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境—— by今虞

沈向澜笑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也躺到了沙发上。
他虽然不能玩手机，但是他可以看电视，看春晚。
入圈之后，忙得脚不着地，进入死亡之境后，一直为生存奔波，倒是少有能这样坐下来，看个电视的轻松时刻了。
还真是，有点怀念呢。

电话一接通，手机那头就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小繁啊，妈妈给你做了菜，就放在冰箱里，你到家了，热一热就能吃了。还有一些水果，都是挑的你爱吃的。除夕夜了，你不要太辛苦了，休息休息，放假了就回家来。你房间里的四件套我都给你换过了，脏的都已经洗了。”
手机里的妈妈，谆谆嘱咐。
最后，又叹了口气了。
“小繁啊，妈妈不是要催你的意思，但是你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对象了，邻居家的那个阿姨你还记得吗？她介绍了一个女孩子，妈妈看过照片了，很漂亮，你这几天抽空，去见见？妈妈也不是非要你现在就结婚，但多交点朋友，总归没坏处的。”
简繁：“……”
简繁一声不吭，但是这电话里头的妈妈愣是能一个人不停地说。
从日常生活，到后面催婚相亲，又提到了邻居家谁谁谁结婚怀孕了，谁孩子怎么怎么样了。
简繁……
简繁就想到了现实中的爸妈。
也是这样。
念得有些可怕，但同时，又有点让人怀念。
或许，出于这一点怀念，简繁没有打断，也没有挂断。
而是听着对面一直说，等到电话里的妈妈说累了。
“小繁，就这样吧，妈妈要去吃饭了，你也赶紧去吃饭吧。”
“嗯。”简繁终于回了一声。
挂掉电话后，简繁走到了冰箱前。
打开冰箱，里头放着一些装好的饭菜，还有一些新鲜菜，水果。
简繁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往外拿的打算。
他将冰箱再次合上，随后转了一圈自己此刻所在的家。
房子是一套小三室。
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书房。
书房里头有电脑。
简繁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起关于他们此刻所在的这个世界的信息。
信息很寻常，和他们的现实世界都没有什么区别，简繁在电脑上花了大半个时辰，但也没有找出一丝不对劲来。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站起身。
他带上了那支手机，出了门。
秦南也已经回到了家。
他家里，可热闹多了。
房子不大，但是家里却挤满了人，秦南这一扫，少说也有十来个人。
这是除夕夜，他抽中的这个家庭，显然正要进行一桌热闹的年夜饭，这些家人NPC中，大大小小的都有，女人们在厨房餐厅忙碌，小孩子在客厅看电视，还有三个中年男人，此刻也坐在沙发上，正在交谈什么。
“秦南回来了啊。”有个中年女人和秦南打起了招呼。
秦南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冲着对方温和地笑了笑。
而对方，她已经笑呵呵，颇为热情地迎了上来。
“秦南啊，有女朋友了吗？”对方开口就是一句，熟悉的味道。
秦南：“？”
“姑姑那边呢，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秦南：“？”
姑姑根本不用秦南回答，已经开始说起她的那几个漂亮女孩子了。
那叫一个好。
要颜值有颜值，要钱有钱，人嘛，温柔体贴，性格好，家庭也好，总之，就没有一个不好的。说了还不够，姑姑还掏出手机，准备给秦南看照片。
秦南倒也不是真有兴趣。
只是人在说，他也就听一听，拿出照片，他也就看一看。
然后——
秦南麻了。
据说那个贼漂亮，追她的人能排一条街的漂亮姑娘，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五官；据说那个温柔体贴，身材前凸后凹的，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纯素颜的小胖妞……
秦南倒不是看不起这些姑娘，只是普通就普通，没必要往天仙上夸不是？
看图说话都没这么离谱。
偏姑姑还在那边说：“怎么样？不错吧？”
“我其实暂时还不想找对象。”秦南委婉地说。
姑姑一听，炸了。
“秦南，你这个想法要不得啊，你都这么大了，再拖下去，就只能找二婚的了。你是不是嫌弃姑姑给你找的对象不好？秦南啊，你也别太挑了，你这个条件摆在这，这些姑娘，你都是高攀了，人家愿不愿意跟你处都不一定呢。”
秦南：“？”
“欸，你要是有我们家元元的能耐，那姑姑肯定给你介绍那些白富美，但你自己就这么点本事，你就别太眼高手低了。”
秦南：“？”
他怎么点本事了？
而且，秦南听着这姑姑的话，不免想起了一些现实里的事。
他还真的有个姑姑，虽然不长这样，他姑姑还真有个儿子，和他年龄相仿，小名就叫元元。再这么一想，嘿，他那姑姑和这姑姑，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他的亲姑姑，没有这个姑姑说话直接罢了，大多时候，都只是暗地里埋汰你一下罢了，以旁人来凸显出她的儿子多牛逼。
比如说，对比两人的工作。
