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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家子的科举路—— by小桂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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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子旭侃侃而谈,似乎对会试还是有信心在里头的。林远秋倒可以理解,毕竟比起他考了两回乡试,周子旭可是出马一次就考中了的,信心自然要比他足一些。
还有一点林远秋必须承认,比起脑子,周子旭的聪明绝对超过他,自己唯一能与对方相比的,恐怕只有前世三十多年的阅历和孜孜不倦的用功了。
林远秋很想问问周子旭,想问他知不知晓先前的相亲之事,可一想,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没有再提的必要。
不过以自己对周子旭的了解,对方应该不知道才对,否则早就有一堆话与他说了。
林远秋没猜错,周兴还真没跟儿子说起此事,毕竟这只是他跟林三柱私下说的,并没托了媒人摆到明面上商议,自己若傻不愣登谁都告诉,不是有碍外甥女的名声了吗。
所以整个家里,除了自己媳妇,周兴谁都没告诉。
这不,这会儿夫妻两个正说着这件事呢。
说实话,自林三柱把家里想晚几年给远秋说亲的事说了之后,周兴心里是十分惋惜的。
因为他实在太喜欢远秋这个孩子了,不但稳重踏实,读书也是个上进的,这不,如今都已是举人了,钰柔若是能嫁给他,往后的日子肯定错不了。
王氏是知道夫君心思的,这是还想着错过好外甥女婿的事呢,于是她想了想便开口道:
“夫君也不思忖思忖,就凭林小子的学识,再加把劲说不得就是进士了,这样的青年才俊想要啥好姻缘没有。咱们钰柔确实不错,可咱同样也得承认,就妹夫一个八品小武官,人家怎么可能看上,所以会推辞不是很正常吗。”
王氏很想说的是,不说远的,就拿他们家来说,在子旭考中秀才的那会儿,公爹就说了往后子旭的亲事全由他来张罗。
王氏是知道公爹意思的,这是想给子旭相一门好亲事呢。
至于什么才算好,自然是于周家有利的了。
其实王氏也能理解公爹的想法,毕竟公爹也是跟着祖父在京城过了三十来年富贵日子的,心里自然想着怎样才能让周家再复当年的荣光了。
而王氏自己,肯定不会反对。话说,这世上谁不巴望自家孩子能结一门好亲啊。
不对,王氏摇头,他家夫君不认同呢,不过就算再不赞成那也没用,有孝道压着呢。
而周兴,在听到妻子说妹夫是个八品小武官后,立马不服气了起来,“妹夫哪里差了,钟府是个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晓,这样的人家若都算差的话,旁人就不用活了。”
王氏也不与夫君比谁嗓门大,只耐心说道,“我的确知道啊,可钟府再是好,也早把妹夫分出去了。不说旁的,当年跟妹夫一样被分出去的庶子可有五、六个呢,你看这么些年过去了,有哪个再跟钟府攀回亲去的,不还一直都是各过各的,要我说,那钟老头也够缺德的,既然这么不待见庶子庶女,生这么多出来做啥!”
