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无情道剑尊后—— by扶桑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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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才骤然接收来自李绰的记忆与能量。
乌素混沌不明的躯体内部,本就混乱。
此时裴九枝的力量撞进来, 竟然直接将她击晕过去。
乌素失去了意识,她软软倒在了裴九枝的怀里。
裴九枝一手抱着乌素, 一手将自己的长剑撑在地上,勉强让自己受伤的身体站了起来。
在他的身下, 鲜血汩汩往下落, 无人知晓这究竟是谁的血。
甚至, 也没人敢看清他微微颤抖的高大身影。
天上的月亮已被云层遮挡, 裴九枝用乌素沾满血的身体挡住自己胸前的伤口。
乌素被他抱在怀里, 胸膛安静起伏着,她并未死去。
“尊上——您没有杀了她!”谷颐惊叫道, 他以为乌素只是受伤了。
裴九枝没马上回答他的话。
他只是抱紧了乌素,抬起手中剑, 对准了深渊之上出现的血色眼眸。
“你们妖域,很想要她?”他的剑锋一振,无数道剑光朝着那血色虚影而去。
“那就,更不能将她放走了。”他咬着牙,大义凛然说道。
是,现在不论从何种角度出发,他都不能将乌素放走。
从他剑锋处放出的纷然剑光直直朝着那血色虚影而去。
祂大声吼道:“你没有——”
祂知道,裴九枝根本没有对乌素下手,照眼下的状况,他第一个杀的,应该是乌素。
乌素身上那借灵蛊的飞蛾图腾,是属于妖域的术法,方才蚩予击出的光芒强化了这阵法。
只要裴九枝敢出手杀乌素。
——但凡有一点伤害落在她身上,那飞蛾图腾都会将这道伤害千倍百倍地返还。
那时,裴九枝就算没有被反弹的剑光击伤,也一定会自乱阵脚。
借此机会,蚩予就可以趁乱将乌素带走。
但,从一开始,祂的谋划就错了。
祂没有想到,裴九枝竟然不愿伤害乌素半分。
祂没能将这句惊叹之语完全说出。
因为祂降临于此间的虚影已被裴九枝放出的剑光完全击碎。
祂消失了,裴九枝抱着乌素,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山风吹来,鼓荡着他的袖袍,似乎能将他坚定的身躯击倒。
裴九枝用一个完美的理由将乌素留了下来。
他的剑锋点地,用这单薄的力量来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
裴九枝低眸看向谷颐,他开口,声线极淡:“杀不了。”
他从未说过谎话,这句话,在外人听来是“他没能力杀死乌素。”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无法下手杀死乌素。”
相似的语句,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裴九枝淡漠的目光掠过在场的所有修士,他坦诚地走了下来。
每走一步,他便开口说出一句话:“千年之前,我确实与她成了亲。”
“她是我的妻子,如今,婚约未解。”他平静道。
许多修士吓得跪在地上,他们惊恐地对裴九枝道:“尊上,可她是妖,她杀了李仙君。”
“我知。”裴九枝应。
“您杀不了她吗?”旁人皆知乌素的本体特殊。
裴九枝淡色的眼眸眯起,他看向远方,只道:“是。”
“您要给李仙君,给仙洲一个交代——”有修士坚持道。
“嗯。”裴九枝又应。
他抱着乌素,穿过人群,在他脚下,曳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血是从他们身上落下的。
裴九枝踏着地上的殷红血迹,踩出一长串脚印。
他道:“如此,够了吗?”