他是个新媒体工作者，而他的那个表弟是铁饭碗，工资没他个零头，但姑姑一说，那就是他的工作贼差，她儿子的工作，贼好。
比如说，对象。
他是个万年光棍，表弟找了个漂亮小姑娘，人姑娘家里还有点小钱。
总之呢，他秦南就是不好，人家儿子就是厉害。
秦南正在回忆呢，眼前的这位姑姑，也开始了她的表演。
“哎呀，说起我们元元啊，真是让人放心，什么事都妥妥当当的，工作好，有人脉，又有个漂亮女朋友，诶呦，秦南你要是有我们元元一半，也就不用让你爸妈担心了。”
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吹起牛逼来。
什么工作的时候，接触到了哪位哪位领导，领导很看重元元，还要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元元，不过他们元元不是那种随便抛弃女朋友的人，当然拒绝啦。
秦南听着，最后露出个微笑，问：“姑姑，元元今年赚了多少钱啊？公务员啊，工资虽然低，不过奖金还是不错的，有五十万吗？”
正在喋喋不休的姑姑瞬间卡壳了。
她打了个哈哈：“这个我也不关注，他自己赚的钱，自己存着就行了。”
“那看来五十万还不止咯？”秦南说着，话头一转：“姑姑啊，你看元元这么出息，肯定攒了不少钱，要不，借点给我？也不用多，百八十万就够了。”
姑姑：“？”

“秦南，你借钱做什么？不会被人骗了吧？”姑姑企图转移话题。
秦南带着笑：“哪能啊，这不是想要结婚嘛。现在人家女孩子找对象，都要男方有房，这不，我缺钱买房呢，既然元元那么有出息，这点小钱，都是一家人，姑姑不会这么小气不借吧？”
“百八十万还是小钱啊。”姑姑嘀咕了一句。
秦南自然听到了，他故作惊讶：“难道百八十万还是大钱？”
姑姑被堵了话。
但是很快，姑姑就又带上了笑：“既然都是小钱，那秦南你借点小钱给姑姑？”
“姑姑开口了，我当然应该借，但这不是我要买房吗？周转不开啊。姑姑，你让元元先借我，到时候，我双倍还你们。”秦南笑呵呵地画大饼。
姑姑没了好脸色。
“我好好地给你介绍对象，你就这么耍姑姑玩？哥，你看看你们家秦南，你得多管管他，别跟不三不四的人待久了，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秦南也冷了脸。
“姑姑，你怎么说话的？我好好地跟你说，你却说我偷鸡摸狗，不三不四，你有证据吗，你就乱说。元元是公务员，铁饭碗，但也不能这么污蔑人啊，是不是你家做事，就是你们自己说了算，要是元元也跟你一样，那做事情得出差错的，他要受处分的，姑姑，你自己老了无所谓，别害了元元。”
姑姑：“……”
“你才受处分！你这个人真的是！怪不得没女孩子看得上你，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秦南闻言，也不大高兴：“姑姑你这人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呢，我咋了？我要是真娶不到老婆，那就是你咒的，损阴德的。”
“你……”姑姑被气了个半死。
屋里头人不少，原本还没注意，这会见两人气氛不对，大伙这才转了注意过来。
而这一瞧吧，大伙脸色也不好了。
“秦南，你怎么说话的？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没大没小的，流里流气，跟个流氓似得。”
“你姑姑也是为了你好，你反倒还数落你姑姑，狼心狗肺。”
“一点都不懂礼貌，哪里有个晚辈的样子。”
“你这是不孝！”
“……”
一个个指责下来，秦南面色都没变一下，他对这些话，一一做了回应。
“跟人说话，我就说人话，跟鬼说话，我就说鬼话。”
“长辈没长辈的样，晚辈当然也没晚辈的样。”
“尊老爱幼，你们是老，我还是幼呢，你们不爱幼，我为什么要尊老？”
“叭叭叭得，管好自家，勿cue别家ok？”
“你们看不惯我，我也没让你们看，你们非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做什么？”
“别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谨记谨记，闲事不理，心宽体胖，一生活到九十九。”
“……”
一屋子的人，被秦南一张嘴，全给怼回去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秦南就在门口，顺便就转头看了门。
正琢磨着又是哪位难搞的NPC，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简繁。
秦南傻住。
简繁瞅了一眼后头，随后看向秦南：“挺热闹。”
秦南顿了一下，问：“你没听见吧？”
“你是指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还是活到九十九？”简繁问。
秦南：“……”
好的，懂了，全听到了。
“挺厉害。”简繁说得真心诚意。
毕竟，谁家没有七大姑八大姨呢，小了问成绩，大了问工作，到年纪了催结婚，结婚了催娃，生了娃开始比娃。
七大姑八大姨的话题，永不停止。
你还不能说，说就是人家对。
偏生大部分的时候，大家都不好怼，因为人家是长辈，闹大了脸上不好看。
而秦南，显然没有那个顾虑。
就算有顾虑，那也是在现实中，一个游戏世界，难道他还要忍着自己？当然，最重要的是，秦南还得有这个嘴炮技能。
这很重要。
反正换了简繁，他做不到。
秦南不觉得。
