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无情道剑尊后—— by扶桑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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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对裴华裳不满,顶多是觉得她和离得太快,对他太过冷漠决绝。
但他知晓真相之后,便抿唇不言,只站起身,对裴九枝点了点头。
“九殿下,多谢告知。”他道。
日月阁外,有公主府里的侍从走了进来。
他们对白珩煜行礼道:“驸马大人,公主殿下为您备了马车,请您回公主府。”
白珩煜转过身去,沉声道:“不用。”
他离开的脚步有些沉重,只留给裴九枝一个沉默的背影。
那日的夕阳如火,谁也看不见他面对着灿烂金色夕阳时,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几月之后,裴楚发布诏书,立裴华裳为皇太女,待他死后,继承皇位。
至于……太子殿下唯一的子嗣,小皇孙便交由大公主抚养。
而就在大公主被立为皇太女的那一天,与她和离的白珩煜上书申请离开云都,去戍守边疆。
大公主站在朝堂的这端,手里捧着金色诏书。
他站在朝堂的另一端,将自己申请离开云都的奏折呈上。
裴楚看了一眼裴华裳,终究还是允了白珩煜的愿望。
至此,一人远走边疆,一人孤独地守着云都,再之后,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在太子出事之后,乌素还记得太子妃的嘱托,她将小皇孙接到了日月阁里。
对此,裴九枝没什么意见,小皇孙很乖。
他住在之前白珩煜住着的院子里,对日月阁的环境感到很满意。
裴九枝若闲下来,也会过去看看他,随手教他一些剑法。
他们的日子还是照常过,只是几月之后,他们就要把小皇孙送到公主府去了。
乌素牵起了小皇孙的手,她准备遵从裴楚的指令,将小皇孙送到大公主那里。
小皇孙什么也不知道,只牵着乌素的手,与她一起走上了马车。
裴九枝随后走了上来,静静地看着他们。
对于乌素来说,小皇孙留在她身边,与留在大公主身边,没有什么差别。
她看着裴九枝将小皇孙抱了起来,柔声道:“逸儿,今天之后,你就要去你皇姑姑那里了。”
“我有三位皇姑姑!”小皇孙掰着指头数,“皇婶,你说的是哪一位?”
“最大的那位。”乌素道。
“我最喜欢大姑啦,她对我很好,阿爹不在的时候,她会带我去云都的街上玩,她家里的房子很大很华丽,府里还有一位很凶的姑父。”小皇孙眯起眼,对乌素如此说道。
“你喜欢她就行。”乌素拍了拍小皇孙的肩膀。
她抬眸,与裴九枝对视一瞬,而后又敛下眼眸。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公主府,小皇孙看到大公主,朝她那里奔了过去。
他一下就投进了大公主的怀里,乖巧唤道:“皇姑姑。”
大公主弯下身子, 将小皇孙抱了起来。
裴九枝远远地看着,没走上前去,大公主看着他, 点了点头。
小皇孙在大公主脖颈间蹭了蹭, 小声问:“皇姑姑,我阿爹呢?”
