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境—— by今虞

那一刻，洛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这就是传说中的——海棠花使。
洛剪下了那唯一的一朵花骨朵，将它带出了国王的寝宫。
当洛将海棠花种在花盆里时，海棠花很快就生出了枝干枝叶，但是它的花朵却依旧是花骨朵的模样，不见绽放。
洛知道，他要养这朵海棠花，直到让它绽放。
从这一天起，洛的寝宫中，多了一盆海棠花。
凝是邻国的小公主。
她来到了洛的国家做客。
然后，她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少年。
凝很喜欢洛，在听闻洛遭受到了不好的待遇后，她开始为洛出头，并且说服了自己的父母，为她和洛定下了婚约。
因为凝的到来，洛的处境改善了不少，国王也开始再次重视洛。
但不够，洛想要的，还完全不够。
他在等待着海棠花的绽开。
可不管他用什么法子，海棠花依旧没有要盛开的样子，它依旧还是花骨朵那个模样。
凝在洛的寝宫中，看到了这盆海棠花。
她很奇怪：“洛，你什么时候喜欢种花了？还是海棠花。”
洛对着凝笑了笑，说：“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凝还是觉得奇怪。
她想要看看，这盆海棠花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如此吸引洛。
但等她想要靠近时，洛却突然上前，拦住了她的路，并向她发出了邀请：“花园里的鲜花开了，我陪你去放风筝吧。”
凝笑了起来：“好啊。”
她和洛离开了寝宫。
但是，那盆海棠花，却让凝记在了心中。
洛很在乎这盆海棠花，甚至不敢让其他人接触，凝越好奇，就越想要看到这海棠花的真容。
终于，有一天。
洛被国王喊走了，凝偷偷溜进了洛的寝宫，第一次看到了那朵海棠花。
很普通的海棠花，如果要说奇怪的，大概就是只有一个花骨朵，并且洛养了好久，都没见开花的样子。
凝很好奇。
她伸手触碰了海棠花骨朵。
而就在她碰到花骨朵的那一瞬间，凝的指尖忽然一痛。
她猛然收回了手。
海棠花上明明没有刺，但是凝还是察觉到自己被刺痛了一下，而且，此刻她的手指尖上已经凝出了血珠。
她又去看海棠花。
她的血，留在了海棠花的花骨朵上。
血凝在花瓣上，慢慢地渗入进花骨朵中，随后，凝震惊地发现，那花骨朵，似乎有了绽放的意思。
它的花瓣，正在往外慢慢地伸展开。
天呐，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一幕。
凝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思索了一会后，再次抬起了手，将自己手指上的血珠挤到了海棠花上。
血珠落在了花骨朵上。
随着一滴滴的血珠落下去，花骨朵绽放的姿态越来越明显。
凝便像是着了迷似得，她拼命地挤着血珠，甚至，还拿来匕首，划破了手指。
花骨朵在吸收了足够的鲜血后，终于彻底绽放。
凝看着眼前的这朵花，愣住了。
为什么海棠花会在吸收了她的血之后，绽放？
这到底……是什么？
凝一时出了神，没有察觉到洛的到来。
洛一进寝宫，便就看到凝站在了海棠花面前，当即面色大变：“你在做什么？”
洛冲到了海棠花前，一把拽过了凝，他担忧地看向海棠花，而这一看，他愣住了。
海棠花……居然开了。
“它……开了？”洛有些茫然，惊喜有之，愕然有之。
凝轻轻应了一声。
洛转头看向了凝，问：“它怎么开的？”
凝忽然觉得里面的不对劲，她抿了抿嘴，没有吭声，但是洛却注意到凝指尖的伤口，还有放在一旁，还沾着血的匕首。
洛的眉心跳了跳。
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
他向凝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我送你回去吧。”
凝忙点了点头。
可当她和洛离开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海棠花一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凝的视线，海棠花微微摇晃着花瓣，似乎是在和她打招呼。
一定是她看错了，大概……是风吹动了海棠花吧。
洛将凝送走后，又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他拿过了匕首，微微抿了抿唇，紧张地走到了海棠花前。
他拿着匕首，直接划破了他的手掌。
掌心的血开始快速地往下落。
鲜血落在海棠花上，洛惊喜地发现，海棠花上居然又缓慢地结出了一个花骨朵。
原来，喂养海棠花，是要用鲜血。
洛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他的眼里却藏着天大的喜意。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那颗刚刚长出来，仍旧很小的花骨朵，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会成功的。
需要鲜血灌养吗？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洛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短短一会，他已经在心里做了诸多谋划，但他却忽略了，当时离开的凝，面色并不苍白，她并没有付出太多的鲜血，却让海棠花绽放了。

洛开始在私底下收集鲜血。