说来,也是当年祖父糊涂,居然给小姑找了这么一门亲事。还好钟荣是个好的,不然芸娘可有罪受了。
被妻子一说,周兴也没了脾气,就像她说的,妹夫和钟府早已是不相干的两家人了。
想了想,周兴叮嘱道,“钰柔的亲事,你帮她多留意着些,人品尽量往好了挑。”
王氏翻了一个白眼,“急啥啊,你不会忘记外甥女才十三岁的年纪吧,我看还是再过两年,等钰柔及笄了再说也不迟。”
周兴夫妻俩的这番对话,林远秋自是不知晓的。
此时的他,在洗漱过后,就躺到了床上,坐了大半日颠簸的马车,他早就有些累了,不过这会儿林远秋并没有闭眼就睡,而是想着国子监的事来。
这样好的机会,林远秋肯定不会放弃的,毕竟国子监可是本朝的最高学府了。
最主要的是,国子监里有进士身份的讲学博士,这对他们这些没有名师教学的学生来说,可谓是难能可贵的学习机会。
所以自己一定得把握好了。
第二日,上好了经义课,韩教谕果然把林远秋喊到了教舍,与其他几位教谕一起说了贡监生的事。
并告知若是可行的话,不日府学就会把贡监名单报过去,这样等明年元月十六,他们便可直接去国子监报到。
林远秋点头应下,而后拱手向在场几位教谕行了一个标准的学子礼,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意。
今日的中饭,林远秋并未在府学吃,而是匆忙去了林三柱他们住着的客栈,想着最好爹还没回去,这样自己就可以把去国子监念书的事与他说一说了。
可等林远秋过去时,掌柜告知,几位客人早在辰时就结算房钱离开了。
看来只能等下个月回去时,再和家里说了,反正去国子监也是年后的事,倒也不心急的。
既然已经出来,林远秋准备去小胡掌柜那儿一趟,两个多月没过去,想来有不少的订单了吧。
林远秋猜的没错,小胡掌柜看到他过去后,脸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心道,这人一消失就是两个多月,他还以为桃源山人又换地方谋生了呢,幸好幸好。
不对,小胡掌柜心下摇头,可不能再用“谋生”这一说法了,这几年,不说他哥那里,单从他这边铺子结算去的银钱就有八、九百两了。
有这么些银子挣着,哪能还叫谋生啊,应该说得上日子过的很惬意了吧。
说起来,这也是大家的作画手法好,旁人想学都学不去呢,这不,如今客人过来定画时,都是指了名要桃源山人的。
所以没啥可眼红的,相反,自己还得多感谢对方给铺子里带来好些生意才是。

第104章 论事
看到小胡掌柜脸上的喜色,林远秋心里想的却是,也不知小胡掌柜兄弟几个在京城有没有书画铺子的分号,不然等明年自己去了京城,恐怕就得找新的合作伙伴了。
不过,林远秋觉得自己要换合作伙伴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此去京城有千里之遥,胡掌柜他们做的又不是什么大买卖,怎可能把摊子铺的到处都是。
所以,自己还是趁着这段时候,抓紧时间多画几幅画,多挣点银钱吧。
毕竟不是所有掌柜都像胡掌柜他们这么实在的,届时会是个啥情况还不知道呢。
因着两个月没来,小胡掌柜这边积攒的订单有点多,其中炕屏占着大头,足有十五架,一架就是五幅画,这么一算,接下来的时间自己就有得忙了。
有时候林远秋都怀疑这些顾客是不是拿着炕屏去转卖的,不然这需求量也太惊人了吧。
不得不说,林远秋真相了。
因着五联屏上的菩萨画得惟妙惟俏,且开脸满是慈悲,自然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
有人喜欢就有市场,那些不知哪里有卖的外地人,就成了旁人的挣银子对象,这也是小胡掌柜这边炕屏订单越来越多的原因。
至于单幅的菩萨画像,从来没有过行情低迷的时候。
是以,等林远秋与小胡掌柜告辞离开时,是背着一只竹编的大箱子出的门。
因着今日出来仓促,林远秋并没带上书箱,所以这只装笔墨颜料的箱子,还是小胡掌柜特地去对面书肆拿过来的。
不过林远秋在问了价钱后,就把它买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只竹箱太实用了,不但可以提着,也能套在双肩上背着,虽形似书箱,可结构比书箱简单,除分隔出一处专门摆放作画的宣纸外,其他像分层和抽屉这些复杂的装置全都没有,很适合平时背着出门。
林远秋已经能想象到,明年自己背着它在京城推销画作的样子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林远秋还跟先前一样,每天清晨都会去马场练习跑马和骑射。
头一日过去时,林远秋还给崔马夫送去了家里带来的柿饼。
至于周子旭,已没再跟着一起了,自定下要去参加来年的会试后,他就把练骑射的时间用在了背读上。
府学的课程安排没有变,依旧是上午半日听教谕们讲课,下午半日由学子们自行计划。
而林远秋和周子旭,仍旧与之前一样,趁着这半日时间,都会去八方茶楼收集资料。等收好了资料回到府学,两人再把它们分门别类,然后记录在册。
至于作画,林远秋则都放在了晚上,因为这个时间段最不受干扰,安安静静的挺适合创作。