他未曾言明这血究竟是乌素,或是他的。
在他的心中,他们本该是一体的。
她的错事,他的失误,他来担着便是。
“尊上!”有修士惊道,他们还想问些什么,但裴九枝的身形已消失在月下。
现在,只余下瞑极阁前的一片狼藉。
曾经属于乌素和裴九枝的东西,散落在这白色阶梯四周,无人在意。
漫天的红糖纸落下,无人再对裴九枝提出质疑,他们以为裴九枝刺出的那一剑,是对准了乌素。
在杀不死她的前提下,他们的尊上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谷颐负手,看着仰躺着倒在白色阶梯之上的李绰,还有那深渊里逐渐显出轮廓的蚩予本体。
“将李仙君的尸首,带回来,将瞑极阁……收拾干净。”
“尊上会审问她的,他一定也会,想办法杀了她。”
“李仙君之死,她必须偿命。”谷颐坚定道。
剩下的修士原本想将属于乌素与裴九枝的物品全部搜集起来,集中销毁。
但不知何时醒来的裴逸奔了上来,他将他们的东西全部都护了下来。
这少年执拗地守在这些散落物品的前方,拦住了这些修士。
由于他在仙洲的超然地位,无人再敢碰他护下的那些东西,只能离去。
谷颐无奈地看着裴逸,而后,他仰头看天。
这位老者发出沉沉的叹息。
天上明月已被云层遮掩,今夜,对于他们尊上来说,本该是个甜蜜日子。
纵然这甜蜜是虚假,但也是他坚持所求来的一瞬欢乐。
然而,那小妖怪,连这一点点的虚假甜蜜都不愿施舍给他。
乌素苏醒过来的时候,迷茫着睁开眼,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冰晶洞窟之内。
那洞窟的深处,似乎流转着许多记忆的光影。
那是,裴九枝在过去的千年时光里想起的一丝记忆片段。
他知道自己不能想起乌素,他爱她是错。
所以,当那记忆冒头的时候,他便将这些记忆完全冰封。
乌素惊讶极了,她还未从方才的意外中回过神来。
她觉得裴九枝今晚一定会杀了她,但他没有。
她的计划,全盘落空。
乌素暂时将旁余的事情全部抛到脑后,她低眸,认真看着裴九枝。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动一动自己僵硬的身体。
乌素的手臂动了动,她听到自己手腕处传来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响。
她回眸看去,那金色的锁链,将她的双手手腕锁进,扣在了冰窟之上。
这冰窟内部并不凉,她跌坐在冰床之上,周遭,皆是能够反射场景的冰面。
乌素扭过头,在璀璨的冰面之上,她看到裴九枝坐在她对侧。
他低着眸,正在慢慢擦拭着他手中那把黑白长剑上的血痕。
——剑上的黑白花纹,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
他没有给自己疗伤,被撕裂衣物的胸前,有血淋淋的一道伤口,还不住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乌素往前一扑,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但她的四肢皆被金色锁链绑紧,动弹不得。
“小殿下!”她高声唤。
裴九枝早就知道她醒了,他抬眸,安静地看着乌素。
他蕴着薄冰的眼眸深处,是一片空寂的漠然,甚至,带着一丝无措的凄惶。
他不知……乌素为何要如此。
胸前伤口的剧痛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的躯体,令他的眉头微蹙。
裴九枝只是如此静静地看着乌素,并未言语。
“治伤。”乌素又挣扎着往外一扑。
那金色锁链绑紧了她,将她的手腕扯住一道醒目的血痕。
她方才在白色阶梯上崴了脚,此时正好碰到伤处,身子一歪,失去重心,软倒下去。
全靠她手腕上的金色锁链将她的身体吊着,她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是,治伤。”裴九枝放下剑,起了身。
他将冰窟里收藏的药膏取了出来,乌素看到他,松了一口气。
她扭过头去,不忍心看地上的蜿蜒血迹。
然而,裴九枝却走到了她面前。
“小殿下,要我给你治伤吗?”
乌素有些疑惑,睁大眼看着他。
眼下,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了,也不愿再去想其他的事,她只在意眼前裴九枝的伤。
裴九枝没回答她,他只是挖了些药膏,指腹按在了乌素手腕上。
那里,被金色锁链拽出了一道凄惨的红痕。
他认真地将药膏抹开,将这些红痕消除。
乌素轻轻叹了口气,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不忍的哭腔。
“小殿下,不是我的伤。”她的声音轻轻,“你的伤。”
“这是惩罚。”裴九枝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指腹贴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摩挲着。
“我没看管好你,这是我的责任,我是你的丈夫,你犯的错,自然该由我承担。”
裴九枝的声线带着些许颤抖。
“这一剑的力道,足以将李绰杀了,我承下这一剑,便是惩罚。”
裴九枝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空洞的伤:“岂有治伤的道理?”
