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境—— by今虞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利。”谢程说。
沈向澜听了，无奈地扯了一抹嘴角：“谁说不是呢？但是想要活着，只能如此，我连你都不敢相信，何况是其他人？”
谢程点头。
也是，他和沈向澜，是相同的心态。
“那，还是各干各的吧，下回见了。”谢程说。
沈向澜冲着谢程点了点头。
等目送谢程离开后，沈向澜的面色严肃了下来。
他在琢磨些什么。
无人知晓。
在沉默了一会后，他又恢复了他那副懒散的模样，拖着自己的毛茸茸拖鞋，找了一间房间离开。
又一个世界结束。
很快，新一个世界，便会再次到来。
秦南几个，得了简繁的提醒，这一次依旧都提前出现了。
杨臻、周婧英现在已经也完全将自己当成是一伙的了。
十分配合地提早出现在了这片纯白色的空间中。
除此之外，沈向澜来得更早。
他是最先出来的那个人。
秦南他们几个出来的时候，沈向澜还朝人打了个招呼。
虽然他们没有把沈向澜归为队友，但当时简繁说的时候，沈向澜也在，人家愿意配合，总不能让人再回去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等到他们人聚集得差不多的时候，谢程，也来了。
也就是说，除了夏泽钦之外，他们十一个人，都提前出来了。
“行吧，先说事吧。”秦南率先开了口。
对于沈向澜和谢程的加入，秦南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嗯，先说事。”秦维易说着，看向了简繁：“你这次让我们提前过来，是为了什么？积分的话，上一次黄毛没有拿到，那就顺延到这一次，秦南的情况，积分拿到的还好，应该问题不大，稍稍消耗一点，应该就不成问题。”
简繁摇了摇头，说：“我想说的不是这点。”
“难道有什么好消息？”黄毛眼睛一亮。
说不定是简繁想到了什么能和死亡之境对抗的法子。
“恰恰相反。”简繁说。
这话一出，几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太美妙了。
不是好消息，那就是坏消息了。
“你直接说吧。”秦南说，他们承受得住。
简繁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开口：“我们应该被针对了。”
“这针对不是早就有的事吗？”黄毛发问。
秦南却很快理解了简繁的意思：“之前的针对，是因为积分高，凡是积分高的玩家，都会被针对，而现在，简繁你的意思是，死亡之境直接锁定了我们这群人？”
“嗯。”简繁直接承认。
秦维易蹙了蹙眉，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
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而林君若和黄毛两个，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
这本来就是高难度副本，现在再被格外关注，他们还有活着离开这里的希望吗？
当然，这也只是一时之间的念头罢了。
他们很快就去回想之前经历的事情，逐渐明白过来了简繁的意思。
“这个针对，看来持续已经有些日子了，但现在，是越来越明显了。”秦维易说到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些许嘲讽。
简繁没有否认。
上上个世界，他们动用了很多积分，积分消耗是事实，但他们也很轻易地通关了，死亡之境似乎是瞅准他们想要动用积分的打算，上个世界，就直接减弱了积分的用处。
他们的确可以用积分让自己增长人气值，但这还是在规则之内，最多只能活六个人的状态。
想要集体通关，这积分，根本就是一个鸡肋。
也正是这一点，让简繁意识到了不对劲，而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再往前想，有些事情，也很明显。
童话世界，考验集体合作，在发现他们能够合作之后，立刻就换了一个危险系数比较高的世界，而在发现他们会积极动用积分后，又立刻给了他们一个受积分影响较小的世界。
而且，死亡之境大概也发现了路荆和杨臻的武力值极高，一般危险，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所以，最近他们遇到的都是鬼怪之类，是常人无法对抗的能力。
死亡之境，已经锁定他们这群人，企图将他们消灭。
而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世界，不会简单。
这的确是一个坏消息。
但是，如果再深想一点，这其实也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死亡之境慌了。
他慌了，就证明了他们这群人走的方向是正确的，他们很有可能破解死亡之境，所以死亡之境才会想要针对他们，想方设法地想要毁灭他们。
沈向澜听着简繁他们讨论。
他不知道前情，但是听到这，也能明白，简繁他们这群人似乎在做一件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没有开口，他要静观其变。
沈向澜不说，倒是周婧英先向沈向澜抛来了橄榄枝：“小沈，你要不要和我一块？”
