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家子的科举路—— by小桂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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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向来是个直肠子,当下就有些不好意思,“侄儿在想法子怎样不伤大伯娘的眼睛,大伯娘却想着花样太过简单,怕赔了生意,真是该打该打。”
刘氏也跟着说道,“二伯娘也一样,也是该打,远秋啊,不瞒你说,今年二伯娘的眼睛,比前几年要轻松多了,原本二伯娘还以为来了京城大地方,眼睛也跟着敞亮了,全然未察觉是远秋你用对了不伤眼的好法子,才出的功劳呢,你说二伯娘是不是该打。”
听刘氏这么一说,高翠几个恍然,发觉还真是这样的。
林三柱一副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他就知道,他家狗子从来没有让人有失望的时候。
虽让家里人知晓了自己的初衷,可林远秋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一说这次的花样,这可不是单纯的为了简单而简单。
此次林远秋画的花样主题为禅意,每幅绣图中都有一句感悟在内,如“人生有味是清欢”,如“人到无求品自高”,如“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还有“笑看人间沉浮事,闲坐摇扇茶一壶”等等等等。
而与之相配的就是带着禅意的画了,如清茶一壶、如蒲扇一柄,如泥炉煮火,或松下对弈,虽都是寥寥几笔,可勾画出了清净、简洁、平淡的生活意境,这种的意境和豁达,正是时下文人墨客所追求的。
而家中这些文房绣品的消费群体正是他们。
林远秋可以预见,等这批书签开卖后,生意定是不会差的。
林远枫虽不懂刺绣这些,可五弟的话他却是听明白了,且他也细品了这些话,也觉得这批绣活若是做出来的话,肯定会有好生意。
一听有好生意,吴氏心情激动,“咱们还跟先前一样,一次多攒些,要挣就挣一笔大的!”
看到吴氏大手一挥,老林头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太婆是戏文里的山寨王呢。
真是越想越好笑,就在老林头正准备再笑一次时,很快就对上了老太婆翻过来的白眼。
“远秋,爹觉得,咱们可以把笔袋、荷包,还有帕子的生意重新做起来,上面就绣这些花样好了,想来生意也不会差的。”
林远秋点头,他爹就是聪明,原本他就是如此打算的。
说好了绣活买卖,接下来自然是做绣活了,冯氏还跟之前一样,把花样分了分,每人只负责自己分到的花样,这样等绣熟练之后,手速上就能快了不少。
而高翠几个分到花样后,就立马去房里拿来了笸箩,都想试着绣一绣呢。
皇城脚下的除夕自是不一般的热闹,虽未到上元节,可各式各样的花灯已是挂满了大街小巷。
林家人并没像其他人家那样,领着孩子上街去,用吴氏的话说,你们觉得花灯好看,那拍花子的还觉得你家娃儿好看呢,所以一个都不许往街上去!
对奶的做法,林远秋自是举双手赞成的,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眼巴巴的,林远秋直接领着他们去书房做花灯去了。
而童心未泯的林远槐和林远柏,一听五弟居然教孩子们做花灯,便也紧随其后。
然后是林远枫和林远松,两人想的则是,他们都已当爹好多年,要是连花灯都不会做的话,那也太丢人了。
至于林大柱和林二柱,想到今日是除夕,那灯笼铺子门都关了,肯定没地方买细竹条,是以两人就拿着柴刀,直接去了后花园的小竹林。
老林头也没闲着,自己削不了竹条,可给竹灯笼糊纸还是会的。
于是,这一年的除夕守岁一家人并不是光坐着聊天,而是难得的边聊天边动起了手来。
到了正月初一这天夜晚,正院里就挂上了一盏盏形式各异的花灯,有小兔子的,有蝴蝶的,也有花篮的,虽做的略显粗糙,可小娃儿们却是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都舍不得离开呢。