“裴九枝!”乌素被金色锁链绑着,又开始挣扎,“是我。”
“是你。”裴九枝染着血与药膏的手指抚上乌素的面庞。
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低眸看她:“乌素,我如何能……杀你呢?”
乌素与他对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旧平静,她觉得裴九枝傻。
“可是……你知道的,我受了你一剑,可能死不了。”乌素碎碎念念道。
“乌素,我不会对你出剑,这与你的生死无关。”他低眸,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乌素面颊上。
他的双唇颤抖着,无数的旧日记忆纠缠着他的思绪,连同着今日乌素的所作所为,几乎要将他的心理防线击溃。
他的妻子,原来是这样的妖怪,他早该知道她坏了。
她若不坏,当年就不会抛下他离开。
她若不坏,就不会干脆利落斩下他的情丝。
她若不坏,如今,也不会一门想着要逃跑。
思及至此,他的吻凶狠了些许,狠狠咬住了乌素的唇。
乌素有些惊恐,她颤抖着声问:“小殿下,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洞房。”他轻笑一声,“你忘了,我们今日成亲吗?”
“裴九枝!”乌素提高了声唤他。
她是真的有些慌了,小殿下……不应该这样的。
但凡他对她有些许的坚硬情绪,她现在早就逃出去了。
但他偏偏,没对她生出一点杀意。
他是囚住她的——世上最温柔的囚笼。
“什么裴九枝?”他的手按在她的面颊上,“乌素,你生气了吗?”
“先给你治伤。”他在乌素面前蹲了下来。
他干脆利落地将乌素的绣鞋脱了下来。
在冰窟内璀璨光线的照耀下,她莹白如玉的脚踝上,有一处地方肿起。
裴九枝半跪在她面前,他的手指,蘸了些药膏,按在她脚踝的伤处上。
许多年前,乌素也跌伤过,此时,他的手指竟然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乌素受过旧伤的地方。
他的大掌有些凉,有着长年练剑的剑茧,他如此拢着她的脚,竟将她激得发痒。
乌素的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
在不知不觉间,那绑着她双手的锁链已经将她的两手拢到了身后去,让她挣扎不能。
冰凉的锁链顺着乌素的脚踝,缓缓向上攀,而后,这锁链轻轻地往外一扯。
乌素瞪大了双眼,她低头看着半跪在地上为自己敷药的裴九枝。
“小殿下……不要……”她轻声唤。
但她现在的模样,似乎没什么能够说出“不要”的底气。
“我说了,今晚是洞房。”裴九枝的背后的伤还在淌着血。
他低下头,声音极凉,又带着一丝染上欲望的灼热颤抖。
乌素的腰挺着,不由自主地靠向他,她的伤处已经上好药了,而他并未起身。
他……要做什么?