大公主眉宇间,与太子确实十分相像。
太子出事之后,乌素没有告诉小皇孙发生了什么,只是告诉他,她接他来日月阁玩几日。
或许小皇孙已经察觉到了,但他闷着声不说。
大公主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你阿爹去找你娘亲了。”
小皇孙瞪大眼,看着大公主,似乎马上就要哭了。
“好了,以后皇姑姑带着你,好不好?”大公主放轻了语气, 哄着这个小家伙。
小皇孙扁了扁嘴,他并不想长久地留在大公主身边。
若乌素与裴九枝没有带着他, 他现在或许很愿意跟着大公主。
但是……这样小的孩子,就是敏锐单纯, 他更愿意和乌素、裴九枝在一起。
小皇孙懂事, 只是扁着嘴,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没有拒绝大公主的话。
“皇姐……”乌素轻轻唤了声, 她看着大公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她为死去的灵魂做事, 答应十分,一定会做出十二分的效果。
如今小皇孙不太愿意, 她不能安心收下太子妃给的阴阳能量。
“如果珩煜在就好了,他军中有些年轻的小家伙,都是送到他手上管教,他更会与孩子相处。”
大公主揉了一下小皇孙的脑袋说道。
“嗯……”乌素应了声。
她低下头去,轻轻捏了一下小皇孙的面庞,她对他说:“逸儿,笑一笑。”
小皇孙冲乌素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微笑,他的嘴巴咧得很大。
大公主抱着他的手颤了颤,微垂的眸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身后脚步声响起,裴九枝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将小皇孙从大公主的怀里抱了回来,小皇孙马上将双手换上他的脖颈。
“九皇叔!”他小声唤。
“近日他在我这里习剑,颇有些天赋,若皇姐不介意,便让他继续留在日月阁里。”
裴九枝的语气冷硬。
大公主看着他们,点了点头道:“此事,按九枝的意思来便好,你若没空照看,便将他送过来。”
裴九枝与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就这样,小皇孙又被裴九枝抱了回去,乌素跟在他身后。
小皇孙趴在裴九枝的肩膀上,对乌素乖巧地笑了笑。
他确实很讨人喜欢,从来也没有哭闹过。
小皇孙咧开的嘴里,那枚掉了的门牙原来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的、坚硬的牙。
但,小皇孙没有送出去,她这样可不算完成了太子妃的愿望。
乌素从没想过自己要长久地照顾这个小家伙,她是妖,怎么可能会带着人类的幼崽。
对于乌素来说,她的任务是将小皇孙托付给一个靠谱的人照顾,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她自己。
她唤了声裴九枝:“小殿下。”
“怎么?”裴九枝抱着小皇孙,回过身来,看着乌素问道。
“我……”乌素欲言又止,她想,又将小皇孙带回来,她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乌素,是我要带着他,你就当把他托付给我。”裴九枝敛眸说道。
乌素愣了愣。
小皇孙委屈的声音传来:“皇婶,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乌素骗他,也是信手拈来。
裴九枝往前走的步子顿了顿,他想,要不还是送到公主府算了。
小皇孙的父亲,原来的太子,已被邪魔污染。
后来那邪气存在他身体里,压制不住,要催生新的邪物,旁人都没能力解决。
最后,是裴九枝亲自提着剑,将这具失去魂灵的太子躯壳杀死。
他觉得,此事他也有责任,是他,亲手杀了小皇孙的父亲。
乌素想了想,觉得裴九枝的话似乎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追上他,认真对他说道:“那小殿下你要好好照顾他。”
“我会。”裴九枝道,“但你要帮我。”
“当然可以。”乌素朝他展开双臂,“你让我来抱他。”
裴九枝马上把小皇孙放到了地上,只道:“这么大了,也该学会自己走路了。”
小皇孙:“?”
最后,小皇孙只去了公主府一遭,便马上回来了。
公主府内,大公主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府邸内。
她的目光悠远,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往前走了两步,她将袖中的一封信递给侍从:“送到边疆去吧,给白将军。”
“殿下,您送出的信,都被退了回来,您还要继续送吗?”一旁的侍女似乎有些无奈。
“既然您已与白将军和离,那……现下再寻些优秀的男子也没事,整日念着他,我怕您的身子思念坏了。”
“你在说什么?”大公主拧眉,面上出现些许凌厉之色,“这是边境军队布防的情报。”
“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去管家那里领月钱,走人吧。”她往前走去,面上已出现些许不耐烦之色。
她一路来到那栽种着月莹花的密室之中。
此时已快过了月莹花的花期,那些轻盈美丽的花儿开始衰败。
姜然站在花丛中央,捧着一朵枯萎的花儿,仔细查看着,似乎有些悲伤。
“怎么了?”大公主问。
“殿下,花要死了,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救它。”姜然面上露出惋惜之色。
见到这样美丽的花死去,她眼中泪都要落下来了。
“我不知道这花的习性,大公主,之前是您一直在照顾它,您能告诉我该如何救下这些花吗?”