林远秋准备再写上一些猜谜字条,等正月十五的时候挂到一只只花灯上,然后再备下奖励,这样他们家就能过上一个热热闹闹的上元佳节了。
周子旭和王文昌得知了大舅哥的好主意后,更是“强行”参与到了其中。不但帮着想出了许多谜语题,还领着孩子们又做了一次花灯,不然不够挂谜题啊。
林远秋的生日在二月,加冠礼那日,林家并未大办,只请了秦夫子夫妇,还有就是钟荣夫妻俩了。
秦遇加冠,而后给自己的得意弟子取字“子清”,子清有不屈不挠、聪明好学,必将成为智者之意。
林远秋跪谢师恩。
过了桃月(三月),就到了钟家除服的日子。除服也称为除丧,待脱去丧服后,便不用再守孝了。
既然已除服,自然家中有适婚男女的,也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
钟荣觉得,若不是女儿已有了说亲对象,那么在这守孝的二十七个月里,他们夫妻俩绝对日日心急如焚。
毕竟出了孝,钰柔就十七岁了,而十七岁还未开始说亲的姑娘家可不多,到时想说一门好亲事肯定不容易。
而如今,他们夫妻俩只需在家静等着林家上门来提亲就成了。
想到这里,钟荣忍不住感叹,果真万事自有天定,他家女儿是个有福气的。
说是有福气,还真不是钟荣往自己女儿脸上贴金,放眼望去,整个朝中,像远秋这样才识过人、性子又好的青年才俊,怕是难找出几个。
还有,不是钟荣自我贬低,以他的家境,能得一个翰林院修撰的好女婿,那不就跟喜从天降差不多吗。
要钟荣说,不单他家钰柔是个有福气的,就连他和妻子也一样,也都是有福的。
自己学生的亲事,秦遇这个当老师的自然要帮着张罗了。至于保媒的人,哪还用得着去另请旁人啊,秦遇直接自己胜任了。
林三柱得知后,自是喜不自胜,秦大人可是三品官阶,由他帮着说亲,不说他家狗子脸上有光,就是女方那边也是极有脸面的。
事实也的确如林三柱预想的那样,待秦遇到了钟家,原以为林家会请了官媒过来的钟荣,心中的激动自是无以言表,恭恭敬敬把人请进了屋里,接着便商谈起之后的事宜来。
初议过后便是纳采,《礼仪.士昏礼》中有云: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纳采礼中的大雁,林远秋并未像其他人那样事先和猎户打了招呼,好让对方帮着去抓。而是在前一日下值后,就直接骑马到了庄子。
夜晚的时候,大雁一般喜欢歇在有水的芦苇丛中。离庄子大约两三百米的位置就有一条河,河两边就是成片的芦苇荡。
好几次林远秋骑马打河边经过时,都会有大雁从芦苇荡中拍着翅膀飞出。所以过来这边捉大雁,有收获的概率非常大。
等吃了晚饭,林远秋就拿着大网兜往河边去了,徐老实也一起跟了过去,明日就是自家公子纳采的日子,所以今晚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抓到一对大雁才成。
平实则提着灯笼紧随在后,不愧是亲兄弟,今年十一岁的平实,与他哥哥平安长得非常的像,林远秋可以肯定,若不是身高相差明显,他觉得自己绝对会认错人。
还有,今天林远秋也看到了小丫,几个月未见,感觉小姑娘又长高了一些。如今的小丫,看着面色红润,性子也是活泼开朗的,与三年前那个瘦弱且眼中无光的小女孩有了鲜明的对比。
说实话,当初买下徐老实一家时,林远秋只是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人被迫拆散。
至于指望他们一家能派上大用场的想法,林远秋是一点都没有的,毕竟这一家人,除了徐老实一个正劳力,剩下的就是妇孺了。
可让林远秋没想到的是,徐老实夫妻俩不但把庄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兔子也养了不少出来。
而这些兔子做成腌兔肉后,则让家里多了进项。
可以说,自己一时心善买下徐老实一家,倒是获益了不少。
天渐渐暗了下来,就着月光,林远秋很快来到了河边。
静静等上了一会儿,林远秋就接过平安手里的灯笼点上。书上说,大雁在看到光亮后,就会发出“嘎嘎嘎”的叫声,好警醒着同伴。
果然,待林远秋提着灯笼在芦苇荡边上走了一段后,就听到了动静,林远秋也不着急,等看清雁群的位置后,他才吹灭灯笼,然后拿着网兜走了过去。