倒不是周婧英自作主张，而是她已经看出了简繁等人的意思。
简繁不会将他们视作自己的队友，他的队友，在简繁的心目中，已经成型，但是，简繁不会排斥有更多的人知道关于死亡之境背后的真相，从而寻找到离开死亡之境的方法。这也是周婧英向沈向澜抛出橄榄枝的缘由。
她需要队友。
简繁他们虽然带着她，能帮则帮，但她还是一个人，她要有自己的队友，才能跟上简繁等人的步伐。
她对沈向澜的感观不错。
沈向澜听到周婧英的话，却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说谎，周婧英的确是他的偶像，可在死亡之境中，沈向澜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命。
见沈向澜沉默，周婧英也不见尴尬恼怒，而是笑了笑：“你可以慢慢考虑。”
“我会的。”沈向澜回话。
但其实他心中已经有答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自己的偶像开口拒绝罢了。
而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那辆熟悉的——哦不，这一次，是不太熟悉的公交车。

大伙看着眼前的这辆公交车，一时之间，都震惊了。
他们之前看到的公交车，风格很简单，银色的外表，浑身上下就是那种科技感的味道，而这一次——
公交车的外表变成了红色，而且，在车身上还有一对很可爱很萌的福娃，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着，两人手里拿着对联，上面写着“新春大吉”，“万事如意”，“恭喜发财”，“顺心如意”。
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懵了。
这死亡之境，还改风格了？
大概是这画面实在过于诡异，大伙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动。
直到夏泽钦出现。
他面色平静，即便是看到这辆大变脸的公交车，也毫无反应，视若无睹似得，直接上了公交车。
等他上了公交车之后，大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简繁？”秦南扯了扯简繁的衣服，语带询问。
简繁也有些搞不明白，但不论公交车是什么模样，在死亡之境，他们就只能照着往下走。
“走吧。”简繁说。
有了简繁带头，十一个人这才陆续上了公交车。
十二名玩家先后落座。
上个世界，是全员通关，所以，这个世界，还是他们十二个人。
按照原来的世界，一旦玩家聚齐，公交车就会启动，但是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
在他们落座后，公交车门口又上来了一个人。
一个小姑娘。
穿着红彤彤的一身拜年服，头发抓成了两个丸子。
别说，还挺喜气的。
小姑娘上了公交车之后，这公交车的门就关上了，但是，公交车还没有启动。
“大家新年好，我在这里，先给大家拜个早年了。”小姑娘笑得甜甜的。
而玩家们——
？？？？
啥情况？
拜早年？
死亡之境还有这东西？
那你们怎么不过中秋端午？还有国庆节，法定节假日，都不让人休息的？
小姑娘可不管他们怎么想。
她已经继续往下说。
“为了喜迎春节，死亡之境特推出人性化副本，本次副本为娱乐局，共有十本剧本，可供玩家们选择。”话音落下，小姑娘伸出手，指尖轻轻往虚空中一敲，手指下就升起一团光团来。
等她连着敲了十下后，他们的眼前，就浮现了十个光团。
众人都没有出声，而是提防着看着这个小姑娘。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须要小心谨慎对待。
小姑娘则还在自顾自地介绍：“一共十个副本，都是和新年相关的主题，玩家们可以自行选择，少数服从多数哦。大家需要我给大家做一下介绍吗？”
做介绍？
没必要。
反正死亡之境就不可能有好心。
十个副本，肯定各有各的难处，而且，选副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向，万一选了自己不想要的，这心里不得生出不满来？而到时候在副本中再遇到什么生死难关，这心里的不满，可不得越来越多？这是在离间他们这个小团队呢！
几人都没有说话。
公交车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小姑娘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你们不选吗？”
依旧没有人说话。
“如果你们不选的话，就默认选择了哦？”小姑娘说。
依旧没有人回答。
小姑娘见此，叹了口气：“好吧，那就默认选择吧。”
说着，小姑娘指尖朝着虚空中一划，这些光团汇成一团。
这团光团中，隐约有一些画面，而就在这个光团生成时，公交车，动了。
这一动……还格外地喜感。
因为——
“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哎，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众人就在这熟悉的歌声中，通往了新世界。