但是，他很快发现，那些鲜血一旦离开人体时间过久，不够新鲜，就会失去作用。
而他，又不愿暴露海棠花的秘密。
于是，洛开始杀人。
他偷偷在皇宫外建造了一个秘密基地。
他制造了一间很大的囚笼，他将海棠花缠绕在了囚笼上，之后，他会去将献祭者关进这间囚笼中。
他会用刀子，划破献祭者的手腕，让鲜血从献祭者的体内流出，滴在海棠花上。
直到，献祭者彻底死亡，鲜血干涸。
海棠花在大量鲜血的喂养下，开始冒出了越来越多的花骨朵。
一年后，当初只有一个花骨朵的海棠花，已经几乎将整个囚笼缠绕，它的花骨朵已经开满了整个囚笼，但是，它仍旧没有开花。
只有那一朵被凝浇灌的花朵。
不过，洛没有发现这一点。
或许，是他故意忽略了这一点。
洛喜欢凝。
这是一个对他很好的姑娘，也是他未来十分适合的王后，凝的存在，能够为他带来太多的利益。
利，情，让洛故意忽略了一些东西。
但是，凝却打破了这一些。
凝发现了洛的秘密。
她对他失望，甚至，想要将洛的恶行禀报给国王。
看着要将自己推入深渊的凝，洛狠下了心。
他将凝关进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中。
他终于在这个单纯的小公主面前，露出了自己卑劣而又残忍的真面目。
“忘掉这一切，你依旧会是我未来的王后。”洛对她说。
凝却露出了一个厌恶的神色：“这对我而言，是侮辱折磨。”
洛黑下了脸。
他上前，扼住了小公主的喉咙。
“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理该臣服于我。”
小公主的面色苍白，她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仿佛生机的流失，但她依旧坚定地看着洛。
她说：“你最终只会是一个失败者。”
洛被惹怒了。
他不想听到失败者这样的字眼。
“那么，你就去死吧。”洛说。
凝只是勾了嘴角，无畏无惧。
洛松开了凝，他笑了起来：“我的海棠花，只等你的血，就可以完全绽放了。”
凝心下一滞，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洛。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无力改变。
她被带到了一个精致的金色鸟笼中。
这是洛特意为她打造的。
他觉得那些别人待过的囚笼，配不上她，所以，他特意打造了一个精致而又漂亮的鸟笼。
这是他对她的特殊对待。
如此讽刺。
凝被关进了鸟笼中。
洛将海棠花搬到了鸟笼旁，海棠花像是有了生命似得，迅速地缠绕住了整个鸟笼，凝就像是进入了一片海棠花海中。
漂亮的海棠花，美丽的小公主。
洛又生出了一丝不舍。
他最后一次询问自己的未婚妻。
“只要你隐瞒这个秘密，我可以放你离开，你依旧是我的妻子。”
凝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刺伤了洛。
他愤怒地拔出了匕首，抵在了凝的手腕上。
凝依旧没有动静。
最终——
洛亲自划开了凝的手腕，鲜血很快就从她漂亮的手腕中流出，渐渐滴落在海棠花上。
血液渗入海棠花中，那些花骨朵就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似得，争先恐后地开始绽放，向这世间，绽放出属于它的绚烂美丽。
凝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盘坐在鸟笼中，海藻般的长发落了下来。
远处，一道阳光破空而入，洒落在金色笼子上，海棠花在小公主身后铺开，那一幕，美得不似人间。
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
小公主的气息越来越弱。
她虚弱地靠在笼子上，海棠花在她身后盛开。
旺盛的海棠花下，小公主逐渐消散的生命，她体内的生机，最后仿佛都成了海棠花的养分。
她抬头，小公主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好像下一秒就会变得透明消失似得。
可当她看着远方，嘴角慢慢地扬起了一个笑时，再美的海棠花也瞬间在她的笑容下逊色不少。
但是——
小公主最终在这片海棠花下，这座金色鸟笼中，彻底埋葬了自己的生命。
她就靠在鸟笼上，闭上了眼睛，海棠花轻轻地落在她的眉眼上，她的唇上，远远看去，这似乎只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海棠花下睡着了，那幅画，美得惊人，但她手腕上的鲜血，却在述说，这并不是一个安详的午后，而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洛有一瞬间的不忍。
他想要上前，将凝抱在自己的怀里，但他的步伐，最后在往前走了两步之后，便就停了下来。
是她，先抛弃他的。
凝死后，海棠花并没有完全盛开。
洛又杀了很多人。
直到有一天——
海棠花盛开，将鸟笼彻底包裹在内。
那片花海中传来一声轻声的叹息。
“你的愿望是什么？”
海棠花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
得到了足够鲜血喂养的海棠花，终于盛开，也迎来了传说中的海棠花使，她向洛发出了询问。
洛没有任何犹豫，开口；“我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海棠花使沉默了一下，她说：“我可以复活小公主。”
