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境—— by今虞

“你们也配跟我们请教问题？真是不知所谓。”白无常开口，他又变成了那个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个笑容显然要自然很多，但是，却是和之前完全一模一样。
人，不，鬼，能在不同时间段，做出同样的表情吗？
穆欣心里存了一个疑惑。
“万物平等，为什么不能？”黄毛反驳。
黑无常看了过来：“无知小儿，竟敢挑战我等权威。”说着，他伸出了手，摊开手心，完全一模一样的动作。
黄毛和穆欣就看见黑无常握成了拳，之后就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情况，神情变得麻木，随后和白无常转过了身，继续拽着铁链往前走。
这一环之后，穆欣当即又接着开口：“你们为什么不理我们了？万物平等，我们为什么不能向你们请教？”
“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赶紧走。”
一样的内容。
这一遍重复，两人大概已经有了数，但是，他们还是要再确定一遍。
“你们倒是说清楚，我们为什么不配向你们请教，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
黑白无常没有动静。
“你们说话啊。”
黑白无常身体一滞，随后转过头来。
黑无常看着他们，语气冷漠：“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的舌头割了。”
“你们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就会闭嘴了。”黄毛说。
白无常似笑非笑：“你在说什么？回答你们问题？”
“无知小儿，狂妄自大，该罚。”黑无常接上了话，随后伸出手，掌心一握。
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流程。
等人转过头去后，黄毛拽了一下铁链，喊人：“诶，前面两个。”
“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赶紧走。”
很好，黄毛和穆欣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流程是怎么回事。
首先，当他们说话的时候，第一句，黑白无常不会有反应，但是在第二句之后，黑白无常就会做出反应。
这个时候，必然是黑无常开口，说的是同样的内容。
而后，白无常则是根据当时情景的不同做出回复，之后是黑无常，话内容虽然不同，但是在说完之后，黑无常就会开始那摊开手心，握拳的一幕。
之后，他们转过身。
这个时候，只要黄毛和穆欣再说话，黑白无常又会说一句完全重复的话。
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赶紧走。
到了这句话结束，这一个流程便就结束了。
再继续，又回到了最初。
这个重复中，有些是一样的，但也有些是不同的。
开头语和结尾语一样，黑白无常说话，似乎也是你一句我一句轮流的，但是中间的内容，会有所改变，根据情况而定。
除此之外，还有黑无常会一直做那个动作，但是有区别的是，第一次，他们陷入了幻境，后面几次，却没有。
而为何第一次有，后面几次就没有……
两人又回想了一开始的情况。
要说这其中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一开始在他们前面的那道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光。
黄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过程。
黑无常摊开掌心，那道光好像就落在了他的手掌上，当他握成拳的时候，似乎就是将整个光都掌握在了手心，而等到那道光从指缝中流露出来的时候，他们才进入了一个幻境。
后面几次，黑无常是一样的动作，但是，却少了那道光。
也就是说，黑无常让他们进入幻境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那道光。
光，又是什么？
为什么会带他们进入幻境，而现在，没有了那道光之后，为什么黑白无常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得。
这是一个过程重复，那么，重复的到底只是黑白无常的反应，还是说……
黄毛看着周围黑漆漆，完全一模一样的场景，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重复的，其实是一个场景。
他们一直在走，一直在重复同样一段路，所以，他们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因为，这条路根本没有尽头，而是无限循环。
他们想要离开这里，要做的，就是脱离这个循环之外。
要怎么才能破开这个无限循环？
一模一样的场景，他们根本不知道哪里不同。
还是说，着手点是在黑白无常上？
他们俩的反应，根本不像是一个阴差，不对，甚至不是一个NPC该有的。
死亡之境副本里的NPC，可都挺智能的，要说反应慢半拍，那大概也就只有上个世界，被他们抓住bug，玩坏的那几个了。
但是，那时候的情况，和眼前的又不同。