对于简繁真心诚意的夸奖，秦南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而此刻，身后的那些所谓的家人NPC，也注意到了简繁的出现。
“哟，秦南，这是找你的？你居然还有朋友？”
秦南：“？”
他怎么就不能有朋友了？
“这是——男朋友？”
秦南：“？”
你在说什么危险发言？
“欸，找不到女朋友，找个男朋友也行吧，总算还有人要。”
秦南：“？”
秦南转过头看着这群NPC，手有点痒。
而此刻，秦南的姑姑，再次发力。
“嗤，嫌弃我介绍的，还以为你能找到什么好对象呢，结果，连个女的都不是。”姑姑发出了嘲讽。
秦南：“？”
“你觉得你那些女的，能和他比？”秦南觉得这个NPC的脑子不大好。
不对，简繁为什么要和那些人比，他是他的搭档，不是来和他相亲的。
秦南真的是被这群人气糊涂了。
他懒得再搭理这群人，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掠过简繁时，直接拽了人一把。
“我们走。”秦南说。
简繁也没有阻止，任由着秦南将自己拉走了。
秦南原本还没想过离开。
既然分配到了这一个家庭中，这或许是他需要面对的情景，他不敢擅自离开，怕触发什么设定，可当简繁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一切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简繁都能跑来找他了，他离开，也应该没有问题吧？
等等——
秦南猛地停了下来，看向简繁，问：“你是真的简繁吧？”
简繁：“？”
简繁一脸无语地看着秦南。
而秦南想了想，试探了一句：“输入法？”
“有事说事。”简繁冷漠地回。
一瞧简繁这态度，秦南就安心了。
好的，是真的简繁，不是假的骗他出门的简繁。
简繁将秦南的心理活动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一脸黑线。
如果他是假的，故意引他出来，现在还会如此平静？一会不见，脑子都不对劲了？
秦南完全不知道简繁在心里吐槽自己。
他按了电梯下行键，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我还以为我们没办法离开呢。”
“嗯，走完剧情了。”简繁说。
秦南看向简繁：“剧情？你是说，我刚才经历的那些，也是我要走的剧情，只要我走完那个剧情，想要离开，就没有关系，但是如果我没有走那个剧情，直接走的话，会有危险？”

“可以这么说。”简繁语气平淡。
秦南挑眉，问：“那你的剧情是什么？这些剧情……有什么意义吗？”
说到这，秦南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就这种剧情，居然也会发生在死亡之境里？
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不知道该说死亡之境忽然接地气了，还是瞧不起他们，过于小儿科了。
对此，简繁没有表态，倒是将自己经历的和秦南说了一遍。
秦南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每个人抽到的剧情不一样，大概就是各种家庭在除夕夜这一夜的情况。有像你这样工作忙到过年不回家的，也有我这种家里一大家子，言语上各怀心思的，那秦维易他们应该也是这个状况，我们要去找他们吗？”
“暂时不用。”简繁回。
“暂时？”秦南有些好奇。
这个时候，电梯到达，发出了“叮”的一声。
简繁率先进入了电梯，一边回答秦南的话：“我还没有想明白这个剧情存在的缘由。”
简繁话只说了一半，但是秦南却听明白了后面简繁没有说出口的。
他还不知道剧情存在的缘由，想要找到其中问题，那么，就需要更多的线索，所以，让秦维易他们走完剧情，是最好的法子，很有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那么——
难道是他不配走剧情吗？
秦南忽然就麻木脸了。
简繁似乎没有注意到秦南的情绪，他还在继续往下说。
“这一次的世界，和以往不同。”简繁说。
这话听着，秦南倒是想起了之前那辆公交车。
他现在也能算是个老玩家了吧？但是，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装饰过的公交车，以及在公交车上就出来了NPC，作为他们的引导人。
可事实上，这个引导人，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么，她存在的意义何在？
而公交车的装饰，以及这个引导人，是只有眼下这一个世界会有，还是之后都会一直出现。
这都是问题。
而这些问题，也昭示着他们这次经历的副本的不同。
新年娱乐局？
死亡之境能有这么好心。
提醒他们是娱乐局，恰恰相反，秦南觉得，这个世界会更危险。
简繁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眼前一切，风平浪静，众人都在走自己的剧情，似乎，没有任何一丝危险，可正是如此，简繁才更加觉得这个世界充满着危险。
简繁还在继续往下说：“我用电脑查探过这个世界的信息，世界设定很完美。”
“什么意思？”秦南有些不明白。
简繁看向了秦南，说：“以往大多时候，我们经历的世界，都只是在限定的一个空间中。”
这个空间可能很大，像第一次他们是在一个影视城和酒店之间来回走，也有可能会小，就被限制在一幢楼中，那么，这一次……