府学这边已把贡监名单全报了上去,这一操作跟前世的转学很像,而在转学籍的同时,他们来年的粮食补贴也会跟着一起转过去。
这就意味着,明年府学不会再接收他们,除非重新把学籍转回来,只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不然府学这边准会认为你出尔反尔没有原则。
这也是教谕们和他们再三确认后,才把贡监名单往上报的原因。
另外,韩教谕还特地做了提醒,那就是每到期末,国子监都会有考核,考的内容除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就是诏、诰、表、策、论、判这六样,也就是经文、经解和策论的能力。每次考核完成之后,国子监都会给出综合评分,若综合分数累积三次不合格者,等待他的就只有被退学了。
一听这话,被韩教谕喊到教舍里的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了起来,这要是真被国子监退了学,到时脸都不知往哪儿搁呢。
林远秋自然也是担心的,不过他担心的并非脸往哪儿搁的问题,而是真被退了学,以后自己就没有念学的地方了。
毕竟府学肯定不会再接受一个被国子监清退的学生。这样的话,恐怕他也只有一个人在家自学这条路了。
而缺少与同窗交流的一个人闷头学,想要在学识上有所进步,难。
所以,林远秋已在心里给自己在国子监的学习上了弦,觉得他得时刻保持不松懈才行。
等回到宿舍后,林远秋就拿出新买的历年真题卷,虽上头有好些题目先前自己都已经做过,可都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林远秋觉得,所有的熟能生巧,都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到了十一月下旬,林远秋和教谕请了假。林远柏成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先前就跟家里说过要回去一趟的。
再有明年去国子监念书的事,自己也得跟家里人好好说一说。
在回小高山村之前,林远秋先去了一趟小胡掌柜那儿,除了把画好的画作全都送过去外,又把新的订单领了回来。
这次请了半个月的假,林远秋准备把颜料和画纸都带回去,这样一有空闲时,就可以画上几幅。
原本他还想与小胡掌柜说一说明年自己要离开府城的事,可想到离放假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就决定等下回交货时再与对方说了。
昨日已与车夫说好了卯时末出发,是以,第二日一大早,马车就已经在府学门口等着了。
对于一个人坐车回家的事,林远秋倒是不怎么担心,昨日他去车行雇马车时,可是出示了举人文书的。所以,那车行掌柜肯定不会傻到去坑一个已经可以授官的举人。
周子旭过来帮忙提拿行李。
“林兄,你放心回去就是,茶楼那儿我每日照旧会过去守着的。”
听到周子旭说守着,林远秋忍不住好笑,“周兄怎说得跟上阵打仗似的。”
周子旭细一琢磨,觉得这形容还真贴切,这几日八方茶楼的行商这帮来那帮去的,那匆匆忙忙的样子,可不就跟打仗似的嘛。
临近腊月,码头那边来往的船只比平日多出了好多。船只多了,来茶楼说话聊天的行商自然也就多了,听着他们说的各种见闻和新鲜事,林远秋和周子旭时常在茶楼一待就是整个下午。
“林兄,昨日有人说起了北边之事。”
周子旭边说边伸手往北面指了指,“最近山戎那边不太安分,好似有大兴战事之势,”
周子旭把昨天下午听来的话,一一学给了林远秋听。
因着要去车行雇马车,再有去街上采买,所以昨日下午林远秋并未与周子旭一起过去茶楼。
听了周子旭的话,林远秋便仔细分析着这件事。
山戎想要挑起战事的事并不新鲜,几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茶楼听上一回,且每次都在初冬这个时候。
山戎属游牧,平日里多是“随畜牧而转移”,并无固定居所,初冬时节,正是山戎开始屯粮食,准备安稳度过漫长寒冬之际。所谓屯粮,好些时候就是靠抢,所以会来我朝边境犯扰是常有的事。
虽每次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可时不时被咬上几口也是非常令人头疼的。
在林远秋看来,山戎如同饥饿的野狼一般,一直都在伺机而动,所以,本朝与他们迟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此时与周子旭不慌不忙议论着此事的林远秋,肯定不会知晓,有朝一日,自己与山戎会有直面的一天。

还别说,这种被人等着盼着的感觉可真好。
当林远秋乘坐着的马车踩出嗒嗒声停到家门口后,首先跑来开门的就是马上要做新郎的林远柏,而后在听到他的那句震天响的“五弟你回来啦”,几乎全家人都放下碗筷跑了出来。
至于那几个没跑过大人,被挡在身后的小娃儿,此时正拼命往前头挤着。
“爹,我要瞧瞧小叔叔!”林婉清边说边蹦着身子。
而被大人挡在身后的林婉莹,则飞快朝林二柱举起小胳膊,着急道,“爷爷爷爷,快些抱起莹儿,莹儿想看看小叔叔哩!”