黑白无常的是设定就是如此。
所以，这一点一定有文章可做。
行动不自然，表情似乎只有那几个，甚至有些动作僵硬，将这些联想在一块，能得出一个什么答案？
将这些线索全部在脑海里转了一遍之后，黄毛想到了一种可能。
黑白无常，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不是人，也不是鬼，甚至，根本不能说是一个生命。
他们很有可能，只是一种类似于傀儡的存在。
如果在科技发达的时代，他们可能是设计还不完全的机器人，没有做到完全仿真，而如果放在灵异或者玄学世界中，他们或许就是一个用一些不知名手段，从而获得了行动能力的傀儡。
他们听命于主子，体内只有被人下好了的既定程序。
傀儡，没有自己的思维。
所以，他们根本无法接住他们的话。
黑白无常的确能够对他们的话语做出不同的反应，但是，反应又是不连通，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他们被设置了几种回应可能，根据他们的话，做出其中一种反应，而当情况超出他们理解范围之后，他们就会自动做出其他反应来。
但是，破解的法子呢？
黑白无常是傀儡，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离开这里。

他还挺想知道，穆欣会不会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而与此同时，两句话后，他们再次触发了黑白无常的动作。
黑无常转过头来，冲着他们吼：“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的舌头割了。”
黄毛和穆欣压根就不在意黑无常的话。
反正他们的本事，也就是那道光带来的恐怖幻境，眼下没了光，黑白无常压根就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至于他们要想说些什么，那就随他们说去，这一切并不会造成影响。
“人，环境。既然周遭的环境，我们找不出破绽的话，那么，唯一能够动手的，就是现在仅有的NPC了。”穆欣说。
白无常再次开口：“你们叽叽歪歪地在说些什么？”
黄毛和穆欣依旧不理。
“你的意思是……”黄毛转头看向了黑白无常，对于穆欣的提议，觉得既大胆，又似乎是一种可以尝试的法子。
黑白无常压根不知道黄毛和穆欣在说些什么，他们依旧做着一模一样的循环。
伸出手，握成拳，最后再一脸麻木地回头，继续拽着铁链往前走，等到黄毛和穆欣开口时，就会再次做出反应。
“赌吗？”穆欣看向黄毛，问。
黄毛也在问自己。
他没有立刻做出答复，而是问穆欣：“有具体点的想法吗？”
环境无法落手，那就从攻破NPC开始。但问题是，黑白无常……他们打得过吗？
万一打不过，这还是得考虑仔细一点。
穆欣摇了摇头：“以我们的能力，如果真的想要硬抗硬的话，很大可能，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我们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现在一直在循环，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循环是否是一直进行下去，如果有时间限制……”
穆欣点到即止。
黄毛一听，心里的确升起了一股紧迫感来。
他们的确有可能无法击败黑白无常，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路了。
等待，并不能带他们走向生，反而会将他们带入死亡。
“行，搞！”黄毛最终下了决心。
穆欣露出了一个笑：“一人一个吧。”
黄毛再次点了点头。
而穆欣，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再等黄毛的回复，她已经点开了自己的技能栏，锁定了前方目标，准备向对方发起攻击。
就在她即将要发起攻击的时候——
“不对。”黄毛猛然出声，他转过头，提防地看着穆欣：“你不对劲。”
穆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黄毛看了过去。
她的脸上带着疑惑不解：“黄毛，你在说什么？我哪里不对劲？”
“你真的是穆欣？”黄毛问，身体则是拉开了与穆欣的距离。
穆欣觉得有些费解，又或者有些不可理喻：“你难道怀疑我也换了人？我是穆欣。”
黄毛没有说话，但是看着穆欣的视线，显然带着提防打量。
穆欣有些无奈。
她想了想，随后开口：“控制积分，这一点能证明我的身份吗？”
这是他们私底下几人的沟通内容，而且并不是这个世界，如果她被人取代了，应该不会知道这些内容。
黄毛却不买账：“死亡之境无处不在，既然已经开始关注我们，知道我们的打算，也不足为奇。”
穆欣：“？”
穆欣快气疯了。
以往也没见黄毛如此谨慎，现在是怎么回事？而且，她刚才做什么了？她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有些冒险的提议，黄毛自己也答应了不是吗？
结果临到头，却突然凭空生出这么一条指责来。
等等——
穆欣看向黄毛，也开始提防起来：“我确定我是自己，但是，你，确定还是黄毛吗？”
别是贼喊捉贼，故意来讨她的话的吧？
黄毛：“？”
黄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发出了质问后，得到的竟然是来自对方相同的怀疑。
“是我先怀疑你的！”黄毛说。