十几只大雁,肯定会有一时没反应过来,而来不及逃走的,所以林远秋的一网兜下去,就把明日要送去女方家的大雁给捉足了数。
第二日一早,林远秋就骑着马儿回了城。
家里已备好了其他部分的纳采礼,有七样果子,有糕饼点心和酒礼担。
两只大雁昨晚一直待在网兜里,这会儿看着多少有些不精神。
周氏先抓了一把麦粒喂它们,然后打来了水,和刘氏一起帮着好好拾篼了一番,再系上冯氏找来的红绸,两只大雁立马就换了个“神清气爽”的好模样。
林远秋还是第一次来钟家,这是一座坐北朝南的二进院子,大门开在东南角。
与其他二进院子一样,进了门,首先是一道影壁墙,影壁墙南侧是一排倒座房,看着有六、七间的样子,绕过壁墙就是前院。
看到厅堂里坐着的三位中年男子,林远秋猜测他们应该就是钟伯父的几位兄弟了。没等钟荣做出介绍,三人便起身先与林远秋行起了礼。
林远秋忙侧身,并未受全礼。
坐定后,钟荣就一一做了介绍,果真如林远秋猜想的那样,这三人的确是钟伯父的三位庶兄来着。
先前周兴与林三柱细说起钟家的事时,就顺带说了钟家其他几位庶子的情况,除其中一人是未入品的城门侍,另两人基本靠着分家所得维持着日常所需。
从今日的谈话中,林远秋得知,如今钟姑娘的两位兄长暂时在三伯手下做着守城兵。而钟荣自己,也准备在京城,或者周边先谋一门差事做着,不然每日无所事事成了习惯,渐渐的就真的啥事都不想做了。
至于回泾州大营,怕是很难,虽守孝这几年,钟荣日日都有练功并没有松懈。可自丁忧那日起,他就在心里有了预料,毕竟三年时间,人家不可能还会给你留着位置。别看小小都教头一职在京城半点不起眼,可在泾州大营里,也算是个有小权利的职位,想取而代之的人自是不少,加之如今钟荣的岁数,所以想再回去,基本已不太可能。
对于钟伯父的观点,林远秋倒是欣赏和十分认同的。
就像他说的,人若闲赋在家太久,接着就是懒怠了。是以不管以后有没有机遇,先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此,若有机会来临,就能好好的抓住。
最后林远秋由钟荣长子钟锦安领着去了后院,这是安排男女双方见面的意思。
靠近游廊口有一排石凳,待林远秋坐下不久,钟钰柔就在丫鬟柳叶的陪同下过来了。
林远秋看到,离这边还有十来米的距离,那钟姑娘就朝身后摇了摇手,示意丫鬟不要再跟着了,而后缓缓往这边过来。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婉清差点被拐的时候。距离今日,已有两年之多,也就是说,林远秋与钟姑娘已经有两年多未见了。
是以,这会儿再碰面时,竟一时不知该怎样起话头。
好在这样的尴尬也只是片刻,很快林远秋就先开了口,不过说出口的话倒让钟钰柔忍俊不禁了起来,因为林远秋直接把自己介绍了一遍,包括姓甚名谁,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就连老师给他刚起不久的“子清”两个字,也都没落下。
林远秋也是没办法,主要凭空话题实在难找,他总不能一开口就问人家早饭吃了吗,或者早饭吃的啥吧。
好在自我介绍的话头虽然尴尬,可原本双方紧张的见面气氛,却被林远秋给带动的轻松了起来。
接着钟钰柔问起了婉清的近况,林远秋则作了回答,然后林远秋又说起了现下家里几个孩子正在识字学画的事。
就这样一来一往,原本还有些尬聊的两人,聊着聊着就自然多了,且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等钟钰柔回到自己房里时,早有母亲和两个嫂子在那儿等着了。
见女儿面带桃色,眼角也带着笑意,周氏便知女儿此时心中欢喜,于是脸上也忍不住带出笑来。
只是想起先前自己的叮嘱,周氏忙问,“钰柔,娘方才让你问的话你问了没?”
周氏到现在还没想通,林家为何会主动与自家结亲。她会这样想,并不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够好,而是认为,林家明明可以找到更好更般配家世的儿媳,可却偏偏相中了他们家。
而之所以今日会让女儿委婉的问一问林修撰,还是昨日几个妯娌突然提的醒。
因为几个妯娌说,林家会主动结亲,怕不是相中了忠勇伯府的权势了吧?