大公主当然不知如何照顾这些月莹花,她以为照顾这些花,像寻常的花一样种植便是。
但月莹花生在遥远寒冷的清河,只有白珩煜熟悉它的习性。
这些年来,也是他自己在暗中照顾,才让这些月莹花开得如此茂盛。
“孤不知道。”大公主冷着脸道。
“好了,你不用管它了,领着姜也过来,你们以后就跟在孤身边。”大公主道。
“那……那花呢?”姜然追上她,跟在她身边问道。
“让它们死了吧。”大公主说。
姜然眸中一滴泪落了下来。
“哭什么哭,这是孤的花。”大公主将白帕递给姜然,“孤给你一刻钟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快步走出了花房,远离那片已经凋零的月莹花丛。
是夜,明月高悬,日月阁里自然有人照顾着小皇孙,甚至比笨手笨脚的乌素更加靠谱。
而闲下来的乌素则坐在书桌后,低头看着自己桌上越来越薄的那叠信。
不知不觉间,陈芜的愿望都快被她完成了。
而她自己,在吸收了许多阴阳能量之后,也算有些能力了。
至少——若使用法术,她现在比大部分人类都更厉害些。
乌素没有因为自己实力的强大而感到欣喜,强与弱,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裴九枝坐在一旁的椅子里,静静注视着乌素。
在夜间暖光模糊的光影里,乌素的侧脸温柔,长发从耳后垂下,落在她的肩头。
他的喉头动了动,唤她:“乌素。”
“小殿下,怎么啦?”乌素马上抬头,应了他一声。
裴九枝想起乌素那些宝贝似的信,他也知道信上的内容。
“我看到,最下方的那封信里写,你的那位死去的朋友要回她的家乡,给她的奶奶盖一栋很大的房子。”裴九枝轻咳一声说道,“我这边,尚有些钱财。”
“这个呀……”乌素抬眸,静静看着小殿下,她说,“这个不用急。”
“为何,老人家身体不好,可能等不下去。”裴九枝道。
“我知道。”乌素看了眼她的小殿下。
“所以……”裴九枝的语气一顿,他已经猜出些什么。
“不急,是因为她的奶奶已经死啦,她的信,都没有寄出去,送到奶奶的手上。”
乌素合上信笺,柔声说道。
裴九枝敛眸,他道:“百姓总是如此苦。”
“近日来,云都里的妖域封印愈发松动。”裴九枝道。
“距离封印被布下,已经过了好几千年,妖域封印被破,是必然的结果。”
乌素眨了眨眼,她不太清楚云都的情况,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裴九枝。
她问:“小殿下要保护他们所有人吗?”
“是。”裴九枝道。
“那你要修炼呀,去仙洲,像那些神仙一样厉害,就能保护云都了。”乌素听问缘说起过仙洲之事。
“不是谁都能去仙洲。”裴九枝低声笑,他将乌素抱到了怀里,“我有多大的能力,便保护多大的土地。”
“那小殿下想去吗?”乌素问。
“或许……我会再想想。”裴九枝道,“我要领着你一道。”
乌素:“?”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吗你就领着我一起。
她的手按在裴九枝的胸膛上,静静地感受他的心跳声。
许久,她轻声说道:“大公主说仙洲有很厉害的星师,可以看到更渺远的天空,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那就带着你。”裴九枝说。
乌素对着他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找到机会与他分开。
她分明都露出那么多次破绽了,小殿下怎么还是没有察觉。
乌素有些无奈,轻轻叹气,裴九枝抱着她问:“怎么了?”
“小殿下笨蛋。”乌素说。
“怎么平白地,开始说我了?”裴九枝有些无奈,他的手指拂着乌素的长发,眸光幽深。
他低着头,微凉的吻落在乌素颈上。
乌素轻轻推了推他:“小殿下,我可能要犯病了。”
算着日子,这几天也差不多是她失去五感的时候了。
前几次,她看不见、听不到、说不了话……
乌素记得自己失去这些感官都是轮流来的。
这段时间,消失的感官已经轮流各自来了一次,但她的嗅觉始终没有消失。
现在已经是第二轮的失去感官了,这一次,总该轮到嗅觉了吧?