至于林墨宣,则是个干脆利索的行动派,只见小家伙二话不说,小身子一猫,随后左挪右钻的,很快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然后林远秋就看到,一排三个,外加一个摇摇晃晃、脚步还不是很稳的林墨昊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再然后,是四双晶亮亮齐齐朝他看过来的眼睛,那满脸满眼的期待,让林远秋立马明白,这群小萝卜头正等着他这个小叔叔给买的礼物呢。
林远枫和林远松已从马车上拿下了行李,见几个小娃儿围着他们小叔寸步不离的模样,忍不住好笑。
林远槐是个促狭的,看到侄子侄女的期待模样,特意接过林远松手里的包裹,而后故作惊讶的拍了拍,“哎呦,这包裹咋那么沉啊,里头不会有好些好玩的东西装着吧。”
几个娃儿一听,注意力马上就被包裹吸引了过去,看着确实好大个的样子,再回头看了看小叔叔的手,空空的,啥都没有,所以,他们的好玩具应该就在那个大包袱里装着吧?
于是,林远秋只觉自己才眨了一眼的功夫,围着他的几个小娃娃,就差不多都跑光了,只留下最小的那个,正在边跑边嚷着“等等我等等我”的着急。
林远秋:“……”
这帮小没良心的。
这会儿天色已不早,林远秋没耽搁车夫回去的行程,付了余下的车费后,又另给了一小粒碎银与他。
大老远的送自己回来,虽是付了车费的,可这些开销也是不能省的,这其中除了林远秋的真心答谢外,还有他这个举人老爷的身份在里头。
话说,到了一个地方就得适应一个地方的人文和风土,你可以稍作改动,但不能偏离太过,这就是林远秋来到大景朝十多年积攒的生活经验。
等林远秋洗手洗脸,再换去一身风尘回到堂屋坐下,就见大伯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鱼走了进来。
因着林远秋爱吃鱼,如今后院的水缸里都有几条鱼养着,好方便随时烧着吃。
周氏把装着鱼的碗端到桌上,笑着催促,“远秋快些吃,这是大伯娘刚给你做的,大冷的天,吃热乎的好暖暖肚子。”
“谢大伯娘!”
林远秋也不推辞,捧过他娘给盛的白米饭,大口吃了起来,坐了好几个时辰的马车,他的肚子早就饿了。
一家人吃好了晚饭,都去了西屋。
自翻盖好老房子后,这边一直都当作待客的屋子,平常家里人商量事情也都在西屋。
林远秋先去房里把买的东西拿过来分给几个娃儿,不然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你瞧,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玩具终于拿到了手,几个孩子和小叔叔道了谢后,就忙不迭跑到堂屋里玩去了。
说实话,要不是这会儿已经天黑,清儿和莹儿,肯定早就拿着玩具去给小伙伴们看了。
原本今晚家里准备说一说几日后迎亲的事,这会儿林远秋回来,正好可以一起商量。
等听到四嫂跟她的爹娘家人,早在前几日就已经住到镇上的宅子里时,林远秋首先想到的却是,看来四哥寄给四嫂的那份信,果然要错过了。
林远秋自然他们知道说的宅院,就是自己中举后,镇里富户给送的贺礼。听他爷的意思,两间宅子,一间锁着没动,另一间稍微大一些的,往后就当作自家在镇上歇脚的地方了。
还别说,在镇上有了落脚的点儿,确实要方便了许多。
就比如这次,四孙子岳丈一家送亲过来,正好可以暂歇在那里。
听着爷奶爹娘安排着自己成亲的事,林远柏摸着脑袋只一个劲的傻笑。
见四哥只差把牙花子都笑出来的幸福模样,林远秋再次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择偶方向,那就是,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合眼缘、且喜欢的另一半共度一生。
见接亲的事已经安排好,林远秋便说起了他的事来,“爷,奶,孙儿有件事要与你们说,这次府学给我们几位中榜举子上报了贡监生,等过了年,孙儿就得去京城国子监念书去了。”
“啥,去京城!”
