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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耳疾—— by叶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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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哑口无言,文常青说得都对,可这是在宛国,邵家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众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皇帝的,区区一个文常青,以前好歹还个侍郎,三品官员,现下只是个平民,如何和皇帝争女人?
李司看向文常青的目光带着怜悯之色,“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
“只要她愿意,我为她死都可以,其他都不在话下。”
李司恨铁不成钢,文常青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冲动,容易上头,当初解浩海就是算准了他的性子,才会算计他,好不容易圣上既往不咎,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又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他看上谁不好,偏偏是熙宁姑娘,真让人头疼。
“常青,”李司语重心长道,“你和熙宁姑娘都未必有再见面的机会,何必如此执着?你若想娶妻,我让你嫂子给你找一个合适的,怎么样?”
文常青垂下头,“弱水三千,常青只愿取一瓢饮。”
“哎你个酸臭文人,”李司急得举起了手里的鞭子,自己好话说尽,还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他怎么就是软硬不吃。
罢了,自己现在操心可能言之过早,只要熙宁姑娘没有回应,文常青就是一厢情愿,时间久了,他会明白的。
文常青看向前方,目光深远,仿佛飘进了皇宫,飘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熙宁姑娘身边。

第67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聿在傅府养了多日,自觉伤好得差不多了,再次提出离开。
傅姝虽不舍,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他一生一世,这一天总要到来,但她已经喜欢上曾晓宇,不愿意就此分别,她问,“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你?”
聿对傅姝也有好感,可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状况,他都无法给傅姝一个美好的未来,他狠狠心道,“我漂泊江湖,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傅姝却没那么好糊弄,“江湖人为何会进宫刺杀安亲王?江湖人还知道躲进刑部尚书的马车,因为寻常人不敢搜查。”
聿沉默无语,是他小看了傅姝。
“我只是想见见你,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你都不能答应吗?”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傅姝眨眨眼,眼圈一红,泪盈于睫,楚楚可怜。
偏偏聿就吃这一套,他见不得傅姝落泪,马上道,“你想见我的时候,就在门外的灯笼上绑一根丝带,我会来找你。”
傅姝眼睛一亮,抹去就快要落下的泪珠,“此言当真?”
“当真。”
“那你同我拉钩,”傅姝伸出右手小拇指,示意聿勾上来。
聿迟疑着,没有动作,傅姝不管不顾,一把握住了聿的手。
傅姝的手很小,大概只有聿的一半那么大,和其他千金小姐的不太一样,可能是长期拿笔练字的缘故,掌心和两指间有茧子,但比之聿练武之人的手,还是柔软许多。聿握着傅姝的手,一瞬间竟不想放开,但理智很快占据上风,他甩开了傅姝。
傅姝道,“你同我已经拉过勾,说话要算数,不然会被老天惩罚的。”
聿胡乱地点点头。
傅姝抿抿唇,“你打算何时走?”
“最好今日就走。”
傅姝扁嘴,“就这么着急吗?”
“我有要事,不能再耽搁了。”
“你让我想想。”
聿不知她是想想是否让自己今日离开,还是想怎么送自己出傅府,说实在的,聿自己也没有好办法。
傅姝长长的睫毛一扑扇,双眼灵动如珠,“有办法了!你等着。”一溜烟跑了。
聿满眼都是傅姝娇俏的模样,脸又红了一瞬。
傅姝胆大包天,竟然让聿藏在父亲上朝的马车中,用再一次劫持父亲的办法离开傅府。
“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害我父亲。”
“那是自然。”
傅姝咬着下唇,依然有些踌躇。
这一次,聿主动说道,“需要拉钩吗?”