“又要听不见看不见了吗?”裴九枝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怜惜地问。
“可能是闻不到吧。”乌素说,“之前别的感官都消失过一遍了,这次应该是——”
“了。”她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又轮到她看不见了。
她的嗅觉应该……还在。
乌素侧过头,嗅到了自己颈侧传来的茉莉花香,如此的真实芬芳。
她对裴九枝说:“好香啊。”
“不是说闻不到了?”裴九枝问。
乌素愣了一下,她摸索着抚上裴九枝的面庞:“小殿下,我看不见。”
“遇见我那日,你也看不见?”这话让裴九枝有些兴奋。
乌素没察觉到他变得沙哑的嗓音,她点了点头,在黑暗中抓住了他的手臂。
去感应他人的气息与轮廓,需要耗费法力,现在她才不会浪费这些能量。
裴九枝按住她的后脑,抬眸吻了上来,乌素什么也看不见,格外地没有安全感。
她想要大口呼吸,却被他的唇舌入侵得更深,于是,她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她的眼眸有些无神,裴九枝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骨之上。
在乌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挑开她的衣襟。
已是深秋,天气有些凉,乌素冻得瑟缩了一下。
说来也很奇怪,在夏天的时候,小殿下的身子是凉的,等天气转凉,他的怀抱却温暖了许多。
乌素紧紧抱着裴九枝取暖,她看不见,所以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
他的手指抚过她颤抖的脊背,将她激得抖了抖。
“小殿下……”乌素软着声唤他,“你……轻些。”
“我已经很轻了。”裴九枝在她耳边说道。
“我看不见,所以其他的感受更深……啊……”乌素又低低喊了声。
“莫怕。”他靠在椅子上,将她紧紧抱着。
乌素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身上,在那暗色的木椅旁,轻软的寝衣簌簌落下。
她清楚地听到了那柔软布料坠地的声音。
之前她与小殿下这样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觉得这小小的动作有多么的让人面热。
乌素不好意思地将脑袋埋在裴九枝的胸膛前,等待着他继续下去。
他的大掌扣着她的腰,乌素本以为他会将她按下,他却细细地抚过身体的那处。
裴九枝的手指是温暖的,这轻微的动作却让乌素受不住,因为看不见,所以这感触被成倍放大。
她往后躲去,却被他禁锢在怀里。
“小乌素,跑什么跑?”裴九枝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乌素在他耳边低低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她只盼着小殿下快些进入正题。
可小殿下偏不,他还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了下去。
他问低声问乌素:“碰到了吗?”
乌素:“!”当然碰到了!
她想要将手缩回来,却被他扣着手腕,一动也不能动。
乌素的面颊涨红,裴九枝近日来,在她面前也越来越不要脸。
他的脸也微红,但还是靠近了乌素,低声道:“都已经看不见了,你的脸怎么还这么红。”
就……就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她对自己贴在自己掌心的那玩意有了更深刻细致的感受。
裴九枝!你乱来!
乌素想,小殿下绝对是趁她看不见,就这样欺负她。
于是,她又钻进他的怀里道:“小殿下,我已经看不见了,你饶了我吧……”
她这话说得委屈,但在这等事上,反而更能勾起裴九枝的意趣。
他道:“那……乌素自己来?”