洛轻轻嗤笑了一声，毫不迟疑：“我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海棠花使叹了口气，最后说；“出去这道门，你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洛兴奋地离开了这里。
就如海棠花使所说，他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他的父亲突然重病，临终之前，将王位传给了他，他杀掉了自己的后母和弟弟，登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王位。
洛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但是，这并非结局。
他很快就得到了反噬。
他杀了许多人的事，被忽然曝光，凝的死亡也被她的父母得知，国家出现了叛军，凝的父母在背后给予了支持，在洛登上王位的第三年，叛军就打进了王宫。
洛的面前，似乎只留下了一条死路。
他又来到了那座鸟笼前。
仅仅三年，那座鸟笼已经腐朽不堪，血色浸染的鸟笼，在黑暗中甚至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缠绕在鸟笼上的海棠花，也不知何时已经枯萎。
洛走上前，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这一次，鲜血落在海棠花上，却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所有一切，都似乎结束了。
洛忽然觉得可笑。
他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将那片枯萎的海棠花和腐朽的鸟笼扔在了身后。

他开始游走各国，一点点积攒自己的势力钱财。
他的目标，不再是简单的一个国家的国王，他所图更多。
他一边积攒自己的实力，一边寻找其他海棠花使的踪影。
许多年后，洛又得到了和海棠花相关的线索。
他听说，有人在一个国家，见过这样的海棠花。
洛来到了这个国家，并且利用一些手段，成为了国王流落在外的孩子，他成为了那个国家的王子。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姑娘。
她叫棠。
她的名字不重要，她有着一张和凝一模一样的脸，在那一刻，洛感受到自己已经无悲无喜的心脏，轻轻跳动了一下。
他开始热烈地追求这个和凝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棠很快就落入了洛编织的爱情网中。
可就在洛即将要和棠求婚的时候，棠忽然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踪迹。
直到两年后，洛发现，棠成为了另外一个国家的王后。
洛不可能放过她。
他去了棠所在的那个国家。
棠很漂亮。
现在也过得很开心。
她有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是她嫁的国王的女儿，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公主，两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甚至，棠总觉得，看到小公主时，她的心跳就会忍不住地跳动。
扑通，扑通得，根本无法控制。
她忍不住靠近她。
做朋友，甚至都无法满足她，她想要拥抱她，想亲吻她，想要更多。
棠震惊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小公主。
这是不应该的。
因为，她已经嫁给了小公主的父亲。
棠开始克制自己的感情，并且渐渐疏远小公主，就是在这个时候，洛出现了。
棠不喜欢洛。
她的确差点喜欢上洛，但就在她心里升起想要和洛过一辈子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警觉。
她的内心告诉她，这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她要远离他。
而当时，恰好有一位国王经过，向她提出了求婚，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离开了自己的故乡，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她没有想到会再见到洛。
而洛，似乎也不准备放过她。
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洛在经过她的时候，轻声和她说了一句话。
“我来接你回家。”
多么好听的一句话，但是棠的内心却生出了无限恐慌。
这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她必须远离他。
棠变得很惊慌，但她很快就发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洛要和小公主结婚。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能让小公主嫁给洛这样危险的人物？
她劝诫自己的夫君，但是国王却觉得洛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棠没有办法。
她将小公主骗到了一个森林，那里有她早就安排好的七个小矮人，他们会保护好小公主。
可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洛似乎发觉了她的行动，他因此对小公主起了尤其浓烈的兴趣，他甚至……想要杀了小公主。