一听这话,昨晚周氏翻来覆去的根本就没睡着。
本来她大可以去信向自己哥嫂打听的,可这不是来不及了嘛,今日就要纳采,等过了今日,铁板钉钉,两家的亲事就算定下了。
所以周氏才想着让干脆让女儿问一问。她是这样想的,若林家真有攀附忠勇伯府的心思,那么这门亲事不要也罢,免得到时自家帮不上林家的忙,害得女儿在婆家不受待见。
看到母亲和嫂子们眼里的急切,钟钰柔摇头,“女儿没问。”
没问,周氏愣住,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不问一问呢。
一旁的钟家大嫂二嫂也跟着遗憾,事关自己的终身,小妹怎么就这样放心呢。
钟钰柔自然不会傻傻的去问“你家为何要与我家结亲”的话,不说有没有这个必要,就是林大哥看着也不像这样的人。
何况,在钟钰柔看来,林家若真有靠着岳家往上爬的心思,那么去结一门高官家的亲不是更直接,届时哪怕是个庶女,都比他们家这种拐着弯还不知道能不能给上助力的岳家强。
至于她自己,钟钰柔觉得,不管林大哥对她的感情是怎样的,她都相信日后的经营。
毕竟人心换人心,钟钰柔相信,只要自己付出了努力,那么就没有过不好日子的道理。
而钟钰柔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也全因为对方是林大哥的缘故。
虽两人没接触过几回,可从言谈举止中,钟钰柔能感知出林大哥是个踏实稳重、且能让自己安心的人。
第167章 纳征
还未纳采之前,林远秋从没与人细说过自己的亲事,翰林院的同僚们也只知林修撰有议亲对象,至于是哪家姑娘根本没人知晓。
不过纵然再不清楚,也没人会把林修撰的议亲对象往小户人家上靠。
是以在得知林远秋亲事已经定下,且女方家还是前忠勇伯早已分家另过的庶子时,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几个走的近的同年还特地向林远秋求证,等确定他们没听错后,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特别是顾平和张清远,在他俩看来,像他们这些已经娶妻生子的,中了进士之后该怎样还怎样,反正想结一门对仕途有助的好亲事,是绝对没机会了。
而林修撰,多好的机会啊,若是选对了岳家,那么平步青云定是指日可待了。
可惜啊可惜。
而这些纳闷的同年里面还包括了丁德进,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林远秋的选择。话说一个农家子弟,好不容易改换了门庭,接下来不是应该想着怎样把家族发扬壮大吗。
就像他自己,早在刚开始念书那会儿,祖父和父亲就与他说了肩上的责任和维护家族的兴盛。是以,自己的亲事也只会往门当户对或者更高一层上挑。
对于同僚们的惊讶,林远秋并未去在意。两辈子唯一的一次婚姻,他只想纯粹,就是不带一丁点利益和算计在里面的那种。
今天隔壁官厨又做了荷叶鸡吃,想到自己爹每次吃着都赞不绝口的样子,林远秋忙让抬饭食的小吏帮自己去买几只过来。
现下还没到大热天的时候,厨子们做吃食时不用控着数量,所以买不上的可能性很小。
果然不多会儿,那小吏就提着三只荷叶包过来了。
林远秋与人谢过后,就把它们都装到了食盒里,准备等下了值再提回家去。
想到今晚他爹肯定又是边吃着荷叶鸡,边小酌上几杯的模样,林远秋的好心情很快就被带动了出来。
因着两人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所以之后的走礼并未耽搁,纳采之后就是问名,然后纳吉,再接着便是纳征了。
《礼记·士昏礼》有云:纳征者,纳聘财也,征,成也。
所以纳征也被称作纳聘,等到了这日,男方会把准备好的聘礼送到女方家,以表达这边的聘娶之意。
林远秋送聘礼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十六。
至于聘礼,林三柱和冯氏把两人这些年攒的银钱全都拿了出来。
而吴氏,则也拿出了公中的那部分。
原本按老林头和吴氏的意思,是准备多给小孙子拿上一些的。不过林远秋并没有同意,只让爷奶拿出与大堂哥他们相同数额的聘礼就成。
虽林远秋已有几千两私房存着,也完全有能力用自己的银钱把所有聘礼都给筹办出来。可面对爹娘攒了好多年的银子,林远秋依旧收的毫不犹豫,包括公中给的那些,他也没有一丁点的推辞。