乌素疑惑:“我看不见,找……找不到。”
“多摸摸就找到了。”裴九枝的声音很轻,这种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面热心跳。
乌素的指尖颤了颤,她的耳边传来他的闷哼声。
在黑暗的视野里,这低沉好听、还带着不知名情绪的声音更加清晰。
她果然是听不到裴九枝这样的声音,一紧张,泪又落了下来,身子微颤。
裴九枝的指尖按了按,低声笑了起来,他今日格外地话多:“怎么这么快就……”
乌素恼得手又抓紧了些,耳边继续传来他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只抿着唇,红着脸,心道赶紧的吧。
乌素的身子往下沉了沉,但她实在是有些笨,在加上看不见,所以这一下确实是歪了……
裴九枝抱着她,不住地低声笑,咬着她的耳朵道:“笨蛋。”
“裴九枝——”脾气这样好的乌素也恼了,她的泪簌簌落下,使劲推了他一下。
她连名带姓唤他,裴九枝有些心虚,便不再逗她了。
乌素咬着他的肩膀,有些无奈,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掉下去。
蓦地,他抱着她站起身来,乌素一惊,更加紧地将他抱着。
裴九枝抱着她,走过那桌上放着的剑架,他的长剑在剑架之上,不住颤抖,发出清越的剑鸣之声。
只是这剑鸣声盖不住乌素的声音。
他的眼眸微敛,只低声对乌素说:“你知道我的剑变成什么样了吗?”
乌素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心神又被别的事扯着,便迷迷糊糊问:“变……变成什么样了?”
“黑白色,很像你。”他说。
乌素睁着无神的眸,她的视线转向那剑鸣之处。
裴九枝拍了一下她:“专心。”
乌素觉得他今日就是趁她看不见在欺负她,千真万确。
她什么也看不见,次日也很迟才起来,裴九枝倒是一直守着她。
“你不会,以后都能闻见了吧?”裴九枝碰了碰她的鼻尖,问道。
乌素吸了吸鼻子,她今日没什么力气,懒懒答道:“可能?”
“我也不知道。”乌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失去嗅觉。
她天生便没有五感,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吗?
在她看不见的视野里,裴九枝的唇角翘起,他的手掌拢着乌素的长发,如此问她道。
“乌素,你记得是什么让你走向我的,对吧?”
“嗯……我记得。”乌素想到了那诡异的香气。
她或许……真的不会再失去嗅觉了,是因为她太过在意那个味道吗?
总之,云都此前的混乱,都与气味有关。
如今它尘埃落定,天生没有五感的乌素也发现自己突然永久地拥有了嗅觉。
这是很神奇,也很隐秘的一个联系,裴九枝却因此感到开心。
他的手掌贴着乌素的前胸,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
他想,现在他怀里的这个小妖怪,或许在有一天,也能生出些许人类的感情。
裴九枝在期待着这件事的发生,乌素却不知他在干嘛。
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小殿下,大白天的,你就不要再碰了。”
“昨天晚上还不够吗?”她问。
裴九枝轻咳一声,将手收了回来,他倒是变得有些不要脸了。
他对乌素说:“不够。”
“小殿下,其他人类夫妻,也像你这样吗?”
相处久了,乌素说话,总是会不经意地露出她身份的破绽。
她自己没有察觉自己这句话的怪异,因为她对裴九枝并没有任何警惕之心。
不警惕,便不会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
“我不知道。”裴九枝答,“我只与你成亲过。”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裴九枝扶着她站了起来,“这样不好吗?”
“我看不见,你是不是在欺负我?”乌素认真问。
“是。”裴九枝诚实回答。
乌素瞪大没有焦距的眸,裴九枝牵起她的手,让她的手指放在他的眼睛上。
“下次,你让我也看不见好了。”他说,“都赔给你。”
乌素怎么听都觉得他似乎很愿意做这样的“赔偿”,但她还是傻傻地点了头,道了声好。
这惹得裴九枝继续笑,最后乌素脸红得受不了,只能紧紧捂住他的嘴巴。
裴九枝握着她的手腕,低下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他低声对她说:“乌素,看不见也不用怕。”
“我会领着你走,替你看身边的所有事物。”他拍了拍她的头。
“其他感觉消失的时候,我也会帮你。”
“我会是你的眼耳、嘴巴、鼻子……”
“好……”乌素略有些失神,只轻声应道。
她想,她只是一团混沌之气,难道也能拥有这些感知吗?