棠害怕了。
她找到了小公主，将一个苹果递给了她：“吃掉它，你会陷入昏迷。”
小公主接过了苹果，她没有问为什么，就将这个苹果小口小口地吃完了。
她很信任她。
棠朝着小公主露出了一个微笑：“睡一觉，很快，一切就都会过去了。”
小公主看着棠，也同样带着笑：“我相信你。”
然后，小公主晕了过去。
棠抱住了小公主，将人放在了床上。
她有些不舍，但是她必须这么做。
棠低头，亲了亲小公主的额头，随后离开了这里。
走之前，她交代小矮人们：“带公主离开，永远不要回到这里。”
但是，棠的计划，失败了。
洛找到了小矮人们，并且，策反了小矮人。
当棠知道时，小公主已经落在了洛的手中。
棠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救小公主。
她找到了小公主所在的地方。
小公主中的是一种特殊的药物，她会陷入昏迷，但只要喝水后，她便会清醒。
棠想要救小公主离开，必须让小公主清醒过来，这样会更方便行动。
她喝了一口水，亲上了小公主的嘴唇，将口腔中的水，慢慢地推到了小公主的口内。
怕小公主吐出来，她不得不用舌尖轻轻抵着，直到小公主将水咽下，她才起身撤开，拉开了与小公主的身影。
她在等待小公主的醒来。
但是，太慢了。
外面传来了洛的声音。
棠面色大变，但她没有办法，只好先率先离开。
当洛进来后不久，小公主便清醒了过来了。
“我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公主很迷茫。
洛笑了起来，说：“你恶毒的后母给你喂食了毒苹果，是我吻醒了你。”
小公主愣住。
她察觉到了不妥，但是，她没有出声，而是笑着同洛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王子殿下。”
洛将小公主带回了王宫。
那一日后，王宫中便就流传出了一个故事。
恶毒的继母王后嫉妒小公主的美貌，向小公主下了毒手，七个小矮人无意间救了小公主，王后知道后，化作老巫婆，骗小公主吃下了毒苹果，之后，陷入了沉睡，直到王子殿下的到来，吻醒了小公主。
棠很焦急。
但是她现在已经成了人人唾骂的恶毒王后，只能躲藏在人后。
她在等待着时机，救走小公主。
洛向小公主求了婚。
小公主答应了。
小公主似乎沉浸在了美好的爱情中，她似乎也厌恶上了那个屡屡对她不利的王后。
很快，王子殿下就会和小公主结婚，进入幸福的生活。
一切犹如童话故事，那么美好。
三个月后，洛和小公主举行了婚礼。
那是十分盛大的婚礼。
小公主穿上了漂亮的婚纱，牵着国王的手，慢慢地走向了她的新郎。
棠躲在人后，无能为力。
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了。甚至，当她想要冲出去，跟着洛离开，好让他放过小公主的时候，她被人拦住了。
小公主早就料到了棠会来。
她安排了人在婚礼现场，当棠冲上来的时候，小公主的人拦住了她，并且带她离开了王宫。
“公主说，这一切本来就是由她引起的过错，她要去了结这一切。”拦下棠的人，这么和棠说。
棠有些茫然。
为什么会是小公主引起的过错？这明明是……
棠忽然愣住了，她的脑海里忽然多了一些奇奇怪怪，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
但记忆太过混杂，她此刻还无法梳理出来。
而此刻，婚礼还在进行中。
当洛牵住小公主手的时候，宫殿的大门，被关上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灾难。

但是这一次，他更加疯狂。
他不准备再一个个来，他要将这次参加婚礼的所有人，全部都作为海棠花的养料。
而海棠花呢？
当众人都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个男人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来到了洛的身边。
洛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头的海棠花。
他看向了小公主，问：“你觉得，熟悉吗？”
小公主没有出声，她也没有任何震惊的神色。
这盆海棠花，是她所养。
海棠花上已经有一朵绽开的花，还有两个花骨朵，但是离完全盛开，它还有很长一段的时间。
洛的确是为棠而来，但当他发现，小公主的手上有海棠花的时候，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棠，一个和凝长得相似的姑娘，又如何能够和海棠花在他心目中的重量相比？
一切都在洛的掌握之中。
但是，当小公主面色平静，毫不惊讶的时候，洛心里闪过了一丝慌张。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即便眼前所有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在图谋什么？”洛冲着小公主问。
小公主微微笑了起来：“这一切，不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中吗？为什么会问我图谋什么？”
洛蹙眉。
“自始至终，图谋的只有你一个人罢了。”小公主语气平淡，似乎洛的所作所为，根本就引不起她的一丝波动。
洛觉得不对劲，但是，走到这一步，他如何肯放弃。
“杀了所有人！”洛下了命令。
宫殿中忽然涌出了不少人，他们拿着利器，朝着身边的人下手。
而小公主，依旧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情绪。