在林远秋看来,这些银子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都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爹娘给的,则表明爹娘对这个儿媳妇的满意。而公中的,更是代表了整个林家对新媳妇的认可。
说句难听的,日后真要是与婆家闹起了矛盾,当儿媳(孙媳)的最起码还有一句“我可是你们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话能说。
所以,这样的聘礼,他肯定要替未婚妻收下来。
哪怕林远秋知道这种吵架的事不可能会在他们家发生,可别人家媳妇该有的,他媳妇也一定不能少才是。
至于聘礼的总数,林远秋已经打算好了。除去爹娘和公中给的这些,林远秋准备再从自己的私房中取一千两银子出来。
那日老师已与他细说了时下京城的聘礼等次。所以,除开皇室贵胄以及高门大户,自己一千多两银子的聘礼,在京城,已算是中等偏上了。林远秋觉得这样不多不少不显眼的就挺好。
只不过,趁着休沐这日,林远秋又去首饰铺子挑了两套金头面,准备到时当作聘礼一起送到钟家去。
冯氏也没闲着,之前大嫂二嫂给远枫远松他们几个置办聘礼时,她就羡慕的不行。
如今终于轮到自家儿子要娶媳妇了,冯氏自然要帮着好好操办一番。
为此,冯氏还特地去秦府拜访了赵氏,向她讨教了不少京城这边的纳征礼数。
赵氏自是细细与冯氏说了。
待听到林家准备的聘礼和聘金共有一千五百多两银子时,赵氏心中忍不住多了感叹,如此好的亲事,可惜自己外甥女错过了啊。
回到家后,冯氏就按照赵氏告知的开始了各种置办,四京果和四色糖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就是绸缎衣料、酒品礼担。对了,那聘金盒里的各式干果也得去买了来。
而林三柱,则拿着儿子给的银票兴冲冲地出了门。那如风的脚步,让吴氏很快想起三儿小时,被自己扛着大扫把追着满地跑的场景。所以,这许多年过去,她家三娃还是这么能跑哩!
林三柱自是不知他娘又想起了他这个小时候的糟心玩意。
这会儿的他,正准备和平安一起去牙行看看,想看看有没有田地可买,若是有的话,林三柱准备买上一些,到时当作聘礼也是不错的。
岂知一整天下来,林三柱和平安两个,几乎把城中的牙行都逛了个遍,都没见有水田往外卖,最后主仆二人只得两手空空回了南锣鼓巷。
待林远秋下了值,林三柱忙说了此事,“远秋啊,今日爹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本爹以为,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买不上地的道理。可今日爹差不多把京城的牙行都跑了个遍,愣是没一家有田地卖的。听那些牙侩说,想买地得先排队,之后就是等着别家把地往外卖了,爹一听,就知道这地肯定是买不上了。哎呦,今天可把爹给累坏了。”
一旁的冯氏听了,也跟着说道,“确实累,昨日我跟吕妈走了好多家铺子,一双脚到现在都还是酸的。”
只是嘴上虽喊着累,可等第二日一早,商量了一晚明天该置办些啥的夫妻俩,又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看到爹娘每日忙进忙出脚不沾地,却脸上满是笑意的模样,林远秋那句“有些物件就安排平安和吕妈去买”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
想来爹娘正乐在其中呢。
林远秋心想,这世间,怕只有父母对子女的付出,哪怕再累再苦都是甘之如饴的吧。
都说“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
所以,作为儿子的他,林远秋觉得,自己得谨记爹娘的恩情,好让爹娘不枉养儿一场。
纳征过后就是请期,于是吴氏和冯氏又去了一趟京郊的大慈寺。两人还跟上次一样,并没往山上的寺庙去,而是直接找了山脚下算命的摊子。
大慈寺香火鼎盛,每天到山上烧香拜佛的妇人可有不少。
人多了,自然引得好些小商贩过来做买卖,有卖香囊的,卖团扇的,还有卖小吃食的,那摊子一直从路口摆到了山脚台阶上,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说是应有尽有都不为过。
除了商贩们,还有好些算命的也把摊子摆到了山脚下,这其中不乏算法精准之辈。