乌素的手拽紧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她的呼吸变得有些乱。
骤然间,凉意袭来,他略带冰冷的呼吸落在了那处上。
“还不行吗?”他低声问乌素。
乌素眼底泛上些许水光。
方才确实是不太行,但他现在一说,她似乎也有些。
“小殿下……”她又唤,“你……起来。”
裴九枝似乎非要跟他对着干。
他一低头,冰凉的唇贴了上来。
乌素眸中的泪马上落了下来,她的呼吸一滞,浑身肌肉绷紧。
那原本垂在他身侧的脚,已下意识抬了起来,那脚尖落在他受了伤的脊背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被迫仰着头,轻轻喘息着,却还踩着这位仙洲之主的脊背。
乌素低着眸, 在迷离的视线里,她只能看到裴九枝纯白的衣裳。
还有那衣裳上刺目惊心的殷红血痕。
眼下的状况,本该是狼狈的、血腥的。
但身下传来的一阵阵异样感受, 却将她拉进了另一重玄妙的空间。
她的灵魂与思绪仿佛飞出了躯体, 悬于天际,轻飘飘地浮着。
乌素的脚踝被那金色锁链扯着,她的脚背绷紧,脚尖往下点去。
当她用了些力气,她便一不小心将他的脊背踩着了。
即便是这样轻柔的、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也让他脊背上的伤口刚刚愈合的部分再次拉开。
乌素不想如此,只能尽力抬起自己的脚,避免碰到他。
但,裴九枝抱着她,她一低头,便能看到他满头的墨发被紧紧束着, 有些许乱发从肩头垂落。
那发丝被浸湿,黏在他的耳尖上, 末端微微缠着,有些, 还落在了他的唇上。
——乌素虽然看不见他的薄唇, 却能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他吻上时候的触感。
温暖的、湿润的、缱绻的、爱恋的, 仿佛一团压缩到极致的流水, 一波接着一波地流淌而过。
它砸进属于乌素的这片死水之中, 强迫着她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的波澜。
乌素是会哭的,她以前经常这样, 她感觉到自己眼角有泪水簌簌往下落。
那泪水落在她的唇角,她尝了尝, 是酸涩的味道。
乌素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能按着他的肩头,也无法将他推开。
他亲手炼制的那条用来绑住她的锁链,似乎就是为了留住她而铸造。
乌素找不到一丝能够逃脱的缝隙,她的手被锁链拢在身后,双手手指紧紧绞着,却还是无法挣脱。
她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踩着他受伤的脊背。
但那脚尖也只与他身着白衣的脊背有一丝几乎看不清的距离。
乌素最后,确实是使不上劲了,她咬着唇,只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了许多奇怪的声响。
大部分,是她自己的声音,当然,还有一部分的声音来自于他。
乌素的力气松懈,那脚尖点在他身后长袍的日月纹样上,缓缓往下落,将齐整的锦缎带出一条长长的褶皱。
“不……”她轻声道,但那尾音拉长。
她听到了他身上伤口血液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或许,这并不是血。
但乌素放空的思绪已经无法思考了,她感觉到有一道冰凉的吻落了上来。
这吻由下往上,掠过他那颗曾经很喜欢的痣,带出几道齿痕。
乌素低头,她听到了布帛裂开的声音,她在眼下的沟壑间,看到了他的脸。
他的凤目抬着,专注地看着她,乌素咬着唇,长睫微垂。
又有泪水落了下去,点在他本就湿漉漉的鼻尖上,他伸舌舔了舔。
乌素马上闭上眼去,这景象……她不能多看一眼。
就算……就算他修的不是无情道,眼下的画面也太荒唐。
她侧过头去,似乎并不想与她对视,他靠了上来,将她抱紧了。
乌素暂时得到解放的手伸出,她的掌心抚上他背部的伤,沾了满手的鲜血。
“小殿下,先……先治伤,好吗?”乌素无力地在他耳边说道。
他咬着她的耳尖,坚定地道了声:“不。”
“都是我的错。”乌素小声道,她想,自己认错一下也无妨。
“抛下我的时候,你似乎没有这么想。”裴九枝冰凉的手指掠过她的腰部下方。
他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乌素叫唤了一声,靠在他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
她露出了些许可怜巴巴的姿态。
“不要如此……”乌素怕他的伤势加重。
“不爱我,又关心我?”他似乎是有些怨了,继续咬着她说道。
“我是……”乌素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智仔细思考了一下。
她给自己扯了一个理由:“我是你的妻子。”
“蚩予。”裴九枝在她耳边低声笑,“他已经死了,我说要杀了他的。”
“我骗你的。”乌素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左手的日月戒指。
他的吻堵住了她的唇,整个人已覆了上来,乌素感觉到他身上伤的血还在不住往下淌。
她确实是心疼了,便断断续续道:“小殿下……要不然,让我来?”
裴九枝的动作有些重,将乌素撞得不住往后退,他在她耳边继续低声笑:“想让我放过你?”
“不……”乌素努力撑住自己的身体,她抱紧了他,小声道,“我会努力像……像这样的。”
乌素想,哄这样一个执拗的人类,真的很难。
他又咬着她的耳尖说道:“傻乌素。”
乌素眼角的泪接连不断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己的思绪被不断击碎,她似乎什么正事都没办法去思考了。
怎么办呢?