难道，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里，能网上购物。”简繁说。
秦南：“？”
和现实中一样，这里可以进行网上购物，不止如此。
简繁回忆起他先前在电脑上的操作。
不止能够在网络上购买商品，他还能通过实时地图搜索到附近的商城，看到时景，他还能购买各个景点的门票，甚至，他还在网上浏览了春节档的电影。
嗯，门票卖得很不错。
他的手机上，还收到了一些信息，什么手机营业商，什么银行之类的，发送过来的新春贺喜的消息，以及还有当地发送的禁烟火的消息。
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别看着都是一些小细节，可正是这些小细节，是需要很大的数据库去支持。
这个世界，显然和以往的不太一样。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做出来的一些表象，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只停留在这个小区中。
所以，简繁有一个想法。
等天亮后，他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简繁的想法很多，但是他的言语，却很简洁。
好在，秦南和他待得久了，他说一句，秦南就能意会出十句的意思来。
“明天我们一块？”秦南开口。
简繁有些无语地看向秦南，眼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秦南：“……”
ok，他闭嘴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楼。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秦南又问。
简繁站在小区里，看着眼前的场景。
大概是为了呼应新春的主题，这个时候，天色虽然都暗了，但是小区里面却是灯火通明，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小区，还做了一些灯光装饰，别说，这一瞧，还挺好看。
温馨，喜庆。
还有，安静。
他们大概很少有如此平和的时候。
简繁还没有回答，便是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闪起了一丝光芒。
秦南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是一群小孩子。
虽然不能燃放鞭炮，但是小孩子玩的那些小烟火，类似于仙女棒的东西，倒还是有那么些。
他们看到的光芒，就是小孩子手中的仙女棒发出来的。
秦南瞧着，忽然就有些感慨了。
“小时候过年的年味，多重，那会最期待过年，谁会想到，等长大后，这过年，就失了味道了。”
简繁对此，没有什么想法。
有没有年味，对他来说，显然并不重要。
秦南说完后，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轻地嗤了一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以往的怀念。
或许是因为主题是新年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气氛轻松而又安静，秦南便就有了些兴趣去说生活中稀疏平常的话题。
“我记得，小时候那会，正月初一，要穿新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新的，我那会可期待了。这个习惯，到了我长大后，就算过年气息淡了，我也总觉得，新年了，得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说到这，秦南微微扬起了嘴角。
简繁则是微微蹙起了眉。
显然，他对于这样的习惯，有些费解。
秦南还在继续说。
“还有啊，从除夕夜就开始了，这一天晚上，家家户户都会放烟火，那会，还不禁这些呢。我那时候就到处跑，看哪家的烟火最好看，那个时候，小孩子玩的东西也多，没有那么多顾忌，啧，真怀念啊，那时候过年，是真的好玩。”
“你过年有什么好玩的事？”秦南问。
简繁：“？”
简繁显然对过年，一无所知。
见他这样，秦南“啧”了一声：“你的童年真无趣。”

简繁不置可否。
他的童年的确无聊，他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而秦南，则是已经继续他的话题，往下说了。
“其实要说过年有什么最好的，大概就是收红包了吧。”秦南笑了声。
简繁依旧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的？
秦南大概也知道自己和简繁说这些，是对牛弹琴，索性也就闭了嘴。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但是，气氛却并不沉重。
不远处孩子们玩闹的声音，驱散了黑夜中的一丝冷寂。
也就是在此时，天边忽然燃起了烟花。
虽然禁烟火，但是过年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地方会在能燃放的区域，组织一些放烟花的活动。
秦南抬头看了过去。
烟花照亮了半边天，盛开的烟花，映在他的眸中。
“真好。”秦南感慨。
他想家了。