穆欣回：“贼喊捉贼。”
“简直不可理喻！”黄毛气疯了。
他无法确定眼前的穆欣到底是不是真的穆欣，而眼前这个人，似乎显然也不会做出承认，黄毛只能退而求其次。
“既然大家彼此怀疑，那就分开走吧。”黄毛说。
穆欣笑了：“怎么分开走？一个走黑白无常前面，拉着他们走，一个在黑白无常后面，被黑白无常拉着走？”
黄毛：“……”
“你肯定不是穆欣。”黄毛再次肯定，“穆欣不会这样说话。”
穆欣：“？”
“大哥，你怀疑我，你还不让我发发脾气了？难道……”穆欣秒变脸色，双眼那是说红就红，楚楚可怜地看着黄毛：“你凭什么怀疑我？大家好歹一起那么久，你对我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吗？盛茂，我真是看错你了！”
黄毛：“？”
好像有穆欣那味了？
黄毛迟疑了一下，开口：“你真的是穆欣？”
见黄毛这神色，穆欣也觉得黄毛贼喊捉贼的可能不大。
“如假包换，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了，我们还要在这互相撕逼伤害？”穆欣也不理解，为什么黄毛会突然这么说。
黄毛看着穆欣，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这是在一个游戏中。”黄毛说。
穆欣点头：“然后呢？”
“我们这个游戏，应该是一个推塔游戏，主题是和大唐相关，那么其中出现的人物，应该也是和大唐有关联。”黄毛继续说。
穆欣继续点头：“是这样没错，所以？”
不管是他们禁掉的英雄，还是选择的英雄，的确都是来自于大唐。
“黑白无常，不是大唐人。”黄毛说。
穆欣还是很平静：“他们应该就是被制作出来的傀儡之类的，自然不会是大唐人。”
“他们受制于人，听命于别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杀我们的意思，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主人，没有向他们下杀令。”黄毛说。
穆欣再点头：“你能不能有话一次性说完？”
“行。”黄毛点了点头，随后直截了当：“黑白无常只是傀儡，我们杀死他们，根本就没有作用，我们要对抗的，是在黑白无常之后的主人才对。我们既然会被抓到这里，想要通过武力离开，可能性直接为零，而原本对方并不想杀我们，但如果我们杀掉了他派出来的傀儡……”
“穆欣，你的提议，最后的归宿，是死亡。”

穆欣愣住。
因为他们这个主题是大唐，所以，不在大唐的黑白无常，绝对不可能是剧情NPC，而他们又的确存在，那么只能是由那些大唐英雄NPC制造出来的傀儡。
而其次，他们是被秦琼抓进来的，那么，黑白无常很有可能听命的就是秦琼。
秦琼并没有杀他们。
否则，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之前经历的那些幻境，这更像是一个考验。
如果真的想要杀死他们，黄毛想，那不应该只安排那一道光这一个关卡，在过了那个关卡之后，他们经历的就是毫无波澜的重复。
简单来说，他们没有危险了。
当然，在安全的同时，他们也被困在了这里。
他们的确要寻找离开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绝对不应该是对黑白无常出手。
先不说能不能打过黑白无常，如果打过了，那么，躲在背后的秦琼，在知道自己派出的人手被揍甚至被杀了之后，会不会暴怒？
那么，原本不打算杀他们的秦琼，会不会因此就想要他们的命？
她动了动嘴唇，说：“这只是一种可能。”
黄毛点头：“是，这的确只是一种可能，杀死黑白无常，归宿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破局。”
穆欣听到黄毛的认同，却并没有感受到开怀，相反，是一丝来自心里的沉重。
“如果，这个时候，简繁在，路荆在，哪怕是杨臻，你提出这个建议，都是合理的，但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黄毛盯着穆欣，一字一句地说。
“提议的你，并不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人。”黄毛最后给了穆欣答案。
黄毛的猜测，的确只是一种可能。
但真正让黄毛感觉到不对劲的，是穆欣。
硬刚硬的提议，是穆欣提出来的。
而再看穆欣，她是什么性子的人？
当初，她是躲在背后，利用队友掩护的人，后来，加入了秦南、简繁的团队，她一部分的时候，是被简繁遮掩住了自己的光芒，可能更多时候是在扮演一个跟随者的模样。
但有时候，穆欣也会有自己的手段。
而她的手段，那就是伪装，做戏。
她擅人心，用伪装武装起自己，几句话，就能够将对方忽悠得团团转，这是穆欣的能力。而穆欣的行为处事，也会因为她自己的能力出发。
像路荆，像杨臻，他们武力值高，所以在有时候，会崇尚武力解决。
而像简繁，则会选择动脑子，直到队友中有了路荆和杨臻这样的，才会选择直接暴力解决。
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弱不禁风的穆欣，以及，一个虽然是男人，但似乎也没有多大武力值的黄毛。
在这个时候，即便前方没有多少选择，穆欣也不该提出这样的一个建议。
简单来说，就是穆欣崩人设了。