日子久了,大慈寺这边算命、排八字灵验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冯氏也是听赵氏说的,所以上一次合八字就来的这里,结果得了一句“郎才女貌,瓜瓞延绵”的好寓意,当时直把吴氏和冯氏乐的合不拢嘴。
这次婆媳俩依旧找的那位白须老者,让帮着算的日子,老先生给出了九月初二、十月二十八,以及十一月初六三个吉日。
吴氏和冯氏与人谢过后,就高高兴兴回了家。
待这边用红纸把吉日都写上,接着送到钟家后,钟家选了十月二十八这日亲迎。
林三柱算了算,现下已是六月底,这么说来,再有四个来月,就到了他家狗子娶媳妇的大喜之日了。
想到这里,林三柱心中感慨万千,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七月的天已是热的厉害,如此大热天,最难受的怕就是孕妇了。
已怀孕近九个月的春燕和春草,这会儿已然一副肚大如鼓的模样,孕妇本就怕热,更何况还是在这七月的天。
是以,这段时日姐妹两个都没怎么休息好,不是不想睡,而是这汗津津的,实在睡不着啊。
至于一日三餐就更不用说了,每次一顿饭下来,姐妹俩就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差不多都湿透了。
看着妻子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周子旭和王文昌心疼的不行。可是他俩除了睡觉时多给妻子打打扇,别的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本两人还想去冰局买些冰块回来的,可大夫又说临近产期的孕妇用不得冰,唉。
林远秋则想的更多一些,至多一个月,春燕和春草就要生产了,这么热的天,坐月子更是难熬,何况还得门窗紧闭,到时房里不就跟蒸笼差不多吗。
所以自己一定得想个好法子才行。
很快林远秋就想到了小高山村那山上的院子,大热天住在那儿格外的凉快。他记得,当初家里,也正是为了让几个嫂子大热天做月子舒服,才盖的院子。
所以,自己为何不在这上头想想法子呢。
比如干脆就买一座靠山的庄子,面积不用太大,只要有山有水就成。
原本自家的庄子也是挺不错的,可如今那边有不少的鸡养着,再过去做月子就不适合了。
只是不知有山有水的庄子牙行那里有没有,还有就是价钱会不会很贵,毕竟像上次捡漏式的买庄子,肯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想到这里,等第二日出门时,林远秋就把所有私房都带上了,他想趁着午休的时候去李牙侩那儿一趟。
正在打盹的李牙侩,没想到林远秋大中午的会过来,迷迷糊糊站起身后就张罗着给倒了凉茶。
可等他看清林远秋身上穿的是官袍后,当下就是一个激灵,这这这林公子啥时候当上官老爷了啊?
想到对方反正知道自己姓名,届时少不得要与旁人打听,所以林远秋也就没解释太多,只问了有没有山庄出售的事。
“不瞒林大人,山庄倒是有,不过那山并不高,且庄子里除了一个水塘,剩下的全是旱地,水田是一块都没有的。”李牙侩很快就喊上林大人了。
“多大?卖价是多少?”
有没有水田带着,林远秋并不在意,再说,京城水田向来畅销,真要有水田带着,那庄子也早就卖掉了,哪轮得到自己啊。
毕竟有水田就能种粮食,这样的庄子在旁人眼里才是有产出的好庄子。
一听问多大,李牙侩就知道林公子有想买的意向了,哦,不对,是林大人。
李牙侩动作迅速,很快把册子拿了出来。待翻到登记庄子的那一页时,就报出了面积,“林大人,该山庄占地二百九十二亩,内有住房十二间,卖价为一千三百两。”
想起林大人的还价本事,李牙侩很快又补了上一句,“林大人,那卖家说了,概不议价。”
林远秋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还价大法让人印象深刻。
此时的他正在换算着二百九十二亩的面积呢,林远秋明白,这山庄听着面积大,可摊到山上就没多少了。就像自己横坑村的庄子,说是一百六十多亩,可看着比旁人全平地的庄子要小上不少。
不过这价格着实不便宜,毕竟这庄子里可是一块水田都没有呢。
见林远秋犹豫,李牙侩便知是价格上的事,说实话,单是山庄卖这个价确实有些高,可那庄子李牙侩也是去看过的,那些屋宅可都是才盖没几年的。何况这庄子就在京郊,马车过去至多半个时辰。