林三柱“蹭”的一下站起身,“这可是老远的路呢,你一个小娃儿家家的怎么去。”
不对,怎么过去京城还是次要的,孩子还小呢,他怎么能放心。
林三柱忙又说道:“远秋,京城离咱们这边可有一千多里地呢,你一个人待在大老远的,爹可不放心。”
“是啊,京城离咱家这么远,娘也是不放心的。”
冯氏眼里满是担忧,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儿子能继续在府学念书。
老林头也肯定不放心,可他知道,以小孙子的性子,家里肯定阻止不了,何况这也不是能反对的事,听小孙子的意思,府学那边已经给安排好了。还有,那可是国子监,万岁老爷办的呢,旁人想去都不一定能去的了,若不让小孙子去,岂不可惜。
想到这里,老林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孙子,举止大方,身上有着不符年纪的稳重,让人自然而然生出可以放心的感觉。
“远秋,跟爷说说,你自己是咋想的。”
老林头拿过旱烟,从烟袋里摸出些许烟丝摁进烟锅子里,正准备用火折子点上,可看到远槐媳妇硕大的孕肚,又把烟杆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林远秋也没耽搁,直接把自己的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爷,孙儿也是想去国子监的,先不说那儿有好的教学夫子,就是眼界都能开阔不少,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孙儿虽没有四处游学的机会,可去了京城之后,照样能增长不少见识出来。”
想了想,林远秋又继续说道:“还有件事孙儿想与家里说一说,明年的春试,孙儿不准备去参加,如今有了去国子监念学的机会,孙儿想好好学上几年,之后再去考的话,胜算才会大一些。”
等出了西屋,林远秋并没直接回自己那儿,而是跟在林三柱和冯氏的后头,与他们一道回了屋。
林三柱抿着嘴,一看就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林远秋拉林三柱坐下,“爹,您就放心吧,儿子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这次去国子监的可不止儿子一人,子旭也一同过去呢,还有府学里的另外四个同窗,我们几个都说好了,到了京城后都会相互照应的。”
林三柱还是不吭声,不过嘴巴倒是不抿着了。
林远秋再接再厉,“爹,也就举业这几年,等儿子加把劲考中了进士,往后就不用再四处求学了。”
“远秋,要不娘和爹一起陪你去京城如何?”
冯氏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有他们直接跟着,就没有旁的担心了。
林三柱一听,也是眼前一亮,可转瞬又暗淡了下去。
他家狗子是去念书的,且又住在国子监里,自己和冯氏若是跟过去,还得赁房子住,在京城那边租房子肯定贵,还有,他们夫妻俩光待在京城啥事不干也不现实,再说家里的绣活摊子也离不开他俩。
林远秋自然不会让爹娘跟着,他平时都在国子监住着,偌大的京城,爹娘人生地不熟的,到时自己免不了时时记挂。
“娘,还是不了吧,儿子吃住都在国子监里,平日里学业又多,您跟爹就算去了京城,也不一定能时时见到儿子,且你俩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儿子还多了牵挂,届时在学堂里念学也难安心。”
林三柱知道儿子说得都对,可孩子突然要跑这么大老远,哪里是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
这不,等躺到炕上后,林三柱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到了大半夜,而后又“唰”的坐起身。
唉,林三柱叹气,鸟儿大了哪有不出去飞的道理,他这个当爹的得早些学会适应才对,自家狗子正是最最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被他耽搁了仕途。
十一月二十七,是女方送嫁妆过来的日子,衣裳箱笼,布匹子孙桶,足足装满了四抬嫁妆担子。
让吴氏没想到的是,四孙媳妇居然有八两银子的压箱银,看来这边送过去的聘金,人家又全给闺女陪嫁过来了。
吴氏之所以会惊讶,还是因为四孙媳妇娘家家境并不是很好的缘故,舍得把聘金一文不留全陪嫁过来,可见亲家父母挺疼这个闺女的。
这次送亲,刘氏的爹娘也一起跟了过来,自那年受灾返乡后,夫妻俩还是头一回来闺女家。
这几年刘氏写信说日子过得有多好,没有亲眼见证,老两口怎可能相信。
可今日所见到的,果真如闺女说的一样,处处都好,可想而知,此时老两口的心里有多开心了,
等林远秋再回府学时,时间已到了腊月。
想到自己还未告知小胡掌柜明年不合作的事,林远秋便拿着画作去了书画铺子。
而原本看到林远秋过来,心里正高兴着的小胡掌柜,在听到林远秋说明年不再过来府城,让他往后别再接订单的话后,犹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一般。
小胡掌柜心急,“小友能否告知,明年你与桃源大家会游历去哪里啊?”