似乎,也只能再回到一千多年前了。
她与他,似乎还是凡间的普通夫妻,就如此,渡过这流星坠落的,荒唐一晚。
后来,他的手抚到了乌素的脊背,他碰到了乌素脊背上那有些发烫的飞蛾图腾。
“是什么?”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蝴蝶骨,仔细摸了摸,“是借灵蛊?”
他果然看出了这阵法。
乌素懵懂地点了点头,她确实是用了这个阵法不错。
裴九枝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他误会了一些什么。
他比乌素更加了解妖域的法术,这借灵蛊是祂所创造的诡异法术。
借灵蛊除了能增强使用阵法者的实力之外,还能在生效的那一晚,保住施法者的生命。
只要再加上妖域的特殊法术触发,这借灵蛊便能帮助施法者反弹她所受到的伤害。
若他之前,将这剑锋对准她,那么,他就会收到千倍百倍的反弹伤害。
——这就是,她求着他杀了自己的原因吗?
也难怪,蚩予敢如此自信地出现在他眼前了,按那时的情况,他应该先杀乌素才是。
裴九枝的额头抵在乌素的那颗痣上,他骤然停顿下来,轻缓、绝望的呼吸落在乌素的胸前腹间。
乌素的呼吸剧烈起伏着,她正悬于某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她动了动,更加靠近了她。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脑袋,轻声问:“小殿下,怎么了?”
裴九枝的薄唇紧抿着,他还是发了狠,咬了她一口,乌素吃疼,身子往后缩去。
他退了出来,复又靠了上去,将乌素碰得有些脑袋迷糊。
最后,她眼前的景象翻转,她感觉到他的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着发烫的飞蛾图腾上。
他按着那长长的尾翅,模糊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借灵蛊失效之后,你知道你会面对什么吗?”
乌素将头埋了下去,她安静点了点头。
他拍了那图腾的尾翅一下,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乌素咬着自己的手背,闷闷叫了两声,也没继续回答他的话了。
总之……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当然,她本可以等下去的。
但,是他的一步步靠近,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乌素永远也不可能告诉裴九枝自己如此做的真相。
裴九枝确实是恼了,他从未生过乌素的气,此时,他带着怒意的手按着那蛾翅的末端。
他在她耳边问她:“就如此不想与我成亲?”
乌素的长睫颤了颤,她……
若他不是什么仙洲之主,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或许会欣然答应与他成亲。
但他是裴九枝,是仙洲之主,是天上日月,是人族的光明与希望。
她又如何能让那天上日光,独独为她一人落下呢?
于是,乌素坚定地点头。
裴九枝愈发恼了,速度也更快了些,他很快说道:“不许。”
乌素轻轻地叹气。
他抬过了乌素的下巴,继续吻着她,在这绵长的一吻里,乌素将许多事情都骤然忘记。
她的思绪已经模糊,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许久,她的眼睫垂了下来,完全睡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的手还不忘轻轻拢着他背后的伤,似乎是怕他的伤势加重。
她如此不爱他,算计他,千方百计要离开他……
但她此时却如此关心他。
是习惯性的表演,还是……真的呢?
裴九枝低眸看着乌素苍白的面颊。
他在她面前低下了头,将她完全抱紧了在怀里。
深夜,乌素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她听到裴九枝在问她:“我的情丝呢?”
乌素的眼睫轻抬,她道:“吃了。”
“还给我。”他掐着她的下巴,对她说。
乌素摇头。
“那你……拿了我的情丝,也会生情吗?”他忽地问乌素,似乎含着一丝期待。
乌素愣了愣。
她坚定地摇头。
她觉得小殿下真的很天真,那情丝,对她而言只是一件小小的物品。
哪有什么吞下情丝,就能让另一人生出情爱的传说?
裴九枝的视线低了下来:“藏在何处?”
