流程,宿窈其实都是迷迷糊糊被人推动着走的。
跟着周时衍宣誓,交换戒指,在大家的起哄中接吻。
换礼服,给沈如是敬改口酒,拿红包。
给舅舅敬改口酒,拿红包。
再换礼服,和周时衍接受朋友们的祝福。
周时衍的圈子应该是又拓展了一波,很多人宿窈都是第一次见。
同样,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见宿窈。
何润光身边的人,就是之前在酒局上作弄周时衍那个。
用肩膀碰碰他,道:“想不到周时衍老婆这么漂亮,我还以为是个丑八怪。”
何润光道:“周时衍从来不在外面乱来,你用头发丝想,也该知道他家里那个肯定是更好的。”
此时宿窈已经换了身珠光的鱼尾礼服,布料贴身很紧,勾勒出窈窕有致的身段。
她脸上是带着笑的,气质却有些淡漠,接人待物时,虽然礼数周全,却莫名的带着股疏离。
给人一种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更像是远在天边,无法触碰的感觉。
何润光点评道:“周律师的妻子看上去就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另一人却说:“这女人看着有点眼熟,我总觉得,她有点像什么人,她叫什么来着?”
“宿窈。”
“宿窈?这名字听起来也有点奇怪,姓宿这个姓的,现在人可不多,不过我之前还真是见过一个,前段日子新上任,跟我叔叔有些不对付的那个,那老东西就叫宿未迁……”
随口闲谈般的话忽然顿住,这人仔细回想了一番宿未迁的模样,又认真地打量了一遍宿窈,眼底多了几分慎重。
周时衍带着宿窈到何润光这桌时,何润光笑着站起了身。
“早就听闻周律师的太太特别漂亮,今天终于见着了,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还端着酒杯,对宿窈道:“之前那场饭局,有人接周律师电话那个事,当时我也在场,纯粹是个乌龙,我们开个玩笑。这事发生后我心里头一直挺过意不去的,今天正好借着这个场合,我给你们两个道歉认个错,自罚三杯。”
宿窈有些惊讶,那件事她自己都不怎么记着了,这人把这态度放这么低,她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只好偏头看向周时衍。
周时衍脸上神色淡淡,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只是何润光喝一杯,他陪一杯。
到最后何润光哈哈一笑,放下杯子用力地抱了抱周时衍,道:“好兄弟。”
又对宿窈说:“镇海路后边那两条街所有的店铺都是我家的产业,嫂子平时要是喜欢逛逛街,美美容什么的,尽管去,提我的名字就行,我叫何润光。”
他说的那两条街,是A市最有名的两条商业街,里面的商品全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奢侈品牌。
宿窈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慎重,而后浅笑着在周时衍身边道了谢。
彼时何润光还正年轻,五官无功无过,气质稀松平常,讲话十分圆滑,是个看起来非常讨喜的模样。
那时候谁都不会预料到,后来商海浩浩,数十年浮沉。
这个满脸笑意的年轻人,最后会成为声名显赫的全国首富。
何润光身边的另一个跟他形成鲜明对比,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颇有几分傲慢的模样。
站起身后眼睛往宿窈身上扫了好几下,忽的道:“宿未迁是你什么人?”
宿窈淡然答:“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人又追着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宿窈愣了下,觉得这人有些不礼貌了,但还是淡声答:“家父叫宿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老师,而且死的很早。”
那人闻言,这才不再追问,对着周时衍语气淡淡的道了句恭喜。
周时衍表情也没有跟何润光一起时那么热络,简单说了两句话,就又带着宿窈去跟其他人应酬了。
后来周时衍被人缠住,宿窈终于得到空闲,悄悄走到自己同事那边的桌子上想要喝杯水。
刚拿起水杯,眼前突然多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张可欣忍着笑说:“从早上就没吃上东西,你现在肯定饿了,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你,你快吃。”
关键时候还得是姐妹靠谱啊,于是周时衍跟人应酬喝酒的时候,宿窈就悄悄躲在舒适圈里跟同事和朋友聊天,偷偷吃蛋糕。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也被自动拍摄的智能摄像机悄悄摄入了镜头。
后来剪辑师还把这一幕剪到了婚礼录像里。
宿小姐想要凭借婚礼上表现不好的这个事拿捏周律师的目的没成功,反倒是狠狠被他给拿捏住了。
宿窈也不能就那么放任周时衍一个人被人不停的灌酒,吃了点东西没一会儿就又回去找他了。
张可欣在她走后去了趟酒店的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发现有个小孩儿在那哭。
那孩子长得特别漂亮,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薄嘴唇。
看着也就不到十岁的年纪,却是活脱脱一张迷你霸总脸。
打扮的也很体面,穿着一身整齐的小西装,领口打着领结。
真的好像个迷你霸总啊。
张可欣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看第二眼的时候,被这个小孩给当场抓住了。
张可欣愣了下,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友善的笑笑,从手边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小朋友,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你家大人呢,是跟你走散了吗?”