傅姝笑出了声,“不用了,我信你。”
她如花的笑靥深深印刻在聿的脑海中。
傅姝胆大心细,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晓春他们也没想到,傅姝会故技重施。
聿顺利离开傅府,在马车就快到达皇宫时,对着吓得瑟瑟发呆的傅云敬深深一揖,低声道,“多谢傅大人。”一纵一跃,刹那间就没了踪影。
傅云敬抖了半天才恢复如常,他不知此人从何而来,也不知他所为何事,所幸他提早离开了,要不然到了皇宫,从他的马车里窜出一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已是秋天,这几日却格外炎热,熙宁忙得满头大汗,贪凉吃了些冰镇水果,结果午后来了月事,突然就肚子发痛,一开始还能勉强忍住,结果越来越痛,最后疼得蹲在了地上。
彼时,邵卿洺正在南书房批阅奏折,熙宁刚端来茶,邵卿洺同她说话没反应,他一回头就见熙宁脸色发白,她紧紧咬住下唇,留下一排清晰的牙齿印。
“宁儿,”邵卿洺赶紧将她抱起,放到龙椅上。
从前熙宁来月事时,也会肚子疼,有时甚至疼到在床上打滚,邵卿洺那时候不懂,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去求御医,当时还是副院使的王太医给熙宁诊脉后,就说是来月事前着了凉,以后得当心些,开了几服药,熙宁用后,有所改善。后来邵卿洺就牢记着这件事,叮嘱她要保暖,还准备了不少取暖的东西,她已经很久没再疼过了。
今日之事,邵卿洺一思量便知,熙宁肯定吃了凉的东西。水果是他赏的,冰块也是他让李安送过去的,就是没想到她月事提前了几日,她吃的苦,自己也要负上责任。
“对不起宁儿,是朕的错,”邵卿洺抱着熙宁,她太娇小了,特别轻盈,邵卿洺越发怜爱。
熙宁疼得眼泪汪汪的,像只可怜的小白兔一般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轻声道,“同你有什么关系呀?”
邵卿洺不语,以后要更加关心熙宁才行。
“李安。”
“老奴在。”李安不知是打哪里冒出来的,真是随叫随到。
熙宁以前总是开玩笑,说李安会仙法,精通遁地之术,不然怎会随时随地及时出现。
现下可没了玩笑的心思,肚子一抽一抽地疼,没有一丝力气。
“去拿几个暖炉来。”
现在可是秋天,暖炉还躺在库房里睡觉呢,但皇帝有令,怎么也得办好了,李安应了一声,忙喊了几个徒弟一起去找。
邵卿洺见熙宁疼得难受,李安又一时半会回不来,便把自己的双手使劲搓热了,捂在她的肚子上。
邵卿洺的手又大又暖,实在是舒服,熙宁没力气也不舍得推开,只能由得他去。
“宁儿,好点了吗?”邵卿洺着急地问道。
“嗯,好多了,”熙宁总算是缓过来了。
这时,李安和小毛子回来了,手里各自拿着个暖炉。
现在这个时节,拿着暖炉就像是拿着一块炭在手中,李安和小毛子都是用布巾包着,不然会烧皮肤。
邵卿洺却完全不在意,徒手拿过暖炉塞到熙宁怀里,另一个给自己的手捂暖和了,再接着给熙宁暖肚子。
李安是见怪不怪了,小毛子的眼睛都看直了,熙宁姑姑也太好命了吧,圣上完全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也不避讳让他们看见,这得有多钟爱,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圣上即位后一直没有纳妃,就是为了熙宁姑姑吧,也许她会成为天阒国第一位平民皇后。
小毛子猜得没错,如果熙宁愿意,邵卿洺会立即颁下旨意立她为后。可小毛子不知道的是,邵卿洺目前还需要靠隐瞒病情才能勉强留下熙宁,娶妻遥遥无期,真是可悲可叹啊。
这时,李司带着付天成前来复命,付天成已给雷宝成的夫人诊过脉,发现她受孕困难是由于小日子不准导致的,给她开了几服药,慢慢调养,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邵卿洺听他这么一说,应该是极有把握,点点头,忽然道,“付先生,麻烦你给宁儿也看看。”有这样的妇科圣手在,总能调理好她经期腹痛的毛病。
熙宁还有些害羞,但见付天成不苟言笑一派大家的模样,坦然地伸出手。
付天成很快就就收回手,“没多大事。”
“她刚才还腹痛难忍,不需用药吗?”