这新副本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但是这新年气氛，死亡之境可真的是，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即便这歌很喜庆，在死亡之境中，大伙也生不出一丝喜庆的感觉来。
相反——
黄毛觉得，这可能是丧乐。
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公交车缓缓前行，直到到达目的地。
小姑娘原本已经坐到了位置上，等车一停下来，她立刻又站了起来。
“好哒，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达，请玩家们有序下车。本次为新年主题，希望大家在新的副本里，也能红红火火。”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公交车下车的门也开了。
黄毛第一个蹦了下去。
这么诡异的气氛，他越瞧越心慌，还是赶紧去闯关比较安心。
其余人也一样。
就算是简繁，虽然面色平静，但是下车的速度，却比以往快了许多。
这么反常，必定有妖。
这么一来，夏泽钦反而是最后一个。
他走之前，还冲着小姑娘吹了个口哨：“这歌不错，下次别放了。”
小姑娘：“？”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公交车，小姑娘瘪了瘪嘴，这歌哪里不好了？多喜庆？
不过，她是一个尊重玩家的好NPC。
于是，小姑娘换了歌。
秦南几个下了车后，松了一口气。
这气还没松完呢，他们又听到了一阵歌声。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求求不要再祸害这些喜庆的曲子了，他们会无法直视的。
好在，这辆公交车并没有停太久，这歌声也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没了声。
“头一回觉得听这样的歌，怪诡异的。”秦南感慨。
穆欣笑了声，说：“在死亡之境，听什么歌都诡异。”
秦南深以为然。
嘀咕了两句，大伙很快就收起了心思，开始关注他们此刻所在的场景来。
这一次，可能真的是新年副本。
因为——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小区门口，小区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而在小区旁的这条道路上，也是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
不止如此，这一眼望进去，小区进去，还挂了个横幅。
红红的横幅，上面写了一些，祝贺某某小区全体业主新年快乐之类的贺词。
“这……”
秦南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死亡之境，还过年吗？”秦南问。
他大概是这里资历最新的一个。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摇完后，又看向了简繁。
简繁应该是资历最老的一个。
而简繁，他也摇了摇头。
死亡之境过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谁知道这死亡之境又在搞什么新花样。

保安亭里突然探出了个头。
“嘿，你们在这干嘛？马上要天黑了，你们还不赶紧回家过年去？”保安冲着他们一群人喊。
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了那道小区门口的自动感应门。
“走吧。”简繁说。
不管是人是鬼，他们总得往前走。
一群人朝着自动感应门走了过去。
路荆走在最前头。
感应门前有个小屏幕，上面装着摄像头。
人只要走到面前，会进行人脸识别。
路荆的脸一入镜，便就开始识别，并且，还带着语音播报。
“欢迎3幢一单元1302住户回家。”
得，路荆的家知道了。
路荆先进了小区，其他人后续一个个跟上。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得根据这个人脸识别的播报，才知道各自的归处。
秦南，5幢一单元901住户。
简繁，11幢二单元402住户。
秦维易，18幢二单元301住户。
黄毛，9幢一单元801住户。
林君若，10幢二单元201住户。
穆欣，18幢一单元401住户。
杨臻，6幢二单元703住户。
周婧英，12幢一单元1201住户。
沈向澜，9幢一单元901住户。
谢程，4幢二单元1103住户。
夏泽钦，11幢一单元303住户。
大家彼此都知道了自己的住处。
“那，我们就这么散开？”黄毛总觉得自己这心，有些慌慌的。
分开诶，死亡之境不会想要将他们分开，然后各个击破吧？
“附近的多留个心眼，互相关照吧。”秦维易有些无奈地说。
规则如此，他们也没办法。
黄毛也没法子，只能叹气，接受了这一切。
一群人，排除夏泽钦之外，顺路的便就一道走。
大家大部分都是分到了不同的楼，不过，也有一块的。
比如说，沈向澜和黄毛，两人不止同一幢楼，而且还是上下楼，倒是有个照应，而另外两个，就是夏泽钦和简繁了，两人是同一幢，但不是同一个单元。
秦南因为这一点，走之前，还有些担忧地看了简繁一眼。
简繁在11幢，而他在5幢，离得有些远。