乌素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她示意裴九枝,自己将情丝藏在了这里。
若要拿,就掏开她的心脏取出。
反正,她不能让他生出感情。
裴九枝低眸,看着她的心口,他低了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与眼下话题毫不相干的话。
以前,他也常常会在乌素耳边说这样的胡话,让乌素听了满面通红。
他的手指按在乌素的那颗痣上,只轻声道:“倒是有些羡慕它能藏在这里了。”
乌素挑了眉,瞪大眼,又想将他推开。
但她的视线一落,看到了他胸前的伤,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罢了,就如此吧……
她也没再叹气,只是安静躺在了他的怀里。
暂且……暂且,就在这一日,回到一千年多年吧。
乌素睡了很久, 等她苏醒的时候,她不知自己在镜湖下的冰窟里留了多久。
裴九枝受了伤,又极累, 他只是紧紧抱着乌素, 凤目闭着。
乌素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她的长睫颤了颤。
昨晚发生的所有事,在她脑海里如流水般淌过。
那些繁复的信息还是令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乌素索性不再去想。
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刚诞生时候的状态,混沌懵懂,只凭本能行事。
而她现下的本能就是——
乌素勉强从裴九枝的怀里退了出去,他的怀抱很温暖,但在他双臂之外的空间却很冰冷。
她伸出手臂的时候,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金色锁链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乌素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飞蛾纹样正在发烫。
她回眸看向自己身后的冰面,它璀璨如镜, 将乌素身后的景象完全映照出来。
乌素看到在那原始混沌的飞蛾纹样之上,还有许多红痕与齿痕, 这都是小殿下昨晚留下的痕迹。
她将一旁落下的外裳扯了过来,披在自己身上, 将那些痕迹完全掩去。
乌素呼吸的时候, 唇边氤氲出朦胧的白气, 这冰窟里其实很冷。
昨晚裴九枝身体里落下的鲜血已凝结成冰, 还有她的……
乌素细眉挑起, 面颊骤然红了起来,她清扫着周围的狼藉。
最后, 她的素手落在他脊背的剑伤上,指尖颤了颤。
他一剑刺向自己的时候, 丝毫没有手软,这伤极重。
剑伤周围的血迹已凝结成冰,乌素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冰凌取下,这血色冰凌末端连着他的血肉。
乌素一碰,新的鲜血就汩汩落下。
她有些心疼,动作就轻了许多。
乌素有耐心,她清理了许久,才将他的伤处理好。
她取出昨晚剩下的药膏,给裴九枝敷上,对他现在的修为而言,这药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还要靠他自己运转体内法力来慢慢治疗伤口。
乌素将绷带缠在他的胸膛上,这才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了。
她给他处理完伤口,便对着裴九枝轻轻叹气。
由于金色锁链拘着她,现在她无法离开他太远。
乌素确实是吸收了李绰死后留下的阴阳能量。
但在百年之前,裴九枝就有能力将李绰禁锢在瞑极阁之中。
如今,乌素同样无法逃开裴九枝。
她垂下眼睫,手指轻轻碰上他的面颊。
乌素的声音很轻柔:“小殿下,为何不放我走呢?”
“我离开你,对你更好,你应该去最高远的天地,当最耀眼的长夜明灯,而不是让你的光芒……只落在我身上。”乌素的长睫颤了颤。
“我不需要那么多的……”她说,“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仙洲不会再容下我。”
蓦地,熟睡的裴九枝眼睫颤了颤。
乌素低头,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眉心:“小殿下,我希望你永远……永远好好的。”
裴九枝似乎因为她的吻要苏醒了,他的长睫动了动。
乌素马上直起身子,离他远了些。
此时,一夜已过,乌素使用的借灵蛊终究还是失效了。
她感受到了如阵法上描述一般的钻心刺骨剧痛。
乌素的眉头紧锁,她的身子蜷缩起来,试图减轻自己的痛楚。
但这无济于事。
乌素疼得失去了意识,蜷着身子,倒在了裴九枝的怀里。
裴九枝睁开眼,便看到乌素的长发缓缓落下,他下意识将她抱紧了。
一低头,他才发现自己的剑伤已经被她包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