“这在女子身上很寻常,等成婚生子后自会改善。”
什么,邵卿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熙宁脸涨得通红,赶紧抱着暖炉跑了。
邵卿洺则一直在傻笑,成婚生子,还能治病,他真的不介意熙宁找他做这个药引。
李司瞧着皇帝的模样,心中暗叹,文常青你这傻小子,没有任何希望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聿跪在荣亲王面前,头低垂,“属下办事不利,愿接受任何责罚。”
荣亲王沉默无言,手指轻敲椅背,像是在思索。
聿心中越发忐忑,荣亲王要是直接下令,哪怕是断他一手或一脚,他都不会有怨言,因为只要让荣亲王出了气,就不会再翻旧账。
可荣亲王一直不出声,还面无表情,按照聿对他的了解,自己极有可能难逃一死。他自己死没关系,可他不想连累家人。
母亲年事已高,妹妹青春年少,他不能让她们因为自己而受苦。
聿咬咬牙,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双手一动,两只手上各出现一把匕首,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腹部捅去,低声道,“王爷大人有大量,不忍责罚属下,可属下愧对王爷,没有脸再苟活于世,”他拔出匕首,鲜血随之喷涌而出,他将匕首高高举起,再度扎向胸口。
荣亲王手中茶杯掷向聿,匕首应声落地。
倒不是荣亲王不知聿的心思,而是他突然在此时想起了熙宁。
熙宁心软,对身边的人格外好,聿跟了自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这次办砸了差事,可之前交给他的任务都是顺利完成的。
罢了,荣亲王起了恻隐之心,“行了,起来吧。这次就饶过你,下不为例。”
“多谢王爷。”
聿艰难起身,身上的两个血窟窿触目惊心。
“先回去处理伤口,好了再来见本王,”荣亲王别开眼,自己真是越发妇人之仁,居然还见不了血了。
聿领命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刚给伤处撒上金疮药,就看到紫色烟雾升起。
之前他身在傅府时,顾晓春就找过他,可他没办法相见。可能是顾晓春以为他不在京城,无法及时出现,所以再次发了信号。
聿深知顾晓春找他,一定和安亲王被刺一事有关,自己若是不现身,恐怕会招来怀疑。他所用金疮药是师门秘药,对止血疗伤有很好的效果,此时血已止住,他胡乱包扎了下,又换了件衣服,匆匆出门。
沈岸知道顾晓春要见他的大师兄,无论是出于公事还是私心,执意要跟着去。
顾晓春明白就算自己不同意,沈岸也不会听的,他轻功高过自己,自己还真没办法甩掉他,只好答应。
路上,沈岸问,“你大师兄上次来得那么快,这次却迟迟未到,你就没想过原因?”
“上次他正好在京城,自然来得快,”顾晓春看了沈岸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岸淡淡道。
不知为何,顾晓春总觉得沈岸对自己的大师兄怀有敌意,可他们明明只见过一次,又哪来的仇恨。
聿有伤在身,不敢动用轻功,他是坐着马车来的,比顾晓春和沈岸晚了半个时辰。
顾晓春见聿脸色苍白,关切道,“大师兄,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打紧,”聿不愿多说,多说多错,他这个师弟聪明得很,他很怕一句话不对就会被抓住破绽。更何况还有个沈岸,聿自然能看出沈岸不待见自己,他同顾晓春形影不离,应该也是要防备自己吧。
“大师兄一路奔波辛苦,我长话短说,宫内现身刺客,我能确定刺客武功出自师门,本事不在大师兄之下,我想请问师兄,大师伯那一脉,可有这样的高手?”