男孩看看纸巾,又看看她,大眼睛深深凝了她好几秒,才慢慢伸手接过纸巾。
他没有道谢,张可欣也没在意,看他一个人拿纸巾擦脸的动作挺狠的,冷白的皮肤很快就被他搓出了红印子。
她立刻就蹲下身,从他手中拿过纸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不用那么用力,像这样,轻轻的,也能把脸擦干净。”
说着,她把人清理干净后,又带着他照了照镜子。
“瞧,又是个帅气的小男子汉了。”
男孩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张可欣看,张可欣就又哄了他几句。
这时候,旁边的男洗手间忽然走出一个男人。
那男人的五官几乎是这个男孩的放大版,只是气质更好一些,温润而清贵,带着上流社会特有的风度。
“抱歉,这孩子有严重的自闭症,给你添麻烦了。”
张可欣极少见到气质这么好的人,眼中掠过一抹飞快的惊艳。
“没有添麻烦,是我见到这个孩子一个人在哭,所以自己凑过来搭话的。”
这么漂亮俊秀的一个小男孩,竟然有自闭症这样的心理疾病,张可欣心中划过淡淡的惋惜。
“哭?”
男人语气有些惊讶,随即走到小男孩身边,半蹲下身细看了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会哭?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张可欣见状,没有再打扰他们,礼貌地道别。
男人注意力依旧在小男孩身上,轻嗯了一声就让她走了。
而原本一动不动的小男孩,却突然转过身,眼睛直勾勾看向张可欣离去的背影。
男人看着他这一表现,眼中浮现深思。
“傅嗔,你想要什么,你是喜欢刚刚那个姐姐吗?”
小男孩依旧没有反应,直到张可欣的身影从走廊拐角消失,他才突然有了动作。
猛地挣脱了男人的手,快步跑出去,朝着张可欣离开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男人虽然有些诧异,但很快就起身,也跟在他的身后追了过去。
婚宴现场,何润光原本是跟身边人随意先聊着的,眼睛无意一瞥,看到出现的小男孩后猛地一震。
他身边的人等了半天没等到他接话,刚想问问他干什么呢,紧跟在小男孩身后的男人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
“傅明铎?”
倒吸一口凉气,男人有些无法置信。
“他怎么会在这里?”
傅嗔在看到张可欣去了宿窈身边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怔怔看张可欣一眼后,默默低下头,手轻轻放在裤线的一侧,垂着眼睛站住脚一动不动了。
傅明铎紧跟在他身后,认出了眼前是什么场面,以及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后,他眼中也有片刻的震惊。
不过很快,他就牵住了傅嗔的手,低声哄他道:“傅嗔,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走吧,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我会想办法让她再跟你见面的。”
远处,张可欣也看到了那一大一小,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基因真是奇妙,这对父子简直是克隆出来的一样,谁都不会怀疑他们的亲子关系。
一直盯着一个陌生人看也不礼貌,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那天,是她跟傅明铎的第一次见面。
张可欣很惊艳傅明铎的气质,但也只是惊艳,她才经历过一段严重的感情创伤,没心思再想其他。
傅明铎则是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傅嗔身上,第一次见面,他甚至连张可欣长什么样子都没细看。
但他意识到了,因为童年经历重大变故,精神遭到严重创伤,有重度自闭症的傅嗔特别喜欢那个女人。
两条原本该是永不相逢的平行线,在此刻因为一个巧合的误差,产生了一个奇妙的交点。
故事从此如钟表上的指针,开始不受控的自行运转。
何润光身边的人目光戏谑地看着远处说:“旁边那个就是他传闻中的那个克死了父母的弟弟吧?跟他长得可真像啊。”
何润光皱着眉瞥他一眼,没接话。
无论傅家怎么样,以傅明铎现如今的身份地位,都不该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妄议的。
他再怎么仗着背后的关系,肆无忌惮,口无遮拦,也不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何润光很快意识到,自己身边那人是个没脑子不值得深交的。
没一会儿,就借着醉酒的理由,悄无声息的跟人换了座位。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宿窈也要开始扔花球了。
其实她是想给张可欣的,张可欣却第一时间躲得远远的。
“别别别,我现在只想升职加薪早日成为富婆,至于找男人这种好事,还是把机会留给那些没试过又想试的人吧。”
宿窈就只好背对着众人随手一抛,花球高高扔起,众人哄笑着去抢。