但他也只能在分开之前，瞅简繁一眼了，多余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十二名玩家，抱着各自的心情，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家。
而游戏——正式开始。
黄毛和沈向澜在同一幢楼，自然一块走，两人还一起进入了电梯。
“兄弟，咱们上下楼，有事就喊一声。”黄毛下电梯的时候，还不忘和沈向澜招呼了一声。
沈向澜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行呗。”
黄毛于是放心地走了。
他找到了801室。
门上是个指纹锁。
黄毛伸出手指试了试，成功解锁。
他打开了门，而等他打开了门之后，迎面就是一个黑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黄毛赶紧往旁边一避，吓得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屋内还响起了一道震天响的女声。
“还知道回来呢？都几点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只知道在外面玩玩玩，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爸妈了？”
黄毛：“？”
黄毛看着那个正叉着腰，指着他骂的中年女人，一时之间，脑子有些没跟上来。
中年女人见黄毛傻傻愣愣的，又抄起了脚上的另外一只拖鞋，朝着黄毛扔了过来。
黄毛的反应，那当然是——躲啊。
并且，他还知道了一开始迎接他的是什么了。
“赶紧过来吃饭。”中年女人气呼呼地说，说完后，又补充道：“把拖鞋给我捡回来。”
黄毛：“……”
黄毛只敢照办。
等到黄毛捡了拖鞋回来之后，中年女人已经去了客厅。
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此刻正在从厨房里往外端菜。
男人看到黄毛过来，还笑着朝黄毛招了招手，说：“盛茂，洗洗手，吃饭了。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猪蹄。”
男人的语气过于温和，一时之间，倒真让黄毛心中有些感触。
他被困在死亡之境，也不知道他爸妈怎么样了。
不过，大概他爸妈也不会关心吧。
他爸爸才不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还给他做最爱吃的猪蹄呢。
不对，他根本就不爱吃猪蹄，难道猪蹄不是他最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黄毛脸上的感动瞬间淡去，死亡之境，连这都要搞他一波吗？
他有些麻了。
不过，大概的情况，黄毛已经有数了。
这对NPC应该就是他的父母了。
也不知道这次副本，到底是想做什么。
黄毛跟着坐了下来。
一坐下，爸爸就很热情地给黄毛夹了一大块猪蹄，很油的那种：“盛茂，你多吃点，你都瘦了。”
看着这块满满都是油的猪蹄，黄毛沉默了。
黄毛他不爱吃。
黄毛卑微弱小又可怜。
不爱吃又如何？
怕拒绝都会踩雷，他只能含泪，将自己最不爱吃的猪蹄，吃了下去。
别问，问就是都是泪。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不觉得丢人，我都丢人。”妈妈又开始了念叨。
黄毛含泪吃着猪蹄，听着妈妈的念叨，心中一片辛酸。
这，也不是他想吃的啊。
为什么，最后都是他的错？
爸爸听了妈妈的话，也深以为然，感慨：“盛茂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和你一样大的，连孩子都生好了，你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了？”
“还不是他眼光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怂样，挑挑挑，有女孩子要你就不错了。”妈妈又开始骂。
黄毛：“……”
妈的，他为什么要受这个罪？
现实里被念也就算了，怎么来了死亡之境还是逃不过？
过分了哦！
以免这两位NPC继续念，黄毛灵机一动。
“爸，妈，我其实有女朋友了。”黄毛说。
妈妈骂骂咧咧的话，卡壳了一下：“你没骗我们吧？”
“我骗你们做什么，就是我们小区的。”黄毛说得信誓旦旦。
爸爸妈妈都有些信了。
“一个小区的，哪家的啊？我看看我认不认识。”妈妈说。
黄毛露出了一个笑：“就我们隔壁幢的，10幢的，叫林君若。”
反正都演过假情侣，林姐姐一定不会介意再装一下他的女朋友的。
然而，黄毛想的一切都好，谁想他的爸妈听完这句话之后，脸都黑了下来。
黄毛这一瞧，心里有些毛了。
似乎，好像，可能，哪里，有些不对劲？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
于是，黄毛反问：“妈，那我们楼上的那个，叫沈向澜的，今年多大？”
“小澜啊，八岁啊，今年上二年级了吧？说起小澜，这孩子是真好看。”说着，妈妈又嫌弃地看了一眼黄毛：“我也不求你找个漂亮老婆了，是个女的就行了，这个要求够低了吧？”
黄毛：“……”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性别也不要卡太死？”黄毛抖了个机灵。
妈妈一听，直接将手里的筷子朝着黄毛甩了过来。