聿沉吟片刻,“大师伯名下弟子众多,但要说出类拔萃,不过三人。”聿细细描述了三人擅长的武功路数,以及目前在何处定居,以哪一行业为生,听起来,同顾晓春遇见的刺客对得上号。
可顾晓春知道不是,师父的武功大多由大师伯传授,这三人是师门中的佼佼者,年龄和师父差不多大,可那一日的刺客,分明是个年轻人。
“还有其他人吗?”他问。
聿摇摇头,“听你所说,刺客武功尚且在你之上,那除了这三人,我想不出其他人。”
沈岸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大师兄你漏说了一个人,你的功夫,也比我和顾统领高明不少。”
聿不接他的话,顾晓春忙道,“沈岸,休得胡言,大师兄怎会是我们要找的人。”
“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沈岸嘴里胡说八道着,慢吞吞走到聿身边,趁他不备,故意重重撞了他一下。
这一下正好撞在他的小腹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裂开,鲜血涌出,染湿了衣衫。
“大师兄!”顾晓春脸色都变了,他瞪了沈岸一眼,把聿扶到一边坐下。
沈岸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他见聿的手一直按在腹部,猜测他受了伤,可没想到这么严重,他本意是想借机查看他左肩和右胸是否有伤。
顾晓春要解开聿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聿无力阻拦,好在顾晓春只看了一眼,就让沈岸拿伤药。
沈岸不情不愿地掏出一个小银瓶,这是他好说歹说,求了许久才向顾晓春讨来的,如今却要用在聿的身上,还是他自己犯贱搞出的事,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晓春给聿上好药,撕下衣服帮他细心包扎好才问道,“大师兄,是谁伤了你?”
聿在顾晓春替他上药时已提前想好理由,“赶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武功分外高强,我敌不过他们,被捅了两刀。”
“在何处遇到的,这世上竟还有人能伤了师兄。”
聿随意说了个方才经过的山头,顾晓春道,“大师兄,劫匪大概有几人,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十来个,”聿最怕对顾晓春撒谎,因为撒一个谎,可能要用十几个谎言来圆谎,他实在不善此道。
幸好顾晓春念着他伤重,不愿他再劳神,准备送他去医馆,聿笑道,“小师弟不是开了间武馆吗,总备着几个大夫,我去找他便是,你忙你的,不必相送。”
顾晓春自然不肯,大师兄因为他的事才来到京城,结果遇险,还差点丢了性命,他难辞其咎,不把师兄送去安全处,他于心难安。
聿推辞不得,只能同意。
顾晓春和小师弟上次因白马寺事件,匆匆见了一回,这次再见,又多了大师兄,师兄弟三人一番叙旧,无人理睬沈岸这个外人,把他郁闷坏了,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在他喝到第三壶的时候,顾晓春终于告辞,叮嘱小师弟照顾好大师兄,等他有空再来探望。
沈岸跟在顾晓春身后,顾晓春恼他撞大师兄那一下,一直不搭理他,沈岸只能先行认错,“我错了还不行吗,劫匪那事你交给我去办,保证给你大师兄一个交代。”
顾晓春这才拿正眼看他,“我给你三天时间。”
“要不了三天,”沈岸大喇喇道,“一天就够了,不过……”他顿了顿,“你真的相信你大师兄是被劫匪所伤?”
沈岸武功比不上顾晓春,但在一些旁门左道上颇有研究,按照伤口的方向,匕首是向里刺入的,能做到的只有本人,所以顾晓春根本不是被旁人所伤,而是自残。
可他无法同顾晓春明言,只因顾晓春对大师兄的崇拜已近乎盲目,从这几次的接触就能感觉到,他不敢轻易碰触顾晓春的逆鳞,等查到真相,拿到证据再说不迟。
“他何必骗我?”顾晓春不以为然道。
果然,沈岸庆幸自己方才忍住没说。
但还是提醒顾晓春,“我会查清楚这件事,但顾统领我想问你一句,倘若事情的结果不是你想看到的,或者事情超乎了你的想象,你要怎么办?”