一开始，黄毛没察觉到不妥，可等到他意识到，提议的是穆欣，而这个提议对他们来说，要考虑的不止是打死黑白无常后能否破局，还有一点，他们能够打死黑白无常吗？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一旦产生了疑惑，黄毛就开始反推上去。
真正的穆欣，不可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所以，眼前在他身边的人，很有可能遭遇了一些什么，比如说，被死亡之境所取代。
而一旦对方不是真正的穆欣，那么，她提出来的建议，就完全可以朝着他们真正目的的反方向去想。
他们想要活，那么，穆欣提议的结果，必然就是死亡。
他们或许打不过黑白无常，但是，黑白无常只是一个傀儡，他们没有做主权，所以，黑白无常应该不会擅作主张杀他们，但是，一旦他们对黑白无常发起攻击，那么，背后的主人，可能是秦琼，也可能是其他人，总之，会因此被惹怒或是什么，最终向他们下杀手。
至于黑白无常到底是被他们杀死，还是黑白无常制止他们，这一点，倒显得无关紧要。
这中间，自然有多种可能，但是，最后无视所有过程，那么，还是能够得出结果的。
穆欣的提议，最后的归宿，是——死亡。
黄毛的话，在穆欣的耳边响起。
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啊，这个提议，不应该是她提出来的，可她就是这么说出了口，但是，她又是自己，那……
穆欣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她在害怕，她要面对的，似乎根本就不仅仅是眼前这一个困局罢了。
黄毛是正常的，但是，她出了问题，而穆欣，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怕，恐惧未知。
黄毛说得是一本正经，可等看到穆欣这个反应时，却是愣了一下。
穆欣……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如果她是假的穆欣，那么真相被拆穿，她应该继续狡辩或者索性承认，如果她是真的穆欣……好吧，这一点，黄毛其实是觉得不大可能的，无非是刚才穆欣的那一出，让黄毛生出了一丝丝可能，才会多此一举，和穆欣在这里废话。
但是，等看到现在穆欣的反应，黄毛这心里，又犯起嘀咕来。
穆欣好像很害怕。
难道又是在故意骗他？
黄毛没有上前，只是提防着看着穆欣。
穆欣的确害怕，越想，她越觉得情况不对劲，而现在，她的队友，就只有黄毛。
她只能向自己唯一的队友求救。
“我不知道。”穆欣说，她努力地让自己将情绪平复下来，尽可能用清晰的语句表达自己此刻的情况。
“这的确不应该是我会做的事。”穆欣说。
穆欣回想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处境，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
她会等。
会继续不停地去和黑白无常对话，看是否能够找出其中的不对劲来，或者，会等待，将信任交付在简繁等人身上。
他们被困在这里，的确有可能有时间限制，但是，可能性很小。
要杀他们，大可以直接杀，何必将他们关进一个地方，再来个时间限制？如果这真的有时间限制，恐怕也是整个世界的时间限制。
当整个世界都到达了时间尽头，那么，他们自然也逃不过。
所以，穆欣或许会等待简繁他们破局。
如果这是一个被动的方式，那么，她或许还会……依靠积分商城。
对，即便选择了对黑白无常出手，在对自己的武力值根本毫无把握之前，她应该会选择兑换道具，让自己有更大获胜的可能。
而她——什么都没有做。

第467章 欢迎来到大唐峡谷（三十一）
“我是穆欣，但这也的确不该是我会做出的提议。但是……”
穆欣抬头看向了黄毛：“在你提出来之前，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对，这个想法好像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存在在了我的脑海中，我觉得这一切似乎很正常，然后，我就说出来了。”
她不止说出来了，她还觉得正常，并且决定照这样实施，可等到现在黄毛点破，穆欣才发觉不对劲。
这不应该是她的思维。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死亡之境没有取代她，那么……死亡之境已经能够影响到她的思维，和她的行事了吗？
穆欣越往深想，就越发瑟瑟发抖。
如果死亡之境能够影响到她行事，那么，到时候死亡之境诱惑她去死，她岂不是也会傻乎乎地去了？
等等——
穆欣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黄毛：“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所在了。”
黄毛还是在提防穆欣。
“那一道光。”穆欣说。
“你救了我，但是你又没有完全救了我，那道消失的光，没有消失，而是就在我的体内！”穆欣猛地说出了答案。
黄毛一愣。
他的思绪也开始转动起来。
如果，眼前的穆欣还是真的穆欣，而根据她刚才所说，她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那么，不是她做的，只能是……死亡之境？
死亡之境在故意诱导穆欣做出那样的举动。
但是，死亡之境显然不是能够无缘由就控制人的，否则，死亡之境大可以直接将他们所有人都控制住，然后，让他们去死，不就成功了吗？
黄毛又想到了林君若。