洛已经不想去管小公主了。
他将海棠花从黑盒子中拿了出来。
似乎是闻到了血的味道，海棠花的枝叶瞬间伸展开来，可眼看着就要将那鲜血吸入其中的时候，枝叶却突然猛地停了下来，之后，洛便惊恐地发现，所有的枝叶全部都回拢。
居然……不要这些血。
这是怎么回事？
小公主笑了声：“它啊，不需要别人的血。”
洛看向了小公主。
而小公主，此刻已经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鲜血滴落的时候，海棠花又再次伸展开，将小公主留下来的血，一滴不漏地都卷入其中。
随着血液的浇灌，海棠花瞬间绽放，无数的花骨朵从中而生，又迅速地绽放成最绚烂的花朵。
洛惊喜地看着这一幕。
但随后，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海棠花也伸向了他。
他明明没有流血，但是海棠花的枝叶却划过了他的掌心。
柔弱的枝叶，划破了他的掌心，开始疯狂地夺取他体内的血液。
宫殿内，鲜血无数，但是，海棠花却似乎只钟情于他和小公主的血液。
怎么回事？
小公主笑了起来：“这是我们欠她的。”
“什么？”洛惊慌而又茫然。
“海棠花使以沉睡，换我们的长生。你怎么配？”小公主说。
洛又是一顿，他惊恐地看向了小公主。
他的脑海里忽然慢慢地接上了线。
“是……”
小公主语气柔和：“世上的海棠花使，只有一个。”
所以……
当初他养出了海棠花使，海棠花使赋予他长生，而现在……将他的血液全部都再归还于海棠花使，换来海棠花使的回归？
那……小公主是谁？
洛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你是……凝。”
小公主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好久不见。”
“那……那个人是谁？”洛问。
“她啊，她是棠啊。”小公主笑得很温和。
洛呆住了。
海棠花使。
海棠花汲取了他所有的血液，洛无法再维持思考，最终，因失去了全身血液，而倒在了地上，小公主也没有好多少，她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
身体的血液流失，已经到达了她能够承受的临界点，海棠花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控制自己不去吸取小公主的鲜血，但它根本控制不了。
她说过，这本来就是他们欠海棠花的。
在当日洛许愿离开后，那个早就已经死亡的凝，她的身影慢慢凝实，躺在了海棠花前。
海棠花轻轻地拂过凝的身躯，她的身体渐渐从虚幻变为实体，但在最后，海棠花更改了小公主的容颜，最后，她将小公主送离了千里之外。
海棠花记得，是小公主的血，唤醒了她。
即便最后浇灌海棠花的是洛，但海棠花使还是给了小公主一份温柔。
海棠花使以自己的沉睡，换取小公主的存活，至于洛……纯粹是顺带罢了。
他也是浇灌者，所以顺带得到了海棠花使想赠予小公主的馈赠，他们，永生了。
在小公主离开后，鸟笼上的海棠花便就迅速枯萎，而洛不知道的是，小公主的身上，还留着一朵海棠花的花骨朵，一个近似枯萎的花骨朵。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用鲜血灌溉，但是花骨朵很少吸收。
好久好久了，直到不久前，花骨朵褪去了最后一丝枯萎。
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和凝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直到有一日，这个小姑娘出现在了小公主的面前。
小公主认出了她。
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洛的图谋，小公主的报恩罢了。
当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看到封闭的宫殿大门被推开，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拼命地朝她赶来。
当馈赠回归，海棠花的记忆和力量全部回归。
棠终于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她要阻止小公主的死。
然而，她来得还是不够快。
小公主带着笑，倒了下去。
在那一片厮杀混乱中，棠的身影化作了一道光，眨眼出现在了小公主的身边，接住了小公主。
那朵海棠花，落入了棠的体内。
小公主已经没有了意识。
棠却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低下头，额头相抵。
一阵浅晕的光芒，从两人的眉心处散发开来。
小公主的容颜褪去，变成了她原有的容貌，而棠，也没了凝的长相，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海棠花没有性别，相由心生。
“以吾之灵，赋汝于生。同生共死，契约天成。”
他轻轻抵着小公主的额头，呢喃出这一道咒语。
最终，浅晕的光芒大亮，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
后来，很多年后，高楼大厦骤起，岁月大变。
人来人往的街头，一家安于一隅之地的小小花店。
“你好，买花。”
女生拿过了一盆海棠花，冲着店里喊。
男人听到声音，从柜台前站了起来。
一人在外，一人在里，一眸万年。
男人冲着女生，扬起了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