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光里, 乌素都没有再失去嗅觉过。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变化有多么的神奇突出。
乌素一直在等待,裴九枝离开自己的那天。
自从小皇孙裴逸来了日月阁之后,这清冷的居所, 总算多了些人气儿。
这日闲下来的时候, 乌素坐在日月阁下,手里挑拣着药材。
裴九枝在院子里教裴逸习剑,裴逸双手握着一把竹剑,一次次学着裴九枝的招式,朝他撞过去。
裴九枝有时确实收不住力道,裴逸撞上来,就往后倒过去,一屁股栽在雪堆里。
他又低下头,将裴逸给拉了起来。
裴逸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太好,便低下头,偷偷抹眼泪。
裴九枝将他领到一边去, 低声提醒道:“快些哭,莫让你皇婶看到。”
若是被乌素看到裴逸在他面前哭了, 这事就又要怪到他身上。
裴逸吸了吸鼻子,很是委屈地点点头。
他抽抽噎噎地道:“九皇叔, 我不是怕疼, 我是觉得我自己不够厉害。”
“你就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我撞了过去, 自己都站不稳,呜呜呜。”
裴逸弯下身子, 又将地上的竹剑捡了起来。
裴九枝点了点头,只平静地说道:“我不会装作被你击败, 让你开心。”
“听皇爷爷说,云都外边,越来越乱了。”
裴逸继续与裴九枝过招,他坚定地说道:“我希望让我自己更厉害一些。”
“好。”裴九枝未出鞘的剑身将他击打过来的小小竹剑轻松挑开。
在云朝境内,有妖魔出没并不是奇事,只是这些年妖魔的动向更频繁了许多。
或许,与祂的诅咒有关,云都之下的封印愈发松动。
他也时常协助皇城司,去将作乱的妖魔斩灭。
只是,四下所起的祸事太多,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力不从心。
这是注定的结果,谁也无法改变。
等裴逸歇了下来,日月阁里的侍从将他领了下去,裴九枝这才来到乌素身边。
“你在做什么?”裴九枝问。
“秋绪姑娘的医馆里需要用药,有些药材她那边的药童分不出来,便让我帮忙分拣。”
乌素将其中几朵草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老师之前教了我很多有关医术的知识。”
“老师以前从未教过我这些。”裴九枝在乌素身边坐下,他见乌素分得累,便想要帮她分拣。
但乌素将一整个药篓子都抱在了怀里,不让他碰:“小殿下,这事秋绪姑娘还是要给我钱的。”
“你不缺钱。”裴九枝府中所有的事务权限都交到了乌素手上,他手底下那些封地能提供许多钱财。
乌素碰了一下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这里变满了许多。
这都是她自己的小金库。
陈芜在信上写,她给鹤川的奶奶花钱盖了很大的房子,花的可都是她自己赚来的钱。
乌素做事,一向认真严谨,她也要攒钱去给那位已经躺在坟墓里的奶奶盖房子。
这事需要她自己做,裴九枝可不能来帮她。
乌素将来龙去脉告诉了裴九枝,他便收了手,乖乖坐在了乌素身边。
乌素自从不会失去嗅觉之后,她原本的嗅觉也变得灵敏了许多。
秋绪医馆里药童识别不出的药材,她都可以精准分好类别。
她的手在药篓子里挑挑拣拣,裴九枝起了身,将椅背上搭着的皮毛大氅盖在了她的身上。
裴九枝是没想到一个小妖怪也能得风寒。
但刚入冬的那几天,乌素确实是因为风寒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乌素对着他点了点头,檐下落雪纷纷,裴九枝的手里剑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它由原来的普通铁剑模样,异化出了黑白之气相互缠绕的纹样。
乌素觉得这剑上的纹样像自己的本体。
她很心虚,原来小殿下的剑在潜意识中,已经识破了她的真身。
不过小殿下自己还不知道,他在这方面,确实笨笨的,乌素如此想道。
在难得的闲暇时光里,裴九枝安静地守着她。
最后,乌素总算将这些药材整理好,她将它们收入药包里,起了身。
“该吃午饭了吧?”乌素对裴九枝道。
“是。”裴九枝将她微凉的手牵了起来,放在唇边吹了吹。
乌素愣愣地看着他,手指屈起些许,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将手收回来。
“夫妻之间,害羞什么?”裴九枝往前走,将她紧紧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