“你别吃了！”妈妈气得冲黄毛吼。
黄毛一听，眉开眼笑：“得勒，我不吃了。”
说完，生怕再被逼着吃猪蹄，黄毛赶紧下了饭桌，有多远避得有多远。
妈妈：“……”
黄毛也不知道自己的房间是哪个，索性坐到了客厅，打开了电视。
心里则开始琢磨起自己此刻的处境来。
这个世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不同的身份，而眼前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麻烦。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联系不上，只能自己一个人瞎琢磨。
黄毛心里琢磨着，随后余光扫了一眼电视。
这个世界的节点，是除夕夜。
这会，电视里正在直播春节晚会。
现在，正在播一个小品。
别说，这小品还有点意思，黄毛看着看着，倒真被逗笑了，而在电视的阵阵笑声中，还传来了爸爸妈妈的说话声。
“孩子大了，你不要动不动就这么朝人扔东西。”爸爸叹着气。
妈妈有些委屈：“你以为我想？看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小时候多可爱，怎么长大了，连个老婆都找不到。都这个年纪了，再不找，以后真打一辈子光棍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
妈妈“哼”了一声。
“我给我们儿子下碗水饺去，别饿着了。”说着，黄毛听到了椅子移动摩擦发出的声音。
之后，又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欸，你再给他洗点草莓，我今天刚买的，新鲜着呢，这么点东西，老贵了。”
之后，妈妈又念叨起了现在的物价贵。
骂归骂，但还是关心自己的孩子。
黄毛听着这说话声，倒也觉得挺有趣。
他还真的有些羡慕呢。
虽然骂是真骂，东西也是真砸，但刀子嘴，豆腐心。这样的妈妈，未必就是好妈妈，可能许多人都讨厌，但是对于黄毛来说，这样的父母，都是他所羡慕的。
至少，还有人关心不是？
黄毛露出了一丝苦笑。
与此同时。
同一幢楼，不同楼层的沈向澜……
他一进屋就被一个女人抓住，打了一顿屁股。
他想要反抗挣扎。
那个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可沈向澜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反抗不了，甚至，他惊恐得发现，他的手，哦不，不止手，他整个人，都变小了。
而那个女人，一边打他的屁股一边说：“在外面玩到这么晚，妈妈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妈妈多担心？”
沈向澜：“……”
不想说话。
说是打屁股，其实穿得厚，压根没什么感觉。
这位妈妈也只是装了个样子。
发泄过后，妈妈就牵起了沈向澜的小手，去了洗手间洗手。
沈向澜：“……”
急，在线急。
活了快三十年，突然被人拉着洗手，还要搓泡泡，该怎么应对？
沈向澜注定得不到答案。
洗完手后，他就被妈妈带到了餐厅，吃他们的年夜饭。
年夜饭很丰盛，沈向澜却吃得一脸麻木。
吃饭中途，妈妈还要动不动夸几句。
比如——
“我们澜澜今天真乖。”
“我们澜澜今天吃了很多胡萝卜，很棒哦。”
“我们澜澜今天也不挑食哦。”
我们澜澜……
我们澜澜面无表情，无话可说。
等到吃完饭后，妈妈将沈向澜带到了客厅，拿出了小学作业，放到了茶几上，并且柔声道：“澜澜，我们今天还没有写作业哦，这是今天的任务，写不完，妈妈会有惩罚的哦。你在这边写作业，妈妈去洗碗。”
沈向澜低头，看向了眼前的作业。
小学作业！
他为什么还要写小学作业？
更过分的是，他名义上的爸爸，往沙发上一躺，手里抱着个手机，也不知道在刷什么，乐呵乐呵的，察觉到沈向澜的视线，爸爸看了过来，秒变正经。
“赶紧写做作业，写不完作业你妈待会又要骂你。”
沈向澜：“……”
沈向澜觉得生无可恋。
爸爸大概觉得沈向澜实在太可怜了。
于是又偷偷摸摸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赶紧写作业，写完作业爸爸让你玩半小时手机。”
沈向澜无波无澜的心，跳动了一下。
也……也行吧。
沈向澜开始低头去看自己的小学作业。
一看作业，沈向澜麻了。
猜谜语题。
不用再说，打一数学名词。
再见了，妈妈，打一数学名词。
20除以3，打一成语。
应用拓展题。
一个农夫钓鱼，钓到了六条没头的，八条没尾的，三条半截的，问，农夫钓到了几条鱼？
加减算法题。
例题：爸爸+妈妈+我=吉祥三宝。
问：脚-鞋袜+草地=？
2/3青蛙=？
枫叶+小溪=？
一个喷嚏+一个喷嚏+一个喷嚏=？
沈向澜看完后，整个脑子都懵了。
这是小学题吗？
这分明是就是非人类的题！
沈向澜放弃挣扎。
他将作业往茶几上一扔，开口：“我不会。”
爸爸听了，立刻皱了眉：“这才几年级，你就不会了？”爸爸一边说，一边凑上前看。
一看题，爸爸沉默了。
“你加油。”
爸爸又默默地躺回了沙发上，玩手机。
沈向澜：“……”
“我觉得今天除夕，我们可以休息一天。”沈向澜认真地说。
爸爸原本想要拒绝，但是沈向澜说完后，就默默地将作业推到了爸爸面前，看着上头的题目，爸爸沉默了一瞬，最后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