张可欣背对着她们的那个方向,一个人倚在一堆小甜点边凹造型拿手机自拍。
好不容易找到了满意的角度,刚想摁下拍摄键,眼前却突然一花。
芳香四溢的花球从天而降,正正好好,不偏不倚,满满当当落在她怀中。
张可欣嘴巴张成O型,有些怀疑宿窈是故意的。
一回头才发现宿窈离她很远,跟着一堆凑热闹的小姑娘,也同样是满脸惊讶地看着她。
半晌,张可欣率先拿着花球,爽朗一笑。
“还真是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另一群没抢到花球的被她这句一解围,也嘻嘻哈哈笑开。
宿窈站在人群后,也无奈地望着张可欣笑。
许久以后,宿窈再回想起自己婚礼那天,她都会忍不住这样微笑。
也许吧,也许一个人是真的有命数这种东西的。
张可欣这个善良的傻姑娘,她是真的命好。
哪怕不争不抢,好事也会自己上赶着去找她。
那个口口声声要当富婆的姑娘,最后阴差阳错的成了个官太太。
当然,此时此刻,命运的齿轮依旧在慢吞吞的转动,一切暂时还是个未知数。
仪式终于结束,宿窈跟周时衍从婚宴上脱身,回到两人的住处。
周时衍喝了很多酒,有被人故意灌的,也有帮宿窈挡的。
回去的路上,他静静地靠在车后座闭眼养神,冷清的面颊泛着酒后的微红。
宿窈基本上都是以茶代酒,这会儿状态比他好很多。
所以她坐的很直,把肩膀分给周时衍半边,借他靠着。
“周时衍,周时衍。”她在他耳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两人的整个婚礼场地都是紫色的,布满了薰衣草,仙境一样梦幻。
宿窈跟周时衍穿梭其中,身上不可避免的都沾染了薰衣草的香。
周时衍靠在宿窈颈侧,听见她的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手伸过去,默默地握住宿窈的手。
两人婚宴刚结束,这时候,最适合温言软语说两句情话。
宿窈却说:“为什么我没在婚礼上见到祝融?”
周时衍原本紧闭的眸子,倏然睁开,眼中含着复杂深冷的情绪,莫名地看了宿窈一眼。
“为什么你要见到他?”
宿窈说:“因为我们去参加了他的婚礼,礼尚外来,他也该给我们随一份份子钱吧。”
周时衍表情这才好了许多,又微醺地把头靠在宿窈身上。
“不差他那一份。”
他根本没给祝融发请帖。
周时衍紧闭的睫毛颤了下,依旧没开口。
宿窈眼中掠过一抹坏笑,凑到他耳边,声音放的又轻又软,小的几乎要让人听不见。
“那我说了哦……”
之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朝着周时衍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然后她便又端坐回去,一动不动了。
宿窈不再开口,就用一双含笑的眼睛,静静盯着周时衍。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钟过去了。
男人终于熬不住,低低出声:“你刚刚说了什么?”
宿窈强忍着笑,轻轻抚着他发丝:“一句很肉麻很肉麻的情话,你要是没听见,那还真是可惜了。”
周时衍再次睁开眼睛了,执拗地看着她:“到底是什么?”
宿窈一本正经地说:“一辈子只说一次的,我的这份这辈子已经说完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周时衍原本是有几分醉意的,被宿窈这么一折腾,最后硬生生是凭借精神力,把酒劲儿给挺过去了。
两人上车时,周时衍还是需要司机搀扶一下的,下车时,他却已经能自己站的很稳了,但走路时,手依旧扣在宿窈肩膀上。
刚从车里出来,离开空调,室外的热空气扑面而来。
宿窈下意识就推了周时衍一下:“别离我太近,热。”
周时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出手,把宿窈紧紧地抱进怀里。
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宿窈的脸腾的就红了,谨慎地看了眼四周,接着也不再纠结热不热的问题了,一把扯着周时衍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领回家去了。
进门后还不忘红着脸瞪了周时衍一眼,这人醉的不轻,而且绝对没醒酒。
周时衍低眉淡淡的笑,又把她往怀里扯:“你刚刚在车上到底说了什么?”
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是合适的,但宿窈还是觉得热的烫人。
一半是因为周时衍,一半是她自己心情也跟平时不太一样。
孤男寡女,新婚燕尔的,这会儿发生点什么再自然不过了。
但她还是挣了下:“你先去洗澡,你现在身上都是酒气。”
周时衍依旧是从背后环着她的姿势,从身后看着她的眼睛。
“我去洗澡你就告诉我吗?”
宿窈眨着眼道:“看你表现。”
周时衍最后还是听话地进了浴室。
他的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由此可见周时衍也肯定是醉了。
他不醉的情况下,衣服肯定是要叠好或者挂好,或者扔进脏衣篓。
总之是出现在衣服该出现的地方,而绝不该是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