林君若被塔诱惑着，但是最后靠着自己的意识逃了出来。
也就是说，死亡之境想要诱导他们做什么，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意志力。
而关于意志……
在那片恐惧中，他选择继续活下去，他对生有强烈的渴求，而穆欣呢？
穆欣当时已经快要一脚跨进死亡，是他，是他将人拦了下来。
并不是穆欣自己的意志。
而后，那道光，消失了。
一开始，黄毛以为那道光，是因为他们堪破了那个幻境，所以，那道光消失，而现在……
黄毛想，他明白了。
那道光，一直都没有消失，而是，进入了穆欣的体内。
这就是在影响穆欣的缘由所在。
黑无常的技能，就是用那道光，将他们这些玩家拉入幻境之中，玩家会在幻境中被控制意识，或者是引导意识。
他从这一局中出来了，所以，光对他不会再有影响，而穆欣没有，穆欣虽然在借了黄毛的力，从生死边缘被拉了回来，但她还是受到了光的影响，也就是说，她的意识，受到了控制。
那道光，已经进入了穆欣的体内，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在改变她的想法。
所以，穆欣会被控制着说出了一个会将他们彻底推向死亡的建议。
但这，似乎又要回到一个问题上去。
既然这道光最终还是将他们引向死亡，那为什么不直接在一开始就杀了他们，还要多此一举？
这里，是否又还隐藏着一些其他的设定。
黄毛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这里没有简繁，也没有秦维易，他能做的，就只能依赖于自己。
如果他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话，那么将两者联系在一块……
秦琼并不是不能杀他们，而是苦于设定，不能直接动手，所以，秦琼要做的就是解除那个束缚，或者说，让他们自己触发能够被杀的状态。
而他们为何会被杀……再联系穆欣提出的可能。
也就是说，当他们对黑白无常发起攻击的时候，不管黑白无常有无死亡，对黑白无常发起攻击的他们，秦琼就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了！
一切都联系上了。
秦琼将他们抓获，但是却不能直接杀了他们，所以，将他们放入到一个其他的小地图中，用手段去影响他们的意志。影响深的，就直接让他们去死，没有那么深的，就如穆欣这样，提出一种可能，让他们去做，触发设定，让秦琼能够直接对他们出手。
再多想一点，秦琼是名将，或许会受到一些律法和道德的标准，只杀该杀之人，当他们对黑白无常，也就是看押他们的捕快发出攻击的时候，他们便就也算是犯了错，属于可杀之辈了。
不过，这其中缘由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得出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
黄毛在猜出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之后，心中又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我相信你是穆欣。”黄毛开口。
穆欣有些惊喜。
她的确是出问题了，这个时候，黄毛怀疑她，理所当然，但是，黄毛选择相信她，黄毛的相信，对穆欣来说，就是多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我大概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了。”黄毛又说。
穆欣这下倒是愣了一下。
黄毛一直在和自己对话，忽然说想到离开这里的方法，那么，这个办法一定是在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中。
而这个内容……
穆欣思索了一下，也知道了答案。
“是……意志。”穆欣开口。
黄毛点头。
“只要你能坚定自己的意志，不被那道光影响，将那道光驱逐出体内，我想，我们便能离开了。”黄毛说出了他的猜测。
他们经历的其实就是一个考验。
从幻境中坚定自己的意识，黄毛一开始以为他们已经过了这个关卡，所以茫然于为什么还有后面这一段，毫无线索又重复的一段，但现在，知道穆欣的处境之后，答案便就出来了。
他的确是通关了那个关卡，但是，穆欣显然没有。
而想要离开这里，显然，一个人的通关并不够。
或许，要集体都通关才能离开，或者，当穆欣死去，那么这里只剩下了已经通关的黄毛，也能离开。
黄毛这时候可以赌一把。
杀掉穆欣。
杀掉这个已经存在了危险性的队友，然后自己破关离开。
穆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正是想到了这一点，黄毛此刻的态度，才就显得格外珍贵起来。
他们是队友。
队友，不是当同伴有难时，就立刻放弃。
在死亡之境，不应该有乱七八糟的仁慈，但是也不能将仁慈全部摈弃。
如果，这个时候，穆欣已经无药可解，那么，黄毛再不放弃，非要去救穆欣，那是他傻，但是在一切还能挽救的时候，黄毛若是就这么直接放弃穆欣，那么，黄毛就不配再待在这个团队，而黄毛，或许也会愧疚。
而当他没有愧疚的时候，他也就失去了最后一丝人性。

穆欣忽然笑了起来，冲着黄毛说。
黄毛倒没什么在意：“我们是队友，本来就应该并驾齐驱。我们会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