顾晓春诧异地看向沈岸,他脸上不再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而是专注和凝重,不由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岸叹气,罢了罢了,还是到时用真相说话吧。

第69章 有情人难成眷属
又到每月初一去白马寺上香的日子,尔岚一大早就准备好香烛贡品和纸钱。熙宁想起惨死的小李子,又让尔岚多准备一份。
熙宁并没有耽搁多久,完事后就准备回宫,谁知在寺庙门口遇见了文常青。
他一身白衣,气质翩翩,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显然是经过一番修饰的。
文常青为何会来此,还是拜托了李司帮忙打听。
李司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他希望文常青能悬崖勒马,尽早斩断情丝,和皇帝抢女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他还亲眼见过皇帝对宁姑娘的深情。
可架不住文常青声声哀求,他最近被相思之苦折磨的痛不欲生,若是不能让他见上宁姑娘一面,大概要出人命。
说来好笑,文常青铁骨铮铮,受尽酷刑也没皱一下眉头,却要折在一个情字上。
李司于心不忍,还是决定帮他这个忙,若是见了宁姑娘能令他死心,那就再好不过。
李司是从李安处知晓每月初一熙宁会去白马寺上香,他无法忘记李安当时看他的眼神,他这可是在替文常青背锅啊。
文常青自然感激万分,他答应李司,只远远看宁姑娘一眼,绝不会上前搭话。
一开始他确实是这么做的,看着熙宁在门口下了马车,在尔岚的陪同下进了白马寺,他耐心等待,告诉自己,等熙宁出来,再看上一眼,从此就将她深埋在心中,随着时光掩埋这个秘密。
可临到头,到底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看着熙宁精致的脸庞,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步子一动,已经迎上去。
“文大人,您怎会在此?”熙宁诧异道。
“我……是来上香的,”文常青呐呐道。
文常青是邵卿洺的秘密武器,不可轻易示人,所以他一直隐藏在李司身后,一明一暗地帮邵卿洺做事,按理是不该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的,但熙宁觉得自己没必要管别人的事,或许他和自己一样,也有亲人供奉在白马寺,来上一炷香缅怀下亲人,也无可厚非。
熙宁点点头,“那文大人快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文常青怎肯错失同熙宁难得的相遇,可一时又想不到留下她的法子,只能深深一揖,“常青多谢姑娘当日的救命大恩。”
熙宁失笑,“你已经谢过了。”
文常青再次一拜,“姑娘若有差遣,常青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文大人言重了,我一个小小宫婢,哪有能让您上刀山火海之事,”熙宁看了眼挂在半空的日头,寻思着,现在往回赶,大约傍晚能回到皇宫。
文常青说话前又是一拜,这一回尔岚可看不下去了,她调侃道,“文大人,您这左一拜右一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拜堂呢。”
姑姑可能没看出这位文大人的用意,尔信可清楚得很,还不是借机搭话,想要拉近同姑姑的关系。不过这位文大人眉清目秀,正气凛然,姑姑身边的桃花都开得极好,不像自己,只有安亲王这朵烂桃花。虽在心里吐槽,可尔岚的脸上早就绽放自己都未意识到的绚烂笑容。
尔岚这话一出,后知后觉的熙宁也发觉了不对劲,“尔岚,不得对文大人无礼。”
尔岚福了福身,“是,尔岚给文大人赔礼。”嘴上说得是赔礼,可脸上的笑意分明是在调侃。
文常青脸臊得慌,他原本没这个意思,可现在越想越觉得像,话都说不利索了,“宁姑娘,我……”
熙宁道,“可能你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但对我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你不必记挂在心上。”可不是件小事吗,出宫过一夜就能解决了。
文常青张口却无言,堂堂榜眼郎,竟也有词穷的时候。
“天色不早了,文大人快进去吧,上香一事,宜早不宜晚,”熙宁行了个礼,“我也要回宫了。”
熙宁钻进马车,此时,又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下来的是刑部尚书傅云敬家的二小姐,熙宁曾见过她在容德皇太后寿辰宴上露的那一手双手同事写书的本事,但傅小姐是不认识熙宁的,下了马车后,直接往里走去。
千金小姐官员夫人进香礼佛是件极寻常的事,熙宁也没放在心上,示意车夫启程。
文常青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下黯然,下一次再见到宁姑娘,不晓得要何时了。