此时小胡掌柜想的是,若离着不远的话,他们兄弟三人还是能顾及到的,毕竟这样挣银子的买卖,他们实在不想放手。
“京城。”
林远秋没有隐瞒,他心里也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万一胡掌柜他们在京城有分号呢。
可等林远秋看到,对面的眼神由期待转为沮丧后,就知道,明年自己找新合作伙伴的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了。
离开铺子时,林远秋又背走一书箱的颜料笔墨,真没想到,才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又有这么多顾客过来下了单子。
再过二十多日府学就要放年假,所以林远秋打算加快速度完成这最后一批的订单,别到时府学都已经放假了,他还在赶工。
不过,就算时间再紧张,林远秋依旧没停下与周子旭去往码头茶楼的脚步。
这些时日,茶楼里好多行商都在议着北面山戎的事,他俩正听得津津有味呢,哪里会舍得不去。
到了放假前一日,林远秋终于把所有单子完成,然后把它们和十几块砚台都给小胡掌柜送了过去,另还送了一幅百福奇臻的菩萨图给他,合作一场,也算是人生路途中的缘,算是好聚好散了。
看到惟妙惟肖,画工精美的观音乘鳌图,小胡掌柜郁闷了大半个月的心,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慰。
“小友,有朝一日回府城来,可千万记得咱们可再次合作的事哈。”
林远秋点头,“那是自然。”
虽这样说,可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回到宿舍,林远秋便把这次收来的银票夹到了论语书里。
算上今日的六十二两,自己这本书里一共夹着一千四百多两银票了,林远秋准备拿去钱庄换成大面额的,省的书本鼓鼓的,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样子。
等差不多申时,林三柱风尘仆仆的来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林远枫和林远松,还跟上次一样,两人轮流驾马车,雪天路不好走,赶着马车时可不敢跑太快。
而紧跟在后头的还有周家的马车,这次两家人特地约了一起出门,如此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一行人先去了客栈住下,今日已晚,再出发肯定要等到明早才成。
因着明年不准备过来府学,所以宿舍里的东西这次得全部打包回去。好在林远秋行李不多,除了几床被褥,剩下的大件也就两个木箱,至于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早在前日林远秋就收拾好了,所以这会儿直接搬上车就成。
等转身准备上马车时,林远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府学的棕红色大木门。
都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想来在过不久的国子监里,自己又将会有教导有方的夫子,以及志同道合的同窗了吧。

第106章 进京
回程的马车,还是跟前两年放年假一样,先去了趟县城。又是一年年尾,在回家之前,得去县衙把朝廷给的贴补领回去。
举人的待遇比秀才高出了不少,每个月有四两银子不说,就是粮食也比秀才多出了一倍。
这么多粮食,再往家里运肯定不太现实,所以林远秋让书吏直接帮自己折算成了银子。
想到过不了一个月自己就要前往京城,往后就算回来,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所以拿到银子的林远秋,准备给家里人在县城里置办些东西。
特别是春燕和春草,两个妹妹正是最爱俏的年纪,他这个当哥哥的,想给她俩买些漂亮的首饰和几身时兴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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