简繁也抬头看了过去，他的情绪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小区中，听着孩子们玩闹的声音，看着天边的烟花，得来了一份难得的清静，而其他人呢？
林君若来到了自己所在的家。
可就当要伸手去开门的时候，就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离门把手越来越远。
最后……
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她要开门，必须得垫着脚尖，伸出手，才能按上门把手。
林君若：“？”
她这次是抽到了小孩子吗？
林君若还在震惊中，门被从屋里头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花衣裳的中年女人。
看着那一身村得不行的衣服，林君若觉得自己的审美观，有受到一定冲击。
林君若呆呆愣愣的，而那个中年女人看到林君若却是笑了起来。
“哟，小君若回来了，一年不见，小君若又变漂亮了。”中年女人一边说，一边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捏林君若的脸蛋。
林君若一时没有防备，还真被捏到了。
中年女人的力道很大。
她使劲地捏着林君若的脸蛋。
林君若被疼痛惊醒。
那中年女人捏了脸蛋还不够，还要摸林君若的脸和小手，一边在那嘀咕：“城里的小孩子就是不一样，看看这白白嫩嫩的。”
林君若：“……”
天啊，这是什么怪阿姨？
林君若赶紧伸手将中年女人推开，然后赶紧蹿进了屋。
屋里头此刻有不少人。
林君若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谁是敌人，谁是友人。
也就是这个，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上来。
她拉过了林君若的手，面色不满地看着中年女人，但她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林君若，语气柔和下来：“去洗手，马上可以吃饭了，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咕噜肉。”
林君若一听，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妈妈似乎还不错。
林君若赶紧点了点头，然后视线往屋内一扫，锁定了洗手间后，赶紧跑了过去洗手。
等林君若洗完手回来的时候，屋里头的人已经坐到了饭桌前。
一桌大概十来个人的样子。
林君若一眼就捕捉到了妈妈的身影，立刻乖巧地走到了妈妈的身边。
林妈妈给林君若拿出了一个可爱的小碗。
一开饭，大伙一开始似乎并没有注意林君若，而林君若也在众人的交谈中，勉强分析出了眼下的情况。
这是除夕夜，一家人吃团圆饭了。
这里一共十二个人，除了林君若自己之外，还有她的爸爸妈妈，以及爷爷奶奶，还有她爸爸大哥一家四口，二哥一家三口。
刚才捏她脸的，则是大伯母。
大概因为她爸爸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年龄相差有点大。
林君若一边扒着饭，一边快速地在脑海里分析情况。
她现在已经能够独立思考一些小问题了。
比如说，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她家，她爸妈似乎混得比较好，二伯伯家还不错，大伯家是最差的，和爷爷奶奶一直住在农村，倒不是林君若歧视农村，说白了，这里的人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她家和二伯家靠着自己能力在城里买房，算是安了家，而大伯家……
不说其他的，就她那个大伯母。
林君若简直没眼瞧。
她身上拥有了许多农村妇女的恶习，嚼舌根，爱占小便宜等等，但是像农村妇女的勤劳、淳朴之类的优秀美德，却一个都没遗传上。
林君若心里正嘀咕着，这大伯母便又开始发了难。
“老三啊，说起来，大嫂有个事，想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大伯母开了口。
林君若立刻竖起了耳朵。
这位大伯母，摆明了是要搞事。
林爸爸倒是带着笑：“大嫂，你说。”
而林妈妈，林君若明显注意到林妈妈的脸色黑了下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家奇奇马上要上初中了，你们也知道村里的学校不好，我就想着，你们这房子分的学校不是好吗？我就想着，让我们奇奇的户口迁到你们家，到时候好上学。”
林妈妈直接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嫂，我们买这个房子，是为了君若以后有好学校读，不是为了帮其他不相干的人的。”
大伯母一听，冷了脸：“什么叫做不相干的人？弟妹，不是我说你，君若一个丫头片子，读书有什么用？迟早要嫁人的，要我说，随便在村里读个书，等初中毕业了，就赶紧找个人家嫁了，多拿点彩礼钱，到时候，就给我们奇奇。反正我们两个儿子，老大我们自己养，你们呢，就帮我们养奇奇，等以后，我们奇奇也会给你们养老送终。”
林君若：“？”
这都什么垃圾？
林君若本身家庭和睦，还真是头一回见这么厚脸无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