他又站了一会,才匆忙离开,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已被暗处的一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傅姝最近来白马寺着实勤快了点,曾晓宇曾答应她,只要她在门外的灯笼上绑一根丝带,就会来见她。可她绑了丝带之后,等了好几日都没见到曾晓宇,也没收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这人就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若不是他的母亲和妹妹还在白马寺中,傅姝几乎要以为她救曾晓宇的事,是一场梦境。
倒不是聿有意失约,而是他在小师弟的武馆里养伤,一来伤势太重,他根本去不了傅府查看是否有丝带,二来,他还要应付经常不请自来的沈岸,实在分身乏术。
傅姝熟门熟路地来到寺庙最偏僻的一处院落,曾晓宇的母亲和胞妹就住在此。
二人都很勤勉,虽然吃穿不愁,还是会纳一些鞋底,做几个荷包,拿去集市上变卖。
“傅小姐来了,”曾晓宇的妹妹叫曾晓柔,和傅姝差不多年纪,见过几次后已经很熟悉了,两人也相当聊得来。
“小柔姐,你是不是希望我喊你曾小姐?”傅姝假装生气了,她说过许多次了,让曾晓柔直呼她的名字,可曾晓柔就是改不了。
曾晓柔拍了下自己的嘴,“小姝,行了吧。”
傅姝这才满意了,让丫鬟紫苏递上自己带来的糕点。
曾母道,“傅小姐你每次都带东西来,我们怎么好意思。”
“府里厨子做的,味道还不错,带来给你们尝尝。”
傅姝打量整理的井井有条的屋子,不经意地道,“大娘,小柔姐,你们一直住在寺庙里也不是个事,我帮你们找个宅子,你们搬过去吧。”
曾母和曾晓柔对视一眼,婉拒道,“傅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也住习惯了。”曾母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女儿是荣亲王用来牵制儿子的人质,但她不傻,几次去集市时候都有人盯着,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她是个普通的妇人,帮不了儿子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给他惹麻烦。
曾晓柔也道,“小姝你就别操心了。”
傅姝只能放弃这个想法,想了想,又道,“大娘,您上次说自己还有个儿子,他怎么不来看你们呢?”
说到自己的这个儿子,曾母默了默,“他有重要的事要做。”
曾晓柔神色间有些忧心忡忡,“大哥确实许久没来了。”
曾晓柔到底年轻,藏不住事,曾母却不这么想,只要两边都平安,见不着面也无妨。
傅姝没能从曾母和曾晓柔处得到曾晓宇的下落,未免失望,可最为操心的还是他的安全,虽说他离开时,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但他所做的事,傅姝心知肚明,那是要掉脑袋的。
傅姝离开后,曾母交代女儿,“以后这位傅小姐再来,不要说太多你大哥的事。”
曾晓柔奇道,“这是为何?”
“这位傅小姐恐是对你大哥有情。”
“这难道不是好事?”曾晓柔完全不懂母亲是怎么想的,傅姝知书达理,长得又好,待人和气,她可是很愿意接受这个嫂子的。
“她这样的人家,又岂是你大哥高攀得起的,”曾母看得通透,“与其给她希望最后却求而不得,不如让她尽早打消这个念头。”
曾晓柔答应下来,却暗暗叹了口气。

第70章 错觉
熙宁的马车行到半路上,被后方插上的一人一马拦下,车夫牵住马头,好不容易才稳住车身,刚要破口大骂,却见那人是荣亲王,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身在马车中的尔岚见车停下,嘟囔了句,“怎么停下不走了,”她掀开车帘一瞧,笑了,把熙宁往车下推。
熙宁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尔岚笑嘻嘻的,“下车就知道了。”
熙宁一下车,刚抬头就撞进荣亲王深邃的眼眸,一张小脸顿时红扑扑的。
荣亲王并未多话,一把将熙宁拉上马,对着车夫道,“你们先回去,在宫门口等。”
“王爷不可,”熙宁忙拒绝。
“你信不过我吗?”
“我自然信,可是……”
“宁儿,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你忍心吗?”
熙宁也想多些时间同荣亲王相处,可之前在白马寺被文常青耽搁了一会,万一荣亲王情到浓时不放她走,午夜前赶不回去的话,可就直接回到今日早晨了。
在之前的每一次重启中,都只有她一人,从没有别人的参与,她不知道若是和荣亲王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荣亲王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轻轻拍了下马背,骏马欢快奔腾,越跑越快,熙宁紧紧扯着荣亲王的衣服,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荣亲王呵呵一笑,单臂搂住熙宁的腰,将她换到自己身前,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除了邵卿洺,熙宁还是第一次同另一名男子如此亲近,哪怕他是自己爱恋了多年的人,她小手抵在两人之间,刻意拉开一些距离。
荣亲王哪容她抗拒,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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